第7章 晉為貴人(1)

第7章 晉為貴人(1)

第7章晉為貴人(1)

次日一早,皇極殿總管孫平便到安國公府傳了讓她入宮的聖旨,從六品才人,賜居靜華宮凌波殿。

只是礙於她有傷在身,開恩讓她在府中休養了半個月,還留下了宮人在府中伺候和教導禮儀,其中便有沁芳。

入宮的那日,皇帝近侍孫平親自到國公府來接的。

馬車離府上了平陽大街,迎面便是陣陣喪樂而來,孫平皺了皺眉一揮手讓車夫和侍衛靠邊避讓,「怎的這麼晦氣?」

鳳婧衣挑起車簾問道,「孫公公,出什麼事了?」

「今天是御林軍校尉江大人出殯,咱們避著點,以免沾了晦氣。」孫公公回頭道。

「出殯?」鳳婧衣神色訝然,說道,「我回府那日,江大人還到國公府探望,怎麼短短几日就……」

孫平嘆息,說道,「說來可憐,年紀輕輕地墜馬中風,宮裡的御醫和盛京城裡的大夫都瞧過了,也沒撐過十天。」

「英年早逝,真是可惜。」鳳婧衣望著緩緩與自己馬車擦身而過的送葬隊伍,幽幽說道。

公子宸說,猝死太過引人注目,這樣死最是合情合理,果然是合情合理地死了。

江府的送葬隊伍一過,孫平立即催促隊伍回宮。

到了凌波殿,待到孫平一離去,鳳婧衣便道,「這會應該是給皇后請安的時辰,去清寧宮。」

「這會兒清寧宮那裡的人,沒幾個安了好心的,何必去?」沁芳道。

鳳婧衣扶了扶發間的琉璃釵,笑道,「走吧。」

她們沒安好心,她又何嘗安了好心。

清寧宮暖閣,各宮的嬪妃都聚在此處,一來是給皇后請安,二來也是等著瞧新入宮的上官才人會不會過來請安。

鳳婧衣進門解下披風,含笑行禮道,「才人上官氏見過皇後娘娘千歲,見過各位姐姐。」

「我可當不起妹妹的禮。」寧美人面目帶笑,眸光淡冷地起身朝她欠身道,「按位份,也是我這個姐姐向才人妹妹行禮才是。」

她入宮一年也還是個美人,她這一進宮就封了才人,位份在她之上,心中焉能不怨。

「上官才人起吧,大家都是皇上的妃嬪,當上下親和,齊心伺候好皇上才是正事。」皇后說著掃了一眼寧美人,道,「墨嫣,看座。」

「謝皇後娘娘。」鳳婧衣謝恩,起身落座。

剛一坐下,外面便傳來聲音,「皇貴妃到——」

鳳婧衣唇角色勾起一抹冷然的弧度,皇貴妃協理六宮位同副后,早就免了向皇后請安的禮數,今日想來是沖著她來了。

傅錦凰到來的目的,鳳婧衣知道,在座的其它人也知道,於是都等著接下來的好戲。

靜嬪面無波瀾地擱下手中的茶盞,與眾嬪妃一起起身沖著來人見禮,「見過皇貴妃娘娘。」

傅錦凰自進門,目光便一直落在鳳婧衣身上,冷銳如刀,淡淡道,「都起吧。」

「謝皇貴妃娘娘。」

「本宮聽說今日是上官才人進宮的女子,特意過來瞧瞧是個什麼樣的女子,竟讓咱們的皇上這般上心,抬起頭來讓本宮瞧瞧。」傅錦凰輕蔑地哼道。

鳳婧衣依言抬頭,眉眼帶笑,「多謝皇貴妃娘娘垂愛。」

靜嬪掃了一眼兩人,說道,「我記得,皇貴妃娘娘當年入宮也是被封了才人呢,上官妹妹還是繼皇貴妃之後第一個聖上親封的才人。」

鍾靈秀雅的女子,話語字字溫柔如風,可是在座的誰聽不出言下之意。

皇貴妃當年是才人位入宮,如今的上官素也是才人位,豈不是暗指將來皇貴妃要被新人替代之意?

