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鳳凰于飛
第2章鳳凰于飛
她從不相信，
星星會說話，
石頭會開花，
可當他第三次站在她面前，
他說我喜歡你，
他熱烈的呼吸吻痛她青春的眉骨，
她相信了穿過夏天的柵欄和冬天的風雪之後，
心愿終會開出潔白而盛大的花朵。
他們相擁著，
溫暖成最純潔的姿勢。
鳳凰于飛，
翙翙其羽。
有鳳來儀兮，
見則天下安寧。
01
載著裴雅芙的公交車漸行漸遠，直到消失在盡頭，霍羿之也還是獃獃地站在那裡看著，沒有走。
「It'sbeenalongdaywithoutyoumyfriend……」直到他的手機鈴聲響起，他才回過神來。
「喂。」他接了電話。
「喂，霍帥，你現在在哪兒呢？」手機里傳出一個溫和好聽的男聲。
「我現在在戊戌路的公交車站這裡，你過來接我。」霍羿之對著手機說。
「好的，霍帥。」對方說完就掛了電話。
不到十分鐘，一輛超酷的黑色路虎車便開到了霍羿之面前，這車既豪華上檔次，又很MAN。
車窗徐徐搖下，露出一張乾淨英俊、很有男子氣概的臉，眼神溫柔，笑容溫暖，他的周身環繞著的，都是寧靜安逸之氣，在空氣里慢慢氤開，年紀看著跟霍羿之差不多大。
「上車吧。」他溫暖地笑著對霍羿之說。
霍羿之敏捷快速地上了車。
「霍帥，我們現在去哪裡？」溫和男子握著方向盤徐徐開著車說。
「去離這裡最近的一家健身中心吧，今天還沒運動，真是一天不運動就渾身不舒服。」霍羿之捏了捏自己的肩膀說。
「好咧。」溫和男子熟練地打著方向盤，掉轉了方向。
他叫靳昭，今年二十七歲，可別誤會他是霍羿之的司機，那麼帥的人當司機太暴殄天物了。
他是霍羿之的好朋友、好兄弟，兩人都是帥得不要不要的，但氣質和性格大相徑庭，比起能說會道、氣場強大的霍羿之，靳昭的氣質更加溫和平實一些。
如果霍羿之是那束最耀眼的光芒，靳昭就願意做光芒之後的影子。
「霍帥，你剛剛上車的時候留意你的車的外觀沒有？怎麼樣，洗得不錯吧？」靳昭邊開車邊微笑著說。
聽他這麼一說，霍羿之特地打開車窗朝車外溜了幾眼：「嗯，是洗得不錯，很乾凈，閃閃發光呢。謝謝你了啊，兄弟。」
「呵呵，你跟我客氣什麼，我們是好兄弟。」靳昭笑著說。
嗯，沒錯，這輛路虎是霍羿之的，靳昭剛剛是去幫霍羿之洗車了。
靳昭有一輛十萬左右的比亞迪車，今天沒開出來。
比起現在的家世財力，靳昭不如霍羿之。
「你說，我們休了多少天的假了？我感覺很久了。」霍羿之問靳昭。
「也不是很久，就二十多天啊。怎麼，你又皮痒痒想工作了？」靳昭邊開車邊說。
「是啊，休假休久了好像也沒什麼意思，看來我果真是個勞碌命，哈哈。」說到最後，霍羿之自我取笑起來。
「你啊，是因為現在還沒女朋友吧，如果有了女朋友，你肯定就會抱怨這假期很短了，恨不得天天休假了。」靳昭說。
「女朋友？我從來都不缺，只要我想要。」霍羿之突然有點兒痞痞壞壞地笑了起來。
「你說這話，不知道會讓多少姑娘傷心呢。意思是，你現在不想要咯？」靳昭說。
霍羿之怔了一秒鐘，腦子裡閃過一張美麗精緻的臉，隨即大大咧咧地單手摟過靳昭的肩膀：「別光顧著說我啦，也說說你啊，你現在想不想要女朋友咯？想要的話，我幫你介紹一個呀。我可是認識很多很漂亮的美女哦！」
「去你的！誰像你那麼隨便？」靳昭的俊臉有點兒紅了，用手拿開霍羿之摟住他肩膀的手，「我對待感情可是很認真的，我只想談一場以結婚為前提的戀愛。」
「哈哈，你真是笑死我啦，」霍羿之笑得前俯後仰的，「你是不是21世紀的男人呀？你今年都二十七歲了，還沒談過一場戀愛，我真沒見過像你這麼保守到頂的男人。你那個童子身到底準備留給哪個女人去破呀？哈哈哈……」
靳昭騰出一隻握方向盤的手，去捂坐在副駕駛座上的霍羿之的嘴，微紅著臉說：「別說了，你這麼大聲嚷嚷幹嗎？你想讓全世界都知道嗎？」
「哈哈，害羞啦？」霍羿之推開他捂嘴的手，繼續笑得沒個正形兒。
兩人就這樣有說有笑地到了健身中心。
兩人都脫了上衣，裸著上身健身，下身穿著寬鬆的褲子。
兩人的身材都很健壯完美，八塊腹肌，該有肌肉的地方都有，汗水像鑽石般在上面晶瑩閃耀，肌肉隨著各種運動的幅度而優美地浮動，看得人移不開眼睛。
