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章 月不常圓春易老(1)

第49章 月不常圓春易老(1)

第49章月不常圓春易老(1)

「小姐,我們不去芳儀殿了嗎?」漆黑的夜色下,雲清在碧桃與慕容沖的陪同下徑自往金鳳宮走去。

碧桃提着燈,看着小姐自從朱華宮中出來后便沉聲不語,且又直往金鳳宮方向而行,不由出聲輕問。

「不了,我們直接回宮!」雲清聲音清冷,碧桃有些微微不解。

她知道小姐做事一直很認真,後宮凡她經手的事情做到一絲不苟才安心,如何今天會不去理會芳儀殿中正在進行的選芳宴?

「可是皇上還在芳儀殿中,如果…」

雲清嘴角鈎起一絲清冷的嗤笑,出聲打斷道:「沒事,有小桃紅和凌歌留在那裏,餘下的事情他們會料理好!」

「哦,小姐,你是在生皇上的氣嗎?」碧桃感覺小姐在生氣,心下很訝異,向來心平氣和的小姐,竟然似在生著誰的氣。

對華妃,碧桃清楚小姐的性子,便是她再詭計多端,小姐也不會放在心上。

那,難道是對皇上嗎?皇上在大殿上似乎對小姐舉止曖昧,難道說…

「我不是生氣,只是有些感懷人情冷暖!」想起那人,雲清心中便一陣不快。她也不知道為什麼自己在看到他冷漠的神情時,會有種說不出的難受。

其實她知道,他定是看穿了華妃的造作才會那樣冷靜,她卻不能接受,他可以對一個自己心愛的人在試圖獲得他的憐愛時,竟然那樣的無情。

當晚,小桃紅回來后告訴雲清,皇上在她們離去之後,便神色不佳,對後來其他女子的表演也興緻索然,晚宴平淡地結束。

眾女子極盡全力想要獲得皇帝青睞,最終無一人得到皇帝的眷顧;所有人雖得到了皇帝的賞賜,被皇帝翻到腰牌的卻無一人。

雲清聽着小桃紅回稟的消息,表情沒有任何的變化,只淡淡點點頭應一聲知道了,便讓小桃紅她們退下休憩。

次日雲清去太後宮中稟報皇帝選芳的結果,聽說皇帝當晚並未選侍,太后僅是眉頭微微輕皺,沒有多說什麼。而後雲清又將下月初一為皇室成員準備上香禮佛的事情與太后商議一番,確定了當日出行的成員、善款數目以及齋戒儀式等內容,有關當日的轎輦、護衛,以及明日發放皇榜的告示等,均交雲清安排人處理。

晚膳時分,雲清正欲進食,卻見軒轅澤來到金鳳宮。

他的面上掛着一絲愉悅的笑,對福身行禮的雲清一伸手,讓其免禮。而雲清迅速直身後退,面上掛着平時清淡的笑,可是眼裏,卻是冷意逼人。讓軒轅澤原本的笑容也微微僵住。

「呵,朕來得真是時候,今晚又可以嘗到皇後宮里的美味了。」他摸不清雲清的表情是何意,故意哈哈一笑,便像以往一樣,徑直入席用膳。

小桃紅等人忙添碗筷,以備帝后一同用膳。

「如果皇上喜歡雲清這裏的膳食風味,雲清可將金鳳宮的御廚送到皇上宮中,任皇上差遣。」淡淡地應一聲,雲清也不拒絕,只是靜靜地看着他舉筷夾菜。

俊容微微一黯,軒轅澤方才明快的心情立時消失,不由笑容一斂,俊眸緊緊地射向她,沉聲道:「皇后見到朕似乎不開心啊!昨晚將朕一人留在芳儀殿的事情,朕且不作計較;怎麼今日皇后對朕,還是這樣的冷漠?」

