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_第2章 查賬風波
江牧目標很明確，就是造船逃跑，古代版魯濱遜漂流記。為此，他做煉鐵實驗做了七年，對於鋼鐵的成分、溫度、程序已經研究透徹。
不過既然睡醒了，江牧就準備去縣城一趟。離這裏最近的縣城是費縣，距離大概有四十公里，是一個小縣城，城內人口約莫五萬人。
江牧在費縣城南有一間當鋪，是煉鐵研究經費主要來源。而且還暗中收養那些乞丐孤兒，創建了一個密營。
江牧摘下面具，從當鋪後門進入。
後門處有個家僕守候在那裏，對江牧欠身道：「少爺，您來了。」
家僕不知道江牧的身份，但他們掌柜的對眼前這個人畢恭畢敬，而且還有傳聞說，眼前這個人，就是當鋪的幕後老闆。
江牧走進里堂，一個四十多歲的削瘦中年人坐在凳子上，面前的賬簿擺滿了桌子。
「洪叔，賬簿有什麼不對嗎？」江牧看中年人眉頭緊皺，忍不住問道。
「是少爺啊。」
劉洪，劉氏當鋪明面上的掌柜。
「也不是什麼大事情，一年前我按照公子所吩咐的，咱們當鋪消化不了的金銀財寶就讓順天府的李大掌柜代為銷售，利潤五五分成。和順天府的李大掌柜簽訂了契約。但是這李大掌柜一年來的銷售額，我總感覺有點問題。」
「這些珠寶若是咱們銷售，利潤應該有四千兩銀子。但李掌柜提供的賬簿，總利潤只有兩千兩，咱們當鋪就分到了一千兩銀子。」
「嗯，李大掌柜派人過來了？」江牧問道。
當鋪和李大掌柜只是合作關係，若沒有確鑿證據證明李掌柜貪污，不能輕舉妄動。
「是啊，是李大掌柜的大兒子李文，這小子表面挺傲慢的，但是心思靈活，說話滴水不漏的。」
「讓我看看賬簿。」江牧走上前準備翻開賬簿。就在這時，門口傳來咋咋呼呼的喊聲。
「劉掌柜，我們李家的賬簿已經看完了吧？我早就說過，賬簿沒有問題。咱們做生意憑藉的是誠信。再說我們李家家大業大的，也不會貪圖你們那點銀子。」
只見一個二十五六歲的青年走進門，一眼看到桌子前的江牧，帶着審視的目光道：「劉掌柜，這小子是誰？我李家的賬簿怎麼能讓外人翻看？」
「他也是我當鋪管事的，看看沒什麼關係。」劉洪勸解道。
「哼，年齡這麼小，嘴上沒個把門的，要是把我李家的收支泄露出去怎麼辦？」李文冷哼一聲，敲著桌面警告道。
「若是泄露出去，那一千兩銀子我當鋪便不要了。」江牧咧嘴一笑，道：「但若是賬簿有問題該當如何？」
「呵呵？賬簿有問題？小子，你腦子沒毛病吧？」李文想到家裏那幾個老人自信的樣子，不由得嘲諷道：「你要是查出賬簿有問題，我李家今年的分成給你！」
「好，一言為定！」江牧點頭。
李家花一年時間做的賬簿，本就做的天衣無縫，僅僅憑兩三個時辰根本查不出來。
不過這時南宋，記賬方式還是單式記賬法。而江牧在現代，單式記賬法只是最入門的記賬方式。
若是想算出裏面的貓膩，採用複式記賬法即可。
這樣按照買進和賣出，對各項經濟業務都能計算到位，而且還能算出其中的平衡關係。
「公子，你行不行？」劉洪擔憂的問道。
他擔憂也不是沒有道理的，畢竟江牧往年只關註銷售業績，像查賬這種事情，他是從來不過問的。
江牧搖搖頭。
這是行還是不行？
李文看着江牧啥煞有其事的翻閱賬簿，心中不由得一陣冷笑。
「公子，這是算盤。」下人拿來算盤恭敬地放在江牧身前。
「唔，我不會用算盤。」
「切，沒想到連算盤都不會用，看來是個騙子無疑了。」李文徹底放下心來，要想查完這賬簿，用算盤還要算上三天三夜。
而眼前這傢伙呢？僅靠心算？估計要用一年吧？
扭頭看了江牧一眼，看到寫的那些鬼畫符，什麼橫杠和畫叉的，一看就不專業。
「沒想到劉掌柜這位管事是天才啊，連算盤都不需要？哈哈，在你們這位天才的帶領下，劉氏當鋪日子恐怕蒸蒸日上吧？」李文忍不住嘲諷。
就連劉洪，也不禁深深的擔憂起來。
江牧充耳不聞，大概過了半個時辰，這才抬起頭來。
「哎呦，這才半個時辰難不成這位遠房親戚查好賬簿了？說出來讓大傢伙樂樂唄。」李文冷笑道。
