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故地重遊,你陪伴的舊時光

第11章 故地重遊,你陪伴的舊時光

第11章故地重遊,你陪伴的舊時光

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再也回不到小時候那樣單純。單純得好像只要一心愛着對方就能永遠在一起,誰也拆不散。

Part1

那一夜,初末都沒有睡,她一個人呆在卧室里,握着手機,一遍一遍看着以前跟流年發過的短訊,看一次,回憶一次,心就痛一次。

第二天,她坐在床上發獃的時候,接到了一個陌生的電話。

電話是B大的校長秘書打來的:「請問是楊初末小姐嗎?」

「……是。」

「我是B大校長秘書室陳笑,我是來跟你確定B大百年校慶時間的……」

掛了電話之後,初末想起幾個月前,流年帶着她跟B大的校長坐在一起吃飯,校長在飯局上熱情的邀請他們參加B大的百年校慶,一而再再而三囑咐他們一定要到場。

初末和流年都是B大畢業的,且不說初末現在在鋼琴屆已經小有名氣,以流年現在的成就,更是校長每每在新生入學發表演講時舉例的典範,校長對流年非常器重。

流年雖不愛參加一些社交活動,但對於學校他是有感情的,當校長親自邀請他時,他二話不說替自己和初末應了下來。

那時候的初末覺得能以學姐學長的名義重返校園一天是多麼幸福的一件事,可那時候的她也從沒有想過,自己會有跟流年分手的一天,再一次踏進B大,卻是她一個人。

校慶那天,初末起的很早。

其實自從跟流年分手之後,她每天都很少入眠,就算真的太疲憊而睡著了,也醒得非常早。

因為重返校園,她選了一件簡單的T恤配上淺色的針織衫,牛仔褲,紮起馬尾,在鏡子裏照了照,確定還好之後,再出了門。

一路坐車來到了B大,校門口掛着巨大的紅色橫幅,上面寫着「B大百年校慶」,路上許多B大的學生在一邊賣著紀念品,遠遠看去,都是一張充滿朝氣的臉。

B大,這個地方,有太多屬於她的回憶。

以前聽人說過,母校就是上學的時候你會罵它幾百遍,但等你畢業了之後絕對不會允許別人罵他的地方,腳下每走過的一段路,眼裏的每一道風景,都是那麼熟悉,教學樓里坐過的課桌椅,課堂上捉弄過的老師,應付過的考試,瘋玩瘋跑過的操場,即使此後各奔天涯,可只要來到這裏,都會憶起那段年少時光。

當初末走到一個賣竹木刻雕紀念品的地方,就聽見身邊兩個小女生的對話——

「聽說這次校慶活動,慕師兄也會來呢!」

「就是那個LeonardoMu,慕流年師兄嗎?」

「是呀!自從慕師兄從前台轉移到後台,掌管CM之後,就很難再見到他本人了,據說這次慕師兄回來,是校長大人親自邀請的呢!」

「是嗎是嗎?那我們去哪裏可以見到他?」

「慕師兄那麼厲害的人,當然不是想見就見的咯。反正一會兒校慶大典的時候,他肯定會出現的!」

「……」

後面的話,初末沒有再聽下去,她放下手中的竹木刻雕,轉身往校園內走去。

學校的醫學系會客廳里,一群幾年前從B大畢業的同學首度相聚,都頗感懷念。

其中不乏有從國外特意趕回來的學生,如今已經變成醫學專家,也不乏有拖家帶口一起來回憶校園生活的。

羅子嘉就是其中一個。

今天是B大的校園慶典,也是他跟妻子的一周年結婚紀念日,所以帶着小妻子來看望自己當年的學校。

羅子嘉的妻子比他小三歲,個子嬌小,模樣清純。

當年,羅子嘉跟流年和餘生都是玩的很好的一群人,只不過羅子嘉後來選擇出國,也就漸漸聯繫淡了起來。

「沒想到子嘉當年在大學里一個女朋友都沒談,畢業后最早結婚的竟然是你!」餘生忍不住調侃道,「真是世事無常,那時候我們當中還有人懷疑你其實不喜歡女生!」

羅子嘉笑笑說:「以前不是不談女朋友,總得碰見合適的吧?倒是你……當時在學校的時候,女朋友一大堆一大堆,怎麼到了現在,在我們這些同學里至今單身的只有你?」

羅子嘉話一出,所有人的視線都轉移到餘生身上,不禁調侃道:「餘生當時在我們系可是出了名的花花公子,可惜現在竟然孤家寡人一個,看起來竟有幾分可憐!」

餘生呵呵一笑:「是啊是啊,幸好有流年陪我一起,否則我這個單身漢早就被你們一對一對的秀恩愛閃瞎了狗眼!」

說完,他瞄向一邊的流年,從來學校開始,他就坐在那一聲不吭。

這幾天也不知道他跟初末之間發生了什麼事,自從初末從A鎮回來之後,他的情緒就開始不對勁,平日裏即使沉默也會說幾句話,到了現在演變成一天不開口說一句話,有時候脾氣還暴躁的很,嚇的下屬都不敢接近。