傅錦凰抿了口茶,冷冷道,「本宮還記得,當年與蘇妹妹一同入宮,妹妹為貴人,本宮為才人,再後來本宮為貴妃,妹妹為嬪,算算也是多年姐妹了呢。」

「當年一同入宮的姐妹,如今也只剩下你我了,確實是難得。」蘇妙風淡笑說道。

當年一同選秀入宮的十幾位姐妹,要麼死了,要麼瘋了,要麼被打入冷宮了,若不是她時時提防,只怕如今也落得了一樣下場。

「罷了,本宮也乏了,若無事就各自回宮吧。」皇后一見氣氛不對,起身道,「上官才人新入宮,離靜嬪你最近,平日多照拂些。」

「嬪妾記下了。」靜嬪起身與眾妃嬪一起向皇后跪安,見皇後走了,望向鳳婧衣道,「我宮裡新進了幾盆金絲菊,今個兒開得正好,妹妹可要一起去瞧瞧?」

「好。」鳳婧衣含笑道。

傅錦凰走近,髮釵上的明珠搖曳生輝,狀似親昵地拉著她的手往外走,「妹妹若是得空,也多到關雎宮多走動走動。」

鳳婧衣感覺到尖銳的指甲幾近刺破皮肉,微微皺了皺眉,道,「素素一定多到皇貴妃宮中聽從教誨。」

傅錦凰冷笑,幾分挑釁幾分譏諷,「本宮就看看你在我眼皮底下能翻出多大的浪來。」

說罷,揚長而去。

鳳婧衣站在原地看著她離去的背影,一向沉默少語的青湮站在邊上說道,「殺了她,一個時辰。」

一般人她可以時間更短,但這是皇帝寵妃,殺人滅口,毀屍滅跡勢必是要費些功夫,不過一個時辰也夠用了。

鳳婧衣回頭望她,有些哭笑不得,「走吧,去靜嬪姐姐那賞花去。」

傅家是她動搖大夏必須要藉助的力量,傅錦凰是要死,但也要在合適的時候,為她的計劃帶來最大的利益。

她不喜歡毫無價值的死亡,即便是她的仇人。

秋風清寒,夜色沉沉。

鳳婧衣窩在榻上執著白子落下,望向對面的青湮道,「該你了。」

燈光下,對面的女子眉目婉約,姿容秀美如畫,若非是相識多年,很難想象這樣的一個人會是殺人不眨眼的殺手。

青湮手中黑子一落,道,「我輸了。」

鳳婧衣嘆息地搖了搖頭,「公子宸這三年還真把你當搖錢樹了,除了殺人的本事,別的一樣沒見長。」

「不怪她,只有我的劍夠快,才能有朝一日為他們手刃仇敵。」青湮道。

她之所以聽命於隱月樓,是鳳婧衣答應要幫她查出滅門仇人,只是每每追查到一絲線索,總會有一股莫名的勢力將其抹殺,以至於數年來她都一無所獲。

沁芳進了暖閣,提醒道,「才人,剛剛孫公公差人傳話,皇上翻了你的牌子,稍後會過來,你該沐浴更衣了。」

「知道了。」鳳婧衣擱下手中棋子,望了望對面青湮道,「你輸了,老規矩,一會兒給我講個笑話。」

一向殺人不眨眼的青湮有些為難皺了皺眉,「可不可以……換個別的。」

沁芳想起她昨晚面無表情講笑話的樣子,不由掩唇失笑,「才人,你就別再為難她了。」

鳳婧衣笑著搖頭,而後說道,「青湮,你要學著笑一笑,你笑起來應該很好看。」

青湮看著笑著離去的人,父母慘死,夫君身首異處,就連一歲的女兒都死在了她的面前,她卻連仇人是誰都不知道,還怎麼笑得出來?

