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有那麼一點點心動

第5章 有那麼一點點心動

第5章有那麼一點點心動

雖然舒婭不介意逃課,但吳佳倩一再告誡她,在楚傑面前得表現出勤奮好學的樣子,因此只能利用晚上和周末時間去酒吧學調酒。好在風華酒吧離學校較近,她平時住校,周末回家,每天下課後跑去酒吧也挺方便。

連續十來天,楚傑並沒有教舒婭調酒的技巧,只是每天讓她練習品酒,因為她不會喝酒,每次只能把酒含在口中感受一下就吐掉,用白開水漱口后,再換下一種酒來品味,所以她學習品酒的進度就要慢很多。

漸漸地,舒婭有些沉不住氣,一天晚上,她追在楚傑身後:「傑哥,你啥時候教我調酒的招式呀。」

楚傑瞟她一眼,隨意問:「學會品酒了?」

「會了,會了。」舒婭敷衍。

「行!」

舒婭剛展開一絲欣喜的笑意,就見楚傑一氣連開了五瓶酒,分別倒入五個杯子里,再快速轉動杯子打亂順序。

「來,」他沖舒婭勾勾手指,「嘗一下這五種酒,說出它們的名字,什麼口感,醇度大約是多少。」

舒婭苦著一張臉:「傑哥,我這些日子天天學品酒,品得舌頭都麻木了。」

楚傑不為所動:「品酒是調酒的基礎,不懂得品酒的人,絕不可能調得出高品質的酒,別光想著學那些好看的花架子,你當調酒是雜耍啊。」

舒婭眼眸一轉,涎起笑臉:「我只調酒給別人看,不給別人喝,行不行嘛?」

楚傑義憤填膺:「你可以侮辱我這個人,但絕不可以侮辱我的專業水平。」

舒婭驚喜:「真的?」

楚傑陰惻惻的笑:「要試試看嗎?」

舒婭打哈哈:「下次,下次有機會一定試。」

她老老實實回到吧台前,拿起酒杯,一邊愁眉苦臉的嘆氣,一邊心不在焉的繼續練習品酒,居然忘記了要把酒吐出來,等感覺到頭暈時,已經不知不覺喝下了三杯酒:「慘了,慘了。」她捧著腦袋,憑殘存的一絲清醒,搖搖晃晃摸進了酒櫃後面的一個小休息間里,剛挨著沙發,就完全癱倒不醒人事了。

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迷迷糊糊間,舒婭被一陣嘈雜聲吵醒。

「傑哥,人帶來了。」

「清場。」冰冷的聲音里不帶一絲感情,舒婭聽出了是楚傑的聲音。

緊接著是關門拉匣的聲音,還有雜亂的腳步聲,一個人殺豬般的慘叫:「傑少,饒了我吧,傑少——」一頓皮肉被狠揍的聲音后,那個人再也喊不出來了。

舒婭顫抖著慢慢挪到吧台底下,從吧台邊緣悄悄探出腦袋,酒吧大廳里,閑雜人等早已被清空,燈光晦暗不明,黑衣的楚傑站在大廳中間,周身散發出一股陰冷狠戾的氣息,酒吧的夥計們圍在他身側,所有人彷彿瞬間改變,森冷剛硬,隱隱透著殺伐氣息,容貌依然是舒婭所熟悉的容貌,人卻變成了陌生的人。