小麥色的肌膚，每一處都泛著健康的光澤，「肌」情路線走得那叫一個滿分。
滿滿的男子氣概，力和美的結合，一看兩人就都是經常運動的人。加上爆表的顏值，兩人無疑是這家健身中心的焦點，邊上有不少健身的女生頻頻望他們，直流口水，還有花痴用手機拍照發到微信朋友圈。
02
裴雅芙回到C大后一直恍恍惚惚，坐在辦公桌前備課都沒什麼心思，心情久久不能平復，腦子裡一直想著霍羿之。
五點的下班時間一到，同事們都陸陸續續走光了，衛瑤邊收拾東西邊看著裴雅芙說：「小雅，你在發什麼呆？下班了，收拾東西，我們一起走吧，你的車不是送去4S店修了嗎？正好，你跟我一起去坐校車回家。」
「啊，哦，下班了呀，」裴雅芙慢半拍地反應過來，「衛瑤，你先走吧，我……我還有點兒課沒備完呢，我要晚點兒走。」
「那好吧，你備課也別太辛苦了，記得早點兒回家。再見。」衛瑤背起自己的挎包，跟她揮手。
「嗯嗯，再見。」裴雅芙也笑著跟她揮手。
衛瑤一瘸一拐地走了之後，這間辦公室就只剩下裴雅芙一個人了，裴雅芙拍拍自己的臉，讓自己清醒一點兒，在電腦前正襟危坐，開始認真而快速地備起還沒備完的課。
以前，她從來不會這麼拖拉工作的，今天下午老走神兒去想霍羿之了，所以才會這樣。罪過罪過，阿彌陀佛。
半個小時之後，她終於備完了該備的課，伸伸有點兒累了的懶腰，左右扭動一下，然後就看到了自己放在辦公桌上的手機。
她忍不住拿起手機，開始翻通訊錄，翻來翻去，翻了幾遍，都始終停在一個名字上面：霍羿之。
這裡存的這一串數字，這麼簡單的11個數字，真的是霍羿之的手機號碼嗎？真的是那個讓她心動不已的男人的聯繫方式嗎？她只要輕輕動動手指撥過去，就可以聽得到他如天籟般悅耳的聲音嗎？感覺好不真實。
今天早上的時候，她還以為她再也見不到他了，還為此黯然神傷了許久，沒想到中午就毫無預兆地突然碰到了，他還主動問她要了號碼。
老天爺真的是對她太好了。
她雙手合十地向天叩了三叩，以示對老天爺的拜謝。然後又鬆開手笑起來，覺得自己好傻。
這都還沒開始戀愛呢，她跟霍羿之現在還八字沒有一撇呢，她的智商就開始下降了嗎？這也太可怕了吧。
「他現在，在幹什麼呢？」裴雅芙單手托腮，看著手機上那一串號碼，獃獃地想。
猶豫再三后，裴雅芙終於還是忍不住鼓起勇氣撥通了霍羿之的電話。
當霍羿之的電話鈴聲響起時，他正在一架二頭肌訓練器前起勁兒地做拉伸運動，額頭上和身上都是汗，襯得他小麥色的肌膚更加漂亮，肌肉立體分明，有著說不出的性感迷人。
他的手機放在比較遠的一個架子上。
「霍帥，你手機響了，還不去接？」在另一架訓練器前做運動的靳昭提醒他。
「知道了。」霍羿之停下運動，從二頭肌訓練器上下來，拿起放在不遠處的一條白色毛巾擦了擦額頭上要掉下來的汗珠，然後將毛巾直接掛在脖子上，拿起一瓶水大灌了幾口，便不急不慢地走到手機旁，抓起手機，整個人靠著架子，接了起來。
「喂，裴小姐。」霍羿之接電話的聲音裡帶著驚喜，他剛剛看了來電顯示，很意外她這麼快就打電話給他了。
「哈，不用這麼見外叫小姐小姐的，你叫我雅芙就好。」裴雅芙在電話里笑著說。
「呵呵，好的，那你也別叫我什麼先生，叫我羿之就好。」霍羿之陽光地笑著說，邊說邊又用脖子上的毛巾擦了一把汗。
日光透過左側大大的落地窗和透明頂棚，灑在他光裸著的上身和臉上，那流著汗的肌肉就是活生生的雕塑作品。
汗珠、肌肉線條和光線的組合呈現出別樣的生動和健美，帶著一種蠱惑力。
裴雅芙此刻看不到這些，她不知道此刻流著汗、裸著上身接電話的霍羿之有多麼的性感迷人，否則，她一定會出現在健身中心了吧。
「好的。你現在，吃晚飯了嗎？」裴雅芙問。
「還沒。怎麼，這麼關心我，你難道是想請我吃晚飯不成？」霍羿之壞壞地笑起來。
「是，也不是，是想請你吃晚飯的，但不是今天，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請你明天吃晚飯，就是為了感謝你幫我搶回了包。所以，不知道你明天晚上有沒有空？」裴雅芙很認真地在電話里說。
其實她很緊張，握著手機的手都冒出了細細的汗。屏住呼吸地聽著電話，生怕他會拒絕。
上一次主動邀請男人吃飯，還是幾年前的事情了吧。
