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章 成全亦愛(1)

第47章 成全亦愛(1)

第47章成全亦愛(1)

白芷回到自己的房間,屋裏雖沒人了,但還是能聞到一股人的氣息。白芷眼眸低垂,有些失神,不自覺地走向自己還未來得及鋪的床鋪。她問:「昨兒將軍在這睡?」

「是的,夫人……小姐。」紅翹驚覺自己措辭有誤,忙不迭糾正過來。

白芷看着床鋪,彷彿看見了昨天慕屠蘇正躺在那兒,皺着眉頭,冰冷的臉上是面無表情的。她明明當時給自己勇氣,打算重新來一次,最後還是退縮了。

「小姐……」紅翹見白芷發愣出神,越發覺得悲憐,有些不忍地看着她。白芷回身,回給紅翹一個大大的微笑:「走吧。」

一切都會過去,只要她還活着,還可以有別樣的生活。白芷抹去心中的不安,收拾著屬於自己的東西。紅翹正在順手收拾床鋪,忽然拿起了什麼東西,回身問亦在收拾的白芷:「小姐,你的手帕。」

白芷回頭,望了望紅翹手上的手帕,覺得眼熟,好似是自己的。她從紅翹手裏接過,瞧了幾眼,又覺得陌生。雖然這是她最愛繡的金邊大牡丹圖案,但這個手帕的手法還是較為生澀,穿線的手法亦是新人的做派。白芷仔細觀摩了,驚訝地發現,手帕的下方綉著一個字,白!字的綉法,白芷一眼便能認得出來,這是出自自己之手。自己繡的東西,她怎不認得?若是自己的東西,定然是極早綉制而成,已然脫離她的記憶了。已然脫離自己記憶的東西,她怎會帶在身邊而不知?顯然,這東西不是由她保管的。昨晚慕屠蘇睡在這兒……那麼是他保管的?他從何得來?若是他們初見那會兒她不小心遺失的,她綉工已然老到,不可能是如此生澀。難道是更早?白芷努力搜索自己不大靈光的腦子,完全記不得了!

「小姐,你怎麼了?」紅翹見白芷失神得厲害,忙不迭關懷問起。白芷搖頭,命她繼續收拾東西。

白芷不是個講究之人,隨嫁物也不多,隨意收拾幾件衣服,還有些小東西,便能出戶了。白芷走得悄然,恭親王府的丫鬟家丁皆在各自忙各自的,好似並不知曉這件事,權當白芷鬧脾氣,回娘家小住幾日。

只是她到了白府,全家上下充斥着排擠的意思。且不說二娘和白芍,便是白府上的丫鬟家丁也用異樣的眼光看她。唯一歡迎她的,自然只有白朮,他手持弓箭,穿着輕裝,直接來門口迎接。白芷見白朮身上帶雪,為他撣了撣身上的雪,哭笑不得:「練武事小,身體事大,切莫這般認真。」

白朮豎着右手的食指,在白芷面前搖晃:「非也非也。」

兩人卻同時把注意力集中到了白朮豎起的右手手指上。白芷錯愕:「手出血了,你怎麼不止血?」

「手凍著呢,感覺不到疼啊!也不知何時弄破手指了,興許是方才拔靶子上的箭太用力,划傷的吧。」白朮不以為意,想直接就著褲子擦掉血漬。白芷立即抓住他的手,從懷裏掏出手帕,給他止血。白朮本是乖乖的,瞧見那帕子,一下子慌了,立馬抓起白芷手中的帕子:「姐,怎麼拿了姐夫的帕子?」

白芷一怔:「你確認是這個?」

「呃,貌似姐的帕子做工精細些。不過對於姐夫而言,視若珍寶呢。可是姐姐綉工不精湛之時,贈予他的定情信物?」

白芷一怔,從另一個袖子裏掏出早上從床鋪上撿到的帕子:「可是這個?」

「對啊,瞧,線頭一堆,金邊都鑲得走樣了,想必當時繡的時候未點燈,如瞎子摸牆,靠感覺吧。唯獨好的,便是帕子下面的『白』字。」白朮指著帕子上的「白」,十分沒自覺性地評論說這帕子的綉工極差。

雖這是白芷的早期作品,但她還是有些不爽,哪有這樣貶低人的!不過白芷經白朮點播,發現這綉工極差的帕子的白字,已然有些功底了。也便是說,是在她綉金邊大牡丹初期,但那時的自己已有女紅的基礎,約莫是在她八歲那年的冬季?

