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幽靈王妃(1)

第6章 幽靈王妃(1)

第6章幽靈王妃(1)

天際電閃雷鳴,兩人默然對峙著,劍鋒寒氣逼人,先行竄進馬車的美人無聲趴在楚策肩頭,只需要她一個眼神就可一口咬在他的脖頸處。

楚策瞥了眼肩頭呲牙咧嘴的小獸,沉聲哼道:「不要試圖威脅朕,通常這樣的人不會有好結果。」

「西楚大帝對待攔路石一向是不擇手段,果然不假。」明亮的眼底掠過一絲譏誚的笑意。

四目相對,一個冷厲肅殺,一個沉靜淡然。

「下車!」

煙落眼底掠過一絲冷笑,低眉望了望懷中的孩子,「若是西楚大帝知道這個孩子是誰…就不會見死不救了。」

楚策鳳眸微眯,看到她懷中所抱的孩子,小臉蒼白,渾身瑟瑟發抖,眸底一閃而過的異色:「是嗎?」

「他是中州王世子。」煙落淡聲說道。

楚策握劍的手微一震,薄唇抿成堅毅的弧度,眸底若有所思。

「西楚民間有句話,中州在,西楚在,中州亡,西楚危,楚帝沒聽過嗎?」煙落直直望著他,語氣清淡,話音錚錚。

中州王雖只是一城之主,在西楚卻是與楚帝不遑多讓,他們是敵,卻也生死相連,一旦世子死於西楚,中州傾城嘩變,將會是難以想象的局面。

中州王被困北燕的消息傳出,江湖各方勢力聞風而動前去相助,已經讓他充分見識到這位素未謀面的皇叔是如何了得。楚策收劍入鞘:「青龍,到露華別苑。」

煙落抱著無憂鑽入馬車,小心將他身上濕衣除去,對楚策道:「把衣服脫了給我。」

楚策聞言劍眉深蹙,沉默了片刻還是將袍子脫了遞過去,煙落拿著將無憂裹起塞到他懷中,淡聲道:「孩子受不得寒,我一身濕著不能抱。」

他低眉望了著懷中的孩子,薄唇緊緊抿著,眉宇間不由柔和了幾分,這是個極漂亮的孩子,摺扇似的睫毛微微顫動著,面容俊秀至極。

「煙姑姑…」

「無憂,別怕,我在這裡。」她伸手抓住他有些冰涼的小手,以內力幫他驅寒。

「煙姑姑,我…想我娘,娘親一定很漂亮…笑起來像陽光一樣暖…無憂好喜歡娘親,好喜歡…」無憂迷迷糊糊地說著。

煙落低眉咬著唇,心揪得難以喘息。

楚策望著懷中的嬌兒,那稚氣的聲音仿如魔音一般鑽入他的耳中,鑽進他的心裡。如果她還在,如果那個孩子還在…

露華別苑比起皇宮的古仆大氣,多了幾分雅緻,西楚較寒,別苑便建在靠近火山附近,更采了不少火山石置於庄內,別的地方還是寒冬,這邊便已經有了春天的氣息。

前廳之內,一襲玄色錦袍的帝王,冷傲如天神,默然沉思片刻之後出聲:「青龍,傳令神策軍前去北燕,迎救中州王。」

青龍聞言沉吟片刻,上前道回道:「蕭統領早在數日前已經去北燕了,說是…尋她妹妹去了。」

楚帝面色微沉:「怎麼回事?」蕭清越確是不可多得的軍事將才,卻也難管束得很。

「蕭四小姐兒時聰慧過人,數年前一場怪病便犯了痴傻之症,蕭統領很照顧這個小妹,四年前淑皇貴妃到法華寺進香,蕭四小姐在法華寺落崖一直下落不明,蕭統領回京一氣之下脫離了蕭家,這幾年一直在打聽消息,前些日子得了消息便去了北燕。」青龍坦然回話道。

楚帝聞言點了點頭,這個人去了北燕,還不得鬧翻天去,算來也是幫了中州王脫困吧!對於這個中州王,他是越來越希望一見。

流言一出,西楚子民多少人都磨刀霍霍向北燕,助他一臂之力,這樣的人若是有野心奪西楚的江山,該是多麼可怕?!

楚帝斂眉沉思半晌,道:「青龍,回宮將火靈芝取來。」

火靈芝?!

青龍一聽頓時面色一變:「皇上,那是尋來為你調理內傷的,不能…」東征一戰,楚帝重傷三年未愈,他們暗中尋遍奇山大川才得了這株火靈芝,如今卻要白白送與他們。

「快去!」楚帝神色冷厲,一撩衣袍起身離去。

青龍只得領命而去,他自然知曉世子安危的重要性,可這火靈芝也是皇上救命葯啊!

