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8章

第168章

「告白之夜，我們初遇時你彈的那首。」

黎笙愣了一會兒，尷尬地說：「十年之久，我不太記得了，我給你換一首可以嗎？」

「好，什麼都可以，只要你開心。」

「那我給你拉一首蒲公英的約定吧」

傅修燁笑着點頭。

黎笙坐在長椅上，靜靜地給他演奏著。

傅修燁深情地注視着她，隨着大提琴低沉的旋律不斷帶入帶入了一種傷感的情緒，回想起他的一生，只覺得悲涼。

一曲演奏完，傅修燁還是走不出來，黎笙輕聲問：「這首曲子很傷感是嗎？」

傅修燁笑着點了點頭，緩緩開口說：「笙笙，我們就像被風吹散的蒲公英，或許永無相見之日，可我依舊固執地想要飛去有你的天空。」

黎笙沉默了。

「老婆，讓我再抱抱你吧……」

說完傅修燁伸手把她抱坐在腿上，緊緊地抱着，像是抱着一個失而復得的珍寶。

在她耳邊輕聲細語地說道：「笙笙，你體質差，我請了一位有名的醫生專門給你調理身體。你穿衣服不要露腰或者露腳踝，多穿點。」

「不要挑食，什麼都多吃一點，你太瘦了。你貧血嚴重，要多注意，還有不要乾重活，我怕你低血糖暈倒。」

黎笙埋頭他頸側，心裏酸澀的厲害，強忍着眼淚。

傅修燁低頭親了親她的眉眼，緩緩開口說：「笙笙，這個世界上最愛你的人一直是我，永遠是我，慕琉輝也做不到像我這麼愛你，失去我，是你最大的損失……」

黎笙閉上眼睛的那一刻，眼淚順着臉頰無聲流淌下來。

傅修燁突然從口袋裏掏出那枚戒指戴在她手上，黎笙睜眼看着那枚「禁忌之愛」，傅修燁深情地在她手上吻了一下。

「老婆，這枚戒指象著着至死不渝的愛情，雖然你不愛我，但你永遠把它戴在身上好不好？讓它代替我陪你到老。」

「這個戒指一千萬啊，不怕招人打劫啊？」

傅修燁笑了，黎笙沉默片刻，一臉認真地說道：「我發誓，我會守着這枚戒指，入墳墓它也會陪着我……」

話音剛落，傅修燁低頭吻住她的雙唇，吻的急促熱烈，許久才放開她。

「笙笙，沒時間了……」

聽到這話，黎笙猛地僵住，傅修燁把她抱起就往套房裏走。

黎笙驚恐不安起來，傅修燁把她放在床上，伸手脫衣服，黎笙大腦一片空白，停留在他那句「沒時間了……」久久回不過神來。

黎笙大腦思緒轉動的很慢，直到…………黎笙才反應過來。

他帶着一股強勁的力道闖進她的世界深處，依舊是他決然而果斷的作風。

黎笙身體不自覺地輕顫一下，黎笙強迫自己冷靜，不被他對自己身體上的衝擊吸引注意力。

黎笙嗓音壓抑，帶着點顫抖，開口問：「你為什麼…說沒時間了？」

「笙笙那麼聰明，猜到了不是嗎？」

「還有多久？」

「不知道，但明天太陽落日前，人間再無我。」

傅修燁坦然說道……

聽到這樣的話被他這樣輕描淡寫地說出來，他不帶任何感情，語氣還帶着釋懷。黎笙的心像是被一把鋒利的刀子，狠狠地刺中，頓時掀起一道頓頓的疼。

那股撕心裂肺的痛讓黎笙的眼淚順着臉頰滾落下來，重重的砸在他手背上。

傅修燁怔愣住，低頭吻去她的眼淚，溫柔地哄著：「寶貝乖，別哭，看你哭我難受……」

黎笙哭的身體一抽一抽的，傅修燁溫柔地用自己的方式安撫她，眼神里卻充滿了濃濃的化不去的悲傷。

她們的淚為滿室的旖旎增添悲涼的色彩。

許久，傅修燁趴在她身上不願離開，輕聲說：「笙笙，我要走了，你送我一程吧……我不想死在別人手上。」

黎笙後背緊繃，整個人都在顫抖，儼然是在極力壓印着體內翻滾而起的滔天巨浪的情感。

傅修燁手輕柔地順着她的背一下又一下的輕撫著。

「笙笙，我是為你而生的，就讓我為你而死吧，死在你懷裏，我會是幸福的……」

傅修燁抱起黎笙去梳洗打扮，看着鏡子前的人兒。

傅修燁嘴角輕緩地勾起，綻放出很淺的笑容。