在他們腳下有兩個人,一個躺在地上,身子蜷縮成一團,時不時發出一兩聲微弱的呻吟;一個跪趴在地上,全身不住抖抖索索,空氣里飄散著絲絲血腥味。

楚傑上前一步,腳底踩住躺在地上那人的手:「十九年前,你是不是在康城拐走過一個姓楚的四歲小男童?」

那個虛弱的聲音說:「我不記得了,真不記得了......」

楚傑腳下用力,手掌在他腳下發出「咔咔」的聲響,那人凄厲慘叫:「賬本,老蔫管記帳......」

楚傑移開腳,冷冷看著那個跪在地上的人。

「傑少,饒了我吧,饒了我吧,」那人把頭磕得「砰砰」響,「為方便分錢,我當年只負責記錄賣小孩的收入,哪會管姓什麼,從哪裡來,過了這麼多年,那些賬本早就燒掉了。」

吳猛一腳把老蔫踢倒,抬腳踏在他頭上:「那就用你的腦袋好好想一想,要是想不出來,這腦袋留著還有什麼用?」

一場拷問下來,儘管那兩傢伙嚇得全身打抖尿褲子,眼淚鼻涕橫流,卻也沒有從他們口中得到任何有價值的消息。

楚傑知道這些人拐賣小孩的事情做得太多,基本上不可能會清楚某個孩子的情況,之所以問上一問,只不過是他心裡還保留著一絲微弱的希望,現在連這點希望也破滅了,他擺一擺手,那兩個人死狗一般的被拖走了。

幾個夥計開始清洗大廳,舒婭看見楚傑微垂著頭,緩緩向吧台踱過來,她想躲回酒櫃後面的小休息室里,剛一挪動身子,卻兩腳發軟,「啪」一下,跌坐在了地上。

「什麼人?」吳猛和江致遠迅速衝過來,一掌拍開櫃燈,看見坐在地上的舒婭,他們齊齊愣一下,下意識的回頭看向楚傑。

楚傑來到她身前站定,沉默看著她,舒婭緊緊捂住自己的嘴,以免失控尖叫,漂亮的大眼睛中溢滿驚恐之色。

默默相對片刻,楚傑在她面前蹲下,拽下她緊捂住嘴的手,因為緊張,掌心已被咬出血痕,他隨手抽出幾張紙巾擦拭她掌心的血跡:「放心,殺人犯法的事我不會做,把今天晚上看見的全部忘掉吧,早點回去,以後不要再來這裡。」說完,他站起身從酒櫃里拿了幾瓶酒,不再看她一眼,徑自走上二樓。

舒婭一時間反應不過來,愣愣呆坐著,酒吧的夥計們相繼離去,等她回過神,大廳里只剩下她一個人,四處乾乾淨淨,冷泠清清。

猶豫了一會兒,舒婭沿著階梯慢慢走上二樓,楚傑的房間里沒有亮燈,這一晚的月色特別好,透過落地玻璃窗靜靜照得一室明亮,楚傑躺在窗前的搖搖椅上,手中拿一瓶酒正大口大口的喝著,腳下已經橫七堅八躺了好幾個空酒瓶。

「傑哥,」舒婭挨著搖搖椅,席地而坐,「我爸爸年輕的時候白手起家,期間也碰到過一些不太好的事情,他曾告訴我,人活在世上,除了常見的黑與白,有時候難免還會碰到灰色地帶,非正常情況用非正常手段,只要不突破做人的底限就好。」

楚傑「嗯」了一聲。

「所以,無論你們是什麼身份,做了什麼事,我不可能接受不了,讓我留下吧,傑哥,我不會過問你們的事,更不會給你們惹麻煩。」

楚傑無所謂:「隨你便。」舉起酒瓶又要灌酒。

舒婭一把抓住酒瓶:「別再喝了,傑哥。」

楚傑看了她一眼,也許是喝得有點過頭了,舒婭看見他眼底淚光閃爍:「我叫楚傑,被拐那年,剛滿四歲,中間轉手好幾次,逃跑無數次,每次被抓回去后,都免不了一場毒打,佔了好皮相的優勢,他們指望把我賣個好價錢,總算沒有把我給打殘。越是長大,小時候的事情就忘得越多,我怕總有一天會忘記了自己是誰,就每天對自己說,我是楚傑,我爸爸是楚平安,媽媽是張秋雲,到最後,我果然忘記了自己的家鄉,忘記了親人的樣子,能記得的只有這三個名字。」

溫熱的水珠一滴滴打在他的手背上,楚傑熏熏然睜大醉眼,朦朧間,看見舒婭臉上淚痕交錯。

「傻瓜,我都沒有哭,你哭什麼?」他伸手,結有薄繭的手指擦過她光潔柔嫩的臉龐,「和許多被拐走的小孩比起來,我已經很幸運,七歲那年,落到一個專門以控制小孩來犯罪的團伙手中,阿猛、小江還有阿平幾個都是當年和我一起的同伴。我們那一群孩子中,老實一點的,被生生弄殘,專用於乞求;機靈一點的,經過訓練,專用於替他們偷搶騙;每一天,如果我們弄來的錢達不到要求,他們就會變著法子來折磨我們,那樣的日子——」他咬了咬牙,眼中的痛恨厭惡不可自抑,「連流浪狗都不如!」