房內沉寂,她凝神為無憂施針,連美人守在門外,看到扶劍而來的楚策一躍而起,直撲面門。

它快,劍更快。

還未近身,一劍便迎面刺來,小獸靈巧一個側翻避過,再撲上去再被退回來,一向引以為傲的快捷連對方身都近不了,氣得它嘶嘶直叫。

「堂堂一國之君,怎麼老乾些有失身份的事。」風雨之中,一道男子略帶輕笑的聲音傳來。

楚策抬頭望去,只見一道白光掠過,有人立於對面屋檐之上,一手撐著碧色紙傘,身姿優雅,光華逼人,白衣翩然仿若從天而降的仙人。

風驟雨急,立於屋檐之上的人卻未沾上一絲濕意,足尖一點飄然落地,面上是萬年不變的笑意,極致風流,「西楚大帝與在下有仇嗎,三年前欺負了我小徒弟,今日又欺負我大徒弟。」

楚策眉眼冷峻,收劍推門而入。

百里行素蹲在門外,對著地上的小獸笑語盈盈:「美人,有沒有想我啊?」

連美人極度鄙視某人,掉頭竄入房中。百里行素跟著進門,看到守在床榻邊上神色疲倦的女子,微微嘆息上前:「才出去一個月,就把自己弄得慘兮兮。」

「師傅。」煙落站起身道。

話音一落,隨之而來的兩人從房頂躍下,連池一個踉蹌,幸好連城一把抓住后領,才沒有摔倒,百里行素回頭哼道:「人家暈車暈船,你出息了,暈輕功。」

連城望了望屋內,轉身便走了,連池扶著進門瞧見煙落望著大哥離去,有氣無力說道:「地煞樓不到期限不收手,大哥先替你擋著。」

楚策冷然站在一旁,望向百里行素:「救人。」

百里行素回頭瞥了他一眼,似笑非笑:「楚帝連自己的妻兒都可以不顧,今日倒對別人的兒子這般著急,真是難得。」

楚策默然,一雙鳳眸似海深沉,神色沉靜,薄唇緊緊抿著。

連池看著楚策一臉冷厲之色,快步走近床前道:「小師妹,這裡交給我和師傅,你去休息吧。」說罷將自己帶來的各種療傷之葯都拿了出來給她。

她起身離去,與楚策擦肩而過。

次日青龍送來了火靈芝,有了百里行素和連池兩人相助,無憂身上的寒毒得到了很好的控制,一大早便央求著她要吃藤蘿餅,煙落無奈,趁著清晨無人帶著他到了小廚房和面,熬糖做餅。

無憂乖乖地坐在一旁瞧著忙碌著的人,說道:「煙姑姑,你真像我娘,娘親要是在的話也會這樣照顧無憂,也會這樣幫無憂做藤蘿餅,也會和爹爹一起陪著無憂。」

煙落心頭不由泛起酸澀,瞧了瞧爐中的餅道:「再等一會就好了。」

無憂迫不及待的爬下椅子,煙落無奈失笑,拿起筷子將烤好的餅夾出來:「小心燙。」無憂趕緊伸手去接,結果得燙得直摸耳朵。

剛從西苑早起的楚策聞到異樣的甜香,一路尋至後園便看到廚房內的兩人,那樣的畫面幾近讓他哽住了呼吸,許久以前那個人也在這裡做著餅,藤蘿餅的味道飄滿了整座別苑。

他如中了魔障一般朝著那邊走了過去,越走越快,快步穿過走廊,奔至門口顫聲喚道:「…煙兒。」

煙落身形一震,手中的盤子摔碎在地,許久方才出聲:「不好意思,借你的廚房用了。」

楚策站在門口,洶湧的思緒自他眼底緩緩褪去,驀然轉過身去,他怎麼忘了,那個人…已經不在了。

「等一等。」無憂跳下椅子跑到門口拉住楚策的衣袖,將手中的餅遞上:「這個給你吃。」

楚策低眉望了望一臉稚氣的俊秀孩童,怔愣在原地,若是那個人還在,若是那個孩子還在的,在這裡的就會是他們吧。

「快拿著啊,一會涼了就不好吃了。」無憂笑著說道。

楚策接過猶帶溫熱的餅,不由自主拿到唇邊,輕輕咬了一口,熟悉的甜香在口中蔓延,不輕意間喚醒了遙遠的記憶。他低垂著眉,默然想起,默然回憶,那些已經久違的幸福記憶…

許久,他緩緩轉過身望向廚房內女子的背影,問道:「誰教你做的藤蘿餅?」

無憂皺了皺眉,仰頭望他:「不好吃嗎?」

煙落正收拾著的地上的碎盤子,聞聲手不由一緊,指間瞬時鮮血直流。

「早年有幸與洛夫人和洛小姐有過一面之緣,吃過這種藤蘿餅,便討問了做法。」她的聲音冷淡而平靜。

楚策,冷酷如你,還會有放不下的過去嗎?