「有空，當然有空，我現在就有空，不如現在就見吧，不用等到明天晚上了。」霍羿之居然不假思索地脫口而出，「不過是我請你，哪有讓美女請客的道理。」
「好。」裴雅芙乾脆地回答。能早一天見到他，有什麼不好的呢？
「那行，四十分鐘后，我們在江新路的帕戈義大利餐廳見面，如何？」霍羿之說。
「好，沒問題。那待會兒見。」裴雅芙開心地說。
「待會兒見。不見不散。」這時候，霍羿之的聲音已經變得很溫柔。
掛了電話后，兩人都有點兒激動。
裴雅芙連忙關了電腦，手忙腳亂地跑到洗手間去補妝。
霍羿之連忙關掉健身器材，跑到休息室去沖涼，哪管靳昭在後面抱怨地喊：「喂，你這是要去跟美女吃飯嗎？你不是答應了要跟我去吃飯的嗎？你這個見色忘友的傢伙。」
03
因為小車送去修了，校車也早就走了，裴雅芙只好坐公交車，正值下班高峰期，路上的堵車讓裴雅芙急壞了，不停跺腳，她在公交車上被擠得像柿餅似的，不過她還是比霍羿之更快地到了帕戈義大利餐廳。
霍羿之哼著歌、邁著輕快的腳步快走到餐廳時，接到一個電話，他的臉色迅速變了，變得很嚴肅。接下來，他腳步有點兒沉重地緩慢走進了餐廳。這時候，裴雅芙已經在餐廳里等著他了。
她滿心雀躍地看著玉樹臨風的霍羿之向她走近，她從椅子上站起來，笑得無比歡喜溫柔：「你來了。」
「嗯。」霍羿之沖她帥氣陽光地笑，這笑卻似乎帶了一點兒勉強的味道。
接著，他掏出幾百元飯錢放在桌子上，對她說：「我很想陪這麼漂亮的你共進晚餐，但是很抱歉，臨時有工作任務不得不取消這次約會。你自己一個人吃吧，下次我一定陪你吃。車子已經在外面等我了，我不得不走，拜拜。」
裴雅芙原本歡喜的心一下沉到谷底，她深感失望，但她不是個無理取鬧的人，她只得說：「那……好吧。我送你到門外。」
她將霍羿之送到餐廳外，看到路邊停著一輛巨型的墨綠色軍用特種車，很威武、很拉風，氣勢磅礴，她根本叫不出車的名字。
霍羿之上了車，裴雅芙一直依依不捨地看著他，兩人的目光交織，大風颳起，氣流也變得纏綿悱惻。
霍羿之一時下不了決心關車門。
在這個秋光微現的九月，在喧囂熱烈的大街旁，後面是一棟一棟鱗次櫛比的繁華建築物，餐廳和商場外的霓虹燈光斑斕閃爍，路人或馬路上的車輛像布景般穿梭而過，不知道哪家音像店裡傳來的柔軟的情歌聲飄蕩在大街上，風聲隆隆，髮絲招展，霍羿之和裴雅芙無言地深深對望，彷彿在電閃雷鳴的一剎那，看到了亘古洪荒和地久天長。
心臟感覺被什麼東西擊中了，霍羿之突然衝動地跑下車，旋風般衝到裴雅芙面前，捧住她的臉，動情地親吻了一下她的嘴唇，然後他深情無比地對她說：「我愛你。我在飛機上看到你的第一眼就對你一見鍾情了。告訴我，你對我是一樣的感覺嗎？」
裴雅芙的心頭炸起了雷，這是怎樣驚心動魄的時刻，幸福來得太快了。
她被他的這個猝不及防的吻和告白搞暈了，已經無法思考，本能地暈暈乎乎點頭。
霍羿之的眼裡閃現驚喜的光芒。太好了，她的心跟他是一樣的。
他激動地一把抱住她，在她耳邊說：「等我回來。」
然後他飛速跳上車，拉上門，車子旋風般開走了。
裴雅芙怔怔地站在原地，目送車子走了好久之後，才反應過來。她用力掐了一把自己的臉：「啊，好痛！」
「原來是真的，這一切都不是幻境。」裴雅芙一個人站在那裡，燦爛美麗地笑了，笑得無比幸福、開心。
路人看她一個人在那裡傻笑不止，還以為她腦子有什麼毛病。
04
C大鋼琴專業的室內樂重奏課，正在數碼鋼琴教室里上著。
一排一排整齊的鋼琴擺在教室里，一位四十歲左右的中年女老師在講台上滔滔不絕地講著，用投影儀和PPT講課，有話筒，講台上還有一架鋼琴，在教學知識里需要運用到鋼琴的時候老師會隨手彈幾下。
每個同學面前都擺著一架鋼琴，鋼琴頂蓋上擺著樂譜，大家都戴著耳機，這樣琴聲都是從耳機中傳出，不會影響到別人。
「同學們，這節課我要講的內容是關於鋼琴室內樂的。鋼琴室內樂直接一點兒說，就是小型重奏形式，比如說舒伯特的《鱒魚》鋼琴五重奏，就是典型的鋼琴室內樂。並不是只有鋼琴，而是含有鋼琴的重奏。」
「鋼琴室內樂一般是培養一種合作的能力的，並且在合作中找到自己的定位又不失去自我，而且對於整個音樂素質的培養有很重要的作用。四手聯彈就是很典型的一種應用。大家可要認真聽了。」鋼琴老師在上面跟同學們講課。