「後來呢?」舒婭吸了吸鼻子,聲音低啞。

「一年後,我遇到了改變我命運的貴人,那時,我偷他的錢包被當場抓住,本以為自己逃不了一場毒打,巧合的是,我居然和他長得很相似,他開玩笑說,要不是確定自己沒有兒子,他幾乎會以為遇上了自己的滄海遺珠。就這樣,他收養了我,給我良好的教育與背景,讓我具備足夠的實力,把當年那些混蛋加諸於我身上的苦難,一一加倍奉還。」

舒婭緩緩吁一口氣:「幸好——」

「是呀,幸好,如果不是遇到我的養父,也許我現在的人生會像一癱爛泥,又臟又賤,任人踩踏。」楚傑抬起一隻手,掩在眼睛上,「我找我的親生父母找了很多年,半年前,終於打聽到康城有一對夫妻,與我父母同名,十九年前,他們四歲的孩子失蹤后,兩夫妻傾家蕩產,天南地北的尋找孩子,途中,妻子重病身亡,不久丈夫也含恨而終,至死沒有得到孩子的一點音訊。我知道他們很可能就是我的親生父母,可心底里仍希望一切只是巧合,我所求的,只不過是有朝一日能見到我的父母,告訴他們,我還活著,一切都好......」一滴水珠從他指尖溢出,沿鬢角慢慢滑落,舒婭伸手,水珠跌落在她的掌心裡。

楚傑的氣息漸趨平穩,掩在眼睛上的手緩緩垂落,晚夏的夜晚已有絲絲涼意,舒婭拿起一床毯子替他蓋上。沉睡中他眉宇緊鎖,她不知不覺伸出手,試圖撫平他眉間的糾結,手指剛觸及他的眉峰,她心中陡然一驚,倉促收回手,轉身走出門,輕輕帶上了房門。

第二天課程結束后,楚婭一如既往來到酒吧學調酒,所有人又恢復成原來的樣子,八卦的林平之繼續八卦、憨憨的金元寶仍是一臉憨態,耿直的吳猛照舊粗聲大氣,斯文的江致遠還是一股書生氣……,前晚的一切,彷彿風過雨過,不留一絲痕迹。

到了周末,楚傑終於開始教舒婭調酒的花樣招式,也就是在這一天,舒婭見到了楚傑傳說中的女朋友,當時,楚傑正在給她示範調酒姿勢,一個容貌清麗的女孩怒氣沖沖闖進酒吧:「楚傑,你個小兔崽子……

舒婭的第一反應是:這位姐姐好有想象力,居然能把楚傑和那毛茸茸的小萌物掛鉤。

……

不等那個女孩說出第二句話,楚傑已迅速把她扯進了辦公室里,辦公室大門「砰」一聲合上。

舒婭雙眼直勾勾盯著緊閉的辦公室門,對裡面的情形暇想無限,是重歸於好的喜極而泣,還是激情四射的熱吻,又或者烈焰焚情直接上演限制極?

江致遠端一個茶盤靠近她,「想不想進去看看?」

「矮油——」舒婭一臉嫌棄,「我是那種愛偷窺隱私的人嗎?」旋即湊近一點,低聲問,「你有辦法?」

江致遠把茶盤往她手中一塞,「送壺茶水進去呀,門沒有上鎖。」

「就這樣,」舒婭狐疑,「不會被轟出來?」

「不會,他們沒空。」

「他們沒空,他們沒空。」舒婭心中念念叨叨,擰開門把手,辦公室的門果然沒有上鎖,走進去,卻看見楚傑悠悠閑閑仰靠在大班椅里閉目養神。

那個女孩則正怒氣沖沖的在辦公室里轉圈圈:「你們什麼意思,啊,到底什麼時候才肯消停?大一的時候,一個男生只不過請我看了場電影,你們居然大冬天的深更半夜把人家從被窩裡拎出來,恐嚇人家說你是我爸爸,要告他誘拐未成年少女,害得人家受驚又受涼,在醫院裡整整躺了一個月。」

