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針尖對麥芒

第2章 針尖對麥芒

第2章針尖對麥芒

1

教室門前的梧桐樹葉由綠變黃,身上的衣服從短袖到棉襖,高一上學期就在不知不覺中悄然結束。

期末考試前,班主任給大家發了文理分科志願表,也說了一下文理分科的事情,讓大家慎重填寫後上交。

許輕輕收到志願表隨手夾進課本,前桌的程余寒轉過來問她:「你準備學文還是學理?」

許輕輕咬唇思考了一下:「還沒想好。」

徐清禕聽見倆人的對話將腦袋湊過來接了句:「你文科理科都是年級頂尖,這樣來看的話你選自己喜歡的就好了呀。」

選自己喜歡的嗎?

見她低頭不說話,程余寒突然斬釘截鐵地說了句:「選理科吧,你適合讀理科。」扔下這句話他就轉了回去。

下課後,許輕輕去語文老師辦公室抱作業,一路上都在想文理分科的事情,腦海里不斷閃過徐清禕那句「選自己喜歡的」,還有程余寒那句「你適合讀理科」。

許輕輕不明白,原來人是憑喜歡和適合做選擇的嗎?可是她兩個選項都不喜歡也不知道自己究竟更適合哪一個。

許輕輕想得入神,冷不丁撞到一個人身上。

周珩雙手叉腰凶神惡煞地瞪著她:「你走路不長眼睛的?」

許輕輕沒心情和他扯,頭也不抬地說了句「對不起」,繞過他繼續往前走。周珩後退一步伸開胳膊攔住她問:「今天是不是輪到你值日了?」

得到肯定回答后,周珩的笑容突然猥瑣:「我可是給你準備了一份超級驚喜喔,許輕輕同學。」

許輕輕無語地看著他:「你真的很無聊。」

周珩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使命感,拍了拍她的肩膀:「只要能讓許輕輕同學體會到做值日的樂趣,我無聊一點又算得了什麼呢?」然後大笑著走遠,活像個智障。

看他這副樣子,許輕輕猜他大概是又想故技重施。

上次做值日時,她就已經深刻體會到了周珩的無聊程度,據他前後左右的同學反映,周珩從一周前就不允許他們扔垃圾,所有垃圾都攢在抽屜里,說是特意給她準備的禮物。

所以那天,許輕輕從周珩那一塊掃出去整整三垃圾桶的垃圾,廢棄的草稿紙、零食袋、飲料瓶,天天坐在垃圾堆里他也不嫌硌硬。

這種傷敵一千自損八百的做法都把許輕輕給氣笑了,但今天,許輕輕勾了勾嘴角,希望他不是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

晚自習前,許輕輕拿著掃把走到周珩跟前,他一邊從抽屜里往外掏垃圾,一邊賤兮兮地沖她笑:「辛苦你了喔,許輕輕同學。」

等他把所有垃圾掏完,許輕輕看著地上遍地的紙屑與零食袋問他:「還有嗎?」

周珩拍拍手:「沒了,和上次差不多吧。」

許輕輕笑:「還好,也不算很多。」她從身後拿出班務日誌翻開,「根據最新統計,你遲到兩次,上課講話兩次,未交作業一次。恭喜你集齊五次犯錯,成功召喚做值日機會一次。」許輕輕將掃把遞給他,「這些垃圾,就辛苦你打掃一下了,周珩同學。」

