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文昭皇后(1)

第237章 文昭皇后(1)

第237章文昭皇后(1)

大年夜這樣舉世熱鬧的日子,鳳凰台的亭台樓閣掛滿了紅燈籠,卻也終究無法驅散往日的寂靜和冷靜。

沁芳盡心準備了一頓年夜飯,雖然吃飯的人只有那一個人,東西都準備好了準備去暖閣傳膳的,哪知裏面又是空無一人。

一想到最近鳳婧衣的反常之舉,連忙出了暖閣尋到後面的園子裏,果真又是看到她是在練劍,可她現在的手才剛剛恢復一點,筷子都只能勉強拿穩,哪裏能幹這些事兒。

鳳婧衣看着又一次掉在地上的劍,咬了咬牙彎腰去撿了起來,可光是是握住劍柄,手上就是陣陣鑽心的痛。

一年了,她沒有大夏的任何消息,無論她如何向他請求,他也始終不肯告訴她,那個人到底是死是活。

她也試過離開鳳凰台,可是嚴密的防守根本不是她一個人能出得去的,只可惜自己一雙手筋脈受損,再也無法使劍。

一連好些天了,從她能勉強拿穩筷子,她開始試着再拿起劍,可每次也都拿不穩便掉了。

可是,如果她的手再這樣廢下去,她就永遠出不了鳳凰台。

她不想跟這個人鬧到如此的地步,可是一想到雪域城那個人的一幕幕,她真的想去找到他。

「主子,別再勉強了。」沁芳跑過來,拿掉她手裏的劍勸道。

她手好不容易才恢復一點點,這若再這麼下去,只怕又要徹底廢了。

鳳婧衣看着自己微微發抖地手,恨恨地咬了咬牙。

「主子,先回去吧。」沁芳看着她額頭都是冷汗,擔憂地勸道。

鳳婧衣沒有說話,任她扶著回了冬之館的暖閣,過去的時候看到正廳不知何時已經坐着的人,主僕二人都怔在了門口。

「陛下……」沁芳道。

蕭昱看着她扶著的人,淡聲道,「去準備晚膳吧。」

沁芳看了看邊上的人,這一年來陛下幾乎每個人月會過來,但每一次與主子都是不歡而散,這好好的大年夜別又鬧得像上次一般爭吵起來。

「你去吧。」鳳婧衣平靜地道。

沁芳這才離開了,卻又不放心地吩咐了宮人過來上茶,收拾桌子準備傳膳,以免他們再跟以前一樣爭吵起來。

鳳婧衣進門到離他最遠的軟榻坐下,語聲淡冷,「又有什麼事?」

「今天是除夕夜,我想過來陪你吃頓飯。」蕭昱道。

他知道,她在恨他這樣對她,可這是他唯一能想到將她留在自己身邊的辦法了。

即便她這樣恨着他,也好過眼睜睜地看着她去北漢跟那個人雙宿雙飛。

「有那個必要嗎?」鳳婧衣道。

「阿婧,我們非要每一次見面,都要因為那個人吵得不可開交嗎?」蕭昱道。

他每一次都是想來與她好好相處,但每一次他們又因為夏侯徹陷入爭吵,明明他們才是夫妻,明明是他們相識有婚約在先,可她總是讓他覺得是他插足了他和那個人之間。

「蕭昱,我們糾纏下去,你幸福嗎?」鳳婧衣道。

她知道是她有負於他,她也知道她的好,可是這樣勉強湊在一起,他們兩個人都是煎熬的。

「阿婧,將心比心,你放不下他,又如何能要我放得下你?」蕭昱滿心痛楚地說道。

她愛那個人,放不下那個人,一心和想他在一起,他愛她也是一樣的心情,她都放不下,又如何來要求他成全他們呢。

鳳婧衣無言以對,他說的對,她沒有資格要求他成全。

當初答應了嫁給他的人是她自己,說要跟他一輩子在一起的人是她自己,如今她告訴他,自己愛上了別人,這樣的事若是換作她那個人之間,她也是難以接受的。

可是,他們就真的要這樣一輩子耗下去嗎?

