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我們要好好的

第11章 我們要好好的

第11章我們要好好的

一生磨磨蹭蹭就是起不來,伸個懶腰,都覺得骨頭要散架了,而身旁已經沒有了人。

下了樓,她便看見宋安辰已經穿得整整齊齊,站在廚房裏做早餐。聽見響聲,他回眸一笑:「早。」

宋安辰看起來精神很好。一生坐在餐椅上,盯着他忙碌的背影,不知為何胸口緊得慌。待宋安辰把早餐端過來以後,一生突然覺得鼻子發酸。

那是很遙遠的記憶了。她望着碗裏宋安辰做的黑豆糯米粥,記憶翻滾而來。

那是很小的時候,兩人剛上初一,雖已到九月,但還是艷陽高照,大地照樣如同蒸爐。他們總會一起放學,即使值日打掃衛生。那天輪到一生打掃衛生,宋安辰坐在位置上一邊寫作業一邊等她,她因為不知名的疼痛而趴在位子上不得動彈。他便放下筆問她怎麼了,她只說肚子疼,不能掃地。他就放下功課幫她把衛生做完了,完了以後他叫她在原位等他,他馬上就回來。在那樣的熱天,他回來的時候已經是滿頭大汗,手裏捧著黑豆糯米粥,還有一件不知名的衣服。

少年時候的他,紅著一張臉,把粥端到她面前:「你裙子紅了。」

她回頭看了一眼,驀然發現白色的裙擺上紅了一塊,那是她的初潮,她那時什麼都不懂。

「我媽肚子疼,就喝熱粥。她說女人喝這種粥最管用。」他挪了挪碗,一臉羞澀。

一生至今記得,在大熱天喝着熱粥的感覺,渾身發熱,心燒得慌。那件從傳達室老伯那借的衣服圍在她腰間的時候,她才明白,為她打點好女孩子成長的第一次的,竟是宋安辰。

那段記憶從來沒有被她翻出來過,而今想起來,她不禁莞爾,宋安辰在她的生命里,是如此重要的存在,有時候她會忘記的事,他不一定忘記。

也許,這也是他命里的一部分。

宋安辰端坐下來:「喝完,我們上班去。」

一生睨了他一眼:「你今天不是休假嗎?」

宋安辰突然摸著腦袋笑了起來,眉梢抬起,一雙含情脈脈的雙眸朝一生瞪了一眼:「不把手裏的活幹完,不能結婚。」

一生臉一紅:「不是已經結婚了嗎?」

宋安辰淺笑:「還欠你一場婚禮。」說完他自個舀了一勺粥喂到一生嘴裏。一生連忙制止:「我自己來。」要男人喂,實在太矯情了。

吃完飯以後,兩人便一起上班了。讓一生吃驚的是,宋安辰從沙發上拿來的衣服竟是她昨天買的風衣。她吃驚地看着他穿上風衣。實在太過分了,送給他禮物,至少也要說一聲謝謝啊!

宋安辰見一生滿腔怒火、怒不可遏地瞪着他,他卻很無辜地說:「昨天晚上我還禮了。」

「……」一生想反駁,卻找不到話反駁了。

昨天晚上給她倒了一杯茶就算還禮了嗎?她氣得想跺腳,宋安辰這個男人,總不肯讓她暢快地開心一下。

原來宋安辰做完三天後的那台手術,之後他便可以休假了。也就是說,不到一個星期,他們便可以辦喜酒了。

本來在途中車開得好好的,也不過是十幾分鐘的路程,可偏偏在一個拐彎處一輛紅色跑車突然從小巷裏竄了出來,宋安辰及時剎車轉彎,避免了一次小車禍。可那輛紅色跑車好像技術不佳或者車主驚慌失措,竟然直接撞到了行人路上的梧桐樹上。