周珩臉上的笑容驟然凝固,他將掃把揮開,問:「你什麼意思?」

許輕輕將班務日誌攤開給他看:「班規第七條:班務日誌每天統計更新,累積犯錯達五次者,罰做值日一次。我可沒有假公濟私喔,一切按照班規行事。」

周珩從她手裡搶過班務日誌翻看近兩天的記錄,難以置信地問:「我前兩天不是才剛剛做過值日嗎?這麼快又有五次了?」

許輕輕頗為同情地點頭:「是的呢,真是太不巧了。」她將掃把塞在周珩懷裡,順便抽出他手裡的班務日誌,「好好體會做值日的樂趣喔,周珩同學。」

周珩看著滿地的垃圾,深刻體會到了「自作自受」的含義,他的心態彷彿是被孟姜女哭塌的長城,又像是被洪水衝垮的長堤。

總算是報了上次被他捉弄的仇,許輕輕心情愉快了許多,如果回家的路上沒有碰到周珩的話,她應該會更開心。

不知道從哪裡冒出來的周珩從後面扯著她的校服衣領:「喂,你選文科還是理科?」

許輕輕被勒得往後倒退幾步:「關你什麼事。」

「你選文科吧,因為我要選理科。」周珩語氣十分誠懇,「雖然就算咱倆都選理科也不一定分在同一個班,但即便是十分之一的可能我也要排除,因為我真的不想和你做同學了。」

許輕輕拍開他的手:「那你選文科吧,因為我必須要選理科。」

周珩氣急敗壞道:「趁我好好說話的時候你快點改變主意,不然別怪我不客氣!」

許輕輕認真地看著他:「我勸你還是多關心一下期末考試的事情,別到時候考了倒數第一又被秦爺爺攆著打,整條街都能聽到你的哀號。」

周珩被戳到痛處:「許輕輕,你別以為你成績好就了不起!」

「成績好就是了不起,」許輕輕緩緩笑開,「至少不用挨打。」

周珩憤怒地踹了身旁的圍牆一腳,破舊的圍牆震了一下,撲簌簌地往下落著石灰。

他捏緊拳頭默念:許輕輕是豬,我不和豬一般計較。

2

期末考試結束,寒假正式來臨。

冬日的早晨,陽光透過玻璃窗在書桌上厚厚地鋪了一層,照得人心裡亮堂堂暖洋洋的。許輕輕正伏在桌前看書,自放假以來,她幾乎天天都是這個狀態。

母親曾穎勸她多和朋友出去轉轉,不要老是一個人在房間里悶著。可他們一家才搬來永長街不過半年,再加上許輕輕本來也不是個外向的人,所以暫時還沒有很要好的朋友。

秦爺爺算是她唯一的朋友,但秦爺爺也去了周珩家過年,她連這唯一的一個去處也沒有了,乾脆整天窩在房間寫作業看書。

樓下忽然響起鳴笛聲,許輕輕將頭探出窗外看了一眼,隔壁門口停了輛搬家公司的大貨車。這座房子從他們家搬過來便是空的,看來是有人要搬進來了。

晚飯時,隔壁新搬來的鄰居過來拜訪,是看起來很有涵養的一對夫婦,還有一個和許輕輕差不多年紀的女兒,穿著一身紅色呢子大衣,笑靨明媚,襯得整間屋子都明亮了許多。

她自來熟地挽著許輕輕的胳膊:「你好呀,我叫田甜,四格田和糖很甜的甜!你叫什麼名字?」

「許輕輕,聲音很輕的輕。」

曾穎笑著接過話頭:「真是人如其名的甜。」

兩家人又互相客套了幾句,隔壁一家便起身告辭。臨走前,田甜對許輕輕眨了眨眼睛:「我明天能找你玩嗎?」

許輕輕對這個名字很甜又活潑外向的女孩子很有好感,笑著回答:「可以呀。」

曾穎也很高興,摸了摸她的頭髮:「真好,我們輕輕可以交到新朋友了。」

許輕輕心底一暖,低低地「嗯」了一聲。

從爺爺奶奶身邊回來后,她和父母之間一直籠罩著一層隔膜。

許輕輕升初中時家裡多了位新成員,她的弟弟許嘉睿。

爸媽精力有限,再加上她當時念的初中離家比較遠,一家人商量過後將許輕輕送去了離學校更近的爺爺奶奶家。

剛到新環境時,許輕輕每晚都會哭,擔心爸媽是因為有了弟弟以後不要她了才隨便編了個理由把她送走。

大人都喜歡優秀聽話的孩子,如果她成績足夠優秀又聽話,是不是爸爸媽媽就會馬上把她接回去呢?

所以那時她學習特別用功,從來不敢在大人面前提要求,活得小心翼翼又自卑。

年紀漸長以後,她才明白父母對她的愛不會因為弟弟的到來有絲毫改變,至於剩下的那點生疏,就交給時間好了。

假期一天天過去,許輕輕和田甜經過這一段時間的相處已經儼然變成了無話不說的好朋友,開學前一天倆人約好一塊去買文具。

田甜也轉到了沔城中學,但她念文科。

倆人在文具店碰到了程余寒,他一見到許輕輕就問:「你選了文科還是理科?」

「理科。」

程余寒彷彿鬆了一口氣:「那你肯定還在(1)班。」

許輕輕支吾道:「不一定吧,我分班考試考得挺差的。」

程余寒安慰她:「沒事,按照你平常的水平,你就算考得再差也不會掉出(1)班。」

想到分班考試那天的事情,許輕輕在心裡嘆了一口氣,如果她交了白卷呢?