浴房內,鳳婧衣仰面坐在漂滿花瓣的浴池內閉目養神,對於皇帝將要駕臨凌波殿,並沒有一絲的期待和緊張。

良久,外面傳來喧鬧的聲音,她道,「沁芳,怎麼了。」

「上官才人,皇上來的途中遇上皇貴妃娘娘,這會兒去了關雎宮,說是今晚不過來了。」一名太監稟報道。

「前日皇上翻了凌波殿的牌子,皇貴妃病了把皇上拉過去也就罷了,今日又這樣,存心為難我們才人嗎?」沁芳有些忿然道。

「皇上要去,哪是我們這些奴才管得上的,誰讓皇貴妃是皇上心尖兒上的人呢。」太監陰陽怪氣地說道。

言下之意,怪只怪你家主子沒本事把皇上拉過來。

「你……」沁芳氣憤不已。

「才人若是無事,小的就先回去了。」

「有勞公公走一趟了。」

算算日子,她入宮已經一個月了,宮中上下原以為她這個才人身份入宮的能有多麼得寵,結果不僅一個月未承寵,就連皇上的面兒都未曾見上。

「這個月皇上翻了凌波殿三回牌子,三回都被皇貴妃拉去了關雎宮,她就是存心跟才人過不去。」沁芳道。

「罷了,你去做些點心,我有些餓了。」鳳婧衣說罷,閉上眼睛繼續閉目養神。

不知過了多久,背後傳來輕微的腳步聲,「沁芳?」

一隻手摸上了她的肩膀,那是一隻寬大又布滿老繭的手,是一隻……男人的手。

鳳婧衣頓生警覺,扭頭一看,「你怎麼進來的?」

青湮在宮裡,他竟然都悄無聲息地進來了,當真是可怕。

男人的手輕輕揉捏著她的肩頭,說道,「入宮都一個月了,你都不找我,我只有自己來找你了。」

「皇宮重地,被人發現了,於你於我都不是好事。」鳳婧衣低聲道。

男人俊眉微挑,「你這是要過河拆橋?」

「我只是為我們彼此的安全著想。」

一旦被人發現她跟他有關係,他是天子寵臣尚不會危及性命,可是她這個還不受寵的才人就必然會被賜死。

「是嗎?」男人起身,走到屏風前寬衣,宛如在自己房中一般悠然自在。

鳳婧衣盯著他的背影,眉頭深深皺起,卻又無可奈何,她現在還不能得罪他。

男人寬衣完畢,步入浴池,背對著她道,「給我捏捏肩膀。」

鳳婧衣咬了咬牙,還是伸出手去照做,在宮裡不僅要應付皇帝,還要提防傅錦凰一派的人,還要對付這一個,實在有些焦頭爛額。

男人伸手抓住她的手,轉身問道,「還想不起我是誰?」

「重要嗎?」

男人唇角微揚,低頭吻上嬌艷的紅唇,手悄然探向女子柔軟的腰際,呼吸漸漸灼熱。

鳳婧衣一把推開,後退了幾分道,「別……」

男人一伸手勾住她的腰際猛地一帶,她整個人撞上精壯健碩的胸膛,「怎麼?還沒侍寢就想為皇帝守身如玉了?」

說話間,火熱的手熟稔地遊走於她周圍敏感之處,對於懷中的身體,沒有人比他更了解。

鳳婧衣呼吸漸漸不穩,這個人等了數月,今夜她是絕對逃不過的,既然躲不過,不如早些打發走了,於是便漸漸順從了下來。

正值情濃之際,青湮在門外道,「才人,沐浴完了嗎?」

她想,青湮大約也是發現了什麼不對勁,才會過來。

「一會兒就出來。」她盡量讓自己聲音顯得平靜無異,空虛的身體突地傳來灼熱飽脹的感覺,她猛地咬住唇,抑住快慰呻吟。

聽到青湮離開的腳步聲,她妖媚的纏上男人精壯的體魄,安靜的浴房內只有男女壓抑的喘息久久不息。

一場歡愛過後,鳳婧衣軟軟靠在男人懷中,面上情潮未去,卻已然冷冷道,「你該走了。」

男人一臉饜足的愜意,低頭吻了吻她的肩頭,道,「明晚到碧花亭西側的園子來找我。」

「嗯。」鳳婧衣點頭應道。

男人起身上岸更衣,看到一旁小几上放著的荷包,伸手拿過,「男人的東西?」

鳳婧衣緊張地上岸,隨手抓起袍子一披,「給我。」

男人深深地望了望她,手一松任荷包掉在地上,一腳踩過離開,「別讓我再看到。」

鳳婧衣蹲下身撿起緊張地按在心口,咬唇仰頭望著屋樑忍住淚水,「會回去的,我們會回去的,我們一定會回去的。」