沁芳帶着宮人進來傳膳,打破了一室壓抑的沉默,因着鳳婧衣還不能使筷子,所以給她備了輕巧的木頭勺子,拿起來沒有那麼累。

「沒什麼事,你們下去吧。」蕭昱道。

沁芳帶着宮人退了出去,卻又怕出事,所以不敢離開太遠。

鳳婧衣到桌邊坐下,因着之前試着練劍,手還有些無力,便靜靜地坐着沒有去拿勺子用膳。

蕭昱給她一邊布著菜,一邊幽幽說道,「從知道你在大夏,我就一步一步的退,想着等你回來我們還是可以像以前一樣在一起的,你回來有了他的孩子,又想着只是孩子而已的,你的心裏終究還是有我的,可你又告訴我你對他動了心,我又想着只要我們還能在一起就好了,如今我們在一起了,你卻又要告訴我你忘不了他,你要和他在一起……」

他,真的無路可退了。

鳳婧衣低眉緊抿著唇,嘆息道,「是我負了你。」

「阿婧,你心裏還有也罷,你們有兩個孩子也罷,我不想再去追究了,我只要你在我身邊,一輩子在我身邊,如此而已。」蕭昱說着,眼中滿是不得所愛的痛楚。

「所以,你就非要以這要的方式,把我關這裏嗎?」鳳婧衣喃喃道。

蕭昱夾菜的手一顫,定定地看着她,眼中滿是傷痛,「你我相識數十年,你寧願相信初識幾年的他是真心愛你,卻也不願相信我的情意嗎?」

鳳婧衣默然,不忍去看他那雙滿是悲傷與痛楚的眸子。

他擱下筷子,目光灼灼地望着她,「我若真有心逼迫於你,你以為我會到現在都沒有碰你,因為我不想我所心愛的女人會恨我,所以我一直在等,等你放下他,放下過去,跟我重新開始,可我最終等到的,卻是你要隨他而去,阿婧,你太不公平了。」