「雲清不敢!」輕輕一笑,雲清的笑容彷彿一朵綻開的雪蓮,冷且寒:「昨晚雲清送華妃妹妹回宮后本欲再去芳儀殿,卻突然有些頭疼不適,又想芳儀殿乃是群芳爭艷之地,雲清身為皇后若是不在場,無論對皇上的選芳,還是對群芳獻藝都毫無影響,是而雲清便先回宮了。至於今日,皇上臨幸金鳳宮僅片刻光景,雲清謹守宮規,未得皇上允許便未入席,不知皇上是否對雲清哪裏不滿意才出此言?還請皇上明言,雲清也好知錯即改。」

她聲音平靜,表情溫婉,字字句句在情在理,聽在軒轅澤的耳中,卻怎麼也不是滋味。

緊緊地打量着她,他看到她一雙清澈無波的美眸只是平靜地望着自己。那種眼神,比從前的冷漠更添一分,讓他不由俊眉一擰,摸不著頭緒。

「是嗎?」他聲音微疑,想不明白緣由后,只得作罷:「皇后可知朕找你何事?」

「不知!」聽着依舊冷冷清清的回答,軒轅澤強壓心頭不快,繼續笑道:「呵呵,朕來是想告訴皇后一個好消息!這次皇兄前往谷陽為朕立下一大功,今日早朝朕收到他快馬傳回的書信,說西北的騷亂乃是鳳來對天闕挑釁。鳳來原想乘袁將軍染疾之際暗襲邊境,若我方不派兵鎮壓,他們便將藉著騷亂趁機侵入併吞下西北境。幸好皇兄力主平叛,一去谷陽便率先讓軍師整兵操練,在鳳來初次入侵的那晚,打了一場漂亮的防禦戰。否則,朕這次可真會被那群喜好安逸的大臣們害慘…」

雲清秀眉一挑,看着喜形於色的軒轅澤侃侃而談,心一動,為軒轅墨玉傳回的好消息而暗暗欣喜。

聽軒轅澤說完后,她卻僅對他淡淡道一聲,「皇上洪福齊天,決策英明,此次邊關告捷,實在可喜可賀」之類的應承之話,讓軒轅澤當即俊眸一沉,隱藏在心底的怒意終被她的敷衍態度而激怒。

「啪!」手中玉筷重重一放,他有些生氣地看着雲清沒有表情的臉,胸口微微起伏,惱道:「該死,你這是什麼態度?你是故意要氣朕,是嗎?」

趕着處理完所有公務,他便帶着滿心的歡喜與想念來看她。

昨晚她的漠然而去,他感覺到她似乎在生自己的氣,雖然他不明所以,卻還是想見她。

他想與她一起分享自己的喜悅心情,他想與她一起開心地共進這頓晚餐,他所有明快而歡欣的態度,只是想打破她這兩日對自己避而不見的冷場。

可是…

他可以忍受她對自己的反唇相譏,可以忍受她一雙憤怒的美眸傲然地直視自己,可以忍受她為自己張羅選秀選芳等一切他並不熱衷的事情!可是,他卻不能忍受她對自己如此冷淡,如此不屑與疏遠。

他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做了這麼多的努力,她非但沒有一點點接受自己,相反越來越排斥自己?

他突然好厭煩這種讓他累心的等待!甚至有些懷疑自己,她的心,真的會有容下自己的一天嗎?

軒轅澤這一聲該死,嚇得小桃紅與碧桃心下一驚,忙低頭下跪,不敢再看皇帝終於暴怒的臉。

她們看得出小姐對皇帝的態度與前些時候相比,更冷漠一些了。她們也很不解,明明這些日子來,小姐與皇帝的關係已經有所緩和,卻為何又突然這樣緊張起來。

「雲清不敢,還請皇上息怒!」默默地垂下頭,雲清無視他生氣的面容,只是淡淡地說道,「不知皇上要雲清怎樣才滿意?」

「抬起頭來!」軒轅澤俊眸一凝,聲音含着不容她拒絕的強硬。

他不相信她會不知道自己在氣什麼,更不相信,她會不明白,自己想要她怎樣?