「老師，請問什麼叫四手聯彈呀？」有個學生在下面舉手發問。
鋼琴老師微笑著認真回答：「簡單說來，四手聯彈就是由兩個人共同在同一台鋼琴上合作演奏的一種表演形式，這種形式在共同學習、合作的過程中，可以培養良好的音樂表現力。」
接下來，她開始講關於鋼琴四手聯彈的各種知識，大部分同學在認真聽課，裴妙瑜和霍良景卻在鬧騰。這兩人一見面就勢不兩立的感覺，兩人坐前後桌，霍良景坐后桌，裴妙瑜坐在他的前面。
這個地理位置對霍良景太有利了，他怎麼可能放過修理裴妙瑜的機會，他不是扯她頭髮就是在她後背的衣服上畫圖案。
裴妙瑜氣死了，趁老師不注意時，時不時轉過頭去打霍良景幾下。
他們倆的小動作搞多了之後，終於被鋼琴老師看到了，當鋼琴老師的視線轉到霍良景時，他正抓起一本書去還擊裴妙瑜，對著她的腦袋就要敲下去。
「霍良景！」鋼琴老師生氣地喊。
「是，老師。」霍良景舉著書的手定格在半空中，趕忙收回來，從座位上站起來。
鋼琴老師盯著他，用手指撥一下自己鼻樑上的黑框眼鏡，說道：「請你複述一遍我剛剛講的內容。」
完啦，霍良景瞬間覺得頭大，他剛剛什麼都沒聽，只顧著去修理裴妙瑜了，怎麼可能知道老師剛剛講了些什麼內容。
他答不上來，該怎麼辦？不行，得找個救兵。於是，他狗急跳牆般，在桌子底下踢前桌的裴妙瑜，示意她幫忙。
裴妙瑜哪裡不知道他踢她的用意，可她剛才也沒有聽講呀，她自己也不知道，所以她沒法回應霍良景，沒法幫他的忙。然而，霍良景並不清楚她沒聽，以為她還沒懂他的示意，不怕死地一個勁兒繼續在桌子底下踢她。
裴妙瑜被他踢煩了，就忍不住轉過頭大聲說：「你別踢了，我也不知道，我的腳都要被你踢成紅蘿蔔了。你剛剛沒聽，我也沒聽，你這個傻缺！」
霍良景鬧了個大紅臉，尷尬不已，全班哄堂大笑。
鋼琴老師氣壞了，指著他們倆的鼻子罵：「你們倆上課這麼不專心，那來上課是幹嗎的？才開學沒多久就這樣，那以後還怎麼得了？你們的父母交這麼多學費送你們來讀大學，是讓你們來學知識的，不是讓你們來玩的。養不教，父之過。教不嚴，師之惰。你們兩個，必須受懲罰，以儆效尤，要不以後其他同學都會學你們的壞樣子。」
「啊？要受懲罰？不是吧？」裴妙瑜一臉的黑線。
「老師，我知錯了，就別懲罰了吧？才開學就懲罰懲罰的，不吉利吧？」霍良景也是一臉的黑線。
「閉嘴！霍良景，你還敢跟我討價還價？沒得商量！」鋼琴老師大聲說。
「霍良景、裴妙瑜，你們倆聽好了，懲罰就是，安排你們倆組隊做四手聯彈，彈巴赫的A大調奏鳴曲，給你們一周的練習時間，下周的這個時候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回課，如果回不好就大扣學分。」
「啊？」聽到這個懲罰，兩人面面相覷，一臉驚恐狀。
「什麼？巴赫的A大調奏鳴曲？那曲子好難的，還是四手聯彈，這下他們倆死定了。」下面有同學小聲議論。
「老師這招好狠啊。」還有同學這樣偷偷議論。
「其他同學也都聽好了，如果你們上我的課膽敢不專心、做小動作，但凡被我抓到了，你們的下場就跟霍良景和裴妙瑜一樣。」鋼琴老師當著全班同學的面，很嚴肅地說道。
下面立馬安靜下來了，鴉雀無聲，大家都不敢議論了，都低著頭，他們真是怕了這老師了。
「霍良景，都怪你！要不是你上課時總是捉弄我，我怎麼可能會聽課走神兒？」
「裴妙瑜，我還要怪你呢，要不是你開學那天把我額頭砸出血了，還慫恿高一屆的師兄打我，我怎麼可能會捉弄你？」
一下課，兩人就相互埋怨。
「總之，霍良景，都怪你！本來我不會被老師懲罰的，你自己答不上問題幹嗎要踢我？你腦袋有毛病是不是？我全是被你連累的。」
「怪你！裴妙瑜，你幹嗎礙眼地坐我前面？你幹嗎之前得罪我？哈哈，老師懲罰你懲罰得好，我就算死了也得拿你做墊背！哈哈哈。」
課餘時間，兩人在鋼琴房裡練習時，也是這樣相互埋怨。
「哎呀，這個四手聯彈作業真是太艱巨了，可把我給愁死啦。」裴妙瑜趴在鋼琴上一臉愁苦。
「是啊，這首曲子太難了，我也愁得下巴都要掉下來啦。」霍良景翻著有巴赫的A大調奏鳴曲的那本樂譜，翻得嘩啦嘩啦地響。
「都怪你！你就是個大渾蛋！」
「都怪你！你就是個大傻妞！」