一生看了一眼那輛紅色跑車:「我們要不要下去看看?」

「你坐着,我出去看看。」說完,宋安辰便自行下了車,而那紅色跑車裏走出了一個人,是一名女子,穿着軍裝褲,上身是黑色皮革夾克衫,身上掛了很多東西,有點朋克裝的感覺。

一生疑惑,這個女人怎麼這麼面熟?她不禁大吃一驚,這不是那個讓她風衣的野性女子嗎?不是林若涵的閨密嗎?只見車外,宋安辰跟那女子在說些什麼,她聽不大清楚。

待宋安辰轉頭朝一生指了指,那野性女子便朝一生招手打招呼。一生頓覺莫名其妙,他們到底說了些什麼?兩人也沒聊很久,宋安辰便回來了,一生問:「你們說什麼?」

「她說你很有眼光。」宋安辰瞄了一眼一生,嘴角噙著一絲淡淡的微笑。

「啊?為什麼這麼說?」

「能嫁給我這樣的男人。」宋安辰接着笑。

一生笑不起來,忍不住往後看那女子,只見她目光還投向這裏。這不禁讓一生心裏咯噔一下,憋得滿臉通紅。憑着女人的直覺,一生心想,當一個女人目光在陌生男子身上停留五秒以上,要麼是心動,要麼就是想入非非。

一生上班的時候,見到了哭腫眼的趙吉祥。趙吉祥坐在值班室的椅子上,盯着桌面無聲地哭泣著,這是一生第一次見到這樣失落的趙吉祥。

今天一生來得早,值班室里還沒有別的護士,只有趙吉祥一人。一生走過去拍了拍趙吉祥的肩,只見她眼淚汪汪地抬頭看向一生,那表情好似受盡了委屈。

「吉祥,你這是怎麼了?」一生不免擔憂地看着趙吉祥。

只見趙吉祥拽起一生的袖子,往鼻子上蹭了蹭:「我要跟小桌子分手。」

「啊?為什麼?」一生着實吃了一驚。不想趙吉祥猛然吸吸鼻子,蹙著眉說:「他真的不是人,跟我好了,還跟前女友聯繫,而且瞞着我。」

「發生什麼事了?」

「跟我分手以後,他跟他家鄉里的高中同學好上了!我還以為他是什麼痴情的種呢,沒想到那麼快另結新歡。」趙吉祥唾棄起來。

一生有些驚訝,她還真不知小桌子會是那種人,也許有什麼誤會?

趙吉祥見一生一臉不相信的表情,情緒更激動了:「他重新跟我在一起了,還那麼關心他前女友,那我算什麼?」

一生也跟着蹙眉,覺得小桌子如此實在是不好。

「還是你的竹馬好,情願被別人誤會,也對你忠貞不渝,保護好自己的貞操。」趙吉祥突然嘆了口氣,眼淚就像水龍頭突然被擰緊不流了。

「那你真捨得跟他分手嗎?」一生試探地問了問。

趙吉祥對她點點頭,眼睛眨都不眨:「堅決要分。」

「趙吉祥!」突然門口佇立一個人,是小桌子。他身上甚至沒來得及換上白大褂,風塵僕僕走向趙吉祥:「我要跟你解釋多少次,我跟那個女的已經是過去式了。」

趙吉祥不搭理,轉身背對着他。

小桌子悶哼一聲:「她一個人來到B市無依無靠,腳受傷了沒辦法生活,我是出於朋友的身份去照顧她。」

「去你的,你知道與前女友搞曖昧是一件多麼讓人作嘔的事嗎?」趙吉祥怒了,她一臉鄙夷地看着小桌子,「別把你的好心說得如此聖潔,你自己怎麼想的自己心裏明白。」

小桌子極力穩住自己將要爆發的怒氣,深吸一口氣:「你體會過無助嗎?你體會過你明明很愛一個人,而那個人卻拋下你的無助嗎?」

一生知道,小桌子生氣了,或者說碰到了他的敏感之處。當年是趙吉祥撇下他,與他分手,一個男人無助的時候,會有不同的方式去排解,而小桌子則是投入另一段感情中。

趙吉祥捂住耳朵不去聽,原本擰緊的水龍頭頓時傾瀉下來,淚流滿面。

小桌子似乎更加無力了,他只丟下一句話:「你愛怎樣就怎樣,想分手就分吧。」說完,他頭也不回地出了值班室。趙吉祥立即趴在桌子上痛哭起來。一生只能幹坐在原地,默默凝視着哭泣的趙吉祥。

如果有一天,宋安辰跟別的女人有太親密的聯繫時,她不知道,她會是怎樣的感受?像趙吉祥一樣痛哭流涕鬧分手,還是坦然面對問個徹底?