可那一年的記憶太過遙遠,她是真的記不得有何事發生,她與慕屠蘇有何關聯。可手中的帕子卻已然證明了,她和慕屠蘇早先已然有了關聯。

白淵早朝回來,便喚白芷進書房。白芷想好了未來的打算,回到蘇城的山上,和父母和秋蟬過下半輩子,而她也相信,毫無價值的她,白淵不會留。

誰想,她方進書房,白淵便把一硯台狠狠砸向她,她的頭瞬間黑與紅交融,猙獰得很。白芷緊緊捂住出血的額頭,一聲不吭地站在原地。

「我怎生出你這麼個女兒!我看你無須叫白芷了,直接叫白痴吧。」白淵氣血上來,拍著桌子,目眥欲裂地看着白芷。白芷不冷不熱地回:「爹後悔已晚,這白痴的名兒,你留給你和二娘的下一個孩子用吧。」

白淵又是狠拍一下桌子:「放肆,你在與誰說話!」

「若是爹要責罵女兒被休之事,女兒覺得無必要;若爹看女兒不順眼,可遣女兒回蘇城。」

「蘇城?你還去那兒作甚?」白淵咬牙切齒地道,「與你母親一個德行!」

白芷這便不爽了:「母親那般樣子,還不是拜父親所賜?有了二娘忘了正房。她欠你的,這麼多年,早該還清了吧?我並不覺得母親有多麼對不起你!」

「孽子,孽子!」白淵又把筆和紙扔在白芷的臉上,白芷揚著臉接受,氣焰如火。她多麼想說,自己並非他所生,但她不能衝動。白淵有勢力,以他的性格,若是知道了真相,一定會殺了她的父母。

「來人!」白淵大喊一聲。

兩位家丁推門而入。家丁見到白芷這副「黑臉」,委實嚇了一跳,怔在原地好一會兒。白淵道:「把大小姐送回房間,禁足一個月。」

「是。」家丁回應,再去看看白芷,白芷冷眼掃了過去,兩家丁渾身哆嗦,退了一步。白芷在臨走之前,對白淵說道:「爹對女兒如此關照,女兒還是奉告爹,想陞官發財,跟對主子才是!」

「滾!」白淵拍著桌子,怒到了極點。

白芷面不改色地先於家丁走出去,來到自己的房間,又自覺地關上門,命紅翹打水,洗個臉。臉洗乾淨了,白芷才發現,自己額頭上的傷口很大,還在不斷地冒血。紅翹一邊幫白芷上藥止血,一邊心疼地道:「小姐,幹嗎和將軍慪氣,紅翹覺得,世上再也沒有像將軍那樣疼惜你的人了。」

白芷直接仰頭看了看紅翹,翻個白眼:「你不說話,沒人把你當啞巴。」

紅翹便委屈地繼續給白芷上藥。

自禁足以後,白芷常常失眠,或許是事情想太多了,她總會想以後該怎麼辦。禁足以後,她是經白淵的同意才離開,還是私自潛逃?可私自潛逃後果很嚴重,白淵一定會派人找她,這樣會不會牽累在蘇城安享晚年的父母?那她豈不是白來京城了?甚至還會禍及父母?她已是無用的棋子,為何白淵不讓她自生自滅,棄之如敝屣,而是繼續控制她?白芷心煩,煩了便睡不着,睡不着又想讓自己睡着,於是繼續用了裴九贈予她的香,效果極好,她很快入睡了。只是她又做夢了。只是夢有些奇怪,她和慕屠蘇的心動幸福的經歷不斷在重演,可她看不清慕屠蘇的臉,當她努力去追逐,終於抓到那個男人,轉身過來的卻是裴九!似乎有種奇怪的力量,不斷地侵蝕她的腦子,告誡她,那些經歷便是她和裴九的,她想相伴一生的男人是裴九,最愛的人是裴九。她的裴九,她想緊緊抓牢的裴九。