次日夜深,鳳婧衣換上沁芳準備好的太監服準備前去西園赴約,男人正伏在書案作畫,抬頭打量了一番她一身的裝束,薄唇一勾笑道,「今天的打扮倒是別緻。」

「叫我過來什麼事?」

男人擱下畫筆,伸手道,「過來。」

鳳婧衣繞過長案,剛一走近便被人勾進了懷裡,掙脫不得便就由了他去,只希望今晚的折磨能早些過去。

男人低頭望了望她,低笑道,「看看,像不像你?

鳳婧衣望向桌案上猶還溢著墨香的畫,畫中之人正是自己,眼神表情都栩栩如生。

男人低著頭,在她耳邊的聲音似嘆息似愉悅,「你這妖精給我施了咒,一天看不到就想得我心痒痒的。」

她算不得世間絕色,也沒有一般女子的乖巧動人,卻有著她不為人知的動人之處,彭城斬殺叛將的犀利冷酷,金陵為救他人屈服於他的斷然決絕,身為女子卻有著男兒的氣魄襟懷,總是讓他難以忘懷。

「我要能施咒,就送你見閻王了。」鳳婧衣冷哼道。

「真是無情的女人。」男人低笑,在她側臉落下一吻,「進宮都一個月了,連皇帝的面都沒見著,有何感想?」

鳳婧衣想了想,說道,「我沒皇貴妃漂亮,也沒她床上功夫好。」

男人失笑,低頭吻著她的耳垂道,「你床上功夫也不差。」

話落,她便被攔腰抱起放上了軟榻,衣衫層層而落,漸生一室旖旎。

在之後,皇帝再沒有翻過她的牌子,她卻每每夜裡在另一個男人身下如花綻放……

關雎宮。

秋月帶著宮人魚貫而入,走近帳前問道,「娘娘,起了嗎?」

傅錦凰掀帳而出,面上並未有獨佔聖寵的風光之色,洗漱完坐在鏡前任由宮人伺候著梳妝。

秋月一邊替她梳著頭,一邊納悶道,「皇上最近是怎麼了,自從南征回來就甚少留宿在關雎宮了,可也沒見他去別的妃嬪宮裡啊?」

宮裡上下都以為關雎宮獨佔恩寵,哪知道皇帝每每來了都是下盤棋,說會兒話就走了。

傅錦凰對鏡摸了摸自己的臉,嘆道,「秋月,你說……是不是本宮已經不美了,還是皇上已經厭倦了本宮?」

「娘娘是大夏第一美人兒,自然是最美的,皇上他……也許是最近政務繁忙而已,畢竟南征之後,要把南唐納入大夏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秋月連忙安撫道。

傅錦凰望了望鏡中已經妝容精緻的面容,漫不經心問道,「凌波殿最近有什麼動靜?」

「上官才人除了每日向皇后請安,或去靜嬪那裡,其它就在凌波殿不曾外出,不過……」

「不過什麼?」傅錦凰扶了扶發間的寶石釵,問道。

秋月想了想,說道,「奴婢前個兒一早去御膳房吩咐早膳,看到有人從西園出來,身形倒有些像上官才人。」

「西園?」傅錦凰皺了皺眉。

「當時出來的是個太監,可是確實是像上官才人的樣子,只是西園是皇上留宿朝臣的地方,宮中嬪妃一向都是敬而遠之,以免有損清譽,也許是奴婢看錯了。」秋月道。

傅錦凰抿唇思量了一會兒,吩咐道,「最近幾日留意著點,給本宮看清楚了,出入西園的是不是她,若是她……那就再好不過了。」

宮中妃嬪私會臣子,那可是死罪。

秋月一連在碧花亭附近暗中盯了兩日,確定看清楚了對方的面貌,方才歡喜地回去稟報了傅錦凰,「娘娘,不管她是什麼目的,就憑她出入西園這一條罪名,就夠她在冷宮待一輩子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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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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