趙吉祥心情不好,連帶一生的心情也不好了。

一生下班沒有馬上回家,而是去商場逛一逛,反正閑着也是閑着。

一生低着頭等電梯。她剛一按三樓,電梯突然被打開,裏面站着一個男子,他穿着灰黑色西服,裏面穿着不正規的白色襯衫,標準的劍眉下有着一雙吃驚的眸子,他正驚訝地看着對面的一生,不過很快,他便含笑而視:「一生,好久不見。」

一生以同樣的目光打量著這個男人,腦海中的記憶一點點拼湊,其中的一張與現在的他有幾分神似,但她不確定,所以她試探地喊了句:「禾晉?」

他笑了,顯然是答對了。一生被自己的猜測嚇到了,她甚至以為自己在做夢。當年那個沒心沒肺,容易暴動的男孩真是眼前這個看上去帶着貴氣和沉穩的男人?

兩人決定去商場頂層的旋轉餐廳坐坐。

禾晉說:「快七年沒見了,你還是老樣子。」

一生坐在他對面,被他打量得心裏發毛,乾笑道:「你變化很大。」

禾晉笑說:「在社會上打滾了幾年,不變化不行啊。」

一生端起手前的杯子,抿了一口,並沒有作答。眼前的男人,已經不是高中時候對她嚷嚷的少年,而她也不再是有少女情懷的年紀。

她不小心看到他左手的無名指上戴着戒指,不禁問:「你結婚了?」

禾晉順着她的目光看着自己左手的無名指,玩味地轉悠着圈在指骨的戒指:「只是個幌子而已,以免他人打擾我的生活,未婚如今似乎都成了一種負擔了。」

已婚男士的生活其實還是可以豐富的,只怕是個人的理解問題。

「你呢?有男朋友沒?」禾晉說得好像認定一生不會這麼早有男朋友,而眼底也掠出一絲高深莫測的笑意。

「我已經領證了,半個月後舉行婚禮。」一生如實地回道。

禾晉聽到一生的回答,他變幻莫測的眼神忽而暗淡下來,臉上極力牽出一抹微笑:「我會參加你的婚禮,順便認識認識新郎,看看是誰這麼倒霉娶了你。」

一生鼓起腮幫:「嘴還是這麼毒。」

「呵呵。」禾晉輕笑,拿起手裏的杯子抿了抿,眼神中藏着一泓化不開的霧氣,讓人難以捉摸。

「其實,新郎你認識。」

禾晉頓了頓,稍稍抬起眼,挑了下眉,耐人尋味地看着一生。一生一副很淡定的樣子,平靜地執起杯子喝了口紅茶:「他是宋安辰。」

沒有一生想像的那種場景。她以為禾晉會驚訝,然後一頓冷嘲熱諷。可他卻表現得太過平靜,他繼續抬起杯子往口裏呷,語氣淡淡地說:「你們終於在一起了,不容易。」

這下倒是把一生弄唬了。以禾晉的個性,他一定會笑罵她吃回頭草。可此時的禾晉聽到她和宋安辰在一起了,反而沒有表示出任何情緒,好似在聽一件很平常的事情。

禾晉說:「宋安辰還是老樣子嗎?還是當初那高高在上的冷情王子?」

一生笑道:「樣子倒沒怎麼變,就是……」一生覺得宋安辰的內心越來越叵測,她從前就窺測不出所以然來,但至少能猜個大概,可如今,她總是惶惶不安,怎麼也看不透他。

禾晉輕挑眉梢,等待一生把話說完整。

「我看不透他。」一生憋了半天。就這五個字,可這五個字確實是她對宋安辰的感覺。

禾晉哼了一聲,無比諷刺地道:「你又看透過誰?」

一生傻愣。

禾晉扶額一笑,有些訕訕的,似乎十分抱歉自己的失言:「其實你也不用看透他,你只要知道他是否愛你就行了。看得太透,反而不好。」

一生低了低頭,她覺得宋安辰應該喜歡她,但她不確定。因為他從來沒告訴過她,他愛她。而她又是那種從來不敢高看自己的女人。就連他們結婚,她也以為他只是對她負責而已。

兩人在頂層旋轉廳里待的時間不長,不過一刻鐘,兩人便下去了。禾晉執意要送一生回去,一生也就答應了。高中的時候,一生就知道禾晉家境富裕,父母在國外,他一畢業就移民到了國外學MBA。如今他是這B市最大投資項目的法定代表——瑞力集團的大老闆,一生不禁莞爾,高中的時候她怎沒能看得出這小子會這麼有出息?