楚傑嘆氣搖頭:「瞧這倒霉孩子,也忒脆弱了點。」

「大二的時候,一個男生只不過是送了個生日蛋糕給我,你們居然硬逼著人家把六磅重的蛋糕一口氣吃光,害得人家又吐又泄整三天,從此看見蛋糕就反胃。」

「其實那是個誤會來著,我只是讓人告訴他蛋糕留著自己吃,誰知他會饞成那樣,怪可憐的。」

那女孩瞪他片刻,俯身雙手扶在辦公桌上:「那大三呢,一個男生讓花店每天給我送一束玫瑰,你們倒好,偷偷把收花的人改成我們班另一個男生,還竟然讓人家足足送上一個月,害得學校里到現在還在傳他倆的緋聞。」

「這不很好嘛,」楚傑感嘆,「沒有緋聞的人生,是不完整的人生!」

「是你,都是因為你,」女孩憤憤捶桌,「全校男生見我就跟見鬼似的,遠遠瞄見我的影子,溜得比兔子還快。其他年輕女孩,哪個身邊沒有幾名追求者,可我呢,拜你們所賜,都到大四了,居然從來沒有享受過被人追求的待遇,好不容易前兩天有個男生鼓起勇氣向我表白,你竟說人家勾搭你老婆,要廢了他去做太監,你說說看,我怎麼就成你老婆了,你不是說我是你女兒嘛,怎麼又成老婆了,啊?」

「大小姐,我這不都是為你好嗎,」楚傑一臉理所當然,「萬一你一不小心,被哪個心術不正的壞小子給騙了呢,要知道,幫你趕走身邊這些蒼蠅得費多少功夫呀,我容易嘛?」

女孩賭氣說:「我樂意,我樂意被人騙,行不行,要你管啊?」

「沒辦法,」楚傑不無遺憾,「我不樂意,怎麼辦呢?」

「你、你——」女孩指著楚傑直哆嗦。

看她氣得臉色發白,舒婭趕緊倒一杯水遞過去:「姐姐,喝杯水吧。」

女孩不經意掃她一眼,立馬又轉過臉來盯著她仔細瞧,吃驚問:「咦,你不就是那個大一新來的校花嗎?」

「學姐好。」舒婭乖巧的招呼。

「畜牲,」那女孩沖楚傑怒吼,「連未成的小女孩你都下得了手!」

「姐姐,我成年了,」舒婭好心解釋,「兩個月前,我就已經滿十八歲了。」

「禽獸,」那女孩還衝楚傑怒吼,「連剛成年的小女孩你也不放過。」

「哧——」楚傑說,「又禽獸又畜牲,你是不是想暗示我只能向你下手?」

女孩氣急,從舒婭手中搶過茶杯,抬手就往楚傑臉上潑去,楚傑迅速抓起桌上的一本雜誌,順勢一撥,飛濺的茶水被全數撥到地上。

「又來這一套,」楚傑把濕了封面的雜誌扔回到桌上,「下次能不能來點新招數?」

女孩恨得咬牙切齒:「你替我轉告老頭子去,別以為這樣能讓我就範,即使這一輩子沒有其他任何男生能接近我,我寧去搞蕾絲邊,也不會接受他替我安排的人選!」她拉起舒婭的手,「這裡沒有一個好人,你跟我一起走。」

「姐姐——」舒婭為難。

「哎——,等一等,」楚傑出言阻止,「你要蕾絲要女同,都沒有問題,可你不能把主意打到我的人身上呀——」話音未落,一隻鞋子沖他腦袋砸過來,楚傑輕鬆接住,「不錯,總算有點新意。」緊接著另一子鞋子也砸了過來,楚傑又伸手接住,「下面準備扔什麼,內衣?」

