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藍桉跑過少年時 3(26)
第86章藍桉跑過少年時3(26)
Memory8：死心了
周儀上了一所本市的二本。她不像卓濤，害怕睹物思人就躲得遠遠的。她就喜歡生活在熟悉的城市，一出門就能看見和他一起等車的車站，轉個街角就遇見一起吃麻辣燙的小店……
她不怕回憶，因為回憶都是甜美的，讓空氣里飄遊起他的味道。
她只害怕遠離。卓濤已離她而去，她為什麼還要遠離那些記錄着愛與想念的「到此一游」？
周儀學的是汽車專業，全班只有她一位女生。工科美女一向是團寵，班裏的男生快要建個神龕把她供起來了。第一年的情人節，她收到的巧克力誇張到98盒，真是人生的巔峰啊。
她給卓濤發短訊：「你個大騙子，大學里沒有一個男生比你好。」
卓濤回：「姑娘，別逗我，我可是有老婆的人了。」
是啊，那一年卓濤已經找去有蘇一的城市，開了自己的修車店。他離自己的夢想，只差一步之遙。
周儀看着那行字，「噗」地笑出來，可心裏也「噗」地戳出個透明窟窿。有二月的冷風吹進來，涼颼颼地把血臟緩緩凍成冰藍色。
後來，她漸漸開始懂得「你不來，我不老」這句話的意義了。心裏的那個人走了，她的時間便停在了他離開的那一刻。
她永遠是那個梳着短髮的少女，穿着漂亮的裙子。陽光燦爛，晴空無雲。
爸爸說：「周儀啊，差不多行了。那個傻小子倔著呢，回不來了。」
周儀笑：「我也倔著呢，要不然怎麼是天生一對呢？」
周儀大四那年，班裏的男生都對她死心了，但情人節她收到的巧克力依然很多。他們仍舊愛她，只是像一群兄長愛護任性可愛的小妹妹。
是十月的一天，周儀陪師兄去面試。師兄開着一輛二手破捷達，跑到一半突然就熄火了。
周儀說：「我靠，你也太給我們系丟臉了吧。」
師兄笑着說：「是長臉好不好，這破車我都能開出來，說明我是技術大牛啊。等著，我馬上整好。」
周儀一把拉住他：「還是我來吧。」
周儀還是老脾氣，一見到有車修就手癢。她走下車，習慣性地甩了甩頭髮，忽然就定住了。
這個地方，她認識，應該是傳說中的「長草花園」吧。
在那棵高大的老榆樹下，坐着一個萬分熟悉的背影。師兄叫她：「哎，看什麼呢？要修快點啊。」
可周儀卻扔下他，飛快地向前跑去。她彷彿看到一道光，一道炫目的光。
她大聲地喊：「卓濤，你個渾蛋！你回來為什麼不告訴我？」
那的確是卓濤，可他茫然地坐着，一動不動。
周儀心裏有點兒慌，她緩緩走過去，在他身邊坐下來說：「卓濤，你怎麼了？」
卓濤看着前方，喃喃地說：「我和她……算是扯平了吧。」
「誰？什麼扯平了？」
卓濤抽了抽嘴角，昨天發生的一幕，依然閃動在眼前。他是去向蘇一求婚的，可是藍桉卻出現了。原來蘇一的心裏一直藏着藍桉。他氣瘋了，打了蘇一一巴掌，卻忘了戴在手指上的鑽戒，生生在蘇一的臉上劃了一道傷。
他追到醫院的時候，藍桉把他堵在手術室外。藍桉說：「你走吧。蘇一傷了你的心，你毀了她的臉，你們就算扯平了。以後別來了。」
卓濤遲緩地轉過頭，看着身邊的周儀，說：「你說，我們算扯平了嗎？」
周儀點點頭：「我以前就說過，蘇一是不會和你在一起的。她愛藍桉，你改變不了。你放棄吧。我們重新開始，好不好？」
卓濤的精神終於恢復。他靜了靜，說：「對不起，你知道的，就算我不和蘇一在一起，我們也……」
周儀打斷他：「卓濤，我不求你馬上愛我，我只想你說一句話。」
「什麼？」
「你看着我說……」周儀一字一頓地說，「我、不、喜、歡、蘇、一、了。」