「是!」雲清本不想去面對他那雙深含怒意的眼,更不想去揣摩他為何生氣。聞聲只是聽話地抬起了臉平視着他,卻看到,他的眸子映着濃濃的失意與黯然,似心底的某種信念被擊破,有種無言的痛。

心跳突然有些加促,她目光一閃,還是沒能平靜地看着他的眼。

「怎麼,皇后現在可是明白了,朕因何而氣?」心也不斷下沉,他將她不敢正視的舉動看成是她不願看自己的表現,唇角自嘲地一笑,他的聲音透著一絲無力。

半晌,雲清終是抬眼看向正等她回應的軒轅澤,淡淡道:「皇上還是請先用膳吧,若是再等,怕是飯菜都已涼了。」

「你!」心口一堵,軒轅澤在她一雙淡漠無情的眸子中,看到了自己的震怒。

她果然有讓他不能自控的能力,每一次面對她,他的脾氣便變得無法控制,總是被她一句平淡的話堵到心慌煩悶。

該死,他快要被她逼瘋了。

大步走到雲清面前,他定定看着那雙平靜無波的美眸,拳心不由緊緊地捏起,而後一句話也不說,衣袖一拂,怒極而去。

在跨出殿門的一刻,他腳步一頓,不甘地背對着雲清,沉聲道:「你便是生氣,也該讓我知道緣由!你這樣拒我於千里之外,你可知,我也有心,也會疼!」

心頭突然一轟,雲清的眼皮猛然一跳,原本刻意忽略的感覺還是被他這樣明確的提醒而帶出。

她是雲清,不是華妃,他要心疼也該心疼華妃去,為何對她說出這番話。

呵,可笑!他的愛竟然轉移到自己身上來了嗎?

昨晚他還那樣認真地告訴自己,他的痴情只想給與一人,難道,他這麼快便輕易地變心了嗎?

「一生惆悵情多少,月不常圓,春色易為老。雲清確實不懂皇上的心!雲清只看到,昨晚皇上在華妃身體不適時,竟可以做到那般的漠然。作為深愛着她的皇上,如果有心,怎麼會這樣的無情?」暗暗一嘆,雲清的聲音透著幾分無奈。

他有情也好,無情也罷,都與她無關。

她不想去看懂他,更不想為他的有情無情弄亂了心神!他是皇帝,他只習慣讓所有女人為他傷心為他難過,而他,又怎麼懂得那些女人會是怎樣的痛苦?

心一緊,軒轅澤聽着她話中的喻意,不由僵在原地。

月不常圓,春色易為老。

他沒有想到,她竟是為自己對婉兒的態度而如此介懷,這讓他很是意外。

她這番話意應該是指自己對婉兒的心,已經不及從前那般深愛了吧!

或許,她說得沒錯,自己昨晚的表現,確實冷靜得有些過頭了。只是她又可知,在發現了婉兒的一些讓他不願面對的心計后,他怎麼還能一如從前愛她?

「你以為,我是那等無情之人嗎?」心一嘆,軒轅澤的聲音有些沉重。

他以為,以她的聰明,昨晚她也應該看得出,婉兒分明是故意打翻的器物!

當時,他之所以沒有責怪婉兒,是想顧着她的面子,不想讓她太過難堪罷了。可是雲清,在她的心中,自己卻成了無情無義之人嗎?

半晌,聽着身後之人再沒有出聲,軒轅澤終是手心一緊,黯然而去。

「恭送皇上!」殿外的宮人忙下跪送駕,唯有雲清一直默默地立在那裏,沒有轉身。

當夜,雲清聽到宮外有鑾鳳輦自宮牆外經過,風鈴隨着車輪輾轉在夜色中鳴唱,那樣的雀躍,讓人幾乎可以感覺到輦中之人欣喜與歡躍的心情。

及至半夜,鈴聲再起,叮叮噹噹一陣輕響過後,再度恢復了先前的寧靜。

次日雲清醒來,碧桃便告知蕭充容一早便至殿外請安,正恭等皇后醒來奉孝賢茶。

雲清面色平靜,讓碧桃為自己梳妝后便出去見蕭充容。一進正殿,便看見一個貌美艷麗的女子正安靜地坐在殿內,見皇後過來,立時面含嬌笑,起身對着皇后恭敬一福,道:「妾蕭氏參見皇後娘娘,娘娘吉祥!」