「臭流氓。」那女孩一陣風似的衝出去了。

「阿猛。」楚傑揚聲喊。

吳猛立刻跑進了辦公室,楚傑把手上的鞋子拋給他:「快給那個大小姐送去吧,要是她傷了腳,我又得被叨念了。」

一轉身,楚傑見舒婭正以一種不可苟同的目光看他,臉上表情極度鄙視。

「你這是怎麼了?」他問。

「我總算整明白了,」舒婭說,「學姐不是你的女朋友。」

「廢話,」楚傑沒好氣,「我這不早就說過了嗎。」

「原來是你單方面暗戀,不對,是狂戀她,因為學姐不喜歡你,你就把所有試圖接近她的男生都給滅了,你得不到的,其他人也別想得到,好好一個女孩子硬被你給逼成了蕾絲邊。」舒婭一口氣說完自己的推理。

楚傑愕然:「你這樣看的,我有這麼過份?」

「傑哥,」舒婭語重心長,「喜歡一個人是沒有錯,可不喜歡一個人也沒有錯,學姐即沒有招惹你,也沒有對你玩暖昧,她已經把話說得明明白白,狠狠拒絕你了,你再這樣死纏爛打,糾纏不休,就不是過份,而是猥瑣了,雖然說人不猥瑣枉少年,可也不能猥瑣得這麼無恥,對不?」

楚傑扶著牆搖搖晃晃往外走:「天吶,讓我去死吧,你別攔著我。」

「傑少!」舒婭喊。

楚傑不耐煩的擺擺手:「都說了別攔著我。」

「沒人攔著你,我是想提醒你,如果真想死的話,一個人躲起來悄悄地死,成功率比較高。」說完,舒婭快步走出了辦公室。

楚傑訝然看著她氣鼓鼓的離開,半晌,搖頭失笑:「小丫頭......」

他慢慢踱到吧台前,舒婭綳著個臉,把調酒用的器皿給折騰得「乒乒乓乓」響,楚傑捏著下巴看了一會兒:「好好的,哪來這麼大怨氣?」

舒婭狠狠剜他一眼,她生氣的樣子頗為可愛,緊抿著唇,鼓起粉嘟嘟的腮邦,腮畔嫣紅,楚傑嘖一聲:「真漂亮!」

舒婭的臉更紅了,突然想起那女孩清麗的眉目,嬌俏的身影,莫明悵然,原來那才是他喜歡的類型。

楚傑湊近她面前,笑吟吟:「妹妹,你剛才那樣子差點讓我誤以為你是在吃醋。」

楚婭象被馬蜂蟄了一般跳起來:「你、你,別亂說啊,我可是有未婚夫的人......」

楚傑看著她笑。

舒婭心虛:「我、我和我未婚夫青梅竹馬,情比金堅。」

「哦,哦,恭喜恭喜,」一眼瞥見吳猛回來了,他晃悠悠走過去,「阿猛,怎麼樣?」

怔怔看著他毫不在意離去的背影,舒婭突然失去了繼續學調酒的心情,慢慢走到酒吧門口,忍不住回頭看一眼,他正在和吳猛他們說笑,根本沒有注意到她這邊,一種異樣的情緒盤桓在胸口,壓得她幾乎透不過氣。

看見女兒情緒低落的走進玉制坊,王美瑤稀奇:「咦,難得你也走憂鬱路線了?」

「美人阿媽,」舒婭悶悶說,「我好像喜歡上一個男人了。」

「哦。」王美瑤點點頭,一副沒什麼大不了的樣子。

舒婭鬱悶:「媽,你不覺得很突然嗎?」

「你要是喜歡上個女人,我才覺得突然呢。」

「你不關心對方是什麼人嗎?」

「只要不是濫賭、酗酒、吸毒,有主的男人這四個類型,其他的我基本都能接受,你就自己看著辦吧。」

舒婭嘆氣:「可要是我失戀了怎麼辦呢?」

「寶貝女兒呀,」王美瑤放下手中忙乎著的事,看著舒婭一本正經說,「你還年輕,多談幾次戀愛,有對比才好,好男人吶就得通過對比才能體現出來,但一定要記住別隨便上男人的床,這男人呀,你越隨便,就越不當你是一回事兒。」