「對了。」這時,羅子嘉對流年問道,「初末呢?怎麼沒見他跟你一起過來?」

Part2

除了上次初末醉酒時主動告訴夏圖自己跟流年分手之外,連餘生都不知道他們分手了,何況是一直在國外的羅子嘉。

對於羅子嘉的提問,流年只淡漠道:「不知道。」

羅子嘉一愣,笑笑:「怎麼?吵架了?」

如果不是吵架,說「不知道初末在哪裏」這樣的話,可一點都不像對初末愛護有加的慕流年的作風。

流年沒吭聲,餘生笑着打哈哈:「小兩口鬧彆扭好正常嘛!我說難怪這幾天我們慕總悶悶不樂的,原來是在跟初末鬧脾氣!」

「原來你就是流年呀!」這時,坐在羅子嘉身邊的女孩道,「以前經常聽子嘉提起你跟你的女朋友,當時就覺得,你們有這麼一段青梅竹馬的感情真令人羨慕。現在我總算知道,為什麼你的女朋友總是追着你跑了,如果我從小就認識這麼優秀的男孩子,我也一定不會放手的!」

說完,她有些惋惜道:「不過很可惜,今天只見到了流年一個人,沒有見到他的小女朋友!」

「初末跟你差不多!」這時,餘生忽然說,「別說,我剛才看你良久了,覺得你側面還真跟初末長得有幾分相似!」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有人調笑道:「餘生,你這話說的,不知道的人還以為子嘉暗戀初末,找了個跟她長得類似的人呢!」

羅子嘉正欲出聲解釋,他的妻子已然笑嘻嘻地開口:「我在電視上見過初末噢,如果我能長得很初末一樣漂亮,也是大家對我極大的讚美呀!」

一句話惹的眾人哈哈大笑,餘生說:「這樣一看,又覺得你們不像了,你比初末的性格開朗多了……」他剛說完,忽然看着落地窗外,驚詫道,「真是說曹操曹操就到,你們看外面站着的那個人不就是初末么?」

眾人看去,那個即使畢業好幾年,還依舊學生模樣的女孩,可不就是當年在眾多女生中,唯獨被流年鍾情的楊初末么?

餘生慫恿流年道:「流年,還不把人家帶進來,小姑娘一個人在外面多孤單的樣子。」

流年卻沒有動身。

站在外面的初末似乎也看到了這邊的一群人,她朝他們微微一笑,就轉身欲離開。

「哎!初末!等等!」餘生連忙從椅子上站起來追了出去。

初末原本在學校里亂逛,逛著逛著就走到了流年曾經呆過的醫學系。

她確實看見了餘生他們,還有在同學群裏面無表情的流年,她沒打算過去打招呼,只是意思地微笑,就準備離開,卻沒想到餘生追了出來:「初末,來來!好難得一群師兄師姐都在裏面,都是你以前認識的,進來坐坐嘛!」

初末比流年要低兩屆,但因為當初跟流年在一起的原因,自然跟他身邊的同學都混熟了。

可那是以前,現在這種情況……她搖搖頭:「不用了,你替我跟他們問好啊,我就不進去了!」

「別啊……你不知道吧!子嘉也回來了,還帶了老婆回來,你之前跟他妹妹不是好朋友嗎?他好不容易回來一趟,你不跟他去打聲招呼?」

「羅師兄……也來了嗎?」初末有些恍惚。

「是啊!」餘生說完,也不管她,拉着她就往裏面走,「來來來,你就別彆扭了,進來打個招呼吧!」

初末被餘生拖進去了之後,裏面所有人的眼神都看了過來,有熱情的學姐說:「來來,初末坐呀!給你留了位置呢!」

初末一看,留的位置正是流年旁邊的空位。

在這麼多人面前,她也不想太矯情,於是就著那空位坐了下來。

「初末,你好!你還記得我嗎?」這時,耳邊傳來一個略微熟悉的聲音,初末回頭看着眼前的女孩子,只覺有些眼熟。

她想了想,不確定道:「你是……上次在H市讓我簽名的女孩?」

那女孩點點頭:「對呀!很高興你記得我!』她說,「現在我正式介紹一下我自己吧,我叫顏小時,你可以叫我小時!」

初末微微一笑:「小時,你好……」

「原來你們認識啊……」餘生有些詫異。

顏小時點點頭:「是呀!上個月我跟我家人在H島度假的時候遇見了初末,當時我還問她要了簽名呢!」說完,她扭頭對羅子嘉說,「子嘉,我就說我沒有認錯人吧?你還不相信!」

「嗯。」羅子嘉伸手揉揉顏小時的頭髮,對着初末道:「好久不見,初末。」

「羅師兄,好久不見。」她說,「沒想到再見面,你都成家了,祝福你們。」

「謝謝。」

「初末呢?」這時,有人問,「什麼時候跟流年結婚?」

「對啊!」有幾個從國外回來的不知道流年跟初末之間的事,以為他們還在一起,無不羨慕地說,「流年和初末應該是我們這屆唯一一對畢業后還在一起的吧?真是難得,要是你們結婚,我們就算人在國外,都會趕回來參加你們的婚禮!」

「就是!又是青梅竹馬,又是學校戀人,整個全國搜尋起來,也找不到幾對像你們這樣幸運的。」

在眾人的聲音中,流年從始至終都沒有吭聲,他坐在那裏,臉上沒什麼表情,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些什麼。