坐在邁巴赫上,一生問道:「你怎麼回國了?」

「我爸爸想回國投資,可法國那邊走不開,就讓我來了,不過我也待不了多長。」禾晉盯着前方看,眼神中帶着一絲幽深,臉上卻是相當的淡然。這讓一生覺得時間真是個神奇的東西,她認識的男人,怎麼都變得這麼會隱藏情感了?

「為什麼待不長?」一生隨口問了問。

「沒有理由留下來咯。」禾晉稍縱即逝的微笑讓一生愣了一下。

禾晉遲疑片刻,突然道:「一生。」

「嗯?」一生側臉看向他。

「當年……你告訴宋安辰,我對不起他。」

一生笑道:「你哪裏對不起他了?」

「要不是我,林若涵也不會發生那事,然後造成他家庭破碎。當然,我最對不起的還是林若涵。」禾晉無奈地一笑,扶住方向盤的雙手甚至在微微顫抖。一生看在眼裏,不知為何心中絞痛起來,她想到了那件不愉快的事。

禾晉把一生送至樓下,觀摩了一下凌天小區,笑道:「果然是本市最高檔的住宅區。」

「下次來坐一坐。」一生對他微笑。

「為何不今天呢?」禾晉一笑,帶着一種戲謔,好似就等著一生尷尬一樣。一生當即紅了臉,囁嚅地道:「天晚了,進去不好吧。」

「怕宋安辰逮個正著?」禾晉了悟地點頭,「那傢伙是個醋罈子,指不定比高中那會兒乾的事還要瘋狂呢。」

一生愣了一下,在她印象中,宋安辰與禾晉幾乎沒什麼交集,還有高中乾的事?

「高中什麼事啊?」一生好奇地問了下。顯然禾晉這是脫口而出了,他立即緘默,轉移話題:「我改天登門拜訪吧。你上去,我回去了。」

一生見他不想說,也不多問,目送他開車離開。可是她還是好奇,宋安辰與禾晉之間,到底發生過什麼?

那晚,一生想等宋安辰回來,卻睡著了。她醒來的時候,卻見枕邊已經躺着宋美男了。他的樣子總是讓人賞心悅目,怦然心動。有時候一生總以為自己做夢,在夢中擁有這樣一個男人。

她很早就想把他收藏起來,私有化。而她回來以後,好似做了一個很漫長的夢,然後夢想成真,枕邊人就是她魂牽夢繞的男人。她忍不住抬起手在他臉上撫摸一陣,嘴角上揚,這個男人,是她的了,她可以私有,可以想摸就摸,想看就看。以前一直奢求的事,如今這麼正大光明,她的暗戀修成了正果。

她獨自偷着樂,不想情緒過激,影響到淺睡的宋安辰,他忍不住蹙眉,動彈了一下。一生一驚,瞪着大眼,害怕他醒來。可過了一會兒,宋安辰還是睜開了眼,見到一生睜著大眼,對他眨巴眨巴,好似他原本是個布娃娃,突然活了。

「起得這麼早?」宋安辰抬起胳膊放在自己額頭上,另一隻手把一生攬在臂膀之下,慵懶地道,「剛才做夢了?你怎麼那樣淫笑?」

一生連忙否認,做賊心虛地道:「我沒有。」

「是嗎?」宋安辰胳膊一緊,把一生帶入自己的懷裏,他低頭嗅了嗅她發間瀰漫的清香,喃喃自語,「再睡會兒。」

一生窩在他的懷裏,雙頰紅撲撲的,羞澀地把頭埋在他的胸口上,心裏有着說不盡的暖意。這樣就可以了,她沒什麼要求了。

第二天早晨,因為睡眠嚴重不足,宋安辰真是累到了,上班的路上,宋安辰時不時地一隻手捏著額角,一隻手握住方向盤開車。

一生看在眼裏,也不知道說些什麼。當兩人分頭上班的時候,宋安辰囑咐她:「這幾天下班你不用等我,自己先回去。」

「好。」一生嘴上答應,心裏卻空蕩蕩的,有些失落。他們現在是聚少離多。

正逢趙吉祥失戀,一生也要花大把的時間安慰她。趙吉祥眨著可憐兮兮的大眼:「一生,下班后陪我去酒吧吧。」

一生對於「酒吧」二字比較敏感,她實在是不敢再去了。可看趙吉祥那悲憤又難過的可憐蟲樣兒,她一下子心軟起來,十分勉強地答應了對方的要求。

不得不說,趙吉祥的狀況十分不好,給病人打針時,她總是要打幾針才能對準血管,疼得病人直接向護士長投訴,趙吉祥先是忍着,後來被罵的次數多了,她實在忍不住,大哭特哭,弄得護士長手足無措。

