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有點小錢了

第二章 有點小錢了

第一縷陽光透過大樹枝葉間的縫隙投射到伍萊的臉上時,他狠狠的蹙著眉,眯着眼睛從繩床上坐了起來。昨晚的覺算不上香甜,因為繩床編織得不夠細密,以致於肩、背、四肢上到處都勒出了印痕,除了疼以外,還帶來了隱約的麻痹感。

早餐是在繩床上吃的,咀嚼著乾巴巴的麵餅時,伍萊又一次感到了孤獨和困惑,一如既往。

把掉在前襟上的麵餅渣子全部拾起來塞進嘴裏后,伍萊覺得自己應該吃飽了,於是便把剩下的大半塊麵餅塞進了包裹里,小心的抱着樹榦滑向了地面。

那些屍體仍在,但看上去似乎少了幾具,或許是沉進了水底,又或者是因為腐爛而漂浮了起來,然後被晚上漲高了一些的水流帶走了。只有一點是伍萊能夠肯定的,那就是今天的惡臭味要比昨天濃郁得多。

幹活吧。伍萊一邊這麼說着,一邊從懷裏掏出一塊兩肘長的細麻布疊成了長條鬆鬆的套在了脖子上,試驗了幾次確定與自己所設想的一般無二后,伍萊又把它解了下來,在上面灑了點酒——這酒固然不是好酒,但酒精濃度卻也不能算低,用做簡易的消毒還是能夠稱職的,伍萊可不想因為擺弄屍體而讓自己染上病。

擺弄繩索,做成繩套,然後,丟向河灣。

幾分鐘后,伍萊在經歷了好幾次的失敗后終於套住了一具屍體的脖子,這無疑使他朝着成功的方向又狠狠的邁進了一步。將一具漂浮在水裏的屍體拖拽到岸邊雖然容易,但若想把它弄上岸來便有些困難了。在發現自己的力氣並不足以做到這一點時,伍萊的目光看向了距離河岸最近的那株大樹。

若有個滑輪就好了。伍萊一邊這麼想着,一邊摸出了別在腰帶里的匕首。這把匕首是他十歲生日時老爹送給他的禮物,在伍萊的記憶里,這是很罕見的一次經歷,這把銅質匕首製作的很精美,但不怎麼鋒利,伍萊甚至覺得,這把匕首的唯一可取之處便是它的刀鞘,因為上面鏨著的那朵玫瑰花很有欣賞價值。

拔出匕首端詳了一眼后,伍萊又開始碎碎念了,自從來到這個世界並能夠開口說話后,他暗地裏做得最多的無非兩件事,一是評判這個世界的落後,二是嚴格的鍛煉身體,不過這兩件事至少現在看起來都有些無聊。

「好歹當年還有爹媽給點啟動資金,這回倒好……」伍萊一邊念叨著,一邊抬頭尋找合用的樹枝,沒有滑輪,用樹枝組合出一個省力的槓桿支架將屍體拽上來還算不得難事。

一個多小時后,第一具屍體終於從河灣里拽上了岸邊。

伍萊看了兩眼后,臉色忽然變得蒼白起來,緊接着,他的胃便不受控制的翻騰起來,還沒跑出兩步,一股裹雜着酸腥味的流體便從他的口腔、鼻孔里噴了出來,還好,他總算是及時的掀開了蒙住口鼻的布條。

兩分鐘后,伍萊抹去了因為嘔吐引起的淚水和殘留在唇角的涎絲,搖搖晃晃的走回了屍體前。

可以看得出來,這具屍體在落水后又與河裏的暗礁碰撞過,所以它的臉從額頭部分到後腦勺這一塊是沒有的——這也就是導致伍萊嘔吐的重要因素之一。因為在水裏泡得太久的原因,這具屍體上多處的皮膚已經消失了,露出了略有些發白的脂肪層,在不知是斬砍還是碰撞造成的傷口處,已經變成了暗褐色的肌肉正透著一種淡淡的青綠色。屍體的肚子挺得高高的,但伍萊卻知道這不是因為溺水,而是因為屍體的內臟正在腐爛——如果再過一天或者兩天,這具屍體的肚子或許就會漲開了。

靠近屍體時,伍萊儘可能的減少呼吸的頻率和強度,然後,將用細麻布包裹得嚴嚴實實的雙手顫抖的伸向了屍體。

一分鐘后,他解下了屍體的腰帶……

五分鐘后,他撕下了屍體的半身甲……

又五分鐘后,他拔下了屍體的靴子……

然後,他用匕首割斷了套在屍體脖子上的繩索,然後閉着眼睛把它踹進了河灣里。

退到一旁喘息許久后,伍萊重新回到剛才屍體躺着的地方,開始清點收穫。

一條腰帶,上面鑲有一片約莫重五舍客勒的銀牌,按照塞內卡城的慣例,這片銀牌可以兌換到四枚銀幣,雖然它的重量與五枚銀幣一樣,但畢竟不能直接用作貨幣不是。

這副半身甲不算重,約莫有一百二十舍客勒左右,刨除毫無價值的內襯和皮帶外,伍萊估計自己能從上面回收到九十六舍客勒黃銅,按照塞內卡城的價格,九十六舍客勒的黃銅頂多值八枚銀幣,但那是單指黃銅而言,要知道伍萊面前的可不是一堆黃銅,而是好幾十片黃銅甲片——如果以這個概念來出售,價格至少能夠翻上一番,誰讓黃銅也是這個世界最重要的戰略物資呢。