當年,她就是在這座別苑等待著孩子的出生,卻等來了他另娶新妃,將她抄家滅門的消息,那一刻她所有的幸福與希望,近乎崩潰。

放下了嗎?

為何胸腔內還蔓延著綿長而尖銳的痛,這個人啊,永遠是她心頭扎得最深的刺,每見一面,痛便深一分。

她利落地收起一地狼藉,擦了擦手,端起出爐的餅牽起無憂漠然從他身邊走過,眸光中笑意明媚,掩去了眼底深處的諷刺和薄涼。

剛穿過走廊,便看到倚欄而立的百里行素,順手便拿了她盤中的藤蘿餅道:「怎麼?那姓楚的又欺負你了?」

煙落將盤子遞給邊上的連池,淡聲道:「我到區城去接應,無憂交給你們照看。」說罷頭也不回地走了。

百里行素側頭望了望廚房門口玄衣墨發的帝王,勾起一抹別有深意的笑,看來徒弟跟這姓楚還真不簡單。

到了區城便探得消息,北燕數十萬禁衛守衛且機關重重中的金線蓮一夜間被盜,燕皇震怒,命刑天大將軍追回金線蓮。

沉寂的山林,她依著連美人靈敏嗅覺的指引,一路縱躍疾行,小獸突地叫了幾聲,一張布滿尖刺的大網從天而降,帶著風聲颯颯落下,她揚手正欲拔劍,從林深處一道青影疾馳而來,一拉住她:「別拔劍。」

修聿帶著她貼地滾過,幾寸之側,大網轟然落地,尖銳的倒刺扎入土中,同時之間半空之中無數削尖的竹竿凌空飛來,她一揚手袖中小劍激射而出,如流星追月,小劍再回到手中,數道身影從四周的樹上跌下,修聿拉起她便朝從林深處奔去,身後鐵蹄錚錚,各路人馬從四面八方迫近,不消片刻功夫便顯了身形。

戰馬嘶鳴,蹄聲噠噠,如急風驟雨般追擊而來,修聿一向溫和的面容也不由冷沉了下來,北燕第一大將果然不是那麼好對付的,從燕京一路追擊而來,他勢單力薄,只是隱蹤密行,直至被他堵在了這大山之中,難以脫身。

刑天一馬當先,搭箭拉弓,三箭齊發,破空呼嘯而來,美人閃電般地竄出,咬住一支甩頭一扔,又撲向另一支,煙落欲拔劍劈開箭矢,修聿卻快他一步一掌擊去,箭矢斷裂,水銀似是液體噴濺而出,他大袖一揮擋去,一滴指頭大小的液體落在手臂,轉眼間便讓皮肉腐爛。

「削了。」修聿拉著她疾行如風,大聲喝道。

煙落瞳孔微縮,手中利劍一揮青色的袍袖頓時血色飛濺,面容複雜地望著近在咫尺的容顏,心弦微顫,方才他大可不必出手,讓她被擒,這樣他就可以繼續潛藏暗行脫身,方才那一箭傷得也只會是她而已。