夢醒了,白芷才發現是做夢,如此反覆幾次,她開始記性不好,先前的許多生活細節都忘記了,比如今兒洗澡沒有,昨兒的女紅綉了什麼,先前背的古詩也忘了許多。不止她如此,紅翹也有了這種癥狀。紅翹向白芷訴苦,白芷便把裴九贈予她的香給了紅翹一些。

白芷在想,或許是睡眠不足,精神不濟的緣故,且這香似乎能讓人上癮,她開始從未間斷地去用。加上被白淵禁足一個月,她無事可做,睡覺為大,用的時間越來越長。

當白芷禁足期滿了之時,迎來了她第一個來訪之客。

來人一身青衫,發束得整齊,眉目清朗,笑時,一排整齊又潔白的牙齒讓人瞧見更是清爽。

紅翹面色紅潤地蹦向白芷:「小姐,裴公子來了。」

白芷心裏一震,方抬頭,便見裴九已然逆光立於門前,長身玉立,修長的手臂朝她這邊伸展開來。白芷抿了抿嘴,眼中含淚,奔入裴九的懷裏。

「阿九!」白芷忍着不哭,可又抑制不住自己心頭的思念,「爹禁足我一個月了,這一個月來,我一直在想你,我終於脫離慕屠蘇了,休書都拿到了。」

裴九抱着白芷,眸中閃著精光,嘴角上翹,因睫毛太長,無法窺探出他眼底最深的情愫。

他只是緊緊地抱着白芷:「那便再好不過了……你終於是我的了。」

白淵似乎十分贊同白芷與裴九在一起。白芷禁足一個月,裴九來訪,且要帶白芷出門散散心,白淵的臉上雖未露出欣喜的表情,但並無難色。這讓白芷極為歡喜,她已然等裴九許久了,真可謂難捨難分,想與他時時黏在一起。

紅翹叮囑:「小姐,外面天寒,記得多穿些衣服。」

白芷點頭,接過紅翹手裏的大氅。在後面默默注視白芷的裴九靠在門廊外,眼眸深邃,彷彿在看一幅畫,一幅只屬於自己的畫卷。那麼,為此所付出的代價也值得。白芷回頭望向裴九,喊了他一句:「阿九,我們去哪裏?」