至於那雙看起來很精美的靴子就很讓伍萊覺得失望了,因為他既沒有從靴子上找到任何值錢的物事,也沒能堅定信心把這雙鞋留下來等以後合腳時再穿——雖然做着發死人財的事,但適當的講究多少可以減少點罪惡感。

半小時后,第二具屍體被拉上了岸,這一次,伍萊只收穫了一堆黃銅甲片……

略事休息,伍萊把重新做好的繩圈拋向了第三具……

三天後,伍萊不得不考慮離開了,雖然在這三天裏他一共拽上來了四十一具屍體,但河灣里的屍體卻比他想像得更多,特別是在繩圈前方套了幾個短木杈和一塊石頭后,沉在河灣底部的屍體也變成了他的「獵物」。

伍萊決定停手時,河灣里至少還有三分之一的屍體沒被他「搜刮」過。

連續三天的瘮人舉動帶來的收穫是豐碩的,僅黃銅甲片一項便搜羅了近兩千六百多舍客勒,單就黃銅的價值便超過了兩百枚銀幣。但黃銅甲片絕不是收穫中最大的一部分,伍萊還尋到了七個錢袋子,裏面一共裝着一百六十二枚胡利特銀幣以及五枚胡利特金幣,亞述人和胡利特人雖然世代敵對,但貨幣的重量、計算卻是一致的,一枚亞述銀幣或胡利特銀幣的重量都是一舍客勒,每一枚亞述金幣或者胡利特金幣都能兌換六十枚銀幣。也就是說,光「搜刮錢袋子」這一項,就給伍萊帶來了四百六十二枚銀幣的「報酬」,但,這依然不是收穫中最大的一部分。

收穫中最豐盛的,是一條項鏈——在這條重約莫六舍客勒的金項鏈上,鑲嵌了一塊拇指大小的藍寶石,伍萊猜不出這塊質地澄凈光澤迷人的寶石的實際價格,但他至少知道兩件事,其一,這個世界上還不具備人工合成寶石的條件、工藝,其二,與這塊天然藍寶石相比,六舍客勒重的金項鏈就是個小頭。

伍萊之所以能夠很篤定的得出第二個結論的原因是他知道這個世界對寶石的廣泛熱愛和等級劃分,在這個世界的通用類寶石里,藍寶石的排名超過了綠寶石、金鈿石、紅寶石、紅碧璽、紅玉,僅次於水蒼玉和紫晶。

所以說,它才是伍萊收穫中最大的一部分。

「戴着它的那人,至少該是個小貴族吧。」伍萊這麼思忖道,因為像這樣的玩意,平民可是絕對戴不起的。

它的出現,也讓伍萊生出了放棄黃銅甲片的心思,因為黃銅甲片太多太重,以伍萊現在的身體條件,光把那些金、銀幣帶離這兒都怕有些困難,這個世界的基礎重量單位「舍客勒」與伍萊前世的盎司基本相等,也就是說,僅那一百六十二枚銀幣和五枚金幣再加上那根金項鏈就超過了十斤。

多少從酒鬼老爹血脈里遺傳了些許吝嗇本能的伍萊為黃銅甲片的去留問題足足糾結了半個小時,最終心疼的放棄了——包裹里最後剩下的那兩塊麵餅不足以給他提供搬運這些黃銅甲片的熱量,此外,那接近七十五度的斜坡也讓他對自己的信心產生了強烈的疑問。

「兩百多枚銀幣呀,說不定可以買下一名身手不錯的老角鬥士,帶殘疾的那種吧,嘿嘿。」伍萊這麼碎碎念的自嘲時,想起了自己在那個只有一個月亮的世界裏看過的一部美劇。角斗場在亞述人領地的每一個城邦里都有,但卻不包括塞內卡城,因為這兒雖然也被稱呼為城,但剛建成不足一百六十年的它在規模和人口數量卻是亞述領地里最遜色的一個,所以按照亞述最高的那一小撮貴族的說法——塞內卡還不具備擁有角斗場的資格。

「萬丈高樓平地起,一步一步來吧,唉,沒想到這一世居然從十二歲便開始了票子、房子、車子、妻子、面子的奮鬥歷程……」伍萊一邊感慨著,一邊往山頂攀去。

是夜,伍萊在山峰另一側的半山某個石洞中藉著火光寫下了一篇長長的「岩洞日記」——「有了這筆錢,我的人生路就可以自由的開始了……十二年來,我每天都念念不忘自己的過去,也都以為自己就像那些小說里說的那樣魂穿了,但就在剛才,我怎麼忽然覺得,或許我不是因為靈魂帶着記憶來到了這片世界,而是這個世界原本的伍萊,一出生便擁有了另一個世界裏的伍萊的記憶,如果真是這樣,那我到底是哪一個伍萊呢?不過,這個世界『伍萊』的發音跟記憶中那個世界裏的『無賴』一模一樣,被人叫了十二年無賴,還真是一件可笑的事……寫着寫着,忽然想起了老爹,那個名叫西蒙格林多的酒鬼兼吝嗇鬼,如果這個世界的靈魂不滅並且還有去處,我衷心希望他的靈魂能夠天天花天酒地……」

這篇日記最終沒能寫完,原因很簡單——他太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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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之我在羅馬做領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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