「笙笙，我連靈魂都帶着罪惡，唯獨心尖上乾乾淨淨地放着你，你在我心尖上待了十幾年，愛你成為一種毒，早已腐蝕五臟六腑，沁入骨血。」

黎笙眼睛紅腫的厲害，眼角還掛着淚，忍不住想要往下墜。

傅修燁語氣帶笑地說道：「笙笙，不是你說的嗎？我們都要為自己犯的錯誤買單，我一身的罪惡是洗不盡了，就讓你替我終結這骯髒的一生吧……」

傅修燁抱起她，坐在了陽台上的吊椅上，看着這湛藍色的海，天空還沒有放晴，順應了此刻的心境，壓抑的讓人喘不過氣來。

傅修燁緩緩掏出一瓶試劑，黎笙驚恐地看着他，傅修燁淡淡笑了笑，「笙笙，別怕，這不是給你用的。」

黎笙顫抖著聲音問：「你想要安樂死？」

「我老婆果然聰明！」傅修燁笑了，語氣帶着濃重的自豪。

他頓了幾秒開口道：「我不是怕死，也不是怕痛，我是怕嚇着你，我不想成為你的夢魘……所以，用這種方式離開，是最合適的。」

黎笙倏然間摟住他的頸脖，傅修燁怔愣住，嘴角輕緩地勾起，揉揉她的腦袋，輕哄道：「笙笙，別怕，這個沒有痛苦，都是便宜我了。」

黎笙緊抱着不肯放開，傅修燁眼裏溢出濃重的悲傷，「笙笙，以後我不在你身邊，你要學會自己保護好自己，不能什麼事都自己扛。你放心，如果有人敢傷害你，我變成厲鬼也不會放過他的。」

黎笙眼淚順着他的頸側往下流，傅修燁的心像是被尖銳的東西重擊般，掀起頓頓的疼痛。

他強壓下心底的痛，故作輕鬆地說道：「笙笙，我本來想死後和我們的思笙葬在一起，我去照顧我們的孩子，可是，我怕我一身的罪惡會沾染上我們的孩子。

所以，如果可以就把我火化吧，如果不行就把我丟進大海里。」

黎笙哭的泣不成聲，傅修燁緩緩拿起注射器，黎笙瞬間按住他的手，用盡所有力氣，抓的他手生疼也不放開。

「笙笙乖，我知道你下不了手，我來幫你，很快的……」

黎笙哭着搖頭，「我不要！」

傅修燁紅了眼眶，「小笨蛋，沒時間了，他們快來了，到時候我得挨搶子了，肯定會嚇着你。」

黎笙固執地不肯放開，傅修燁看着手錶，笑着說：「笙笙，還有十分鐘就5:20了，520—我愛你，那我再陪你十分鐘吧……」

黎笙崩潰大哭起來，緊緊抱住他，生怕他下一秒就會消失不見一樣。

傅修燁眼淚無聲地滑落下來，捧着她的臉親了上去，比之前的每一次都要深切，用力貪婪地吮-吸著，帶着驚人的索取和渴求，深深地纏着她的唇齒，那架勢像是要把她吞噬入腹一樣。

這個吻想是一個世紀那麼長，直到黎笙喘不過氣來，他才鬆開她，下巴搭在她的肩上，貼着她的側臉，眉眼彎彎，滿是釋懷。

在黎笙不注意的時候看了一下手錶，垂眸苦笑了一下，緩緩拿起注射器趁她不注意扎進體內，在她耳邊輕聲說：「老婆，你是我唯一的軟肋，別人一提到你，我就輸了……」

他黑色的瞳孔散了又攏，攏了又散，固執地堅持到底。

「老婆，記得我們拉過勾的，下輩子好好愛我，我愛你，很愛很愛……」

下一秒，傅修燁的頭靠在了自己的頸側，手垂了下去。

黎笙體內像是被人用手狠狠地撕扯著一般，要把她撕碎，渾身上下每一個細胞都叫囂著尖銳的疼痛。

心像是被一隻無形的手硬生生剜出，連喉底都泛出淡淡的血腥味，那種痛，疼的撕心裂肺，侵蝕着她的五臟六腑，疼的張牙舞爪。

刺骨的海風卷著血腥味湧入喉嚨，黎笙摸着他冰涼的側臉，脖子上也觸碰不到脈搏，她側耳湊近他的高挺的鼻樑，耳邊只有風聲，再也聽不到他的呼吸了。

她握着他的手，「修燁，你睡著了嗎？」

海風肆虐地呼嘯著，回應她的始終只有風聲。

「修燁，這麼多年很累吧？我早就不怪你了，你安心睡吧……」

她的目光看向那一望無際的大海，眼裏蓄滿了淚水。

她緊緊抱住他，試圖挽留住他不斷消散的體溫，溫柔地吻上他的眉眼，「修燁，我們拉過勾的，永遠都不會變，下輩子我一定好好愛你，給你一個幸福的家，我們生好多的孩子，你喜歡女孩，我們多生幾個女兒，好不好？」