明明是他們相識在先,明明他們互許終生在先,可最終她心上的人,卻不是他。

可是,愛情的事從來都是命中注定,而非先來後到,不是註定的人便是朝朝暮暮在一起也以心動,若是註定的那一個,即便隔着仇恨的火海,也終將相遇傾心。

「那你要我怎麼辦?」鳳婧衣沉重嘆息道。

若有辦法解決這一切的困境,她都願意去做。

可是,愛情的世界從來只有兩個人,容不下第三個人的存在。

這個人也是她生命中很重要的人,可是心裏屬於愛情的那個地方,只住着一個夏侯徹,別的人再好再優秀,終究也難再走進去。

有時候,連她自己都不明白,為何沒有喜歡上這個相伴在自己身邊數十年的人,卻喜歡上了那樣一個人,怎麼都捨棄不下。

他無法放下她去愛上別的人,同樣的她又如何能放下那個人,轉頭再愛上他呢。

「我要你在北漢,一輩子都在我的身邊。」蕭昱道。

他知道,也許這一輩子他都走進代替她心上的那個人,起碼她的人是在他身邊的。

一直以來,關於未來的種種都是關於她的,從來沒有想過生命中缺失了她會變成什麼模樣。

這世間萬物,他唯一捨棄不下的,唯她而已。

鳳婧衣沒有回答,眼中卻滿是淚水的痕迹。

她知道這是她欠他的,也是她該還他的,可是要她捨棄心中所愛的那個人,這一生都不再見他一面,每一時每一刻都是心如刀割的折磨。

可是,除此之外,她又還能給這個人什麼呢。

「連這樣,也無法答應我嗎?」蕭昱自嘲地笑了笑,笑意之後卻滿載深沉的痛楚。

這麼多年,她曾將他們之間當作/愛情,最後她發現那不是愛情,可深陷其中的他卻早已當了真,難以自拔,幾近成魔。

許久,一直沉默不語的鳳婧衣身起,取下了牆上懸掛的劍,走近到桌邊遞向他道,「蕭昱,你救過我的命,我可以把命給你,可是……允許我自私一回,我的心無法愛你。」

這一點,她騙不了他,更騙不了自己。

蕭昱定定地看着她,目光緩緩落到她手中捧著的劍,「鳳婧衣,你真是夠狠。」

她寧願死,也不肯愛他,也不肯留在他的身邊。

可是,這世間他便是自己死,也從未想過要她死啊。

「只要我還活着,我想我永遠也不可能安份地留在北漢,留在你身邊。」鳳婧衣含淚望着他,一字一句地說道,「若是我死了,大約就能做到了,永遠……永遠都不會離開北漢。」

只要她還活着,她的心還跳動着,她都會想盡了辦法離開這裏去找那個人。

他想要的永遠,也唯有她死了,她的屍骨埋葬北漢,永遠都不離開。

蕭昱額際青筋隱現,不知是心痛還是憤怒,連呼吸都隨之顫抖。

鳳婧衣一動不動地捧著劍站在他的面前,決然道,「是我負了你的情意,我願以命相償,卻難以情相還。」

大約,她這一生終究是沒有和那個人相守的緣份,可此生得以相遇,已是難得了。

她不能與她相守,又不願背情棄愛再辜負他,唯有如此才能了結的一切的話,她願以命相抵虧欠蕭昱的一切。

「誰要你死了?」蕭昱痛恨地拿過她手中捧著劍扔了出去,憤然站起身,「現在,就連留在我身邊,看到我都能讓你如此難以忍受了嗎?」

為什麼要變成這個樣子?

在沒有那個人出現的歲月,他們也幸福過,也歡笑過,為什麼一轉眼你就愛上了別人,任我怎麼等,怎麼求也不肯回眸一顧。

「我無法再成為你想要的那個鳳婧衣。」她含淚哽咽,緩緩道,「我沒想過自己會對他動心,會那樣喜歡上他,喜歡到這輩子再也無法喜歡上除了他以外的任何人。」

她不想辜負這個人的,在明明對那個人動心之後,也曾一次又一次地地想要忽略那份情感,好好與這個人相守一生。

可是她真的努力了,她忘不了那個人,放不下那個人,只要一想起,思念就如潮水一般的翻湧而來,佔據了她所有的思想。

「好!」蕭昱一步一步地後退,悲痛而憤怒,「你真的好的很!」

他踉蹌地出了門,不願再去看到她那雙盛滿那個人影子的眼睛。

夏侯徹,你可以得到她的心,但這一輩子永遠……永遠也休想再得到她的人正月,大夏的皇宮隨着夏侯徹病情的日漸好轉,也漸漸熱鬧起來了。

過完了正月十五,他自素雪園搬回了皇極殿,派了容弈前去北漢打探鳳婧衣的消息,自己開始處理政務。

由於不靠譜的小皇帝又一次在朝上打起瞌睡,朝臣們開始紛紛上奏,請其歸政。

夏侯徹翻了翻新上奏的摺子,望了望坐在地毯上玩耍的兩個孩子,現在正是他們貪玩的年紀,讓他們去參與朝政大事,也確實是不太合適。

可是,他這打拚了半生的大夏江山,終究是要交給他們,現在就這麼抵觸上朝也太不像話了。

「瑞兒,熙兒,過來。」

兄弟兩個扭頭看了看他,爬起來走到了桌邊,眨巴著圓溜溜的眼睛看着他,等着他說話。

「瑞兒你上朝又睡著了?」夏侯徹盯着小的訓道。

瑞瑞一聽低着頭玩着手指,囁嚅道,「一群老頭說話,我一句也聽不懂,聽着就直想睡覺,我也不想睡的,可聽他們說話就是想睡。」

夏侯徹無奈地嘆了嘆氣,以後大夏的江山終究還是要交給他們的,一個個完全沒有想當皇帝的意思,以後可怎麼辦?

