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

第45章

第45章

與GP的宴會定在周五的晚上。

溫冉早上提著小禮服來到公司上班,卻在中午跟小許一起吃飯回來的時候被樓下的保安叫住簽收一份快遞。

溫冉打開一看,竟是一件晚禮服。黑色天鵝絨,胸前點綴有細碎的粉鑽和金色樹狀裝飾,更重要的是,有一個披肩小坎。

這種保守的晚禮服一想還會出自誰之手?溫冉咬唇,暗自腹誹:這人肯定故意的。

逃過小許的追問,溫冉來到茶水間給葉某人打電話。那邊接的很快:「衣服收到了?」

溫小朋友咬牙切齒:「收—到—了。」

「哦,那很好,晚上就穿那件。」葉以禎一邊簽一份文件一邊說道,這幾天接近暑假,他都留在T市處理GP的事務。

「不要。」溫冉想也不想就拒絕了,「我已經準備好了。」

「那件袒胸露背的,不許穿。」簽好最後一份文件,葉以禎走到窗邊,一邊想象著溫小朋友在那邊呲牙咧嘴的表情一邊低笑著說道,「就算穿也是穿給我看。」

「想得美。」溫冉嘟囔,「你今天晚上過來嗎?」

「嗯,想我過去?」

溫冉:「……」

葉以禎低低一笑:「好了,我看時間,有空就去。」

溫冉哼一聲,掛了電話正是一點半,工作時間到。不過還未待她走出茶水間,下一個電話就追了過來,溫冉低頭一看,是溫遠。

「遠遠,有事嗎?」她的語調不自覺的提高,有著她意識不到的歡快。

那頭的溫遠卻有些支支吾吾:「姐,我今天見到小叔了。」

「喔,在哪兒?」

「在家裡。」

「小叔回家了?那你還不高興?」溫冉笑著打趣。

「不是因為這個。」溫遠急急地說,「我剛剛幫他收拾行李的時候看到了一份兒英文病歷。」

「是小叔的?他生病住院了?」溫冉一邊問著一邊向辦公室走去。

「如果是小叔的我就不給你打電話了。」溫遠嘟囔,「是,是葉叔的。」

腳步忽然剎住,溫冉握緊電話不受控制地反問:「什麼?」

晚上六點,溫冉就跟小許一起坐車去了酒會現場。

穿的是葉某人送過來的晚禮服,而且外面還套了件外套。這樣的打扮,在六月初的天氣溫冉竟會感覺到冷。

「你沒事吧?怎麼臉色發白呀?」小許不禁擔心地問道。

「沒事。」溫冉搖了搖頭,不禁裹了裹外套。

會場布置的很壯觀,小許一邊嘖嘖嘆了幾聲一邊說,「老闆這次又下血本了,你猜GP有沒有提供友情贊助,他們的人總歸也要吃喝呀?」

溫冉失笑,推了她一把,向裡面走去。

人都來得差不多了。

溫冉能夠感覺在在場的許多公司女同事都打扮的很精巧,端著酒杯,眼神四處亂撒,一個對視,就能看出她們的意圖。看來,這年頭,恨嫁的人可真不少。

她撇過頭,端起一杯香檳,酸甜的味道頓時席捲了味蕾。

不一會兒大BOSS來了,一身黑色正裝,迷煞不少人。溫冉進公司不久,BOSS的事迹卻聽了無數次了,傳聞他是B市一家房地產龍頭企業董事長的小兒子,在T市開這家公司純屬玩兒票。

小許對這些傳聞很不屑,她很佩服BOSS:「說這些話的人都是站著說話不腰疼,要是玩兒票,咱們還用這麼辛苦的找投資方嗎?直接從B市撈點兒錢過來不就得了。」

就是那些豪門世家,也總有一些異類。他們不靠家裡,只相信自己的實力。BOSS是,他也是。

想到這裡,溫冉不經意地瞄了一圈兒,未見到那個熟悉的修長挺拔的身影。溫冉無意識地咬了咬唇,握住酒杯的手不受控制地抖了一下。

她不禁又一次想到了今天中午接到的溫遠的電話,她在那頭告訴她,那份病歷上顯示著他曾在倫敦某家醫院做過一次手術和接受過兩次複檢。

時間就是他離開的那三個月,而這件事他回來之後竟然一點兒也沒有對她提?!