初末開始覺得有些尷尬,她習慣地用手撩了撩額前的劉海。

有眼尖的師姐發現了她劉海里的「古怪」,詫異道:「初末,你額頭怎麼了?怎麼落了一個疤?」

她這麼一說,其他人也帶着異樣的眼神看過來。

初末摸了摸額頭,解釋道:「是一次意外不小心磕到了。」

立刻有師兄感嘆道:「真是可惜了,我還記得第一次見初末的時候,她把頭髮全紮起來,露出漂亮的小額頭,別提多清純了!」

「哎……人家流年都沒說什麼,你可惜什麼?再清純,人家也只是流年的女朋友!」

一干人原本只是說笑,試圖轉移「疤痕」這個不快的話題。

誰知道流年忽然起身往外面走去。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皆是一愣。

Part3

氣氛有些尷尬。

餘生連忙拉住欲走出去的流年:「哎,你去哪裏?」

「外面抽根煙。」冷漠的聲音,不帶任何情緒。

「少抽點煙啊,你最近每天在辦公室里抽,回家也抽,這樣下去,人沒垮掉,肺先垮了,吸煙有害健康這類話,我相信不用我對你說,你也知道吧?」

對於餘生的勸告,流年面露不耐:「放手!」

雖然語氣不重,但那股子威嚴,讓常年跟他呆在一起工作的餘生都下意識地鬆了手。

在流年起身的那一刻,初末一直垂著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她就知道自己不該來這裏的,她才是那個應該出去的人。

她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對着眾人道:「我突然想起我還有點事,就先走了,師兄師姐們,你們玩得愉快!」

說完就轉身飛快的離開,完全沒給人挽留的餘地。

餘生看着原本的氣氛被搞僵,嘆息了一口氣道:「你們兩究竟是怎麼回事啊?本來還想當個中間人讓你們和好的,誰知道越弄越糟。」

流年蹙眉,面色不好。

顏小時忽然驚嘆了一句道:「子嘉,外面好像開始下雨了啊……初末好像沒帶傘,我們要不要把她追回來,我看她今天穿衣服不多,萬一淋病了怎麼辦?」

羅子嘉看了一眼流年,起身走到他身邊道:「流年,我不知道你跟初末之間發生了什麼事。但你們兩個是大家看着走過來的,不管如何,不要輕易放棄……去把她追回來吧……」

初末走出醫學系,看着天空不知何時飄起的細語,仰起頭,讓冰涼的雨水打在自己的臉上。她十分不喜歡自己現在的狀態,說什麼錯什麼,做什麼錯什麼,站在哪裏都是多餘的。

她覺得自己今天就不應該來參加什麼百年慶典,讓她一個人悶死在家裏算了!

「叭」——

這時,耳邊傳來汽車喇叭的聲音,她轉頭,黑色的賓利停在她身邊,駕駛座位的車窗緩緩的搖了下來,露出一張英俊的臉:「上車。」

初末抿著唇,道:「不用了,我自己打車回去就可以了。」

流年看了她一眼,沒再吭聲,而是直接打開駕駛座的門走下車,拉着她的手,硬生生將她給塞進了車內,霸道的態度,讓初末完全沒有反抗的餘地。

黑色的賓利緩緩地離開了醫學系,站在落地窗前的眾人看着這一幕,連連稱讚:「嘖嘖嘖,沒想到流年也有土匪的一面!」

「嘖嘖嘖,有看見他拉初末進車的樣子嗎?霸道總裁有木有?」

「嘖嘖嘖……流年就是流年,追女人的態度都跟常人不同!」

「嘖嘖嘖……」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原本擺在操場上賣紀念品的學生已經收拾東西回去了,老天也任性,早上還是晴空萬里,不過兩三個小時就突然變臉,下起狂風暴雨。

忽然個收拾好東西的女孩沒注意這邊的車子,淋著雨沖了出來。

流年一個緊急剎車,才沒讓她撞到,但女孩已經是嚇得面色發白,直直的看着車子發獃。

跟在她身後的男孩立刻緊張地沖了過來,一邊拉着女孩一邊跟車內的流年道歉,將女孩拉到一旁之後,男孩開始嚴厲的訓斥女孩:「跟你說了多少遍了,做事不要急,怎麼這麼大了還跟三歲小孩一樣行事魯莽,剛才萬一車子沒剎住,撞上了怎麼辦?」

女孩低頭道歉:「對不起嘛,我以後再也不會了。」她委委屈屈地扯扯男孩的衣袖,「你別生氣了好不好?」

雖然男孩臉上都是生氣的樣子,但依舊擋不住他最初緊張她的心情。

初末回過神,發現流年的眼神也落在那兩人身上。

是不是他也想起了過去的一些事?

大學時的她,也曾像那女孩一樣莽撞,過馬路時不看車,天氣變壞忘記帶傘,還好那時候他在她的身邊,一邊擔心她一邊教育她不能這樣。

她那時臉皮超厚,總是一邊向他保證著一邊繼續犯錯誤,直到後來,其他人都看不下去,紛紛在背後議論為什麼流年會找一個像她這樣什麼都沒有,腦子又不聰明的女朋友。

也是從那時候開始,她想要改變自己,做一個優秀的人,去配優秀的他。

車子重新發動,緩緩地開出了學校。

初末看着學校越來越遠,轉頭問他:「校長不是邀請你參加慶典么?到時候你要在台上說話的吧?」

流年彷彿沒有聽見她說話,沒說話。

初末又道:「我還是下車吧,我自己可以打車回去的。」

他依舊沒說話。

初末嘆了一口氣:「你真的不用送我回去,你的事情比較要緊。要是爽了校長的約,他會不高興的吧?」

她的話剛說完,忽然感覺車身失去平衡,嚇了她一跳,但見流年猛地轉動方向盤,在馬路上調了個頭,停在了路邊。

這種行為在馬路上是十分危險的,初末聽見身後車輛的喇叭此起披伏的聲音,想必那些司機已經在破口大罵了吧……

流年把車停在路邊之後,眼神陰鬱地看着她,問:「你就這麼不想跟我呆在一起?」

初末低聲否認:「我沒有……我只是覺得你答應了校長的事,沒做到不太好。」

「那你呢?楊初末,你答應過我的事呢?」

初末知道流年說的,是她當初信誓旦旦說,不管發生什麼事情,她都會等他。

初末低着頭,說:「我答應過你的事,我做不到,你就當我是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吧!」

