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彼時豆蔻(3)

第6章 彼時豆蔻(3)

第6章彼時豆蔻(3)

「不用了。」許孟笙停下腳步,夜暖也停住。「怎麼了?」夜暖問他。他笑著說:「你知道嗎,你剛剛連說了三個『不』。」「那又怎麼樣?」

「經常說『不』的女生,心裡有極大的防備,所以會變得很不可愛哦。」「少自以為是。」夜暖像是被人看穿了,有點惱羞成怒。「你這麼漂亮、美好,為什麼要用堅硬的刺把自己包裹起來?」許孟笙的目光透著關切。

「這和你有什麼關係?」夜暖心裡有些慌亂,不想和他解釋。這是她自己的事情,她不需要和任何人交代。

「我知道,你是沒有安全感。」許孟笙臉上沒有了平日里玩世不恭的表情,有的只是認真地觀望。

夜暖有些緊張得發愣。許孟笙撥開夜暖貼在臉頰上的髮絲:「孤獨的時候,可以試著把所有的燈都關掉,只留下一盞微弱的光,就彷彿心裡有一處溫暖,或許會好很多哦!」門口司機的車已經等了多時,夜暖沒有回答,轉身上了車。許孟笙站在原地,看著夜暖上車,手裡還拿著剛才夜暖還給他的外套,目光是溫柔而關切的。夜暖想了想,還是探出頭,對他說了句:「夜裡涼,自己路上小心。」「不用擔心我,我是黃髮巨人!」許孟笙指指自己的頭髮,不忘和夜暖開玩笑。

有那麼一瞬間,夜暖有種錯覺,覺得這個原來讓她覺得討厭的小子,突然成了她心裡很柔軟的一個部分,他的笑容、他的話,都那樣溫暖地充斥著她的整個心房。

像是有什麼,在她不知道的情況下,發生了細微的改變。「我知道,你是沒有安全感。」這句話一直在夜暖的耳邊迴響,這個男生,似乎是真的懂她的,懂得她在懼怕什麼,懂得為什麼她身上有那麼多稜角。

書上說,女孩子長大了,就會開始想很多以前都不會想的事,會無端地憂愁,會沒理由地害怕,還會為一個喜歡的人患得患失。

長大真麻煩!夜暖閉起眼睛,許孟笙的臉印入她的腦海。

9

夜暖把這種奇怪的心思告訴小米的時候,小米停頓了片刻,然後笑著說:「我親愛的暖寶兒,你是喜歡他了吧?」

「才沒有。」夜暖不相信,快速地抵賴。「想都不想就回答,看來是真的喜歡。」小米像是看透她了。

「連你都不幫我,真沒意思。」夜暖轉著盛著奶茶的杯子。奶茶有微微的玫瑰花的清香,是小米特製的「玫瑰海洋」,只為夜暖一個人準備。

「如果記掛一個人,為什麼不試著去了解他呢?或許他並沒有你想象中那麼糟糕啊。」小米的懂事玲瓏讓夜暖自嘆不如。

回家之後,夜暖將尹珊珊給她的海報從書包里拿出來。那是一張看上去設計簡單的海報,海報上有四個人,站在一片荒草叢生的地上,畫著極重的眼線,微微抬頭看天空。「輪迴」兩個字,赫然明朗地印在海報上方。尹珊珊告訴夜暖,許孟笙不是一個人,他有一個團隊,主唱是葵遠大學大二的學生,貝斯手和鼓手,是本校的學長,他們的樂隊有個很文藝的名字,叫「輪迴」。

夜暖不用問尹珊珊怎麼會知道那麼多,因為尹珊珊一直都是夜暖身邊的「小靈通」,只要是她想打聽的,沒有打聽不到的。

「輪迴」是許孟笙的樂隊的名字。夜裡,夜暖從黑暗中坐起來,想去拉一盞燈,可惜她的床頭沒有小檯燈,她只好摸索著把壁燈開啟。那是一種玫瑰紅的光線,從頭頂照下來,彷彿黑暗中的指路燈,讓人覺得有希望。

是不是就像有那麼一個人,在你覺得人生充滿了惶恐和不確定的時候,突然出現在你面前,哪怕你沒辦法確定他能不能給你足夠的光,但只要他在那裡,你就覺得安心和溫暖?

夜暖決定和尹珊珊去看許孟笙的演出。表演的場地在葵遠大學的露天廣場。有兩排石墩子座位,由於之前在裝修,地上有一堆鋼筋水泥以及少量的玻璃碎片還來不及清理。尹珊珊拿著橫幅,像個忠實的粉絲一樣揮著大旗,樂隊的人在台上調音,夜暖一眼就看到了許孟笙。他還是不修邊幅地穿著一雙拖鞋,身上穿一件很有范兒的黑色風衣,頭髮用髮膠特意弄過,一根根像是有無限怒火隨時會發射到天空中去。旁邊的四個人,造型也差不多,統一黃頭髮,朋克風。

尹珊珊指著其中一個抱著貝斯、戴副眼鏡的男生問夜暖:「這個這個,帥不帥?」

「這就是你喜歡的人啊?」夜暖撇撇嘴,「湊合吧。」「什麼呀,有沒有眼光……」那個男生看到尹珊珊了,走過來和尹珊珊打招呼:「學妹,你來了!」「學長表演,我們肯定要來捧場嘛。」尹珊珊很狗腿地說。「感謝感謝。」陳暮雖然戴著眼鏡,但是看得出還是很有氣度的那種男生,不像一般死讀書的學生,毫無生氣。尹珊珊一把拉過夜暖:「這是我好朋友陸夜暖。這是輪迴樂隊的貝斯手陳暮。」