舒婭無語了,獃獃出神半天,又興趣盎然的問:「美人阿媽,你當年是怎麼做到讓我爸對你死心塌地的,是因為你說話夠彪悍嗎?」

王美瑤啐一口:「哪用得著那麼麻煩,我當年只不過是對你爸笑了笑。」

舒婭徹底嘆服,她對楚傑都笑了不止上百次了,愣是一點作用都沒有起到。舒婭拿起鏡子仔細看自己,許多人都說她集合了父母的優點,相貌比鼎盛時期的王美瑤還要漂亮幾分,可論風情卻不足十分之一,做女人做到她媽那份上,其他人也就只剩下羨慕嫉妒恨的份了。

把鏡子倒扣在桌子上,舒婭從保險柜里拿出一片玉石,繼續雕琢剛起了個頭的玉墜。前兩天無意中從林平之口中得知楚傑的生日就快到了,他的生肖屬龍,她便精心挑選了這塊質地上乘的玉石,準備親手製作一個龍形吊墜送給他。溫潤玉質果然能讓人心神安寧,握著玉石,舒婭心中的浮躁漸漸平息,全神貫注於雕刻之中。

楚傑隨店長進入玉制坊時,聽到身後的江致遠輕輕「咦」了一聲,「那個不是阿婭嗎?」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楚傑看見了凝神鵰刻的舒婭。大多時候,舒婭給他的感覺像一團熱烈的焰火,明艷鮮活,而這般嫻靜內斂的一面,倒是第一次見到。他示意江致遠先隨店長去挑選玉石,自已悄悄來到舒婭身後,看著龍的趨形在她纖長秀氣的手指間慢慢浮現。

……

舒婭扭動一下發酸的頸項,瞥見身後有一個人影,以為是王美瑤,她舉起手中的玉石,得意問:「工藝不錯吧?」

「看不出來你居然還有這一手。」

舒婭駭然跳起,指著楚傑,結結巴巴:「你、你怎麼在這裡?」

楚傑笑嘻嘻學她的語氣:「你、你怎麼在這裡?」

「這玉制坊是我家的。」一個念頭突然從舒婭腦海中閃過,楚傑會不會是專程來找她的?