卓濤伸手扳起周儀的下巴，垂眼望着她，有關青春的記憶，剎那間輪迴百遍。
他的眼角有了閃爍的淚水，就像老榆樹灑下的星星點點的陽光。
他說：「周儀，我死心了，我……不喜歡蘇一了。」
後記
文/岑桑
木衛四與《藍桉3》
兜兜轉轉這麼多年，沒想到製作《藍桉》這件事又回到了木衛四的手中。
我還能說什麼呢，緣分啊！
當我們在QQ上聊策劃的時候，忽然就想起來當初討論《藍桉1》的時光。那個時候，我們都沒想過，會在五年之後，寫下《藍桉》的第三部。容我在這裏感慨一句——年華短，肥肉長，時光飛逝啊親。
《藍桉3》的開放與完滿
《藍桉3》的結局是我欠讀者的。
我很喜歡開放式結尾。我的許多短篇故事都會以不確定結局收尾，可以給讀者和自己一點兒想像的空間。但是在寫《藍桉3》之前，剛好看到一段話，大概是說作者寫開放式結尾是一種違約行為，沒有契約精神，因為讀者花了錢就有權知道最後的結果，給讀者一個故事的結局，是每個作者應盡的義務。雖然是句玩笑，但我覺得，我是該給藍桉和蘇一一個結局，一個大家都期望的結局。
五年了，不長也不短。許多讀者的青春就在這五年裏匆匆跑過。我想，給藍小球和酥心糖一個HappyEnding，是送給所有讀者的一份紀念成長的禮物。
《藍桉》的虛構與真實
在構建《藍桉》的最初，我有意無意地架空了故事的地點，模糊了時間的概念。他們的生活沒有太強的地域性和時代感。因為藍桉身上有太多的傳奇，我不希望讀者把他代入到自己身邊的真實世界，或是具化到某一座城市。我們只要知道他們活在一個自由的時空，發生著一些有關於青春的，或是我們想像中的，有關於青春的故事。
但是《藍桉3》不太一樣。當藍桉說出喜歡《RunAway》的一刻，他便真實了，從虛構的世界裏真實起來。他開始有了現實生活的印跡，成了我們中的一員。畢竟，他真真實實地出現於我們的青春里，留下過或淺或深的記憶。我為他蓋了時間戳，從此，他成了我們青春里的一筆。
藍桉的完整與不完整
可以說，直到《藍桉3》才展現了完整的藍桉。因為藍桉從《藍桉1》到《藍桉2》，蘇一都沒能和他長久地在一起。她所看到的藍桉永遠是不完整的，是藍桉想讓她看到的，或是別人為她描述的樣子。但是《藍桉3》不一樣。蘇一終於和藍桉在一起了。她不止看到了他愛與恨的根源，也理解了他殘酷背後的本質和寬恕仇恨的內在成因。其實，整個故事就是蘇一探知藍桉的全過程。今天，他們完整了彼此。
蘇一的進與退
蘇一是這部小說里變化最大的一個人，她也代表着一個女孩子的成長。《藍桉1》裏的蘇一是平凡單純的蘇一，對愛情也沒有明確的認知。她面對藍桉是怯弱和彷徨的，她沒有膽量去奢望近在身邊又遙不可及的愛情。而《藍桉2》中的蘇一是堅韌不移的蘇一，時間和現實終是教會她愛情的意義。她認清了自己愛情的方向，可以遠離，但不會動搖。
《藍桉3》中的蘇一是勇敢自立的蘇一，她漸漸擺脫了愛情里被動的局面，不再只是堅忍地等待着愛情的降臨，開始主動嘗試掌握愛情的走向。她不再仰望藍桉，不再小心翼翼地面對他，不再背負巨大的愧疚去愛，也不再無能為力地去等待一個未知的結局……
其實，《藍桉3》就是一場漫長的wedding。從開篇的匆忙登記，到結尾的盛大婚禮，蘇一一點點地成長起來。如果讀者足夠細心，可能會發現蘇一和藍桉的第一次，與結尾的景物描寫是一致的。唯一不同的是，他們的第一次是藍桉壓倒了蘇一，結尾卻是蘇一撲倒了藍桉。
是的，愛情里可能沒有公平，但兩顆相愛的心一定是平等的。此時此刻，他們才還原了愛情本來的模樣，回歸到最初的酥心糖與藍小球。