他,何苦要如此替她擋去危險。

修聿眉頭微微蹙著,這座山林已經被刑天的人馬所圍,包圍圈在漸漸縮小,一旦合圍,兩人對兩萬人,他們無路可逃。

正在這時,遠處山坡之上驟然出現一對人馬,策馬呼嘯他們而來,待看清為首那一抹鮮紅之色,修聿眉宇微一松,不退反而迎了上去,身後的北燕禁衛越追越緊。

「刑天,以多欺少算什麼英雄,有種跟本姑娘單挑!」一道清麗的聲音響徹山林,驚起飛鳥無數。

一襲紅衣如火的勁裝女子卷塵而來,氣勢如虹,望向她的目光毫不掩飾的狂喜之色,那是她的小妹,她尋了三年的小妹,沒錯。

「打架是吧,本姑娘早就想跟傳說中的北燕第一大將較量一番,今日可算是逮著了。」說話間一揚手招來副將,低頭耳語了幾句,副將策馬離去,直奔區城。

刑天勒馬望著蕭清越眸光頓沉,所有的對手中,蕭清越最是難纏,武功詭異不說,行軍打仗手法更是聞所未聞,見所未見,但凡是被她惦記上了,沒幾個有好下場。

且不說她潛入北燕的目的,除去這一千人馬,還有多少人也進到北燕都不敢去想,此時的北燕已經被中州王鬧得水深火熱,若這女人再來摻和,燕國必亂。

刑天一揚手,讓身後人馬勒馬停步,眸光一轉望向修聿:「中州王留下金線蓮,本將既往不咎。」

話音一落,便聽得區城的方向傳來戰鼓聲聲,震天而來。刑天面色頓時一變,冷眸一掃望向蕭清越,如今區城之後各城兵馬都調來圍捕中州王,若讓她進攻區城,後果不堪設想。

「刑大將軍,你是要那朵爛蓮花?還是要區城?一不小心雞飛又蛋打,那可就虧大發了。」紅衣女子揚唇一笑道。

刑天朝區城的方向一看,一掉馬頭高聲道:「救援區城。」丟了金線蓮還好,若是讓蕭清越打開進攻北燕的大門,北燕危矣。

見刑天一掉馬頭,蕭清越身旁的右副將問道:「統領,咱們哪來的人馬打區城啊。」

蕭清越望了望煙落兩人,扭頭吼道:「廢話,當然是嚇唬他的,不想死的就給我使勁跑。」

一行千人,掉轉馬頭奔向廣袤的平原,縱馬如飛。

刑天大軍來到區城外,不見西楚大軍卻只看到三百個擂鼓的大漢,且都是北燕人,立即明白自己是被蕭清越擺了一道,怒不可遏,親率萬人千里追擊蕭清越一行人。

蕭清越一行,盡挑山林穿行,過橋斷橋,過谷設障,阻擋後面的大軍速度。

古樹參天,陽光透過枝葉縫隙灑落在林間,微風帶來青草的氣息。山澗之邊,美人跑了好遠尋了止血的藥草回來,煙落抿著唇清洗著修聿手臂的傷口,「為什麼救我?」

修聿側頭望她,笑容如冬日陽光般,溫暖的纖塵不染:「自己的女人自己保護,哪來的為什麼?」

煙落低眉默然,將草藥以小劍碾碎敷在他傷口處,從衣衫上撕下一塊較為乾淨的布料將傷處包好,修聿定定望著她清麗的眉眼,笑得落寞,「還是沒辦法喜歡我?」

她淡笑搖頭,輕聲言道:「這世上我已一無所有,唯獨這顆心還是我的,丟不得。」

蕭清越查看了一路人馬損失狀況,回到山澗邊一把便抱住她:「是三姐對不起你,當年不該把你一個人留在那裡。」

煙落無奈一笑,由她抱著,雖然她不是真的蕭煙落,但對於蕭清越這樣率性耿直的女子,她是欽佩的,低低喚了聲:「三姐。」

「你這傻丫頭,三年都跑哪去了。」蕭清越不滿的責備,語氣中卻難掩的心疼之意。

三年了,好多人都說她死了,她終於還是把她找回來了。

修聿望著姐妹二人唇角微微揚起,難得她還有個這麼寶貝她的姐姐,西楚第一女將,好大一座靠山,忽地眉眼一沉那她方才又為何說是一無所有?

望著紅妝英武的女子,煙落心中掠過一絲不安,蕭清越這麼在意蕭煙落,若是知曉真正的蕭煙落已死,會不會恨上她呢?

蕭清越拉著她坐下,恨恨說道:「蕭家那一夥,三姐一定替你討回來。」

修聿在一旁失笑,這天下女子,敢這麼囂張的也只有她蕭清越,「蕭統領,你不也姓蕭?」

蕭清越眸光一轉望向溪澗旁的青衣男子,雖有些狼狽,卻依舊氣度無雙,自有風華,不愧為那中州之王,揚唇一笑道:「沒想到西楚的皇叔一把年紀,還這麼秀色可餐,真是難得。」

修聿頓時哭笑不得,煙落見狀不禁搖頭失笑,望了望四周,摸了摸肩頭的美人,美人親昵地蹭她的臉,而後竄入林中為他們一行人放哨。

夕陽西下,林中被無邊的黑暗籠罩,蕭清越吩咐人馬休息,自己則起身到前方去守衛,煙落見狀起身便欲跟上,蕭清越回頭沖她一笑:「小煙,你休息吧,我去前面看看。」

煙落還是跟了上來,她們都知道林中肯定會有人潛進來,蕭清越要去做什麼,她一清二楚:「放心吧,我不會再是以前的蕭煙落。」

一路之上,她將自己從相國府離去以及到百里流煙宮的一切都一一道出,蕭清越聽后卻異常的沉默,那些匪徒去得怪異啊,他們若是為財,又何必在箭上下了劇毒,就在她們墜崖之後,那伙人又被擒獲,全部剿殺。

這事太過巧合,又太過蹊蹺,她不得不懷疑事情背後的別有目的。

她正欲開口告訴她,連美人閃電般沖了回來,嘶嘶直叫,煙落道:「來了。」

蕭清越眉眼一沉,說道:「在這等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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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宮無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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