「我需要定製一對玉麒麟,」楚傑隨手拉過一張椅子,在她身邊坐下,「聽說這家的工藝和玉質都屬上乘,就和小江一起過來看看。」

心中剛剛升騰起的一絲歡欣與期待瞬間湮滅,舒婭無精打彩的「哦」了一聲,不再說話。

楚傑瞄一眼她手中的玉石,問:「你刻的是什麼玩意兒,幹什麼用的?」

舒婭急忙把雙手放到背後,蔫蔫垂著腦袋不理他。

相對靜默片刻,楚傑輕聲說:「那個女孩是我恩人的女兒,我所做的一切事情,都是她由父親授意。」

「啊?」沒想到他會突然說起這事,舒婭驚訝抬頭,正對他墨玉般的眼眸,雙眸含笑,深邃不見底,兩片紅暈悄悄飛上她的臉龐。

「你第一次見到我們的情形,是因為那次我把她給得罪狠了,為了不讓她遷怒於我的恩人,我不得已才下跪道歉。」

回想起第一次相見時,那個筆挺跪在地上的背影,舒婭沒來由的心疼,憤憤說:「那也不能隨便讓你下跪呀,太過份了。」

「我不會隨便向人下跪,只是,她不是其他的任何人。」

舒婭心中酸澀,頓一下,忍不住問:「你喜歡她嗎?」

「不討厭,也談不上喜歡,其實,我跟她父親接觸比較多,跟她不怎麼熟,」楚傑輕笑彈一下她的腦門,「小丫頭,現在滿意了嗎?」

「嗯嗯,」舒婭連連點頭,猛然回過神,窘迫不已,「幹嘛跟我說這些,關我什麼事!」

「嗯,不關你事,是我自己怕不解釋清楚,會害得你一天到晚胡思亂想。」

「誰、誰胡思亂想了?」舒婭白他一眼,想盡量表現得矜持點,卻又按捺不住心中的喜悅,笑意不受控制的在眉稍眼角暈染開,明媚如三月陽春

楚傑看著她,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現在可以讓我看看你做的是什麼東西了吧?」

舒婭現寶似的,把初現趨形的玉墜捧到楚傑眼前:「一個龍玉墜,原本是想在你生日那天,給你一個驚喜。」

楚傑拿過玉墜翻來覆去看了兩眼,毫不在意的扔還給舒婭:「有心思整這些小玩意兒,還不如多下點功夫在學調酒上面,早點出師,我也好早點解脫。」

舒婭大失所望:「你不喜歡這玉墜子?」

楚傑看見她一臉的失落,有點於心不忍:「還好,挺喜歡的。」

另一邊,江致遠在高喊:「傑哥,玉石和圖案都挑好了,你要不要來看一下?」

「好好做吧,我等著生日那天接收你的禮物。」扔下這句帶有安慰意味的話,楚傑轉身大步向江致遠走去。

「傑哥——」舒婭在他身後喊。

楚傑回頭。

「我一定在你生日那天,讓你喝上我親手調製的美酒。」

「好。」楚傑挑眉一笑,丰神俊朗,瞬間黯淡了滿室玉器的光輝。舒婭手按在胸口上,彷彿有一隻小雀鳥鑽進了心中,撲騰撲騰的扇著翅膀。

眼見舒婭每天課程一結束,就滿面春風的往風少酒吧跑,連周末也顧不得和她們一起泡迪吧,吳佳倩不由猜測:「阿婭,你是不是和那個帥得不能再帥的酒吧老闆勾搭上了?」

舒婭幽幽嘆一口氣:「要真勾搭上就好了。」

吳佳倩表示理解:「也是,畢竟人家已經有女朋友了,有主的男人咱還是不要招惹的好。」

「女朋友——」舒婭記得楚傑交待過不要隨便對人提及那女孩的事,便含含糊糊說,「早就是過去的事了。」

吳佳倩吃驚:「那你天天跑酒吧幹什麼去了,都兩個多月了,居然還沒有把那帥哥給拿下?」

「我這不是還沒有出手嘛,」舒婭悄悄摸一摸口袋裡的玉墜子,神秘兮兮,「看著吧,再過兩天,我一定把傑哥給搞定。」

兩人相對,笑得好不春風蕩漾。

旁邊,一直悶不吭聲的蔡文敏突然湊過來,表情肅穆:「阿婭,你真對那個楚傑有意思?」

舒婭坦然點點頭,自從那天晚上把話說開了之後,蔡文敏已經不再過問她和蔡文濤的事,對於她頻繁前往風少酒吧的行為,也沒有繼續表現出反感。

「那他呢,他有說過喜歡你嗎?」蔡文敏又問。

舒婭沮喪搖一搖頭,馬上又鬥志昂揚:「沒關係,他不好意思說,就由我來先說吧。」

「你以前不是說過,一家有女百家求,好女孩應該被人求,而不應該淪落到求別人的地步嗎?」

「可是,我還沒有等到他來求我,就已經喜歡上他了,怎麼辦呢?」舒婭明亮的眼眸中閃爍著熱烈光芒,「既然喜歡上了,又不是什麼見不得人的事,我幹嘛要遮遮掩掩呢,總該問一聲,他是不是也喜歡我。」

「那要是他不喜歡你呢?」蔡文敏急切,「你會不會傷心難過,會不會恨他?」

舒婭奇怪看她一眼:「不喜歡就不喜歡了,又沒有規定我喜歡別人,別人就非得喜歡我不可,我幹嘛要恨他。」

蔡文敏猶豫一會兒,終於下定決心,勸告舒婭說:「你離那個楚傑遠一點吧,我聽說、聽說他是個花心大羅卜、風流浪子,身邊的女人多得數不清,如果你繼續和他混在一起,遲早會被他給騙了。」

「不會的,」舒婭篤定,「傑哥不是那種人,再說了,他幹嘛要騙我呢,對他又沒有什麼好處。」

蔡文敏急得眼淚都掉下來了:「阿婭,你就信我一次,別再喜歡那個楚傑了,我是為你好,真的為你好。」

舒婭和吳佳倩面面相覷,莫明奇妙,最後,舒婭只得好聲好氣安撫她:「行了,行了,阿敏,我聽你的就是。」

看著蔡文敏一臉欣慰的離開,吳佳倩表情怪異:「阿婭,依我看,阿敏可能是真的暗戀你。」

舒婭仔細想一想,駭然:「這怎麼可能?」

「不如,你也問問她?」

舒婭羞澀:「怪不好意思的,阿敏又不是男人。」

吳佳倩:「……」

對於生日,楚傑其實並不熱衷,只是兄弟們的盛情難卻,到了這一天晚上,他讓酒店送來一席菜,大家在酒吧里為他慶生。因為沒有外人,所有人喝得格外暢快。連不喝酒的舒婭,也受不住誘惑,喝了一些低度酒,雖然酒後腦袋有點暈乎乎,但意識還算清醒。

