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牙尖嘴利

鄉親們圍攏了過來，聽了一陣子，紛紛對周麗娘投去不滿的神色。再怎麼說，葉芸前不久也是身受重傷，眼看就要活不了的，對這樣一個傷者下手實在過分了些。

周麗娘咬了咬牙，現在就算是長滿了嘴巴也說不清，只得回頭對秀才娘子和里正兒媳婦求救。

可這兩人拿好處一個比一個快，遇到了這麻煩卻也縮得一個比一個快。

周麗娘被氣嗆了，再回過頭來，惡狠狠地看着葉芸。

「死丫頭，明明是你先吐我口水的。你不把我這個長輩放在眼裏，我推你一下怎麼了？」

「是你分配不公平，我指出你的不對，你就動手打我。平日裏你是長輩，要怎麼教訓我都成，但現在你也不看看我的傷勢？你是輕輕推了我一下，但也足以把我推去見閻王。哦，也對，這樣你就能吞了我家這一份藕粉，不是嗎？」

「你……」周麗娘氣得渾身發抖，見到葉芸剛剛踢過的掃帚，立即抓來，對着葉芸就要打。

周氏立即抓住了周麗娘的手，大吼了一聲，「你做什麼！」

閨女被推一下她還能忍，要是被周麗娘下手沒輕沒重地打一頓，加上原本就有傷在身，那可就小命難保了。

為了閨女，周氏也顧不得姐妹情誼，對這從不曾加以厲色的妹妹怒吼。

周麗娘愣了一下，還想要說什麼，結果一道身影沖了過來，一巴掌就抽在了周麗娘的臉上。

「你個死婆娘，嫌我們家丟臉丟得不夠嗎？你眼裏還有我這個婆婆嗎？這還學會打人了？以後是不是要打到我這個婆婆頭上了？」

來人是周麗娘的婆婆王氏，這個家的女主人。

她本來還在屋子裏看熱鬧的，但是看到情形不妙，這樣下去鄉里鄉村可都要笑話他們家了，這才跑出來，教訓了這個兒媳婦。

周麗娘咬了咬嘴唇，連忙矮身做小，對着王氏說道：「婆婆，我哪敢。只是這死丫頭欺人太甚了，要是不給她一點顏色瞧瞧，還以為我們家好欺負的。」

王氏自然知道葉芸很可惱，一雙陰鷙的眼睛看向地上半躺着的葉芸，狠狠地皺了皺眉頭。

「小姨，這是你在欺負我們家吧？你這麼厲害，誰敢欺負到你們家？你是想着打死我了，好讓自己威名遠播吧？」葉芸完全不懼這老婆子，抱着傷口哀嚎。

「她渾身是傷，要是被你打出個好歹，還想要我們家給她陪葬嗎？趕緊把她給我弄出去，要是讓鄉里人看了笑話，我第一個饒不了你。」王氏說着，冷冷地掃了周氏一眼，這才轉身回屋子裏去。

周麗娘臉色鐵青地看着周氏和葉芸，「你們別再鬧了。把這些藕粉帶回去，這事就算完了，我們兩家還是有來有往。要不然，咱們姐妹都沒得做，我寧願死了都不想有你這麼自私貪婪的姐姐。」

周氏的臉色一片煞白，聽了這些話，猶豫着要去接藕粉，息事寧人。

葉芸眼中閃過一絲怒色，這個小姨實在太噁心了，居然拿親情來綁架周氏，想讓周氏就此低頭。

她一把拉住了周氏，對着周麗娘道：「我娘也不想有你這麼一個吃裏扒外，自私貪婪的妹妹。今天你把一半藕粉分我們家，我們這就走。以後你愛跟誰當姐妹都是你的事，別跟我們來往就行。我可不想有一個要打死我的小姨。」

「你撕爛你的嘴，死丫頭，我讓你說，我讓你說。」周麗娘又要衝上來，這一次實在氣狠了，乾脆一頭撞在了周氏身上。

周氏被頂了個趔趄，摔倒在地上。

「娘！小姨你實在太過分了。打我一個晚輩就算了，連我娘你也打，你還是人嗎？為了一點藕粉，你連親姐姐也下得了手，你還有一點良知嗎？」

葉芸連忙攙扶著周氏，滿臉委屈地看着周麗娘。

這時，一個老者從人群中走出，來到了庭院中間。

「周麗娘，你別太過了。那珍娘好歹是你姐姐，有什麼話不能好好說的，非要打起來？」這老者率先對周麗娘責問。

葉芸記得，他是這青牛寨的里正，姓鄧，在寨子裏頗有威望。

他一來，周麗娘就好像老鼠見了貓，整個人都縮著脖子，頭都不敢抬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