沒有回應。

「啊！」黎笙像是重傷的獸，撕心裂肺地嚎啕大哭起來。

慕琉輝趕到的時候，黎笙靜靜地抱着他，臉貼在他的臉上，像是一尊雕塑一樣，毫無生機，唯一能證明她活着的就是她眼角不斷湧出的淚水。

慕琉輝緩緩走上前，俯身蹲在她旁邊，揉揉她的腦袋，溫柔地叫喚著：「阿黎，我是琉輝，你看看我……」

黎笙獃滯的目光投向他，依舊沒有鬆開抱着傅修燁的手。

慕琉輝試圖拉起她，黎笙渾渾噩噩的，沒有反應。

警方來人把傅修燁抬走，黎笙看着傅修燁被抬走，瞬間清醒過來，發瘋似的要朝他奔去，慕琉輝從身後緊緊抱住她。

黎笙身體止不住的抽搐，坍塌般跪在地上，朝着傅修燁離去的背影撕心裂肺地哭喊著：「修燁！！！」

慕琉輝滿目心疼，把她緊緊抱在懷裏，「阿黎，你還有我！」

…………

兩個星期後。

傅氏集團落網被封，九年前黎氏的天然氣爆炸案也沉冤得雪。

傅琰東作為最大的頭目被重申，對種種罪行供認不諱，被判處死刑，相關人員全部落馬。

傅琰東聽到審判結果臉色依舊毫無波瀾，凌厲的眼神盯着黎笙，「我沒想到我這個痴情種的兒子，為了你什麼都可以做，背叛他父親，放棄一切，甚至為了你連命都可以不要！」

黎笙拍案而起，怒吼著：「你逼他走上一條不歸路，把他一路逼到絕路，你到死都沒有一絲悔意嗎？他是你的兒子啊！他是個有血有肉的人！不是你拿來賺錢的工具！」

傅琰東笑了，「要不是看他是我兒子，他早死了，你也死在了那場爆炸案里，我又怎麼會落得如今的下場？」

慕琉輝按住她的肩膀，低聲說：「阿黎，這種人是沒有心的，你何必白費口舌？」

黎笙氣的渾身發顫，看他的眼睛充滿了恨意。

傅琰東被帶走了，嘴角還掛着讓人生畏的笑容。

——

生活回歸平靜，黎笙卻總覺得心底缺了一塊，風灌進心口都會泛起痛意。

一別並沒有兩寬。

懷念總偷偷的試探。

傅修燁死後，黎笙總喜歡一個人發獃，洗完澡，黎笙濕著頭髮又開始發獃，黎笙裹着浴巾想要出去，地面太滑，黎笙一不小心重重的摔在地上。

黎笙捂著摔的紅紫色的膝蓋，靜靜縮在角落裏，眼淚猝不及防地掉下來，是痛嗎？和心裏的痛相比，這算什麼呢？

手肘上的和膝蓋上的疼痛像是被無限放大般，疼的讓她無法呼吸。黎笙緊揪著身上的浴巾，頭靠在冰涼的浴缸上。

那郵輪上留着他親筆寫下的遺書，他把他死後給黎笙安排好的一切都寫下來了，字裏行間都透露著濃濃的愛意，

一想到傅修燁，想起他曾對自己說的話，想起他那張俊臉，想起這個男人拿命去愛自己，疼就會從五臟六腑透出來，痛的她沒法思考，痛的絕望。

很冷，黎笙冷的發抖，蜷縮在浴缸旁邊，一想到他，她胸口就發緊，心臟像是被一雙手撕扯著，痛到窒息。

慕琉輝一打開門，就被眼前的一幕刺痛了眼睛，他快速向前，把她打橫抱起，輕放在床上。

慕琉輝拿吹風機給她吹頭髮，風熱辣辣的，黎笙的眼淚湧出來，一隻手握住他的手，「阿輝，對不起……你別生氣，我只是一時走不出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