考理綜的時候,她的胃裡像是有一頭野獸在撕咬,疼得她趴在桌子上動也不能動。監考老師以為她是在睡覺,走過來推了推她,她疼得滿頭大汗嘴唇泛白,勉強拿起筆試著寫試卷。強撐了一會兒實在受不了,她又趴在了桌子上。

一整場考試下來,她就寫了名字和幾道選擇題,幾乎是交了白卷。

田甜一直在旁邊看著倆人聊天,回家的路上她問許輕輕:「剛在文具店和你聊天的那個男生是誰?是你之前提過的周珩嗎?」

許輕輕像是聽到了什麼笑話:「你覺得我和周珩會這樣心平氣和地聊天?」

田甜聳聳肩:「所以他是誰?」

「我一個同學。」

田甜評價道:「果然是你的同學,長了張一看就知道成績很好的臉。」

程余寒眉骨高,更襯得他眼睛深邃,不笑的時候看起來很嚴肅,再加上他說話總是一板一眼,的確像田甜說的那樣,長了張一看就知道成績很好的臉。

寒假結束,周珩帶著滿腔的不情願回到了沔城。

隔天開學,學校公告欄前圍滿了人,大家都在看分班情況。

許輕輕朝公告欄走過去,隔著幾米遠的距離聽見大家的議論聲里似乎夾雜著她的名字,看見她走過來,眾人紛紛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她。

許輕輕最終在(10)班的花名冊找到自己的名字,她排在最後一個,而她上面那個名字是周珩。

晴天霹靂。

許輕輕瞪大眼睛又看了好幾遍,沒錯,是周珩。

這叫什麼?有緣千里來相會?不是冤家不聚頭?

同樣懷疑人生的還有周珩,他恨不得把公示欄上貼的花名冊看出兩個洞來,但他不能,所以他轉過頭瞪著許輕輕:「怎麼又是你?怎麼哪裡都有你?你為什麼會在(10)班?」

「關你屁事。」

周珩差點心梗,那他寒假期間差點磨破嘴皮子才成功說服他外公不要再找關係把他送去重點班的意義在哪裡?

3

許輕輕剛到教室屁股還沒坐熱,就被鐵青著臉的年級主任叫到了辦公室。

主任呷了一口保溫杯里的茶,語重心長地開口:「你是學習上遇到什麼困難了嗎?」

許輕輕搖頭。

「那是生活上遇到了困難?」

許輕輕仍然搖頭。

主任把茶杯重重地放在桌上:「那你分班考試為什麼要交白卷!」

許輕輕低著頭不說話,對著面色不善的年級主任,她實在是沒有解釋的慾望,也懶得解釋。

主任長嘆一聲,開始苦口婆心地教育她:「我能理解像你們這個年紀的孩子總是會有些逆反心理,覺得考試交白卷很酷對吧?但我告訴你,你這樣的思想是不對的,考試是檢驗你學習成果的一個重要手段,你要擺正心態,認真嚴肅地對待每一場考試!」

許輕輕認錯態度特別端正,她低下頭,語氣十分誠懇:「對不起,馬主任,我下次再也不會這樣了。」

馬主任滿意地點點頭:「這才對嘛,你能這麼快就意識到自己的錯誤我很欣慰!」他背著手站在許輕輕面前,「本來綜合你多次考試成績,你是不應該被分到(10)班的,但你這個交白卷的態度實在太惡劣了!所以學校決定給你一個教訓,但我相信即便是在(10)班你也會刻苦學習,下次考試又能重回榜首!」說完拍了拍她的肩膀,「好了,你先回教室吧。」

許輕輕從辦公室回來,剛到座位上,周圍就圍過來好多同學:

「聽說你分班考試交白卷了?也太酷了吧!」

「請問學神,您是想來體驗一下我們凡間疾苦嗎?」

「女俠,你以後就是我的偶像!」

「我竟然和年級第一成了同班同學?」

大家七嘴八舌你一句我一句,許輕輕根本接不上話,只能回以友好的微笑。

從旁邊經過的周珩聽到大家討論的話題,他特地停下腳步問許輕輕:「考倒數第一是什麼感覺?」

許輕輕微笑著回答:「這個問題你不是應該更有發言權嗎?」

有人直接笑出聲,周珩一個眼刀掃過去,對方立馬捂住嘴。

眾人正準備看熱鬧的時候班主任來了,大家只好揣著一顆八卦的心回到座位上。

班主任戴著一副黑框眼鏡,看起來很年輕,卻有著與年紀不符的啤酒肚,他在黑板上寫下自己的姓並自我介紹:「我姓熊,你們可以叫我熊老師,我是你們的物理老師兼班主任。」

接下來照例是新同學的自我介紹時間,許輕輕認真地聽每一位同學的自我介紹。新同學們都很可愛,以後的日子裡她想和他們好好相處。

大課間休息時間,田甜從另一棟教學樓跑過來和許輕輕聊天,倆人站在教室外的走廊上正聊得起勁,忽然有人搬著課桌經過,動靜吸引了倆人的注意力。

許輕輕發現這個人她認識,是程余寒,她訝異地問他:「你搬桌子是要幹什麼?」

程余寒將桌子放在一旁,推了推鼻樑上的眼鏡:「你不是被分到(10)班了嗎,所以我決定轉到(10)班。」

許輕輕一時之間沒消化他這句話,下意識地問:「為什麼?」

「超過你成為年級第一是我現階段的目標,我們要站在同樣的起跑線上才公平,這就是我轉來(10)班的原因。」程余寒表情嚴肅,言辭之間充斥著一股不服輸的勁。

被人當面下戰書,許輕輕本來該拿出點氣勢來自信應戰,但她只是咽了咽口水問了一個很跳脫的問題:「所以馬主任同意你轉班了?」

程余寒點頭:「我把剛剛這番話說給馬主任聽了,他被我氣得頭疼,按著太陽穴說隨便我『作』。」

許輕輕撫額,她以前怎麼沒發現程余寒這人還有點「中二」呢?

田甜抻長了脖子一直目送程余寒到教室門口,滿臉興奮地向許輕輕打聽:「是我們上次在文具店碰到的人,他叫什麼名字?」

「程余寒。」

「是哪三個字?」

「工程,剩餘,寒冷。你問這個做什麼?」

田甜不知是激動還是害羞,一張臉紅得恰到好處:「沒什麼,我就是隨便問問。」

許輕輕交白卷和程余寒轉班的事件,一時之間成為校園八卦熱度第一的話題。

(10)班的同學們走在路上腰桿都挺得特別直,開玩笑,他們班現在可是有兩位年級前十的大佬,連帶著他們這些吃瓜群眾也覺得特別有面子。

開學第一天就這樣在大家熱情高漲的八卦和議論聲中拉下帷幕。

晚自習結束后,許輕輕在教室里磨磨蹭蹭地收拾東西,外面的田甜都等得不耐煩了,催了好幾聲她才慢吞吞地出來。

許輕輕垮著一張臉,回家要怎麼和爸媽說她被分到(10)班的事情啊?

回家的路上,她一直在想這件事,直接說她因為胃疼交了白卷所以被分到了(10)班,他們會相信嗎,還是會覺得她不懂事呢?

許輕輕在院門口徘徊了一會兒,揣著一顆忐忑的心進了屋,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小聲地說:「我回來了。」

曾穎笑著應了聲:「回來了啊?肚子餓不餓,要吃夜宵嗎?」

她還是決定實話實說:「那個,上次分班考試的時候我交了白卷,所以這次文理分科我被分到了(10)班。」

許輕輕本來已經做好了準備迎接暴風雨的到來,卻發現她都說完了倆人仍然是笑臉。許彥坤笑著走過來揉了揉她的頭頂:「我們都知道了,學校給家裡打過電話。」

許輕輕很是意外:「那你們就沒有什麼想說的嗎?」

「有啊。」許彥坤扭頭沖曾穎笑,「我以前讀書的時候也想交白捲來著,可惜一直不敢,沒想到輕輕替我完成了這個夢想。」

曾穎嗔怪地看了他一眼,然後看著許輕輕溫柔地開口叮囑:「下次可不能再這樣了啊!」

許輕輕「嗯」了一聲,迅速低下頭藏起自己泛紅的眼眶,他們甚至沒有問她為什麼交白卷。

這樣毫無保留的信任與鼓勵讓她心裡被暖意填充得滿滿當當,她的爸爸媽媽真是全世界最好的爸爸媽媽。

4

隔天上課,班主任老熊將一個厚厚的筆記本放在講台上,然後在黑板上一筆一畫地寫下幾個大字:互補計劃。

原本安靜的教室瞬間議論紛紛,「互補計劃」是什麼意思?