初末說完這句話,明顯感到流年身上一股巨大的怒氣,她看見他雙手緊緊的握成拳頭,那樣盛大的怒氣,讓她覺得下一秒他就會忍不住想要揍她。

可是他沒有,最終,他如死心一般道:「是啊,楊初末,你就是一個背信棄義的小人,從來,你對我說過的話就不算數!」

流年的話,如一根尖銳的刺,刺痛了初末的心。

但她無法反駁,他說的對,她對他說過的話,從來都沒有實現過。

她說只要他喜歡的人是她,就不在乎他跟陸優靜之間的關係,可是每每看見陸優靜在他身邊,她嫉妒的想死。

她說她不在乎魏簡愛喜不喜歡她,只要他相信她,她就能夠堅強努力的陪在他身邊,可是陸優靜簡單的幾句話,就將她打垮。

她說不管發生什麼事,只要最後陪在她身邊的人是他,她都會等他,可她還沒有等到好的結局,就選擇中途放棄。

初末的眨了眨眼睛,小小的聲音說:「我就是個小人,不值得你愛。」

流年黑眸一沉,忽然發動車子,車子如同脫弓的箭一樣飛了出去。

他開得非常快,車速表上的數字一直都在破百並繼續往上竄升,有好幾次,初末都以為他會跟前面的車子相撞,有好幾次,她都以為他會與她同歸於盡。

直到車子一路開到了她的公寓樓下,他語氣十分冷漠又帶着命令的口吻說:「下車。」

初末知道是自己的過分惹怒了他,她張了張嘴,想要說什麼,最終什麼都沒說,打開車門。

外面的雨傾盆而下,她站在雨里,任由雨水沖刷著自己。

黑色的賓利沒有絲毫的停留,待她下車之後,在原地掉了頭,離她而去。

初末站在雨中,看着越來越模糊的車影,落在臉頰上的分不清是雨水還是眼淚,可最後她忍不住在雨中像個孩子一樣嚎聲大哭。

流年離開了,再也不會有人像他一樣心疼她,帶着擔心又教訓地口吻對她說:「楊初末,跟你說了多少遍,下雨天要帶傘,不要事事都依賴我,以後如果我不在你身邊怎麼辦?」

怎麼辦?

她終於親手弄丟了她的流年。

Part4

晚上九點多,從B大附近的酒樓出來之後,羅子嘉正欲去停車場開車,顏小時忽然拽了拽他的衣袖,他回頭便看見顏小時粉嫩的臉上露著一絲紅暈,方才在酒桌上,別人敬酒時,她來者不拒,才這麼一會兒,已經略有醉態了。

此刻,她笑嘻嘻地對着他說:「子嘉,我們去你的學校走走,消消酒氣好嗎?」

「嗯。」羅子嘉應了一聲。

夜晚的B大,操場上零散著有幾個打籃球的男生,大道上,有男生女生並肩散步。空氣中因為白天下過雨的原因,有些濕潤,有些涼意。

羅子嘉看着穿着並不多的顏小時,脫下外套披在她身上,顏小時扭頭,對他微微一笑:「謝謝。」

「不客氣。」

略顯生疏的對話,讓顏小時的眼底出現一抹落寞,但很快,她就掩蓋了下去,對羅子嘉說:「子嘉,我真羨慕初末,可以跟你在一個學校。」

「我們雖然在一個學校,但她上學那會兒,我已經畢業了。」羅子嘉笑笑,「所以你不用羨慕。」

「但是她還是比我先認識你呀……」顏小時仰著頭,對他說,「如果我比初末更早認識你,你會愛上我嗎?」

愛情里,最無力的事情就是,我愛你,你愛的卻是她。

在這樣的情況下,不被愛的那一方總會問:「如果我比他之前遇見你,你會不會愛上我?」

誰也不知道答案,因為世界上沒有如果。

羅子嘉溫和地笑了笑:「又在傻想什麼?好了,時間不早了,我們回去吧!」

說完,轉身往校門的方向走。

顏小時卻頓住腳步,在他身後道:「子嘉,我知道你喜歡初末,可是初末已經有喜歡的人了……我不在意你心裏有她,可是當你因為她的眼神里有其他人兒落寞時,能不能轉身看看我,我在你背後,一直等着你。」

羅子嘉轉身,看着不遠處眼神脆弱卻又透露著一份堅定的女孩,忽然就想到自己第一次遇見她的那天,她明明生病了,還那麼堅強的模樣,她曾經是他的病人,卻沒想到在治療的過程中對她產生了男女之情。她病癒的那天,她來到他的辦公室,站在那裏對他說:「羅醫生,我喜歡你。」

