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0章 道緣

第170章 道緣

第170章道緣

早晨,姜禮起得比往常晚了不少。

主要是靈樂一直練功,攪得他一直沒睡好。

好容易睡着,那邊就傳來聲響。

等到靈樂收功睡覺的時候,姜禮反而睡不着了。

不止睡不着,而且賊精神,滿腦子都是靈樂修鍊的畫面。

在姜禮看來,靈樂也是個重量級。

那舍利子,被靈樂先是放在手裏揉搓,隨後又是往肚子上按,再然後胯下金光大作,這也就算了,關鍵是他說的要往嘴裏咽並不是在開玩笑。

而且還是特么在身上滾了一圈之後才吞進嘴裏。

姜禮直接當場表演生理不適。

所以直到有人敲響了門,姜禮才緩緩醒來,扭頭一看,靈樂還睡着,嘴裏說些什麼「妖孽.還敢放在眼裏」之類的聽不懂的字眼。

推開門,竟是張胤提着食盒站在門口。

見姜禮開門,張胤賊眉鼠眼地伸進腦袋左顧右盼:「那老和尚不在?」

「有沒有禮貌,那叫大師。」姜禮接過食盒,翻了個白眼。

「可惜。」張胤有些遺憾地感嘆。

「可惜什麼?可惜沒見到苦凈大師?」

「不是,我聽說求人辦事得那什麼,可惜我天師府都是道士,沒有道姑。」

還不等姜禮吐槽,張胤又神神秘秘地湊近低聲道:

「要不把我剛到的日本進口老婆借給你?」

張胤的表情看起來既猶豫又糾結,似乎下了很大的決心。

姜禮知道,張胤其實也挺關心自己,這或許是他能想到的最好地表現關切的方式,只不過這份好意對姜禮來說太過沉重。

他黑著臉,很難想像張胤的腦子究竟是怎麼長的。

下一刻,門被『啪』地關上,姜禮甚至懶得噴張胤。

姜禮關門很用力,靈樂也被驚醒了。

「誰?咋了?我在哪?」

姜禮勾了勾手:「吃早餐了,我先把苦凈大師和你師兄的送過去。」

「哦。」靈樂迷迷糊糊地坐在床上發起了呆。

姜禮搖了搖頭,將除開靈樂和自己的另外兩份早餐送往了苦凈的房間。

打開門卻發現昨晚苦凈住進的房間里並沒有人,屋內整潔如初,好像從來沒有人住過似的。

又推開另外兩個房間,也沒有人住過的痕迹。

姜禮摸了摸腦袋,一臉疑惑。

「找什麼呢?」突然有人出聲。

「找苦凈大.」

姜禮的話說到一半才意識到不對勁,猛地跳開,警惕地瞪着面前這個渾身骯髒不堪的光頭:「你是誰?」

姜禮壓下心中的惶恐,與面前這人對視。

自從修行以來,已經很久沒有遇到過這種被人在不知不覺中近身的感覺了。

這讓姜禮產生了巨大的危機感。

他絲毫不懷疑,只要這人願意,自己在剛剛已經死了無數次了。

「別緊張啊。」

那人無奈地摸了摸有些發脹的肚子:

「你不是還托靈樂師侄打聽我嗎,我還以為你對我很敬仰呢,真是讓人傷心。」

姜禮輕輕皺眉,一個名字出現在了腦海里。

「道緣?」

道緣更委屈了:「怎麼直接叫人家名字,我聽說你叫苦凈都還加個大師的,真是讓人傷心。」

姜禮面色稍霽,明白這並不是敵人,當即叫道:「道緣大師。」

「我不說你就不叫,真是讓人傷心呢。」

道緣嘆了口氣,滿臉愁容。

姜禮的眼皮跳了跳,臉龐微微抽搐。

好在這時出現了解圍的人。

「差不多得了,多大歲數了還這麼不知輕重,嚇唬小孩子。」

苦凈從遠處走來,身邊跟着個年輕的小和尚,比靈樂高不了多少,但姜禮卻一眼看出他很沉穩。

因為他的步伐速度和距離始終保持着一致,甚至腳底接觸地面的時間都幾近相同。

「哦喲,苦凈,你不是說要去轉轉嗎?」道緣揚著眉毛看向苦凈。

「苦凈大師,這」姜禮向苦凈投去詢問的目光。

「你看,你這會兒叫大師又這麼自然了,真是讓人傷心。」道緣又開始唉聲嘆氣。

苦凈走到兩人中間,向姜禮介紹:

「這就是道緣了,也是審查團中的一員,今早我偶然撿到了他。」

「撿?」姜禮不解地重複著這個字眼。

「沒錯,撿。」

苦凈一臉認真:

「我早起吐納的時候,在路邊一個灌木中發現了他正在睡覺,把他叫醒了。

他說以前來過天師府,但是時間久遠,有些忘了,竟然在天師府里迷了路,在附近聞到了我的味道,但是不知道我究竟在哪,就乾脆就地睡了。」

說完以後,苦凈也是表現得十分無奈。

姜禮看了看一臉驕傲的道緣,又看了看他身上破爛骯髒的衣服,心裏突然蹦出了一個大膽的猜想。

「道緣大師如此灑脫,又如此隨遇而安,有沒有一種可能,您是從靈隱寺走到的天師府?」

道緣一愣,旋即露出笑容:「哦?這你都看出來了?沒錯,我收到消息的時候就出發了,一路上風餐露宿,遊山玩水,一路走走停停,也算自在,仔細算算,大約走了一周吧?」

姜禮沒想到這位還真是一路步行過來的。

「風餐露宿?道緣大師一直沒吃東西?」

「也不是。」道緣不好意思地擺弄了一下衣服:「還是有化到緣的,路上變了幾個戲法,換來了幾個頑童的零嘴。」

說完還得意地看向苦凈:「你肯定不知道,牛板筋里沒有牛肉!」

苦凈只是苦笑:「難怪你剛剛跟餓死鬼投胎似的,把張掌門都給看尷尬了。」

「無礙,他人的眼光我向來是不怎麼在意的。」道緣大手一揮,反倒一副引以為傲的模樣。

姜禮算是明白了,靈隱寺這幫和尚還真是把濟公當成了偶像,面前這不就是翻版的濟公嗎,若是在瘋癲一點就更像了。

誰知道才想到這裏,道緣就直挺挺地往後倒去,躺在花盆上閉起了眼睛:「我先睡會兒,沒事兒別叫我,有事不是大事也別叫我。」

姜禮剛要說些拍馬屁的話,諸如「大師頗有濟公遺風」之類的,瞳孔卻陡然縮小。

因為他震驚地發現,道緣雖然倒在了花盆上,但其中花草竟然並沒有被壓彎絲毫,姜禮甚至懷疑,道緣的身體究竟有沒有接觸到花草。

閉着眼睛的道緣似乎察覺到了姜禮的反應,笑着說:

「萬物皆有靈,我怎麼能因為我的一時歡愉讓花草受到傷害呢?」

姜禮深吸一口氣,發自內心地說了一句:「請道緣大師好好休息。」

苦凈倒沒有被震驚,只是笑罵了一句:「這人前顯聖的功夫倒是學了不少。」

道緣冷哼一聲,不作回應。

苦凈搖搖頭,拉着姜禮進了房間,一邊走,一邊對姜禮笑道:

「這傢伙,是目前靈隱寺最有希望晉陞天級的人了,就是這脾氣,跟頑童沒什麼兩樣。」

說完,苦凈又問道:「靈樂呢?」

姜禮正想說這不吃早餐呢嘛?

可話還沒出口,就發現剛剛還坐在床上的靈樂不知道什麼時候又倒了回去,嘴裏念叨著些「師父,師叔冤枉我」之類的聽不懂的話語。

半小時后,姜禮聽完了苦凈的訴說,才知道在兩人熟睡的時候究竟發生了什麼。

「張掌門一直在為你說好話,但是奈何道緣念叨著耳聽為虛,眼見為實,非要先一步回來試試你,還讓我們晚些回來,哦,對了,你沒對他失禮吧?」

姜禮聽着這最後一句話,又回想着道緣那三句「真實讓人傷心呢」,心裏微微有些發毛。

他不確定地問苦凈:「大師,佛門高人都講一個實事求是,道緣大師應當也不例外吧,怎麼聽你的意思感覺他判斷是非曲直只憑個人喜好呢?」

苦凈還沒說話,一旁吃飯的靈樂倒是搶答了:

「別人我不知道,道緣師叔可能真幹得出來,我聽說他年輕的時候因為受過一戶修行人家一飯之恩,暗地裏幫了那戶人家很多。

但其實那戶人家是當地的地痞流氓,經常在鄉里鄰間作威作福,讓不少居住在那裏的修行者苦不堪言。

但道緣師叔始終我行我素,不在乎別人在他背後說的壞話。」

「這」姜禮有些怕了。

苦凈瞪了靈樂一眼:「別聽他瞎說,道緣還是很講道理的。

雖然道緣幫了那家人許多,但是還是親手為民除害了的。

他最後召出來一塊隕石,把那家人砸死了。」

苦凈的話並沒有讓姜禮覺得好受半分,反而更慌了:「不是,為什麼啊?」

苦凈平靜地解釋:「一開始我也不明白,後來師兄給我解惑,我就懂了。

道緣因為那一頓飯沒有被餓死,所以一直以行動報答那戶人家。

即使是助紂為虐,他也沒有半點遲疑。

但是因果是平衡的,當償還完這份因果,那他們兩者之間在道緣看來就沒有任何關係了。

所以作為佛門中人,見到有姦邪之輩,並且造成了嚴重的危害,自然就出手除之了。」

這種行事方法,在姜禮眼中簡直就不合常理。

怎麼會有人這麼辦事兒的,簡直太隨心所欲了吧?

彷彿看出了姜禮的困惑,苦凈笑了笑,繼續說道:

「靈隱寺的人都是這樣,道緣則是最為極端的那種。

你說他隨心所欲吧,也沒錯,但其實他又是最注重因果輪迴的人,對因果的執念已經到了一種可怕的地步。

但是你說他是最為虔誠的僧人吧,也不對,因為他做事從來不會在乎他人的看法,只做自己想做的事情。

剛剛與你說的只是他年輕時做的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只不過很具有代表性和戲劇性,所以作為軼聞廣為流傳。

他做出的有些事,別說是你,就算同為佛門中人的我們也難以理解。

可是,他卻是我們這一輩人里走在最前面的那一個。」

姜禮聽愣了。

也就是說,他這種古怪的性子,反而最暗合佛理?

「那我一開始被他嚇到了,沒有給他好臉色,會不會被他記恨啊?」

姜禮結結巴巴地問道。

苦凈想了想,嘆了口氣:「難說。」

靈樂也學着苦凈的模樣搖頭晃腦:「難說。」

姜禮又看向了一直不曾說話的靈風,對方點點頭:「難說。」

姜禮頓時覺得不好了。

「嗯,難說。」窗外不知道什麼時候探進一個腦袋,也是當着復讀機。

「道緣大師?」姜禮苦着臉。

先前得沒得罪道緣不好說,但是還有什麼能比背後議論別人被當場逮到更得罪人的呢?

「你在那多久了?」苦凈對道緣一點脾氣也沒有。

道緣從窗口擠了進來,pia地掉在地上,然後爬起來不在意地拍拍身上的土,儘管這些土已經沾上很久了。

「從靈樂講我以前的豐功偉績的時候起。」

道緣一臉不忿:

「你們怎麼能歪曲事實呢?」

就在姜禮正準備打圓場的時候,道緣繼續說道:

「那不是召來隕石,那叫飛來峰訣,是我觀師祖濟公留下的飛來峰悟出來的神通,有名字的,別亂說好不好?」

啊這原來你在意的是這個。

姜禮更尷尬了。

苦凈只是搖搖頭,什麼也沒說。

靈樂倒是饒有興緻:「師叔教教我唄,其實我也一直仰慕濟公祖師的,我一直想學如來神掌,但是師父不教,現在聽起來,飛來峰訣似乎也不錯。」

道緣臉一黑,絲毫不顧及其實靈樂跟靈隱寺半毛錢關係都沒有,直接提着靈樂的耳朵把他提了起來:

「什麼意思?你是說飛來峰訣不如如來神掌?」

「哎喲,師叔快放手,扯耳朵是女人打架才用的。」

靈樂心裏無比驚恐,他想掙扎,但是在道緣手下,他甚至運氣都做不到。

「哦喲?」

道緣放下了靈樂:

「你還見過女人打架?說來我聽聽?」

眼看話題越來越跑偏,姜禮出聲說道:「道緣大師,剛剛晚輩多有失禮之處,希望您多多包涵。」

道緣看向姜禮,還是那副嬉笑的模樣,但是在姜禮眼裏,這笑容已經被無限地妖魔化了,看得他有些發怵。

「你還真以為我有他說的這麼嚇人?」

道緣拍拍姜禮的肩膀:

「跟我來吧,我問你幾個問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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以詭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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