「嗯，查好了。」出乎李文的意料，江牧大大方方承認了。
拿着這本賬簿，江牧冷哼一聲，摔在桌子上道：「這是做的假賬！」
此話一出，宛如驚雷般炸響。
以至於李文心裏猛地揪緊了，臉色鐵青道：「小子，你可不要信口胡謅，這才半個時辰，你就算翻，也翻不完一年的賬簿吧？」
又轉頭向劉洪威脅道：「劉掌柜，你怎麼能讓你的親戚如此胡鬧？若再污衊我李家，我李家會切斷和你們劉氏當鋪的生意。」
「不信？」
江牧看到李文臉色的鄙夷，翻著賬簿冷笑道：「這一頁，出售瑪瑙共計兩百兩銀子，獲利為五十兩。出售珍珠為三百三十兩，獲利為八十兩。」
「再拋去開支與路途損耗……可是這兩樣東西是同一時期同一主顧購買，開支應該只有一項，你李家卻將開支疊加，導致純利變低，是不是？」
江牧話語堅決，李文看着賬簿。臉色突然變得煞白，這是三月份的一項開支，主要還是由他負責的，他很清楚裏面的貓膩。
但……但是開支疊加在獲利一項中，眼前這人怎麼算出來的。
「還有這一項，用賣出的錢財減去各項開支，竟然還餘八十兩銀子，你說這八十兩銀子去哪了？」
「還有這一項……」
李文懵了。
傻傻的看着賬簿，說不出話來。
江牧說的有的他了解，有的他不懂。但江牧是一位好老師，在他講解下，李文也懂了他李家怎麼做假賬的。
李文臉色鐵青，感覺整張臉都火辣辣的。
這個假賬凝聚了他們李家七八位掌柜的心血，卻被這個不知名的傢伙，用了半個時辰不到，被剝的乾乾淨淨。
「李少爺啊，你看這怎麼辦？其實剛才的賭約，我們少爺也是隨口一說，你要是跪下道個歉，我們劉氏當鋪也就原諒你了。」
劉洪捅一刀，拿剛才的賭約說事。
「跪下道歉？」他一個李氏大少爺怎麼可能這麼干，一揮衣袖憤憤道：「哼，那一千兩銀子便歸你們所有又如何！」
「對了，劉掌柜，我記得順天府不止一家當鋪吧？」江牧笑呵呵問道。
「是啊，順天府一共八家當鋪。」
「既然這樣。」江牧沉吟道：「咱們一年前在順天府立足未穩，只能和李家合作。現在咱們已經站穩腳跟了，也可以和其他七家聯繫一下嘛。」
「我想，賺錢的生意應該都會感興趣的吧？」
聽這話，李文猛然心頭一緊。自己李家正想借這個機會，把觸手伸到齊魯。
再說，劉氏當鋪提供的珠寶品質上乘，很受順天府達官貴人的喜歡。
要是劉氏當鋪改換門庭，自己的李家肯定損失慘重。
自己平白無故損失一千兩，要是不和劉氏當鋪合作，再讓那些競爭對手獲利，李家老太爺肯定會罵他！
他大少爺的位置，也肯定保不住！
心中慌亂，撲通一聲，猛地跪了下去。
「劉……劉掌柜，咱可不能過河拆橋啊！」李文沒了剛才趾高氣昂的氣焰，祈求道：「劉掌柜，這次的事情我們李家願意賠償全部損失，而且今後不再是五五分成，四六？四六如何？」
「三七？三七也是可以商量的！」
「那就這樣，咱們每年把貨物分成八份，分別交給順天府八家當鋪代理。誰能為劉氏當鋪帶來的利潤最高，誰下一年就會多獲得貨物。」江牧提議道。
劉洪眼前一亮，這可真是一個好辦法。用利益將劉氏當鋪與順天府八家當鋪捆在一起。而且自身坐山觀虎鬥，真是一個絕妙的辦法。
看向江牧的目光中，露出濃濃的欽佩。
他可知道，就是眼前這個不及弱冠的少年，當年收購了這家瀕臨破產的當鋪，提出很多新奇的點子與辦法，硬生生的讓當鋪煥發了活力。
「這……」李文滿嘴苦澀，以後的利潤要分成八份了……李家老太爺要是知道了，還不往死里揍他。
但看劉洪主意已定，李文只能無奈告辭。
等李文走後，江牧又問道：「劉掌柜，最近有沒有什麼礦石或者隕鐵之類的消息？」
江牧要煉鐵，就需要大量純度高的礦石。
「有一塊隕鐵的消息。」劉洪猶豫一下道：「咱們費縣有一塊黑色的隕鐵，據說極為堅硬，斧鑿不露絲毫痕迹。」
「在誰手裏？」江牧連忙問道。隕鐵啊，其中不光有鐵含量、就連硫、璘含量也不低。
「知縣姚元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