她像極了大學時的初末,明明膽小卻要故作堅強的樣子。

那一刻,他彷彿在她身上看見了初末的身影。

餘生說的沒錯,她的側面有幾分初末的模樣,也是因為這樣的原因,他才在她的百般表白下,接受了她。

這些年,她一直陪在他身邊,明知道他心裏有其他女人,卻從沒有拆穿,就連他被家裏人催婚,也是她主動站出來替他解圍,她願意嫁給他,哪怕他心裏有其他女人的位置。

此刻,看着不遠處的顏小時,羅子嘉心升愧疚,不由道:「好,我答應你。」

羅子嘉的話,讓顏小時重展笑顏,她走上前,一臉幸福地拉着他的手說:「子嘉,我很開心你能這樣回答我,我會努力做到你喜歡的樣子,讓你喜歡,如果有一天你碰見另一個你愛上的又能跟她在一起的女孩,我也會放手,我不會耽誤你。」

有勇氣的女生最後並不一定能得到幸福,可她們敢愛敢恨,有着最乾淨透徹的情感,可以在深愛時付出所有的感情,也可以在對方不愛時,做到不糾纏,冷靜抽身,在沒有人看的見的角落,所有的疼痛都一人咬牙走過。

Part5

初末晚上是被餓醒的。

她從回家之後就渾身濕噠噠地坐在地毯上發獃,隨後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醒來的時候,第一個感覺是肚子餓,她昏沉地起身去廚房找吃的。

流理台上放着昨天她買回來的麵包,她拆開,味同嚼蠟般地咬着,她看見流理台的另一邊有幾個飯盒,是之前每天早上,流年幫她做好飯之後讓她帶去公司的。

飯盒上印着她喜歡的龍貓,此刻正咧著牙齒對她笑——

「不是吃不慣食堂的飯?這是我昨天晚上做的,中午熱一下吃。」

「你特意幫我做的嗎?」

「嗯。」

「流年,你真好!」

初末咬到一半的麵包再也咬不下去,飢餓在一瞬間演變成了疼痛,她的胸口彷彿被重擊了一圈,痛的快要透不過氣。

初末蹲下身,將腦袋埋在膝蓋里,好像只有這樣才能讓心痛稍微停頓一點。

在她沒有發現的樓下。

原本絕然離開的黑色賓利,不知何時停在樓下,車上的人靜靜地靠在駕駛位置上,身邊的煙灰缸落了滿滿煙蒂,證明他已經在這裏呆了許久許久。

對其他人向來心硬冷情的他,終究是不忍就這樣離她而去。

第二天,初末有些感冒,上班有些遲了。

坐電梯下樓的時候,電梯里還站着樓上的用戶,模樣看起來想大學生,兩人正在說話——

「昨天看見聽在樓下的賓利雅緻728嗎?真是太有錢了!關鍵是,我昨天上樓時瞟了一眼,裏面坐的的居然是個大帥哥!真是人神共憤!」

「我也看見了好嗎!沒看見我今天化好妝了嗎?也不知道是哪一棟的住戶,我打算跟他偶遇呢!」

初末心一驚,賓利雅緻728,曾經B市的媒體曾經報導過,在B市擁有這輛車的人只有慕流年,會是他嗎?難道他昨天離開了之後,又回來了嗎?

初末感覺身體里有股血液在沸騰,以至於電梯「叮」地一聲到達一樓后,她飛快地走了出去。

一路走到樓層外,外面空蕩蕩的,根本就沒有賓利的影子。

耳邊是身後的兩名大學生的對話——

「咦,車不在了啊……」

「我昨天在樓上看見它停了一夜,估計一大早開走了吧……有錢人也要上班呀!」

「噢,那晚上早點回來,看看能不能偶遇!我記得車牌號好像是五個八!」

「……」

對話的聲音越來越遠。

初末站在原地,看着空蕩蕩的停車位,五個八的車牌不就是流年的么?

所以……昨晚,他真的在她的樓下待了一夜嗎?

想起自己昨天說的話,那樣的絕情殘忍,流年該是怎樣的難受和失望,他寧願在樓下也不願意上去找她,一定是對她失望透頂吧?

初末拿起手機,想要跟他打個電話。

想要告訴她,那些都不是她的本意,她只是不想自己成為他的負擔,她一直都愛他,從來都沒有改變過。

可是,手在號碼的按鍵上,她又失去了勇氣。

分手的話已經說出口了,她解釋這些難道就能把對他的傷害收回來嗎?

不能。

就像他們之間的感情,再也回不到小時候那樣單純。單純得好像只要一心愛着對方就能永遠在一起,誰也拆不散。

Part6

一路打車來到公司。

因為已經過了上班時間,員工電梯口並沒有人,初末在等電梯的時候,聽見高層專屬電梯那邊人影晃動,有人在交談的聲音。

初末不敢轉頭去看,她害怕會看見那抹熟悉的身影,該怕自己會不顧一切的衝上去抱住他。

所以,當面前的電梯門打開時,她看也沒看直接沖了進去,生生的撞到了站在電梯里的人。

是CM的男同事,見她魂不守舍地樣子,不免道:「嘿!初末!你臉色不太好噢,是不是生病了?」

初末搖搖頭,說了一聲對不起。

這邊的情況很快就被對面電梯那邊的人注意到,一群人看了過來。

電梯門緩緩關上的時候,初末並沒有在人群中找到流年。

餘生找到初末的時候,初末正在琴房練琴。

對於餘生的出現,她露出詫異的表情,問:「有事嗎?」

餘生習慣性地摸摸鼻子,道:「今天流年沒來上班。」

「……」

「不但沒來上班,手機也打不通。」他看了著初末的反應,繼續道,「想必他發生了什麼事,應該只有你知道,畢竟昨天你們是一起離開的。」

初末憶起昨天,只覺一片混亂,耳邊似乎還有暴雨沖刷而下的聲音,眼前彷彿還是流年那張冰冷陰沉的臉。

「我不知道。」她說。

「屁!」餘生明顯不信,「你不知道還有誰知道?昨天明明是你跟他離開的,離開了之後再打他電話就一直處於沒人接聽的狀態……要不,你打一個電話給他試試?他看見來電顯示是你,或許會接?」