「怪你，怪你！我怎麼可能跟你這種人一起組隊做四手聯彈呀？想想就噁心。」
「怪你，怪你！你以為我願意跟你四手聯彈？我呸呸呸。我也就是被逼上梁山的好漢而已。」
「哎呀，我們倆還是別怪來怪去的了，怎麼怪反正任務擺在這裡，總要練完的，還是將鬥嘴的時間用在練習上吧。」
「好吧。」
於是，兩人正經地坐到鋼琴凳上，開始硬著頭皮一起埋頭練習。
「裴妙瑜，你這個調彈錯了。」
「我知道啦，不用你提醒，你還說我，你連著三個調都錯了。」
「哎呀，霍良景，你碰到我的手指了，真討厭。」
「你嚷什麼嚷？四手聯彈，兩個人的手都在這架鋼琴的琴鍵上，難免碰到。你以為你的手指是玉做的呀？那我的還是金子做的呢。矯情！」
鋼琴房裡傳出參差不齊的難聽的練習聲，還有這兩個人嘰嘰歪歪的鬥嘴聲。
練習了一個半小時之後，霍良景停下彈奏，摸了摸自己扁扁的肚子說：「我肚子餓了，我要去吃晚飯了，今天就練習到這裡吧。」
「那你吃完飯後還練不練？我們可只有一周的時間呀！」裴妙瑜說。
「看心情咯。」霍良景合上樂譜，從鋼琴凳上跳起身，抱著樂譜就搖頭晃腦地往鋼琴房外走。
「什麼看心情？吃完飯後必須過來接著練。」裴妙瑜盯著他大聲說，「一個小時的吃飯時間夠了吧，我七點半在這裡等你哦，練到晚上九點吧，反正我們讀大學都是寄宿，你又不用趕著回家。你可能對於學分無所謂，我可是很看重的，我不想被扣學分。」
「你這個死丫頭，你以為你是誰？敢這麼跟我說話。晚飯後我不來練習了你又能把我怎麼樣？」霍良景不喜歡她這種命令的口氣，轉轉地看著她。
裴妙瑜二話不說，衝上前就往他的大腿部位摸去。
「啊，非禮啊，非禮啊！非禮良家婦男！」霍良景像只猴子一樣跳起來，他被她這個突然的舉動嚇壞了。
「你叫什麼叫？我就是從你褲子口袋裡掏個手機而已。」結果，她真的只是掏個手機，他的褲子口袋是比較貼近大腿，才引起了誤會。
她迅速把自己的號碼存進他的手機，又用他的手機給自己打電話，將他的號碼也存進了自己的手機。
看他手機上的微信沒關，她又順手掃了他的微信二維碼，加了他的微信。
「你幹嗎？」霍良景反應過來奪過自己手機，但遲了，該做的她都做了。
「你如果晚飯後不來練習，我就一直打你的電話，一直給你發微信，不停地騷擾你，直到你來為止！哈哈！」裴妙瑜得意地晃著自己的手機，對霍良景說。
「你這個女神經、女瘋子！」霍良景咬牙切齒地罵她，拿起手機刷微信，看到她加了自己，他忍不住好奇地翻了一下她的朋友圈。
一翻就開始嘲笑她：「哈哈哈，女瘋子，你的朋友圈全是自拍呀，自戀狂，都醜死啦，還自以為傾國傾城。」
「哪裡丑啦，別人都說我很漂亮，是你眼瞎！」裴妙瑜撇撇嘴，也開始翻霍良景的微信朋友圈。
然後她也開始嘲笑他：「哈哈，你的腦子是不是進水了，你的朋友圈全是複製別人的心靈雞湯，你還有沒有一點兒自己的思想啦？哈哈哈，你以為這樣就很有內涵了？知不知道雞湯喝多了也會營養過剩的？難怪你現在這麼蠢！」
「你才蠢呢，死丫頭，不想理你了，我吃飯去了。」霍良景氣鼓鼓地跑出鋼琴房了。
「霍良景，你給我站住，我也要去吃飯的，不如一起吧。」裴妙瑜追出去。
「女鬼，你趕緊走開，別陰魂不散了！」
「霍良景，你別跑！」
「救命啊，救命啊，光天化日之下強搶良家婦男呀……」
05
距裴雅芙和霍羿之上次在餐廳分別五天之後，霍羿之執行完工作任務回來了。
他懷著滿心的歡喜和期待去C大找裴雅芙。
此時，裴雅芙正在教室給學生們上課。上的是公共課——語文課。
她上課的時候很有魅力，發著光。她一邊講課，一邊在黑板上龍飛鳳舞地寫字，還時不時叫學生起來回答問題，跟學生風趣互動，還優雅地給學生念好聽的詩。
學生們都很喜歡這個既長得美又講課好的老師。
台下的學生里也有裴妙瑜和霍良景。
裴妙瑜用手機偷偷照了張裴雅芙上課的照片，然後在課桌底下發朋友圈，在朋友圈裡嘚瑟地寫：「你們說，我姐上課的樣子美不美？」
後面馬上有很多點贊和留言。
霍良景留言道：「美呆了、美翻了、美炸了！你姐是女神，你卻是女神經，我真懷疑你們倆是不是一個媽生的。」
裴妙瑜馬上回復，反擊他：「滾滾滾！狗帶！你才是女神經！不，男神經！」
霍羿之玉樹臨風立於教室窗外，靜靜看著給學生上課的裴雅芙，眼裡是藏不住的溫柔和笑意。