為了一個男人,趙吉祥就變得如此脆弱了。

下班以後,趙吉祥就迫不及待地拖着一生去酒吧喝酒泄憤。一生只能站在一邊看着趙吉祥一杯又一杯下肚。這家酒吧是比較有檔次的,來來去去的人,衣着都很鮮亮,也有格調。一生的戒心也就降低了幾分。

眼看趙吉祥坐在吧枱上幹掉了幾杯白蘭地,酒勁就上來了。一生拿開她正欲喝的杯子:「夠了,適可而止,會傷到胃的。」

「一生,小桌子告訴我,當年他跟我分手,一個晚上跟宋安辰每人幹了兩瓶白蘭地。」趙吉祥流着淚,嗚咽道,「他說他很痛,很恨我,怪我拋棄他。」

一生抿了抿嘴,剛想安慰,趙吉祥突然指著一生說:「小桌子說我們是一路人,都喜歡拋棄人,然後逃跑。」趙吉祥打了個嗝,又說,「小桌子抱怨我總是拿宋安辰跟他比,老娘拿王子跟他比算給他面子了,他哪兒比得過宋安辰。一生你那麼對宋安辰,讓他絕望到買醉進醫院,甚至差點死在醫院,他對你還是忠貞不渝,別說女孩的手沒碰過,連看都不看別的女人一眼。而小桌子呢?他找別的女人去尋求安慰,還說什麼他絕望無助,想療傷!那個女人就投懷送抱?真會找借口,向宋安辰投懷送抱的女人一堆一堆的,宋安辰怎麼就沒找一個?」

一生有些震驚,她甚至不知宋安辰曾經進過醫院,還差點死在醫院。

趙吉祥抹了一把鼻涕,憤恨不平:「一生,你命怎麼這麼好,攤上這麼個專情的男人,我怎麼命這麼背?」

「你醉了。」一生從包里掏出紙巾,遞給她,示意別用手擦,用紙巾擦鼻涕。趙吉祥接過紙巾,雙手捂在鼻子上,用力地擤鼻涕,把紙巾丟在地上,抓住一生的雙肩:「宋安辰有哥哥或者弟弟沒有?給我介紹一個。」

「他是獨子。」一生嘆了口氣,「吉祥,你振作點。」

「再找一個還不叫振作?」趙吉祥一邊打嗝,一邊用迷離的眼神看着一生,她突然捂住嘴,晃着身子狂奔向洗手間。一生本想追過去,見她還能健步如飛,便沒跟上去。不過一生的心情也起了波瀾。

當初宋安辰為何會嗜酒?是她的原因嗎?

正在胡思亂想之際,一名女子坐在她旁邊的吧位上,一手撐著吧枱,另一隻手隨意放在上面,一臉含笑地說:「你好啊。」

一生看了一眼,她認得對方,這世界真小,居然再次偶遇野性女子。一生回應:「真巧。」

「的確很巧,真沒想到能再次偶遇呢。」野性女子見桌子上陳列的幾杯見底的酒杯,不禁扯出耐人尋味的微笑,「你酒量真好,喝了這麼多還沒醉。」

「我是陪朋友來的,這是她喝的。」

「哦?真有意思,我也是陪朋友一起來的。」野性女子撲哧一聲笑了起來,「不過說起來,上次驚鴻一瞥,你老公相當完美,無論長相、身材還是性格,我都很喜歡。」野性女子的眉宇間已經流露出灼熱的愛慕。

一生頓時拉下了臉,十分不喜歡她這種表達方式。有人覬覦自己的男人之時,一生立馬產生危機和不安感。這個女人有足夠的熱情,是一生無法比擬的,她渾身上下都有着優越感,而一生唯一值得一比的不過是先於她認識宋安辰,並霸佔了他。而這個女人眼底流露的也是一種不屑,似乎她完全不介意做小三,只要能得到他。