餘生的話讓初末心一跳,但她本能拒絕:「不要!為什麼我打就會接!」說不定現在流年已經恨死她了,巴不得她不要出現在他面前。

「為什麼?」餘生冷哼一聲,「別告訴我,你不知道你在流年心中的地位,就算總統打電話給他,他都可以不接,唯獨你的,例外!」

初末不理他。

餘生卻徑自拿過她擱在鋼琴邊的手機,道:「快打快打,你知不知道下午有一筆大生意,要是流年不在,這筆生意就做不成了,到時候CM年終發不出獎金,我讓員工找來找你!」

初末鬱悶:「為什麼找我?」何況CM會差這點錢發年終獎嗎?

「當然找你了!因為是你放過了一個可以賺錢的機會!」

說完,不顧初末抗擊,動手撥了流年的號。

初末一看,這還得了,連忙去搶手機。

可餘生畢竟比她高了不少,把手機舉起來,她根本夠不著。

手機開車免提「嘟嘟」了幾聲之後,便響起一抹低啞的男聲:「喂?」

兩人頓時停止了動作,都沒想到流年真的會接電話。

餘生給了一個「我就說只要是你打的電話他就會接的吧」眼神,然後小聲對她說:「快叫他來上班!」

電話已經通了,初末沒辦法,總不能將電話掛了吧?這樣做就對流年太過分了!

想着,她對電話那頭的流年問:「流年,今天你沒上班嗎?」

「嗯。」

簡單的一個字,讓初末完全沒有辦法接下去。

餘生又在一旁用嘴型提醒她:「問原因……問原因……問原因……」

「為什麼?」她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電話那邊,傳來流年輕微的咳嗽聲,過後,他問:「餘生讓你打的電話?」

初末一愣,「嗯」了一聲。

一邊的餘生氣的鼻子都歪了,直指着她,滿臉恨鐵不成鋼的模樣。

「跟他說,下午的會議我會過去。」

說完,沒等初末回答,那邊便掛了電話。

餘生這才鬱悶地說:「初末啊,你怎麼這麼笨呀!哎哎哎!剛才你就應該說是你自己擔心他才跟他打電話的啊!」

初末低頭不語。

「你真是!氣死我了!」餘生說完,憤恨地轉身離開。

初末低頭看着黑白琴鍵,努力讓欲湧出眼眶的淚水憋了回去。

Part7

下午,初末和一群同事一起下班,剛下電梯的時候,就看見一行人從高層專屬電梯那走了出來,徑自往門外走去。

初末一眼就看見了人群中的流年,他正在聽一遍的高層彙報工作,偶爾會抬手遮掩自己輕咳的聲音,他的面色有些蒼白,眉宇間有疲憊之感,初末想,是因為昨晚在她的樓下呆了一晚,他生病了嗎?