Icy的生與死
我永遠的第一位讀者M同學問，都是從樓上掉下去，為什麼Icy不能活着？大家都活着才是HappyEnding啊。
可我覺得，奇迹只能發生一次，要不然怎麼叫奇迹呢？其實對於Icy來說，活着也許是另一種殘忍與折磨。Icy的成長註定了他思維的另類和人生的逼仄，他想走出自己結繭的世界太難。在他的繭殼裏只有一道光，熄滅了，也就黑暗了。
洛小緹的變與不變
洛小緹差一點兒就變了。
但是沒有。
其實，她堅持不懈地追逐愛情，就是在追逐自己的青春。她不肯放手的，不只是愛情，還有自己鋒利的氣焰、囂張的人生。如果她放下愛情，就等於放下了少女小緹，從此做一個優雅大方，自己並不喜歡的女人。
還好，何以敬拯救了她。而事實上，在最初的構想里，這個任務原本應該是鍾南的。但我怕人物太多、太散，最終都交給了何以敬。
謝欣語的報復與釋然
M問我的第二個問題，謝欣語給Icy的那封信是有意報復，還是真情實感？
到底是了解我的人。其實在《藍桉2》結尾的時候，我就想過，寫番外時一定寫一個謝欣語清醒之後報復的故事。她在那三天裏給Icy不止寫了一封信。她把信放在了慢遞公司。雖然她已經死了，但信仍一封一封地寄給Icy，漸漸摧毀了Icy生的意志。可當我真正寫到她最後一天的時候，我發現，在那樣的環境與心境之下，釋然已多過反殺。何以敬的出現，讓她想起了人間的溫度。她離開的時候，應該帶着這份明亮與溫度，而不是冷酷的肅殺。她給Icy的信，一封就足夠了。她只要告訴他，她看開了，她釋然了，她解脫了。她是在報復嗎？也許是吧。但也可能是因為在這個世界，唯一能理解她感受的人，只有Icy。那種生無可戀的絕望，有誰會懂呢？
卓濤的愛與無愛
卓濤對蘇一的感情到底是不是愛？我覺得……不是了。愛是有慣性的。當愛一個人愛成了習慣，即便愛情不再了，依然會沿着慣性走下去。要不怎麼叫白月光呢？所以蘇一最終決定遠離他。她在愛情里走過彎路，絕不能讓自己再次陷入沼澤。
另外，說好的把卓濤和周儀的番外加到主故事裏。抱歉，沒做到。為了保證故事的流暢性，還是以番外的形式出現了。
藍桉為什麼會喜歡《RunAway》
因為Chester是我和M的最愛，就這樣。
所以我為藍桉選了這首歌。
遙想當年，和M錯過了他的上海演唱會，耿耿於懷。那時還和M約定這輩子一定要去看一場林肯公園，可終是沒有機會了。還記得那天早晨，M一個人坐在床上，茫然地聽林肯公園。我問他，怎麼想起聽老歌。
他說，Chester自殺了。
有一瞬間，我覺得我們的青春在那一天死了。有關青春的一切，都褪減成了褐黃色。一直覺得M和他的兄弟們捧著麥在KTV里嘶吼林肯公園還在昨天，驀然間，都定格成了往事。
去年十月，華晨宇在北京開了個唱，M陪我連看兩天。還記得最後一天從五棵松體育館出來，莫名地就想起了Chester。可能是因為花花的歌聲太過強悍、High爆現場，像我想像中缺席的那場永遠無法補償的演唱會。
其實，青春就是這樣的吧。有太多的遺憾堆積在記憶里，讓人在某一個特別的時刻，翻出來緬懷。
或許，藍桉於我也是這樣的吧。當我敲下「全文完」的一瞬，就註定要留有大大小小的遺憾在裏面。
M說，沒關係啊，接着寫唄。就像第一部里蘇一忘了送的禮物，第三部你就補上了。
可是，我想，這真的是最後一部了。也許會有番外，講講其他人的故事，但藍桉與蘇一的故事不會再有了。他們已是童話的最後一章，從此過上了幸福快樂的生活。
再見了，我的藍桉。
再見了，我的青春。
P.S.