一生有些生氣,陰著臉說:「你的條件可以找更好的。」

「不,我身處情場多年,你老公在我眼中,是個完美的男人。」

對於野性女子突然蹦出來的話語,一生顯然愣住了,當然是能聽得懂的,她純粹錯愕於這野性女子的「潮流」。

野性女子聳聳肩,伸出手,友好地介紹自己:「我叫Judy,法國華裔。」

一生見她一臉純真,毫無城府的樣子,不像是別有用心,但她剛才談及宋安辰時,眸子中投射出的灼熱光芒太刺眼,這讓一生提心弔膽。

一生遲疑地剛想握手自我介紹,身後不遠處突然有人道:「Judy,你來得真早。」

一生面前的Judy一臉驚喜,對一生身後的來人笑道:「我遇見我說的那個完美的太太了。」一生適時地轉頭朝身後的人一笑。

然而兩人都呆了。林若涵原本帶笑的眸子一下子沉了下去,取而代之的是滿臉不屑:「葉一生,真巧!」

「啊?她是葉一生?」Judy驚叫了一下,「若涵,這就是你以前說的那個害人精葉一生?」

害人精?一生聽到這個詞頓時心堵,對這個詞很反感。敢問她葉一生害過她什麼了?一生冷哼一聲,站了起來,瞪着大眼,一派天真地看着林若涵:「嬌貴的林妹妹來酒吧,不怕嗎?」

林若涵臉色泛白,不想去搭理她,拉着Judy想離開,然而Judy卻不挪步,自上而下重新打量一生,嘴角邊牽出一抹諷刺:「若涵,我一直以為能搶走你口中的那個男朋友的人一定是個很妖嬈的女人,可是,這個檔次也太低了吧,要胸沒胸,要屁股沒屁股,一點味道都沒有。」

林若涵斜睨一生一眼,冷哼道:「犯賤就行了,男人沒轍。」

一生本來心中還是有點可憐這個女人的,畢竟那種事對於一個女人而言實在是打擊很大的。可林若涵居然對她人身攻擊,這讓她很不爽。她忍不住反駁道:「也不知是誰犯賤,爬錯了床。」

「你……」林若涵上前一步,想甩一生一巴掌。一生適時抬手,抓住林若涵的手甩了下去:「我葉一生自認沒有欠你半分,你惡意誹謗我,我不跟你計較,但你當着我的面對我人身攻擊,對不起,我可不是當年任你耀武揚威地撒潑的對象了!」