耳邊,是其他同事稱讚的聲音:「慕總不管看多少次還是那樣帥!」

「你們看見慕總剛才有咳嗽了一下嗎?據秘書部的同事說慕總是下午才來公司的,一下午都在咳嗽,好像生病了!」

「好心疼啊……好想去慕總的家裏照顧他……」

眾人你一言我一語朝外面走去,有同事發現初末沒跟上來,回頭便見她在原地發獃,不由問:「初末?你怎麼了?」

初末回神,道:「你們先走吧,我忽然想到我有點事。」

「什麼事呀!」愛幻想的女同事笑道,「是不是跟男朋友有約會呀?」

「話說初末,你說帶男朋友來給我們看,至今人影都沒見到呢!這麼寶貝的藏着,莫非是男人中的極品,多金又帥的富家子弟?」

「你放心,我們眼底只有慕總,不會跟你搶男人的!除非他比慕總還要優秀!」

初末失笑:「沒有,你們別亂想,是真的有事。」

見她一副正經的模樣,大家只好道:「好吧,那就先饒過你,下次一定要記得帶男友來喲!」

「嗯……」初末敷衍的應了一聲,待到他們離開了之後,才出了CM大樓,往附近的藥店走去。

初末直接打車來到了流年的公寓樓下。

她知道今天流年因為身體不適,開完會之後便回了家。

一路坐電梯上樓,初末站在熟悉的門前,卻遲遲不敢敲門。

她在走廊上反覆的走來走去,走來走去之後,不久,門居然從裏面打開,穿着睡袍的流年站在門前,問她:「有什麼事?」

那淡然的表情彷彿對於她出現在這裏一點都不詫異。

倒是初末愣住了,結結巴巴地說:「你、你怎麼知道我在這?」

「你在門外徘徊了半個小時,門衛從監視器里看見以為你沒帶鑰匙,所以打電話給我。」

「……」初末尷尬了,她低着頭,又一副做錯了事情的模樣。

此刻的流年最煩看見她這副模樣,總是忍不住勾起他心底的漣漪,生病的他脾氣也不好,不耐道:「到底有什麼事?」

面對脾氣不好的流年,初末膽顫的將手上的葯遞給他,道:「……我就是來送這個的。」

流年看着她手上的感冒顆粒,眉頭蹙起,脾氣反而更壞了起來,語氣里甚至帶了怒意:「楊初末,你究竟想要做什麼?」

初末不明白他惱怒的來源,她說:「我沒想做什麼,我就是來給你送葯……」

她的話尚未說完,就被流年一把將她按到門邊,堵住了唇。

她可以感受到來自他唇間的怒意,冰涼中帶着懲罰。

分開時,她喘著氣,看着他的眸中似有墨浪掀起,他說:「我最後問你一次,是否要回到我身邊?」

初末低着頭不吭聲。

「抬頭看我!」幾乎命令地口吻。

她聽話的抬頭。

他說:「告訴我答案。」

她看着他,不過幾日,他就消瘦了許多,一雙眸中除了墨色,還有血紅的眼絲。

你看,楊初末,你永遠都是這樣,帶給流年的只有不斷的傷害。

一千個歉疚在初末心底響起,「流年,對不起。」這五個字下意識地脫口而出。

就像那日,她一路從一樓跑到十六樓,只想跟他說一句對不起,可惜那時他不在,可惜那時他沒有聽見。

「對不起。」她又說了一遍,像是要彌補那日沒親口對他說的歉疚。

可流年卻誤會了她的意思,他以為她說「對不起」是在委婉的拒絕,是在告訴他——「不想回到他身邊」。

他的眸色漸漸冷了下來,他薄唇微啟,冰冷的言語一字一句敲打在初末的心間,他說:「楊初末,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說完,冰冷的大門被關上,整個走廊上又只上下她孤零零的身影,像是被人遺棄。

她又說錯話了嗎?她又惹怒他了嗎?

初末看着冰冷的大門,在心裏罵自己,楊初末,如果有一天,你會因為心痛而死,都是你活該!

Part8

那天,初末在流年門外坐了很久,久到身體都發冷,久到天際泛白,她才離開。

回到家之後,她在床上躺了一天,迷迷糊糊地做着夢,夢裏都是流年,好的壞的,醒來的是,淚水流濕了枕頭。

第二天是周末不要上班,一大早她就接到了夏圖的電話。

夏圖在電話里激動地說,「初末,我打聽到了一個非常有名的韓國整形醫生,對去除疤痕這一塊非常的專業,我把你的情況跟他說了,他說有百分之百的信心把你額頭上的疤痕去掉,我現在就在來你家的路上,你趕緊準備好,跟我一起出門!」

一個小時后,初末被拉到醫生面前,醫生用韓語跟夏圖巴拉巴拉地說了一大堆,夏圖翻譯過來是:「醫生說這塊疤痕小意思,去除之後,你的額頭就可以跟以前一樣漂亮乾淨了!」

對於夏圖的話,初末只是問:「圖圖,你什麼時候學會韓語了?」

夏圖一愣,隨即尷尬地笑了笑:「就、就這幾天學會的……」

了解她的初末搖搖頭,道:「圖圖,你騙我,這個醫生根本就不是你找的對嗎?」

夏圖見自己瞞不下去,乾脆豁出去了,道:「對,這醫生不是我找的,是流年找的,她怕你因為他的關係不接受治療,所以我就想到了這麼一招,這可是我想了好幾天才想到的……」

又是他……明明她傷他如此深,為什麼他還要關心她,還要幫她?

她想起昨天他說的那句「楊初末,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心就絞痛得厲害。

夏圖並不知道昨晚發生的事,見她這樣子,安撫道:「初末,你別嫌我啰嗦,大神對你好,從大學到現在,我是一路看過來的,你氣撒完了,就去撒個嬌跟他和好吧……人家夫妻還經常吵架離婚,下一秒又甜美如初呢,何況你跟大神完全沒到那一步不是嗎?」

初末沒有吭聲。

夏圖見她有鬆動的跡象,忙道:「我來的時候特意問了周白,他說流年是今天中午十二點的航班去美國,你現在去還來得及,初末,你要加油啊!把流年給追回來,不要一時賭氣做了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情!」

什麼是讓自己後悔一輩子的事?

那一刻,初末發現比起魏簡愛的話,失去流年才是她會後悔終生的事。

夏圖的話瞬間點醒了初末,她倏地從椅子上站起來,往外面衝去。

在路上,她打電話問了周白流年的航班時間和航站樓信息,一路上她都在祈禱流年一定要等她,一定要等她!

她從沒有像現在這樣,希望車子能夠快點、再快點,她生怕自己錯過了流年。

好不容易到了機場,她丟下錢就往裏面衝去,人潮中,她用雙眼在搜尋那個熟悉的身影,他永遠都是那麼木秀於林,讓人能在人群中一眼就看見他。

然後,她就真的看見了他,他站在人群中,跟身邊的老者說話,他表情安定,眸色清冽,依舊是印象中的那般模樣,只是偶爾會掩嘴輕咳,他的病還沒好嗎?

初末站在原地看着,是因為隔得太遠的原因嗎?為什麼她從覺得他會那樣遠遠地、遠遠地消失在她的世界裏,再也看不見?