有句話是怎麼說的來著？認真的女人最美麗。此時此刻，用這句話來形容裴雅芙，最是恰當不過了。
她講課時的一舉手、一投足，都像舞蹈般，聲音清亮沉著，每吐出的一個字都帶著知識的力量，笑容親和迷人，渾身上下都透露著優雅、高貴、自信和知性美，學生們的目光都牢牢地鎖定在她的身上，她自帶吸鐵石功能啊。
不由自主的，霍羿之被這樣光芒四射的裴雅芙給傾倒了。
直到她下了課，學生們走散之後，他才敢去打擾她。
「啊，羿之？你怎麼來了？你怎麼知道我在這所大學工作？」裴雅芙看到他，非常驚喜，同時又有點兒害羞，她想起了上次那個告白之吻。
「幫你抓搶包賊的那天，你檢查包里的物件的時候，我不小心看到了你的工作證。」霍羿之陽光地笑著說。
「哦，這樣啊，你的眼睛可真尖。」裴雅芙輕笑，「你的工作任務結束了？」
「嗯，結束了。你待會兒還有課嗎？」霍羿之抬起手腕，看看手錶上的時間。
「沒課了，現在已經下午五點鐘了，我們到下班時間了。」裴雅芙回答。
「那……」霍羿之深情地看著她，輕輕牽起她的手，「美麗的小姐，我們去約會吧。」
手掌的肌膚相觸，他略帶粗糙的大手包裹住了她的小手，裴雅芙一陣臉紅心跳。
「嗯。」她嬌羞點頭。
自從上次在餐廳門外，霍羿之突然吻了她，並跟她告白，她點頭了，從那時候起，兩人的關係其實就已經變成了戀人關係，那麼，約會自然就是順理成章的事情了。
霍羿之牽著裴雅芙的手穿過C大校園，來到了校門口，他那輛威風凜凜的黑色路虎車就停在那裡。
「送你的。鮮花配美人哦。」霍羿之從路虎的後備廂里拿出一大束紅艷欲滴的玫瑰，迷人地微笑著遞給裴雅芙。
「哇，好漂亮的玫瑰花呀，謝謝你。」裴雅芙驚喜無比地接過玫瑰，緊緊地抱住它，美麗白皙的臉蛋兒都被這玫瑰給映紅了，內心的歡愉無限放大。
女人真是單純可愛的動物，只需要一捧玫瑰，就可以讓她的心裡開出一朵花。
「美麗的雅芙小姐，請上車吧。」霍羿之紳士地打開車門，做出一個「請」的姿勢，讓裴雅芙坐進了副駕駛座。
他自己坐上駕駛座，輕柔地幫裴雅芙系好安全帶，也系好自己的安全帶，然後熟練地發動了路虎。
裴雅芙懷抱著香氣撲鼻的玫瑰花，深深吸了一口花香，然後一臉幸福甜蜜地看向自己的男朋友：「我們去哪裡約會？」
「去上次那家餐廳，完成我們上次未完成的約會。」霍羿之握著方向盤，一臉寵溺地看著她。
「好。」裴雅芙溫順地回答。
霍羿之將路虎平穩地開到了上次那家帕戈義大利餐廳。
裴雅芙把那束玫瑰花放在車內，霍羿之幫她解開安全帶，幫她開車門，牽著她下了車。
霍羿之溫柔地牽著她走進餐廳，選了一個靠窗的好位置。
真好，這次不再是她一個人吃了。
他們倆邊吃邊聊，聊了很多。
「對啦，弈之，你今年多大了？」聊著聊著，裴雅芙突然想到了一個年齡問題。
「我今年二十六歲。」霍羿之照實回答。
「啊，跟我同歲？這麼巧。」裴雅芙有點兒被嚇到，「你幾月份的呀？你不會比我小吧？」
「怎麼了？如果我比你小，你準備要怎麼辦？難道要分手嗎？」霍羿之突然起了惡作劇之心，壞笑著看著她。
「有可能哦，我好像無法接受姐弟戀。」裴雅芙半開玩笑地看著他說。
「嘿嘿，那可晚啦，你既然招惹了我，可沒那麼容易甩掉我哦！」霍羿之用力握住裴雅芙放在桌子上的手。
「正經一點兒，別開玩笑了，快點兒告訴我，你幾月份的。」裴雅芙有點兒嚴肅地說。
「你幾月份的？」霍羿之反問她。
「我八月的。」裴雅芙如實回答。
「那就不用擔心啦，妹子，我比你大呢，我三月份的，比你大足足五個月，你要叫我歐巴，這下你可以放心了吧？」霍羿之笑得很燦爛。
「哦，你三月的，那就好，那就好。」裴雅芙鬆了一口氣。
「那你交過幾個女朋友？」裴雅芙又拋出了一個問題，這個問題有點兒勁爆。
霍羿之伸出左手的五個手指頭，不夠，又伸出右手的一根食指。
「六個？」裴雅芙睜大漂亮的眼睛看著他。
「是的。」霍羿之很坦然地點頭。
「oh，mygod！你居然在我之前交過六個女朋友？你怎麼可以交那麼多？」裴雅芙有點兒不爽加吃醋了。
「那我就是你的第七任了，那我跟你的那些前女友可以組成一隊葫蘆娃了。」裴雅芙臉上的表情有點兒不好看了。
「沒錯，葫蘆娃剛好是七個，哈哈，你這比喻真逗。」霍羿之笑了起來。