裴九想了想:「你想去哪裏?」

白芷想都不想:「去我們常常去的京城第一酒樓怎樣?」

裴九怔了怔,他們何曾去過酒樓?想必她是和慕屠蘇去的。裴九心裏掠過一絲涼,笑着對白芷道:「好。」

因天較為冷,馬車帘子加了厚厚的一層棉,笨重得很,不透風,白芷坐在馬車之上,只覺胸悶,有些透不出氣來。裴九看出白芷的異樣,把馬車側窗的帘子撩開,露出了個窗口。

白芷瞧著裴九如此貼心,臉頰發熱,低眉偷笑着。裴九抬手為白芷理了理髮髻漏掉低垂下來的頭髮:「芷兒,我過些日子向你爹去提親,可好?」

白芷愣怔地看着裴九,有些不敢相信。裴九道:「我不會讓你做妾,會讓你做我的妻。我不會讓你受委屈,不會讓你難過,不會讓你哭。」

白芷緊抿著雙唇,把頭輕輕靠在裴九的肩膀上,臉一轉,埋在他的肩膀上:「謝謝你還要我。」

「我怎會不要你!」裴九低頭,吻了她的額頭,「你那麼愛我,而我也這麼愛你。」

白芷嘴角泛著微笑,心滿意足地享受閉上眼。她和裴九的記憶,全是美好的,那樣美好,毫無瑕疵,一想起過往,她便抑制不住地笑了。

不過是一輛馬車馳過,慕屠蘇的臉色卻瞬間變白又迅速轉青,最後氣憤地執起手中的酒杯,猛灌了一口酒。背對窗戶的五皇子不明所以:「蘇蘇,你被鬼附身了?情緒怎如此之大?」

同看見窗外那輛駛過的馬車,他十分諒解地看着慕屠蘇:「喝酒切莫喝醉了,小心被府上的南詔猛女強姦了。」

慕屠蘇立馬把本想灌進嘴裏的酒放回桌上,一臉吃癟的樣子。

五皇子拍著桌子哈哈笑:「還是三哥一語道出真相啊!南詔那小公主的姐姐不就是趁著漠北那個質子痴傻的時候強了人家嗎?乘人之危是南詔慣有的作風,蘇蘇可別喝醉亂性了。」

慕屠蘇拿眼白了五皇子兩眼:「說話可否經過腦子?」

慕屠蘇的眼神極為嚇人,五皇子立即住口不說,委屈地看向三皇子,希望三皇子幫個忙。誰想,三皇子以手戳戳五皇子鼓得圓溜溜的嘴:「等你有了心愛之人,你自會領會。」

五皇子為此嗤之以鼻:「三哥,你便是太早有了心愛之人,搞得自己都不會笑了。」話說完,五皇子驚覺自己說錯了話,又惱又氣。他這張嘴,怎麼總是說錯話!

慕屠蘇忽然重重地放下手中的筷子,嚇得兩人都不禁抬眼看向他。慕屠蘇直視三皇子:「你說過,只要你能成功,便會答應我的要求。」

「自然。」三皇子眸光堅定。

慕屠蘇緊緊握住拳頭,現下只有忍耐,再忍耐……

來到京城第一酒樓的白芷,迫不及待下了菜單,她最愛吃的紅燒獅子頭,還有毫無記憶的山楂糕。當白芷點了這個糕點,自己都覺得奇怪。

裴九察覺到她的異樣,問她:「怎麼了?」

「我只覺得奇怪,為何我沒有吃過山楂糕,我潛意識裏卻堅信這個會好吃呢?」

裴九笑笑:「興許這是你第一感覺吧。」

白芷頗為贊同地點頭,朝裴九笑。裴九卻笑得沒有方才那麼自然。白芷十分自覺地坐在原先的位子,裴九坐在她的對面,兩人靜靜地互相望着對方。

白芷被看得有些羞澀,低着頭不再去看。裴九背靠在椅背上,閑閑地道:「芷兒,你從何時喜歡我的?」

白芷一聽,臉唰地通紅,都不敢看他,支支吾吾著別過臉:「你還記得那年在蘇城的花燈會上,你用朗朗的嗓音答出『白日依山盡』的謎底嗎?」

「下落不明?」裴九疑惑地問。

白芷靦腆地笑了笑。裴九便知,他答對了。他在想,若當初他先遇見她,答出這個謎底,她心繫的會不會是他?他也不會為了得到她,答應南詔國師的要求了。

可他不後悔,是皇上先對不起他裴家。

「芷兒,若有一天我下落不明,你會去尋我嗎?」裴九問。

白芷閃著動人的眼眸,眸中含情地看着裴九:「會。」

「若我死了呢?」

白芷一怔,不悅地蹙眉:「我並不喜歡這個『若』。」

裴九看着白芷因他的假設而生氣,而開懷大笑:「傻芷兒,我還沒讓你幸福,我怎捨得死?」裴九用筷子敲着她的頭。白芷沒來得及躲閃,吃痛了一下,以手摸著頭,嘴角卻上揚,略帶撒嬌:「你說的,除非我很幸福,不然你不準死。」

「一言為定。」

「你會讓我幸福,對嗎?」白芷問。

「嗯,會讓芷兒幸福得像花一樣,綻放得燦爛又美好。」裴九打趣。白芷回嘴:「那阿九便會幸福得像大樹一樣,繁枝而又茂盛。」

「為何是大樹,不同為花兒?」裴九佯裝不滿。白芷解釋道:「就你老樹皮的樣子,哪裏像一朵花了?」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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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子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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