《藍桉》還有哪些可以期待？
《藍桉跑過少年時》已經開始影視化改編，未來一到兩年，就會和大家見面。
你心目中的藍小球和酥心糖是誰呢？
沒事聊起來吧。
《藍桉》回憶館
《藍桉》回憶館——2013年《藍桉》第一次面世時，岑桑為其寫的序
我的記性不好，自己寫過的東西，會時常不記得，甚至有編輯抱怨，一篇文章里的主角名字，前後竟然不一致。
我只能以「伯樂相馬」當作「寫作健忘症」的借口吧。
但《藍桉》不一樣，它大概是我永遠不會忘記的一部。
在寫《藍桉》的兩個月里，幾乎沒有接過短篇。這在我寫作的經歷中，是不常見的。我時常以跳躍在各種風格的文字中視為一種遊戲。然而隨着《藍桉》故事的深入，我的文字漸漸沉溺在深藍低暗的基調里，無法跳脫。
我喜歡聽着李健的那首《貝爾加湖畔》寫《藍桉》，口琴緩緩推動着悲傷的俄羅斯調子，彷彿印刻着小說中那份柔軟的蒼涼。
《藍桉》，是一個有關記憶的故事。
人，亦是一種靠記憶存在的動物。
記憶中的一部分，會教會我們生存，比如英語單詞、解題方程、人際關係……你必須學會。因為這些是你在這個世界活下去的手段。否則，你多半沒機會體會人類豐富多彩的生老病死全過程。
當然，還有一部分記憶，教會我們逆生存，比如懶惰、玩遊戲、長時間發獃、做白日夢以及談各式各樣的戀愛……你不必學會，不必樣樣精通，因為這些記憶，不利於我們生存，它們會阻礙你成長為一個有知識、有理想、有權力、有地位、有錢的成功人士。
可是，在每一個人的成長里，我們都曾渴望能擁有一段或者N段逆生存的記憶。
那些記憶通常都帶着深刻尖銳的疼。
但這些疼，卻也在經年流逝的時光里，真切地證明著，我們也曾年少，也曾莽撞，也曾肆意，也曾張揚，也曾受傷，也曾迷惘，也曾拼盡全力地，用心愛過。
《藍桉》，就是一個有關逆生存的故事。
岑桑
2012年10月
《藍桉》回憶館——2013年《藍桉》第一次面世時，岑桑所寫的後記
《藍桉跑過少年時》的緣起
其實有關《藍桉》源於一則新聞。
大概是說藍桉這個物種，被引進國內之後，引發了生態問題。
這種植物根須極其發達，瘋狂掠奪土壤中的水分，不讓身邊的任何植物存活。它們的成長，帶着一種霸道與蠻橫。
它們讓我想起一些男生。他們學習不好，喜歡惹是生非，固執，倔強，野蠻，有主意，不合群，喜歡用拳頭解決問題。他們被統稱為差生，在班裏，是一小撮被孤立的群體或個體。
可是，任何一個女生也都不會否認，自己在老師與家長的警告之下，在呆板與束縛的生活之中，都曾在心底默默地喜歡著那些被定義為不該被靠近的男生。
即便我們從未與他們有過任何交集。但我們都曾渴望過，在某個翹課的夏日午後，穿上短而漂亮的裙子，散開不被允許的長發，跳上他單車的後座，自由地穿梭在城市的大街小巷。
/木衛四與《藍桉1》//
木衛四在聽到《藍桉跑過少年時》這個名字，以及那句「攻城略地」的青春之後，說：「你寫吧，感覺這會是個很好看的故事。」
其實那時我還不知道自己要寫個怎樣的故事，我只知道，要寫個野蠻不羈的男孩兒。
最初的設定，是一個姓藍的男生與一個叫某桉女生的戀愛史。但木衛四固執地認為男主就應該叫藍桉，他喜歡這個名字。
也許，這就是傳說中的直覺吧。
他的直覺，強化了藍桉的形象。他就是一棵樹，一棵不顧一切，瘋長的樹。
/藍桉的真實與不真實//
M通常是我所有稿件閱讀的第一人。
他問，為什麼把藍桉設定成雙身份？他叛逆的一面，真實到讓人覺得，就是學校里的某某某；而另一面，卻是掌握上億集團的少年，相較之下，會不會顯得不夠真實？
我想說，如果這是個短篇，我會只講一個叛逆少年的故事。但作為長篇，如果只停留在校園以及成年後的打工生涯，就未免顯得單薄。
事實上，步入社會之後，差生總比好學生更有做Boss的天賦。因為差生敢作敢為的個性，更富於冒險精神以及N多不走尋常路的創意。比如，喬布斯；比如，比爾·蓋茨……這樣差生打天下的真實案例太多了不是嗎？
所以，在全球Boss年輕化的今天，藍桉的另一面，並不只是一個小說式的幻想。他的嚴謹，他的客觀，他的冷靜，他的睿智，他的果敢，他的執著，足以成就一個少年精英。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