他到底,瞞了她多少。

一想到這些溫冉就感覺到恐慌和害怕。

「怎麼不去跟他們一塊兒玩兒?」不知何時,楚藺端著酒坐在了她的一邊。

溫冉驟然回過神來,尷尬說道:「哦,我,我不會跳舞,進了舞池大概會很掃興。」

楚藺也輕笑了下:「哦,真巧,我也不會,不如我們來聊聊天?」

呃?溫冉愣了一下,而後笑,很有興趣的樣子:「可以,不過,我們聊些什麼?」

楚藺忽而轉過頭,凝視她幾秒,有些古怪的笑了笑:「溫冉,你是不是有點兒怕我?」

「哈?」溫冉有些意外,「楚總監,你誤會了,我……」她有些坐立難安。

楚藺一笑,按了按她的肩膀:「別緊張,我只是開個玩笑。」

呃,看來楚總監真是好心情呀,還有時間跟她開玩笑。

溫冉忍不住汗顏,又在他身邊坐了下來,卻殊不知,身邊男人所想。

楚藺還記得第一次看見溫冉時的情景,那時候人事部門在招聘,他們部調出了一個人協助招聘,由於招聘的職位很重要,他便親自到場了。

那天的招聘出奇的不順,不知是他要求過高還是應聘者素質不過關,總是天都要黑了,他還沒找到想要的人。就在這個時候,溫冉走了進來。

她穿了一套標準的套裝,將形體輪廓勾勒的很完美,在他們一群考官面前坐了下來,神色很淡然。

他按照流程,問了她幾個問題,她答得出奇的好。他心裡基本已有數,聽旁邊人事部門的同事問最後一個問題。

「溫小姐,你是國內高等學府畢業的研究生,對職業規劃的標準是什麼?」

那時的她愣了一愣,而後輕聲答:「我沒有什麼標準,我只想做一點事情,讓自己能有一個新的開始。」

這樣的答案不是最好,卻是讓他意外的答案,於是便將她留了下來。

一陣低呼聲將他喚回神來,他一抬頭,就看見一個男人從廳外走了進來。他穿著簡約大方,一件黑色風衣里桌了一件白色襯衣,袖口處那枚紫色的袖扣很是顯眼。他看見過那對袖扣很多次,那應該不是貴重的東西,可是這個男人卻總是戴在身上。