「若涵啊,你還是消消氣吧,這位葉一生小姐嫁了一個完美的老公,已經是眼珠子朝上,目中無人了。」

林若涵本來臉都氣紅了,聽說葉一生嫁人了,不禁蹙了蹙眉:「安辰哥呢?哼,不要你了?」

「一生啊!」這個時候,趙吉祥打了個飽嗝走過來,步伐很穩,顯然是吐完了,酒勁散了,她奇怪地看着突然多出來的兩個女人,帶着詢問的目光看向一生。

一生說:「隨便聊聊的。」

趙吉祥打量著這兩位,對一生小聲說:「那個長頭髮的女人好像不是很友善。」趙吉祥指的是林若涵,一生笑而不語。林若涵見一生時總是這個模樣的,她已經習慣了。

「葉一生,安辰哥果然還是不要你。」林若涵冷哼一下,瞄了一眼Judy,「我們去別的酒吧吧,晦氣。」

Judy頭也不回地跟着林若涵離開。趙吉祥莫名其妙地問了句:「安辰哥?一生,你不是跟宋安辰結婚了嗎?」

一生坦然地看着林若涵僵硬的背影,還有Judy轉身後驚訝的目光。

「嗯,是啊,這幾天他工作那麼趕,就是為了騰出時間早點辦婚宴呢。」一生臉紅故作嬌羞狀,滿臉笑眯眯的。

林若涵剛恢復血色的臉頓時烏青起來,雙手握拳,咬牙切齒。而Judy更是瞠目結舌地喃喃自語:「我心中的完美男人居然是……」她指著一生,表情極其難看。

趙吉祥恍然大悟,故意配合一生:「哎呀,你老公這麼急着娶你,幸福哦。」也許是趙吉祥的聲音太大,其他人都把目光轉了過來。這回,一生可是真的臉紅到無地自容了。

Judy是個不懂得掩飾情緒的人,這麼一聽,氣得跺腳。林若涵拉着Judy離開。待兩人離開以後,趙吉祥哈哈大笑起來:「打人家老公的主意,真不要臉。」

一生深吸一口氣,坐在吧枱上,撇撇嘴:「吉祥,你知道那個女人是誰嗎?」

「看上宋安辰的女人?」

一生把她、宋安辰和林若涵三人的故事告訴了趙吉祥。趙吉祥聽后大驚:「你……居然是罪魁禍首?」

「我……我不記得了,應該是我。」一生有些底氣不足。

「你還真是好運氣,至少你得到了你喜歡的人,那林若涵實在太倒霉了,嘖嘖。」

「吉祥,我現在很不安啊。」一生一臉苦瓜樣地對着趙吉祥。趙吉祥瞄了她一眼,像看白痴一樣打量她:「你怎麼不安了?」

「宋……我老公對林若涵的感情我一直很害怕,要是他們舊情復燃怎麼辦?」一生眼淚汪汪,無助地看着趙吉祥。

趙吉祥直接遞給她一杯酒,如看白痴一樣地看一眼一生:「你真搞笑,他都是你的人了,都有紅證的人了,怕什麼?」

「綠證一出,誰與爭鋒?」一生撇著嘴,極其委屈。

趙吉祥無語,都結了婚,還這麼擔心嘴邊的鴨子飛掉,一生還真是脆弱啊。趙吉祥擺正身姿,又點了幾杯洋酒挪到一生面前:「把這些酒都喝了,壯膽問問宋安辰。」

「不要,要是他……」一生想到這裏,頓時無力了。趙吉祥頹廢地自己倒酒喝了起來:「明明是你來開導我的,結果還要我來開導你。」趙吉祥憤憤不平地喝了幾大口,吧唧幾下嘴,用力側臉轉向一生,眯着眼嘟著嘴,一臉深沉地說,「男人是經不起美色誘惑的,要維持婚姻的最好辦法,自然是讓自己保持絕對的新鮮感,讓你老公不去打野菜。」

「你要懂得『誘惑』。」趙吉祥很有魄力地說出這兩個字。

一生反問:「怎麼誘惑?」

「偶爾露露大腿,穿個小內衣在家晃蕩。」趙吉祥又自酌自飲起來,明顯她還沒療好自己的傷,卻還要指引別人。

一生吞吞口水,雖然臉色尷尬,但還是狂點頭。

於是一生糾結的事告一段落,趙吉祥又開始她的惆悵情緒了。一杯下肚,兩眼淚流,好似一首民間打油詩「小白菜啊,地里黃啊,兩三歲啊,死了娘啊……」的悲愴。要是再加上二胡伴奏,可謂絕配了。一生一隻手撐著腦袋,看着趙吉祥飆淚的樣子。

當趙吉祥爛醉如泥了,她就打電話給小桌子了,一頓破口大罵,如一個潑婦一樣。一生還是第一次見趙吉祥這悍婦的樣子,而電話那頭一直沉默著,久久沒有迴音。趙吉祥罵着罵着,撲通一下倒在桌子上,手機險些摔到地上。還好一生眼明手快。也許是動靜太大了,電話那頭沉默的羔羊終於發出聲響:「吉祥,吉祥,你怎麼了?說話啊……」

一生看着撲在桌子上倒下的吉祥一臉無奈。解鈴還須繫鈴人,一生拿起電話對小桌子說:「我們在冉奎酒吧,你來找她吧,她醉倒了。」

電話那頭傳來嘟嘟聲,顯然是準備快速趕來。一生撇撇嘴,對着不省人事的吉祥說:「男人犯一次無心之錯值得原諒,如果犯兩次錯,吉祥,這個男人我們不要了。這次,你就原諒了小桌子吧。」

趙吉祥嘟囔了幾句,也不知道說什麼。一生嘆口氣,等著小桌子的到來。見到氣喘吁吁的小桌子,一生把趙吉祥交給他,對他千叮萬囑不要干禽獸的事,不想他沒好氣地看了她一眼:「你以為我是你啊。」

一生當即窘了,目送兩人離去,也買單走了。她在馬路上逛,心裏一直琢磨著趙吉祥的話,對方說的不無道理,她應該主動一回才行。可她毫無經驗,要是搞砸了那怎麼辦?一生咬咬牙,鑽進路過的一家內衣店,大出血選了一套性感內衣。按照趙吉祥的話,她沒事時露露大腿,穿個內衣在家晃蕩晃蕩。