酒足飯飽,大家覺得還不夠盡興,決定再去KTV進行第二場,眼見一群人即將出門,舒婭趕緊拽住楚傑的衣角:「傑哥,你還沒喝我調製的酒呢。」

楚傑轉過頭,醉眼微熏,看見她亮晶晶的大眼睛撲扇撲扇,一臉的期待,神情認真執著,他啞然失笑,揮了揮手,沖夥計們說:「你們先去,我一會兒就到。」

酒吧里很快只剩下他們兩人,楚傑來到吧台前坐下:「開始吧!」

舒婭擺出事先準備好的器皿,開始笨拙的調酒,行動即不流暢也不優美,但她及其認真,彷彿是在完成一件很莊重的事情。

依次調出三種酒,擺在楚傑面前,他隨意拿起一杯,漫不經心嘗一口:「不錯,再練練就可以出師,行了,早點回去吧,我們去的那地方不適合你一個女孩,我去給你叫一輛計程車。」他搖搖晃晃站起身,準備離開。

舒婭有些難過,她全心全意付出了努力,在他眼裡卻微不足道,想要表白的心有一霎間退縮,端一杯自己調製的酒喝下,她壯起膽量,「傑哥,你不是說過等著收我送的生日禮物么?」

「禮物?」楚傑神情茫然,顯然已經忘記曾經對她說過的話。

舒婭低頭取出那個龍形吊墜,平舉到他眼前:「我替你戴上吧?」

「呵——」楚傑總算記起她曾經想給他的那個驚喜,他略略彎下腰。

舒婭惦起腳尖,把吊墜繫上他的脖子,重心一時不穩,她的身子向前一傾,楚傑敏捷扶住她的肩,她的手也本能的扶在他肩上,正對他因著幾分醉意而顯得朦朧的眼眸,舒婭輕輕說:「傑哥,我喜歡你!」

楚傑眯了眯眼,唇角噙起一絲不明意味的淡笑:「妹妹,你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傑哥,我喜歡你!」舒婭清晰重複,黝黑清澈的眼眸深處彷彿跳躍著兩簇焰火,映襯得她明艷的容顏更添一抹勾魂奪魄的美。

楚傑有片刻的恍惚,揉一揉眉心,拿起剛才喝了一口的酒杯,把剩下的酒一口氣喝完。

舒婭臉頰滾燙,濃艷欲滴,不知是因為酒的後勁,還是因為窘迫:「如果,你一點也不喜歡我,而且永遠也不會喜歡上我,就狠狠的拒絕我,我、我……」她的鼻端發澀,「我不會恨你,要是你還有一點喜歡我,願意讓我成為你的女朋友,就、就……」

他一低頭,溫熱的唇落在她的唇上,截斷了她後面的話,一瞬間,她的大腦失去了思維能力,怔怔睜大著眼睛,不知該做出什麼反應。他輕輕慨嘆一聲,收緊手臂,把她帶入懷中,抬手遮住她的眼睛,親吻再次落下,由溫柔到綿纏,再到狂熱,鼻端索繞著他獨有的氣息,聞到他身上淡淡的酒香,她熏熏然似乎已經醉倒,他的懷抱太過炙熱,她一點點融化在其中。

當兩人糾纏著倒入卧室那張大床時,舒婭殘存的理智閃過一絲清明,「不、不行,我媽說過不能隨便……」熱烈的唇舌侵入她的雙唇,熾熱的手熟練遊走在她的敏感地帶,漸漸撩拔起她青澀的情慾,一切理智轟然倒塌。

(本章完)

上一章書籍頁下一章

最好的時光,只因有你

···
加入書架
上一章
首頁 都市青春 最好的時光,只因有你
上一章下一章

第5章 有那麼一點點心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