「叫我木頭就可以了。」陳暮看了夜暖一眼,像是想起了什麼,「這不會是許少的……」

「對、對,對啦。」「你們在說什麼?」「沒什麼,沒什麼。」

夜暖看到尹珊珊和陳暮擠眉弄眼的,大概猜出來他們欲言又止的內容是什麼了。她只是微微地笑笑,並不想多解釋。

當他們調音調得差不多的時候,突然台上躥出來另一堆人:「誰允許你們在這裡表演的?」帶頭的男生挑釁地對他們說。

陳暮發現不對勁,對尹珊珊和夜暖說:「你們稍等,我過去看看怎麼回事。」

10

「是ZORO樂隊!」尹珊珊尖叫道。「很有名?」夜暖問。

「這是葵大最橫行霸道的樂隊,之前在一次樂隊比賽中輸給了許孟笙他們,卻總是懷恨在心,處處打擊他們。你看那個打頭的,穿花襯衫一臉賤相的那個,是葵大校董的兒子,出了名的討厭啊。」

「不得不佩服你的消息網都蔓延到大學里去了。」「我是誰啊?人稱葵遠小百度啊……」

「我還葵遠小谷歌呢……」夜暖譏笑她。「不知道發生什麼事了,我們過去看看。」尹珊珊拉著夜暖走近,兩方的人已經針鋒相對了,看得出大家誰也不待見誰,根本就是仇人見面分外眼紅。「不是我們學校的學生,憑什麼使用我們的露天舞台?」「誰說不是?豪哥就是。」陳暮把豪哥拉出來。那是樂隊的主唱,長得比較粗獷的北方男人陸家豪,大家都叫他豪哥。「就一個我們葵大的,也想用我們的露天舞台嗎?」「憑什麼不能用?校方說今天沒人使用,我們就可以用。」拿著鼓槌的有些瘦弱的鼓手據理力爭。「校方搞錯了,今天這個舞台我們定了。所以你們,立刻、馬上,滾蛋!」Aaron的聲音很拽,目光直直地盯著許孟笙。「搞什麼啊?擺明了就是來鬧場的。」尹珊珊氣極了。許孟笙的臉上掛著一如既往的笑容:「『滾』這個字眼多粗俗,虧你們還讀了大學,比我們多吃幾年米飯,用詞還和小學生一樣。」「你小子,想打架還是怎的?」Ken有點火了。「打架?哥哥您太看得起你們自己了,趁我們沒發火之前,請你們團結地抱成一團,以最圓潤的方式,離開我們的視線。謝謝!」台下的人哈哈哈地笑成一片。多厲害的一張嘴!夜暖暗暗想,心裡不得不佩服他的氣勢和勇氣。要是別人看到這個場面肯定灰溜溜地走了。「你他媽的……」Ken一把抓住許孟笙,在大家還沒反應過來的時候一拳打在許孟笙的臉上。頓時整個樂隊的人開始往上沖,兩個樂隊瞬間打成一片。

戰局一發不可收拾,兩個樂隊打得你死我活,並且輪迴樂隊的人衣服都穿得差不多,夜暖一時間有點找不到許孟笙的方位。

台下的觀眾看這陣勢,都開始作鳥獸散,生怕殃及池魚。然後不知道誰拿起台上許孟笙的吉他,就朝台下丟去。夜暖認得那把吉他,許孟笙總會把它背在身上,細心愛護,彷彿那是他最心愛的人。

夜暖快速伸手去接那把吉他,在接住的瞬間,一個沒站穩,連人帶吉他摔倒在地上,頭狠狠地撞在旁邊一個巨大的石墩上。而她的手,由於緊緊地抱住吉他,整個手臂壓到地上的玻璃碎片中。一股鑽心的疼讓夜暖皺了皺眉。

「暖寶兒!」尹珊珊先是尖叫了一聲。許孟笙聽到這個聲音,停止打鬥,轉頭看到夜暖倒在地上。「救命啊!有沒有人來啊?」尹珊珊嚇得失魂落魄,大家一看有人出事了,都停止了打架。許孟笙顧不得檯子高,直接從台上跳下來,一把抱起夜暖。她頭上的血染得許孟笙滿手黏膩,一股很濃郁的血腥味瀰漫開來。「吉……吉他……」夜暖用她微弱的聲音說出了這兩個字,手中緊緊地抱著吉他。

「你這個傻女人。」許孟笙看到夜暖的手臂被玻璃刺得血肉模糊。他抱起夜暖,以最快的速度,朝葵大附屬醫院的方向跑過去,把整個演出,把剛才打架的人,統統拋到腦後。在看到夜暖倒地的那一刻,他心裡像是有一個很珍貴的東西突然碎裂了,那麼疼,那麼疼。那天在葵遠大學的人,都能看到一個頭髮黃燦燦的帥氣男生,穿著拖鞋,以奧運冠軍的姿勢抱著一個女生,奔跑在葵大的校園裡,女生懷裡抱著一把吉他,整個畫面奇妙而詭異。

「怎麼那麼傻?」許孟笙懊惱地緊緊將夜暖摟在懷裡。她非常輕,像一隻可人的小麋鹿,頭髮散開,因為疼痛而緊閉著雙目,額頭上不停地流血冒汗。許孟笙不敢鬆手,他生怕一鬆手,這個平日里一直用冷漠假裝堅強的女孩兒就不見了。

他第一次發現,他會害怕一個人消失,那種感覺十分微妙,彷彿這個世界上只有這個人,其他的一切,都變得不那麼重要起來。

包括他自己。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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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是涼夜已成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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