葉以禎,他低念男人的名字,而身邊喝得暈暈乎乎的某人也跟著動了一下身子,他下意識地看去,只見她正驚慌地從椅子上下來,一個不穩,崴了腳跟。

楚藺忙伸手扶住她,低聲詢問:「還好嗎?」

溫冉忍痛搖了搖頭,一邊推卻楚藺的幫忙一邊俯下身去揉腳踝。期間,她還能感覺到他的視線從她身上略過,雖只是一瞬,卻猶如芒刺在背。

她直起身,看著他眉頭一皺,想向她頭來。無奈卻被大BOSS一把攔住,引向了主席台。而溫冉只是看著他,冷冷笑了一下,放下了酒杯。

整個大廳頓時讓她覺得有些窒息,她想要出去透透氣。拒絕楚藺的陪同,她慢慢地來到門口。

剛剛無意識地灌進了許多酒,溫冉站在門口,酒意熏陶地整個腦袋都處在混沌狀態,無法思考。

發了一會兒呆,她驀地嗤笑一聲。

門童看見她這幅樣子,不禁上前來問是否需要給她叫一輛車,溫冉搖了搖頭,邁著虛浮的步伐向前走去。

眼看著就要踏空,一隻有力的手臂及時扶住了她,她驚慌的回望,看見的人讓她瞬間失語。

他眉頭微皺著,手裡還拿著她不知道扔到何處的外套,面對著酒氣滔天的她,他的語氣著實稱不上好:「喝了酒還到處亂跑?」

她愣怔著看了他幾秒,很后很利落地甩了他的胳膊,繼續往前走。

隨即,便被攔腰抱住了。溫冉完全是氣急敗壞地扭過頭去:「你幹什麼?」

「你這個樣子想去哪裡?」他皺眉,用外套包住了她。

溫冉動彈不得,簡直要氣厥過去了:「放開我!」她試圖用吼的,可是喝了酒,氣勢上不去,聲音軟綿綿的,乾脆手腳並用。

他挺刮的西裝很快就被她弄得面目全非,他從未這麼狼狽過,可是他卻忽然不氣了,靜靜地凝視著撒氣的她,而後笑了。

「冉冉,怎麼了?」他順著她的頭髮,「難道是因為我不讓你穿那件禮服很生氣?」

「我有那麼幼稚嗎?」她尖聲反駁,忽然覺得有些累,「還是,在你看來,我一直都是這樣?」

長不大,像個幼稚的小朋友一樣。所以遇到事情也不告訴他,有了麻煩也瞞著她,甚至躲著她。

「那是怎麼了?」葉以禎斂起笑容,因為他明白,現在的她不是在開玩笑。

溫冉凝視著他,許久,才開口:「一個人做手術,會不會感覺到害怕?」

這句話讓他的瞳孔驟然一縮,抱住她腰的手不自覺地收緊。

就這麼簡單的兩個動作,讓她印證了一切。

「騙子!無賴,流氓,大騙子!」她揪著他的衣領捶打著他。

葉以禎垂眉看著她,許久沒動,一直任由她發泄。終於等到溫冉漸漸沒了力氣,葉以禎扣住她的後腦勺,低聲問:「是誰告訴你的?」

「怎麼,我要是不告訴你你就會繼續騙我是不是?」她說「非要我給你拿病歷來你才肯承認嗎?」

這下,他明白了。

葉以禎看著她,輕輕一笑:「冉冉,我知道你還在生氣,可是我們能換個地方嗎?就不怕你的同事看到笑話你嗎?」

「你都不怕了我怕什麼!」她瞪他一眼,卻毫無威力。

「我是他們的上司,他們不敢,那你呢?」他笑著看她,不怕死地火上澆油。

溫冉怒視,而後——妥協,妥協的結果就是他的車裡。車子緩緩地向遠處駛去,他開得極慢,似乎並不著急。而溫冉坐在後排上,車窗半降,吹進來的涼風讓她酒醒了一大半兒。

葉以禎偶爾偏過頭來看看她,卻都被她毫不留情地瞪了回去。某人只好淡淡一笑,回過頭專心開車。

車子停在小區外的一家咖啡店,他下車向咖啡店走去。溫冉回過神來,想去開車門,結果才發現——這人竟然把車子給鎖住了?!溫冉憤懣地捶打了一下車門,而後又很快縮了回來。很疼!

過了一會兒葉以禎打開後排的車門,看見溫冉捂著雙手呲牙咧嘴的,不由得問:「怎麼了?」

「你幹嘛把車子落鎖?」溫冉質問道。

而某人只是遞過來一杯熱茶,而後淡淡的說:「沒什麼,就是怕你跑了。」

溫冉:「……」

「喝茶,冉冉。」

「別叫那麼親密,我沒原諒你!」她撇過頭去,「你個大騙子!」

他看著她,許久,寵溺地笑了笑:「我沒騙你。」

「還說沒有?!」她激動地站起,差一點兒又像上次一樣撞到頭。這一次之所以沒有,是因為上面有隻手一直在護著。溫冉感受到了他的手,愣怔了一下,忽然就紅了眼眶。

葉以禎終是嘆了一口氣,傾過身去抱住了她。

他的懷抱一直很溫暖,每次他一抱她溫冉都會感到異常的安定。她曾經沒法想象如果失去了這樣的懷抱,她會怎樣。

結果他證明給她看了,她會迷茫,會難過,會傷心。而這所有的一切一切在他回來之後又消失的很快,快到她自己都有些難以相信。

他們像是又回到了從前,只不過他不再是她的老師,她也不是他的學生。像千萬對相愛的情侶一樣,他們在一起。

所以,等到她發現他瞞了她那麼大一件事情的時候,她的感覺很複雜。有生氣,有怒意,更多的卻是擔心。

「不哭了,冉冉。」他輕吻她的鬢角,「其實那只是一個小手術,沒什麼大問題。」

「能讓你無聲無息消失三個月還不是什麼大問題?」她頂著一雙核桃眼反問。

葉以禎一怔,發現這個問題有些難交代,不得不採取迂迴政策。他將她抱上他的腿,任由她掙扎也不放開。

「其實,這件事說來話長。」他沉吟片刻,抬頭看著她。

溫冉哼一聲:「那你就長話短說!」

他不禁笑了笑,順了順她的頭髮說道:「還記得有一次我出差到倫敦嗎?本來是兩周時間,結果我一周就回來了。」

她當然記得,那天她被大伯母叫到家裡,談論男朋友的事,結果出來半路遇到了他。當晚他還第一次為她下廚,做了一頓豐盛的晚飯。

「其實那次是項目出了點兒問題。那個項目投資額很大,所以老闆讓我和行之一起負責這個項目,結果後來查出這筆錢來路不明,或許還跟黑勢力有一些關係,我們就擱置下來了。不過有些資金已經投入市場,回收非常麻煩,這就給急於撤資的一方造成了不小損失,我們也就被盯上了。」