「又不是我想去上朝,是哥哥跑了,原叔把我抓去的。」小傢伙委屈地扁著嘴咕噥道。

夏侯徹頭疼地撫了撫額,瞥了一眼熙熙,這傢伙鬼靈精似的,明明掛着名號的皇帝是他,他卻每天早早就起來跑出去玩了,貪睡的瑞瑞就每次被原泓逮著上朝去了。

小孩子現在又正是好動的年紀,讓他們在朝上一坐一兩個時辰,也確實是坐不住的。

可他還想着,好不容易後繼有人了,自己可以清閑下來了,結果這兩個傢伙一個都不讓人省心的。

「皇帝一點兒都不好玩,我不要玩了。」瑞瑞可憐兮兮地瞅着他說道。

「我也不要。」熙熙跟着說道。

夏侯徹看着兩個兒子一臉委屈的樣子,又不忍再責備下去,伸手摸了摸他們的頭道,「好了,明天開始你不用去早朝。」

他們現在到底還小,確實不適合現在就將皇位交給他們,還是等他們長大些再說吧。

再者,他現在要設法把她再接回來,也需要手握實權,否則下旨發兵總歸名不正言不順。

「真的嗎?」兩個小傢伙一聽,驚喜不已地問道。

「真的。」夏侯徹薄唇微勾,笑語道。

兄弟兩個一人抱住他一條腿,興奮地叫道,「父皇你真好。」

孫平進來瞧著父子三人抱成一團的樣子不由失笑,雖然兩個孩子這一年來跟着他們一起,但卻從來不會像對夏侯徹一般,對他們這些人這般親近,父子終歸是父子。

「容弈有消息回來嗎?」夏侯徹見他時來,便追問道。

整整一年了,他也不知道她在北漢如何了,一年的時光她和那個人又會變成什麼樣子,說長不長,說短不短的時光,卻讓他感覺好似是隔了一輩子。

「還沒有。」孫平如實說道。

其實,他們也都大約知道那個人在北漢的狀況,只是現在還不是讓這個人知道的時候。

他身體剛剛恢復一點,若是得知她被軟禁在鳳凰台,又哪裏還能待得住再養傷了。

夏侯徹皺了皺眉,走了這些日子,算算腳程也早該到北漢了,怎麼這麼慢了?

最後一別之時,他清楚地記得她說了要跟他走的,只是已然過了一年,她答應的話,不知道還作數嗎?

縱然那日險些丟了性命,但能聽到她那一番發自心底的肺腑之言,這一年的罪倒也沒有白受的。

只可惜,自己這一傷便是一年昏迷不醒,一年她在北漢會發生什麼,會和蕭昱變成什麼樣子,他都難以去想。

自認識她,也不過短短數載,卻歷經了他曾經二十多年都不曾歷經的種種,即便其中傷痛多過幸福,他還是想要與她相守到白頭。

「父皇你怎麼了?」熙熙見他發愣,拉了拉他的衣袖問道。

夏侯徹回過神來,笑着搖了搖頭,「沒什麼?」

雖然他也想讓他們能儘快見到他們的母親,但現在還沒有她的確切消息,他也不知該如何向他們說,一切還是等找到她回來,再跟他們細說。

「那你困了嗎?」瑞瑞看着他問道。

夏侯徹伸摸着他的頭,笑着道,「沒有。」

「可是我困了。」瑞瑞打了個呵欠,有些無精打采地道。

夏侯徹無奈笑了笑,將他抱了起來放到榻上,道,「在這睡吧。」

「嗯。」小傢伙點了點頭,自己蹭了個舒服的位置就閉上了眼睛。

夏侯徹又將站在榻邊的熙熙給拎上榻坐着,低聲問道,「你也要睡。」

「不要。」熙熙搖了搖頭,拿着玩具自己坐在一邊。

夏侯徹招呼孫平送來了毯子給瑞瑞蓋上,這才埋頭繼續處理送來的摺子。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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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台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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