事實證明,這個方案只適合在夏天實行。一生買了一套黑色性感內衣,喝了點酒壯膽,在家晃蕩晃蕩,可惜……她被冷得來回晃蕩,縮著身子,一直「噝噝」作響。她抬頭看了看牆上的橙色掛鐘,快到凌晨一點了。

她只好開空調,把室內溫度調高,自己則先洗個熱水澡再說,這個誘惑實在是不靠譜。宋安辰最近忙得都不知道時間,說不定一個晚上都不回來,她穿着內衣晃蕩一個晚上,豈不是很白痴?一生如此想了想自己的誘惑計劃,然後洗完熱水澡,身上套了宋安辰為她買的那件絲滑睡衣,出了浴室準備上樓睡覺。

偏偏這時,門外有動靜,宋安辰開門進來了。一生僵硬地站在浴室門口。

「很冷嗎?」宋安辰回來后直接脫下風衣,看着香肩微露,頭髮濕潤,赤着腳丫,面色紅潤的一生,他不禁眯起眼睛。

一生一時不好解釋自己開空調的原因,只能幹笑地點頭。

宋安辰把脫下的外套掛在衣架上,緩緩走來,臉上帶着平時慣有的笑容:「怎麼還不睡?」

一生有些手足無措。她總不能說自己在等他,然後誘惑他吧?她尷尬地笑道:「剛看了會兒電視,現在準備去睡覺。」

「哦?什麼好看的電視讓你這麼入迷?看到深夜?」宋安辰招手示意一生到他身邊來,「我們一起看看吧。」

「你不困嗎?」一生試探地問了問,但自己也很乖巧地走到他身邊去。

「本來很累,現在精神了。」宋安辰微微一笑,無關痛癢地說着這句話,正逢一生到達他的身邊,他伸手將一生攬進懷裏,還低着頭輕輕聞着她的發,魅惑十足地說,「很香。」

「伊卡璐香水洗髮水本來就香。」一生沒聽出他話中的意思,獃頭獃腦地回了一句。宋安辰笑而不答,把她帶到沙發上,按了下開關。

「哎,空調開太大了,有點熱。」宋安辰把身上襯衫的扣子解開幾顆,露出他白玉般的胸膛,一生順着目光看去,忍不住吞了一口口水。非禮勿視,非禮勿視,一生如此默念叮囑自己。

「寶貝,你不熱嗎?」

一生有些心虛。她為了性感,把空調設置成了高溫,防止自己凍著了。顯然,溫度過高,穿得多的宋安辰感覺到了熱。

她十分愧疚地站起來準備關掉空調,連眼睛都不敢與宋安辰對視,連忙去浴室,說道:「我去給你放水。」

「嗯。」

宋安辰進了浴室,一生便給趙吉祥打電話了。

第一次沒打通,打第二次時電話很久才有人接聽,不等電話那頭有回應,一生便自顧自地念叨:「吉祥,我實在做不到色誘啊!還有別的辦法讓宋安辰長期喜歡我嗎?」

「男人和女人一樣,喜歡聽甜言蜜語。」說話的是小桌子……

一生當即傻眼,隨後罵自己沒記性,趙吉祥喝得爛醉,能接電話才奇怪呢。她乾咳兩聲,十分尷尬地說:「謝謝。」

小桌子帶着笑意鼓勵她:「加油。」

「嗯,好……」掛了電話后,她就在醞釀怎麼說甜言蜜語。

正在她百爪撓心地想甜言蜜語之際,身後響起了腳步聲。她渾身一抖,不由緊張起來,腦中不停地思索著該怎麼辦?

忽然,宋安辰從背後摟住她,他的下巴墊在她的肩上,滿足地嘆息:「一生。」

「嗯?」

他勻稱的呼吸溫潤潤地呼在她的耳根,使得她耳根紅了起來。她略有躲閃這曖昧的姿勢。宋安辰反而抱得緊,她沒法掙開。

「你是我的一生,你知道嗎?」

她徹底傻了,想到這段時間的種種,心裏有着濃濃的歉意。要不是她那麼不自信,低到塵埃,又覺得他是那麼高不可攀,自己再費盡心思也是枉然,所以……她一直與他背道而馳,可她又怎麼知道,他卻一直站在她的身後,苦苦追逐她?

她的身子軟了下來,靠在他的懷裏,輕輕閉上眼,臉上卻洋溢着幸福:「一生有你,很幸福。」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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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若有你,一生何求(典藏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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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章 我們要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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