「為什麼?」

「因為對方懷疑我們是故意佔用他們的資金。還記得溫遠的那次車禍嗎?」

「跟他們有關?」

「聽行之的意思應該是他們」他頓了下,接著說,「或許他們是知道了行之是溫遠的小叔,兩人關係比較親近,想要藉此來威脅。不過幸好當時車流多車速緩慢,那場車禍才沒有造成很大的傷害。不然,溫遠現在……」

後果難以想象。

溫冉忽然感覺到后怕:「難怪遠遠車禍之後小叔一直沒出現。」忽然想起什麼,她抬頭看著他,「你,你是不是擔心,我也像遠遠那樣,被用來威脅你?」

「是有點兒害怕的。」他凝視著她,笑了笑,「不過那件事情不到一個月就解決了,剩下的時間,全用來做手術了。」

說到正點上了,溫冉立刻挺直了問他:「到底為什麼手術?」

「偏頭疼。」他說,「一開始不是很嚴重,後來可能是過度勞累腦右側跳的厲害,沒辦法只能接受手術了。術后休息了一個多月,咖啡和酒精全禁了。」

看著她一瞬不瞬地盯著他看,葉以禎又補充了一句:「現在沒事了,好了很多。」

「胡說!」她說,「你前幾天明明還在酒店喝過酒!」那杯劉副行長敬給他的酒,他一滴不落地全喝了。

葉教授頗有些無奈地看著她:「那不是你不聽話嗎?你要聽話跟我走,我哪裡還犯得著喝那杯酒。」

溫冉一怔,有些難過的低下頭。好像就是這樣的,她那時那麼任性,一點兒說話的機會都沒有給他。

葉以禎見不得她難過,扳起她的腦袋揉了揉:「冉冉,我不是怪你……」

她眼眶微紅,揪著他的衣領問:「那你還騙我說是葉老!」

「沒騙你,那天送完你回到家老爺子就關我禁閉了,等到行之解決那件事之後老爺子才放我去英國手術。」他說著,眉頭微皺,「總之,那段時間很混亂。」

既要擔心她,還要忍受病痛,而且還有一個不理解他的老爺子。所有的問題紛涌而至,處理起來想必是費了不少心神,更別提他那時候身體還病著。

其實也不是不想給她打電話,只是那段時間手術前做敏感實驗的反應很大,他的嗓子啞的都說不出話了,一打電話,肯定要嚇到她。

這些他不說是因為怕她多想,瞎擔心。你看,就算現在沒事了,她還哭得亂七八糟。

「溫冉,沒事了……」他吻著她的眼淚。

溫冉哽聲道:「你,你如果全告訴我,我肯定會原諒你的。」絕對不會那樣折騰他。

他溫柔地笑笑:「這不是心虛么,好歹要讓你發發怒氣。」

「你,你真討厭!」

「嗯,我討厭。」

他全盤接受,卻讓她更內疚了。

擦乾眼淚,她看著他,柔順地攬住他,低聲說:「對不起。」

他順勢抱住她,低笑著說:「如果是另外三個字我會更樂意聽。」

溫冉欲哭無淚,好不容易營造的誠懇道歉氛圍,全被無賴的某人給破壞了。

「你不要太得意,我現在要重新考慮要不要原諒你。」她撇撇嘴,「誰讓你交代錯誤態度這麼不誠懇。」

「這還不夠誠懇?」葉教授忽然覺得頭疼,「那好吧,我還是採取老辦法。」

「什麼老辦法?!」溫冉不解,直到他的吻壓下來才明白過來,老辦法就是——說的不管用,那就用做的!

溫冉同學不禁淚目腹誹:葉教授你太無恥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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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若不曾來,叫我如何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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