她聽見廣播里女聲播報登機的聲音,她看見他轉身往頭等艙通道走過去的身影。

「流年!」她忍不住喊出聲。

他聽見了,他回首,隔着重重人群,他看見了她。

可是他只是輕輕地看了她一眼后堅定地轉身離去。

初末在那一刻就慌了,她衝上前去狂喊:「流年,別走……」

可是他只是短暫地停住腳步,沒有回頭。

初末知道他聽見了自己的聲音,可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許久,他才重拾步伐,往機艙口走去。

是了,她記得他說過的話,他說:「楊初末,從今天開始,我再也不想見到你!」

所以……他真的再也不想見到她。

連頭都不肯回一下嗎?

周白總說,女人就喜歡意氣用事,容易因為一時的心急做出的選擇,不顧後果。

初末想起那日張氏父子惹怒流年時,流年對她說:「每個人都有犯錯的權力,但同時也有承擔後果的義務,沒有誰能夠逃避,當初做出這樣的選擇,就應該為選擇付出相應的代價。」

是的,一定是這樣的。

這是流年留給她的懲罰,是她選擇分手的,那麼她就應該承受分手的後果。

初末眼眶泛紅地看着他的背影徹底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她以為自己會哭,可許久的壓抑和疲憊早就把她的眼淚給榨乾了,無數次在夢中,她都夢見過今天的場景,流年離開她,越來越遠,最終在她的世界裏消失不見,然後她蹲在地上失聲痛哭。

以前,她總覺得夢是反的,可是現在她才發現,夢中和現實中,流年離開是真的,唯一相反的是,她沒有哭,也許她的眼淚早就在每天一晚不安的夢中流幹了。

初末不知道在原地站了多久,她聽見廣播中通知這趟航班最後一位乘客登機的聲音,她看着機艙的門緩緩地關了起來,流年並沒有像電視劇演的那樣出現在她面前,她才知道,他是真的離開了。

不知道又過了多久,直到一雙手在她肩膀上拍了一下,道:「好了,初末,該回去了。」

是墨忘的聲音。

她轉過頭,有些失望地看着他道:「我還以為是流年呢……墨忘,你為什麼總是在我最失意最落魄的時候出現,看見我最狼狽的一面?」

墨忘舉舉自己的胳膊,做出超人的樣子,道:「不都說了么?我是來地球拯救你的超人MAX!」

他的樣子滑稽,初末卻怎麼也笑不出來,她說:「墨忘,我好難過,真的好難過……」

然後在墨忘的手足無措中,初末終於放肆地哭出了聲。

那一刻她恨極了自己,為什麼要跟流年說那些話,為什麼不可以像從前一樣,不顧一切,勇敢地只想跟他在一起,去他的陸優靜,去他的魏簡愛,去他的陸國棟,什麼都不重要,最重要的還是流年啊……

可是時光不能倒流,說出去的話不能收回,任性做錯的選擇,只能自己嘗受苦果。

我們總問自己,如果當初再勇敢一點,結局是不是會不一樣?

可惜沒有如果。

生活中從來都沒有如果。

那天初末是被墨忘帶回去的,回到家后,她哭着哭着就睡著了,第二天醒來時,只覺頭疼。

她穿好鞋,從卧室走出來,正欲倒杯水喝,便聽見廚房裏傳來有人做飯的聲音。

她詫異,這時候誰會在她家廚房裏做飯?

帶着疑問,她走到廚房外,將頭探了進去。

廚房內,男人系著圍裙站在流理台邊煎蛋,將金燦燦的雞蛋煎好之後放進盤子中,那漂亮的雞蛋煎的十分成功。

男人嘴角終於揚起一抹笑,很滿意地拿着做好的早餐轉身,便看見愣在門口的初末。

此刻她穿着睡袍,頭髮凌亂,彷彿是被他嚇著了,一副傻獃獃的樣子。

「發什麼愣?早餐已經做好了,你洗漱完就可以吃了。」

說完徑自繞過她往客廳走去。

初末回神之後,跟在他身後問:「昨天你送我回來之後就沒回去嗎?」

墨忘「嗯」了一聲:「怕你情緒不對勁想不開,就陪了你一晚上。別想歪,我睡沙發的。」

「我沒有想歪……只是沒想到你對我這麼好。」初末有些感動地說,「謝謝你,墨忘。」

對於她一本正經的道謝,墨忘還真有些不適應,他眉頭微挑,瞬間冷艷范又起:「你沒想到的事情多著,本少爺這麼優秀的人,可不是隨隨便便對別人好!好了!你快去洗洗出來吃飯吧!早餐都快冷了!」

「好。」初末應了一聲,轉身往浴室走去。

直到看着初末走進浴室去洗漱的時候,墨忘才鬆了一口氣。

他快步走向廚房,將地上的黑色袋子綁了一個結,裏面裝着十多個蛋……清一色黑乎乎,是被煎焦的。由此可見,最後那個煎好的雞蛋,是在經歷了這麼多的蛋犧牲了之後,才完成了一個那麼完美的它。

將袋子拎出來之後,趁著初末還在洗臉,墨忘打開門離開。

當初末從卧室換好衣服出來之後,沒見到墨忘,在房子裏找了一整圈,都沒看見他,只剩下桌子上市熱騰騰的早飯……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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竹馬鋼琴師II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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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故地重遊,你陪伴的舊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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