老熊做了個手勢示意大家安靜下來:「大家都看見黑板上這個『互補計劃』了吧?這是我拿到咱們班的花名冊以後,通過對大家迄今為止一共五次考試成績的綜合分析做出的重要決策。」

老熊將班上的同學以六人一組的形式分成好幾個小組,每位組員都有自己較為擅長的科目。比如有些同學英語成績很好,但數學就沒那麼好,有人擅長物理,生物卻很一般。

以小組合作的形式六個人互相幫助一起進步,這就是老熊所說的「互補小組」的意義所在。

班上的同學似乎都對這個互補小組很感興趣,解釋完目的之後,老熊開始公布所有互助小組的成員名單。

等他把所有小組的名單都念完,問:「還有同學沒念到名字嗎?」

周珩和許輕輕舉起手,異口同聲:「老師,我沒有念到。」

倆人對視一眼,心裡升起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老熊笑呵呵地說:「你們倆情況比較特殊,所以你們倆一組,許輕輕同學以後就多在學習上幫助一下周珩同學吧。」

周珩大聲抗議:「我拒絕她的幫助!」

許輕輕也有些為難:「老師您要不要考慮下換個人?」

老熊思忖片刻:「你倆下課後來我辦公室一趟。」

下課後,物理教研組的辦公室。

老熊問周珩:「你對這個分組有什麼異議?」

周珩一副寧死不從的樣子:「我不需要她的幫助。」

老熊嘆了一口氣:「但是你的成績告訴我它需要幫助。」

「那你換個人幫我。」

老熊又轉向許輕輕:「你怎麼想呢?你願意幫助周珩嗎?」

許輕輕低著頭:「周珩同學不需要我的幫助,您要不還是換個人吧。」

「這樣吧,你倆先試著磨合一下,實在不行我再做調整怎麼樣?」

見倆人都不說話,老熊又提議道:「要不把你們倆的家長請過來,我們面對面談一談?」

周珩立馬轉變口風:「不用這麼麻煩,我覺得老師您這樣安排挺好的!」

小組成員確定后,緊跟著就是調整座位,同組的六個人坐在一塊,周珩和許輕輕就這樣順理成章地成為同桌。

周珩將自己亂糟糟的課桌拖到許輕輕旁邊,書包隨手掛在椅背上,皮笑肉不笑地看著許輕輕:「以後多多關照啊,學霸同桌。」

許輕輕懶得理他,自顧自地收拾著書桌。

午飯時,田甜見許輕輕有些愁眉不展,關切地問她怎麼了。

許輕輕將事情的經過給她大致講了一遍,田甜的重點落偏:「哇,你和周珩還真是有緣分哪!」

許輕輕往她嘴裡塞了塊土豆:「你還是吃飯吧。」

田甜艱難地將土豆咽了下去,問她:「你為什麼這麼討厭周珩?」

許輕輕糾正她:「不是我討厭他,是我們倆磁場不合,互相看不順眼。」

田甜摸著下巴分析:「以我閱覽少女漫畫多年的經驗來看,你倆這是拿了歡喜冤家的劇本,就前期相殺後期相愛的那種。」

許輕輕面無表情地盯著她,臉上明明白白寫著:你看我想理你嗎?

田甜立刻訕笑著轉移話題:「所以你接下來打算怎麼辦?」

「能怎麼辦,就當旁邊的人是空氣好了。」

5

但半天的相處下來,許輕輕發現她根本沒辦法忽視旁邊這人的存在,這人實在太聒噪了。

周珩一開始是本著「井水不犯河水」的態度和許輕輕坐同桌的,但是不到兩分鐘他就改變了主意,去他的井水不犯河水吧,他就是要給許輕輕找不痛快。

於是,周珩同學充分發揮他的好學精神,數學課的時候舉著一張草稿紙問許輕輕:「為什麼1+1等於2啊?你能給我講講嗎?」

許輕輕知道他是在沒事找事,專心寫著手中的數學題,頭也不抬地回答他:「對於人類現有的科學系統來說,1+1就是等於2,就像你拉完屎一定要擦屁股一樣,是約定成俗的道理。」