「霍羿之！你還笑得出來？」裴雅芙瞪著眼睛看著他，「你之前交過那麼多女朋友，這是不是代表著……代表著你有點兒花心呀？」
霍羿之很淡定地跟她解釋：「我不花心。我這個年齡，我又這麼有魅力，談過六個不算多了，我是很誠實的。那些說自己只談過一個或兩個或三個的男人，基本都是假的，你不要信。如果我想騙你，我也可以說我只談過一個或兩個，但因為我愛你，所以我不想騙你。」
裴雅芙看著他真誠又深情的漂亮眼睛，那麼有魔力地吸引著她，她相信了他說的話，她不好說什麼了，心裡的不爽也慢慢消退。
「好，羿之，你既然對我這麼坦白，那我也坦白地跟你說說我的戀愛經歷。」裴雅芙喝了一口鮮榨果汁，說道。
「願聞其詳。」霍羿之喝了一口檸檬水，表現出很有興趣的樣子。
「在遇到你之前，我只談過一段戀愛，有過一個男朋友。」裴雅芙說。
「我猜你也就一段，我猜對了。那就是初戀咯？」霍羿之說。
「嗯。」裴雅芙點頭。
「初戀談了多久？」霍羿之問她。
「談了很久，談了六年。我十八歲讀大一的時候開始談的，二十三歲分手的。」說到這裡，裴雅芙的眼神慢慢暗下去，好聽的聲音里開始染上一絲哀傷。
「那你們為什麼會分手？」霍羿之問。
「是他甩的我。我被他嫌棄了，他嫌棄我跟不上他成長的腳步，無法與他勢均力敵。他跟我提出分手之後，馬上就找了一個跟他勢均力敵的女人做新女友，還把她帶到我面前來了。我很慘吧？」裴雅芙說。
「是啊，很慘，你那個前男友是個不負責任的渣男呀。」霍羿之很心疼她。
「他也沒什麼錯，誰不想找個更好的，我以前確實不出色，通過感情的失敗才成長起來。剛分手的時候我也曾痛不欲生過，消沉了好長一段時間，所幸早就振作起來了，那些傷痛都過去了。」裴雅芙此刻的眼裡，是雲過風停的淡然。
「雅芙，你可真是中國好前任呀，分手了都不會說對方壞話的。」霍羿之開玩笑地說道。
「哈哈，是嗎？」裴雅芙輕笑起來。餐廳的燈光如琉璃般剔透，灑在她光滑精緻的臉上，她的瞳眸是水的顏色，美得像一幅油畫。
「那我們倆算勢均力敵嗎？」霍羿之輕柔地握住裴雅芙放在餐桌上的手，問她。
「現在看著好像算，但我還不知道你的職業，不知道你是幹什麼的，不知道你的職業會不會讓我們倆有懸殊？」裴雅芙說。
「絕對是正經職業，也配得上你這個大學老師的身份。」霍羿之很有自信地笑著說。
「那到底是什麼職業？」裴雅芙好奇地問。
「哈，下次再告訴你吧。有時，適當保持點兒神秘感好，如果一次都聊透了，以後就沒得聊啦。」霍羿之神秘地粲然一笑。
「哈哈，那好吧，那我現在就開始期待下一次的約會啦。」裴雅芙也粲然一笑。
「貪心的女人，先別期待下次，先把這一次的約會認認真真約完。」
「嘻嘻，好吧。」
06
在帕戈義大利餐廳用完晚餐后，裴雅芙和霍羿之去了電影院看電影。
在黑漆漆的電影院，兩人和別的小情侶一樣，捧著爆米花和可樂看浪漫愛情片。
當愛情片里放起男女主角纏綿接吻的片段，氣氛開始變得曖昧，空氣里好像點了一把火一樣開始升溫。
裴雅芙的臉有點兒發燙，而霍羿之也沒法淡定了。
軟玉溫香就在身側，他能聞到她身上淡淡的香水味，像空谷幽蘭般，縈繞在鼻尖揮之不去，好聞至極，撓得人心痒痒的。
他忍不住像電影男主角一樣，一伸手就將裴雅芙摟進了懷裡，然後低下頭去，無聲地吻住了她美麗的嘴唇。
雖然電影院里坐滿了人，但黑漆漆的沒人看得見。
裴雅芙在黑暗中感受到霍羿之柔軟溫熱的嘴唇，還有他身上淡淡的帶著男人氣息的清香味，她先是有點兒被嚇到，驀地抓緊了他的衣襟，隨後，他嘴唇的溫度迅速傳染到她，她閉上眼睛，鬆開手，開始慢慢地溫柔回應他。
霍羿之這次的親吻可不是像上次一樣蜻蜓點水淺嘗輒止了，他的嘴唇在她的唇畔纏綿遊走，逗弄吸吮她，讓她微微張開了自己的嘴，霍羿之迅速靈敏地進去，加深了這個吻，她的口腔里逐漸被他的味道填滿。
裴雅芙嬌美的身體慢慢變得柔軟，她的嘴唇像泉水一樣清甜，像花瓣一樣芬芳。
霍羿之深情地吻著她，越吻越著迷，越吻越捨不得放開她。
而她，對於他高超的吻技完全無法抗拒，也很配合地深情回應著他。
兩個人的心裡都只有彼此，其他在黑暗中看電影的觀眾彷彿都不存在了，電影現在在放些什麼他們也根本不管了。
終身所約，永結為好，琴瑟再御，歲月靜好。