咦,噁心。

周珩開始不講道理:「班主任說了你要在學習上幫助我,這道題我就是不懂,你得給我講。」

許輕輕停筆看著他:「你真的想知道?」

周珩點頭。

許輕輕拿過他手中的草稿紙,邊寫邊說:「根據皮亞諾公理,『1』是自然數,每一個確定的自然數a都有一個後繼數『a』……」

許輕輕講完一遍,問他:「現在明白了嗎?需要我再講一遍嗎?」

周珩看著紙上工整有序的證明步驟開始懷疑人生,怕了怕了,這個人是魔鬼嗎?竟然真的能給他講1+1為什麼等於2這種無聊問題?

看來這一招是行不通了,周珩只好再想別的辦法。

英語晚自習隨堂測驗,周珩對著試卷完全下不了筆,十分無聊。

一無聊他就想捉弄許輕輕,他看了眼正認真答題的許輕輕,戳了戳她的胳膊,壓低聲音道:「給我抄。」

許輕輕挪了挪胳膊,沒搭理他。

周珩撐著下巴開始沒話找話:「你這個人怎麼一點都不團結同學,同學之間要互幫互助的你知不知道?不就是抄你一張卷子,你又沒有什麼損失,做人不能這麼小氣。」

許輕輕被他煩得不行。

講台上的英語老師也發現了他的小動作,皺眉看了他一會兒,見他一點兒收斂的意思都沒有,忍無可忍地叫了他的名字:「周珩!」老師指了指講桌,「你到這裡來寫。」

於是,周珩同學在講桌前度過了一個十分難忘的晚自習。

周珩掰著指頭算了算,他已經在許輕輕手上吃了好幾個悶虧了,實在有辱他的英名,他必須要找回場子才行。

眼角餘光掃到許輕輕桌上的物理題冊,周珩知道許輕輕一直有用鉛筆寫作業的習慣。他眼睛一轉,瞬間計上心頭。

有件事情他很早就想做了,只是一直沒有機會。擇日不如撞日,趁許輕輕不在,他可以愉快地搞事情。

他問後座的同學借了塊橡皮,一點也不嫌麻煩地把許輕輕做過的題都擦得乾乾淨淨。

正好老熊上課時要講這部分的題,上課前他讓大家把作業攤開,他要檢查。

許輕輕翻開作業就傻了眼,她明明寫過的,難道是她記錯了?但她仔細看了看上面還殘留著鉛筆寫過的痕迹,馬上就反應過來是怎麼回事。

罪魁禍首還很驚訝地問她:「你竟然沒寫作業?是不是忘記了?」

許輕輕給了他一個大大的白眼,忘記你個大頭鬼。就你這個演技,清純不夠,做作有餘,好像生怕別人不知道是你乾的一樣!

不過,她沒有證據,所以她忍了,但是這個仇她必須得報。

機會來得很快。

一般英語課上,周珩不是處於半昏迷狀態就是處於神遊九天狀態,今天也不例外。

他將試卷蓋在臉上睡得正香,英語老師突然點他起來回答問題。

許輕輕將他推醒后,他一臉迷茫地站起來:「什麼?」

英語老師脾氣很好地又問了一遍:「剛剛這道題的答案是什麼?」

周珩將求救的目光轉向他的朋友們,大家紛紛表示無能為力。就在他準備硬著頭皮胡謅一個答案的時候,許輕輕像頭頂光環的天使一樣掩唇低聲告訴他:「這題選C。」

周珩都快感動哭了,他決定以後再也不找許輕輕的碴兒了,還決定把許輕輕這個名字從他的黑名單上畫掉。

他萬分自信地回答:「選C。」

全班鬨笑,英語老師都氣笑了:「周珩,這是一道翻譯題,你告訴我選C?」

周珩一臉難以置信地看著旁邊強忍笑意的許輕輕,這個人玩他!就說她怎麼突然那麼好心,果然還是他太天真了!

周珩打碎牙往肚裡咽,黑著臉接受大家肆意的嘲笑聲。

許輕輕這輩子也別想從他的黑名單中出來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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輕輕想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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