只願時間停在這一刻，與你分享，無論天涯海角，我們也不會擦肩而過。
這一小撮的時光，就像被施了魔法一般，在之後的很長一段時間裡，都盤旋於裴雅芙的夢境之中。
「It'sbeenalongdaywithoutyoumyfriend……」正當兩人吻得難捨難分的時候，霍羿之的手機鈴聲急促刺耳地響了。
接吻中斷，霍羿之放開裴雅芙，忙拿著手機按了接聽鍵，對裴雅芙說：「抱歉，我出去接個電話。」然後便飛快地起身走了。
等霍羿之接完電話回來，他的手裡多了一捧玫瑰花，裴雅芙即使是在黑暗中也能感受到他不大好的表情，心裡湧上一種不好的預感。
果然，霍羿之看著她，沉默了片刻后，緩緩地對她低聲說道：「非常抱歉，又有了臨時工作任務，不得不現在離開。這是你放在車內的玫瑰花，我拿過來給你，你自己帶回去，我要開車走了。」
裴雅芙感覺自己的心急速往下墜，她沒有接那捧玫瑰花，霍羿之將玫瑰花放進她的懷裡。
她很不舍地拉住他的手：「陪我看完這場電影再走，不行嗎？」
「對不起，不行！時間很緊！」霍羿之略顯艱難地拿開她拉住他的手。
然後他起身：「我走了，拜拜。」迅速地消失在了電影放映大廳的門口，只剩下那個空空的座位，上面殘存著他的體溫，慢慢揮發掉。
裴雅芙獃獃地坐在座位上，看著霍羿之消失的那個方向，她像一個被拔掉插線的木偶，一動不動地坐在黑暗裡。
所有的動作和聲音都消失，只剩下失望和難過，在心裡流淌。
她把懷裡的玫瑰花放在了霍羿之剛剛坐過的那個空椅子上。
「真是的，我太小氣了，弈之是去工作，沒辦法的，他也不想這樣，為什麼不能理解一下他呢？」隨即，裴雅芙在心裡這樣開導自己。
可是這樣的開導還是無法阻止她的心情變得糟糕。
上一次約會是突然中途離開，這一次約會還是突然中途離開。已經兩次了。
那工作電話也真是的，早不來，晚不來，來得這麼不恰當，就不能讓他們有一次完整的約會嗎？給他打工作電話的領導一定是單身狗，見不得別人雙雙對對的甜蜜。
話說，他到底是從事什麼工作的。這麼神秘。
裴雅芙一個人坐在那裡，鬱悶地抱著爆米花狂吃，像只老鼠一樣嚼得「嘎吱嘎吱」響，一邊吃，一邊睜大眼睛看電影。
雖然早已經沒有什麼心情看電影了，但是歷來以節儉為美德的她，不想浪費電影票，還是堅持著一個人看完了那場電影。
「我怎麼總感覺，自己少拿了點兒什麼東西。」一個人坐地鐵回到家后，裴雅芙在自己的房間里走來走去，摸著自己的後腦勺，不住納悶兒地嘀咕。
「姐，你看，我今天在回家的路上，碰到一個賣玫瑰的小女孩兒纏著我，我看她挺可憐的，就買了一朵，十塊錢，怎麼樣，漂亮吧？」裴妙瑜突然抱著一個花瓶進來了。
雖然讀大學了都是住校，但因為C大離她家近，裴妙瑜經常會回家來住。
裴雅芙看著花瓶里插的那朵玫瑰花，突然一拍腦袋，恍然大悟：「我知道啦，我忘了拿那束玫瑰花，我的天哪。瞧我這記性。」
她終於想起來了，霍羿之送給她的那束玫瑰花，她放在霍羿之坐過的空椅子上，因為心情不佳，等電影一結束，她就恍惚地跟著人群走齣電影院了，也沒有低頭看椅子上的玫瑰花，徹底忘了玫瑰花的事情。
慘啦，慘啦！現在都這個點了，電影院應該關門了。那束玫瑰花一定被電影院的清潔人員當作垃圾處理掉了，真是福無雙至，禍不單行呀。
「忘拿什麼玫瑰花？姐，誰送你玫瑰花啦？」裴妙瑜睜大清澈晶亮的眼睛問。
「啊？什麼玫瑰花呀，我剛剛有說玫瑰花嗎？哦，我剛剛是在誇你這朵玫瑰花漂亮呀，真漂亮。你快拿出去給爸媽也欣賞一下吧，我要睡覺了。」裴雅芙邊裝糊塗，邊把裴妙瑜推出了房門，「啪」地關上了房門。
關上房門后的裴雅芙，馬上變成了一張苦大仇深的臉。
「啊啊啊，怎麼回事？我這記性，簡直是被狗吃了！」裴雅芙抓著自己的頭髮，煩躁地咆哮，然後把自己狠狠地摔進了柔軟的大床里。
「我的玫瑰花呀，我漂亮的玫瑰花，那麼一大捧呢……」她將頭埋在枕頭底下，無不可惜地哀號。
這捧玫瑰花是霍羿之送給她的第一份禮物，玫瑰花遺失了，就像星星身上丟了一顆重要的光珠，星星的光芒從此不會再那麼耀眼。
這是不是預兆著，他們倆初生長的愛情也會黯淡下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