「蕭充容免禮,你我今後只須姐妹相稱即可,無須如此大禮。」天闕宮規,凡妃嬪以下的皇帝女人在見到皇帝與皇后之時,都以妾氏身份覲見。而之前所有秀女見到雲清均自稱臣女或民女,像今日蕭羽然自稱妾氏,便證明了她如今已經成為皇帝的女人。

雲清心下瞭然,溫和地看她一眼,但見她柳眉輕斂,美眸含笑,面頰之上也帶着一絲讓人曖昧的緋紅,正歡喜地再次向雲清行禮。

「嗯,碧桃,將起居注拿來。」雲清接過一臉害羞的蕭充容遞上的腰牌看了一眼,便吩咐碧桃將起居注拿來,提筆認真地替蕭羽然記上她侍寢的時日。

而後又跟她寒暄一陣,便讓小桃紅取出一副碧血丹心翠玉手鐲贈予她,並吩咐她日後要好好服侍皇上,在宮中姐妹間應和睦相處之類;不久其他各宮的主子也紛紛前來給皇后請安並向蕭羽然道賀,如此一直熱鬧了一早上,雲清才好容易打發走眾人,難得清閑。

下午她又忙起了禮佛之事,命凌歌拿她的金印前去喚來御林軍統領慕容謙,安排初一護駕之事。

經過上次祭祖的刺客事件,雲清認為雖然這次只在天城城內,也絕不能粗心大意。畢竟皇榜已經貼發出去,如果還有人想對皇帝不利,想必不會放過這等機會。

她與慕容謙以及慕容沖在議事殿商議了一下午,商定好由慕容謙先派御林軍清理皇覺寺內外的一切閑雜人等,將寺院四周嚴密把守,不得放一個陌生人入內。

出行時,再派宮中一等侍衛與羽林禁軍隨身保護皇帝及太后安全,護城軍調派一小隊人馬先行開道,清理當街百姓以及過往行人,保證出行的暢通無阻。

待到皇覺寺,所有禁軍全力護好寺廟四周,而所有一等侍衛分散在皇帝的貼身侍衛外圍,既要保證上香禮佛儀式的正常舉行,又要隨時保護皇帝與太后的安全。一定要萬無一失,以免上次的剌客事件再行發生。

「那娘娘您呢?」等一切商定妥當,慕容謙想起了一條差點遺漏的細節,不由抱拳出聲相詢。

「本宮屆時應該與皇上太后他們一起,慕容統領無須擔心,太后將她的得力侍衛撥到本宮身邊,相信如果有事發生,慕容沖會保護好本宮的。而你們便按原定計劃實行,無論如何,保護皇上與太后的安全第一,明白嗎?」

「是!」聽完皇后如此明確的指示后,慕容謙俊眸一亮,深深讚賞皇后的決斷。

「娘娘心思縝密,屬下佩服。」在慕容謙看來,皇后當真有讓人刮目相看的能力。不僅有勇,謀略在女子中亦實屬少見。

「呵呵,一切還需慕容統領費心。本宮紙上談兵,但是臨變不足。慕容統領需要的變動,只須跟本宮明言,不需顧忌。」雲清溫和一笑,看着這個與慕容沖長相有幾分相似的男子,對他也大有好感。

此人不似慕容沖的沉默寡言,說話卻總是一針見血,獨到之處,讓她十分欣賞。

難怪年紀輕輕便出任御林軍統領,想來能力不僅讓太後放心,也讓皇帝極其信任。

「屬下明白!請娘娘放心,屬下一定不負重望,定會全力完成娘娘交待的任務。」恭敬地起身行禮,慕容謙一臉的恭謹之色,讓雲清滿意地點了點頭,道:「嗯,那便辛苦慕容統領了!你先去安排吧!」

「是,屬下告退!」再度一行禮,慕容謙便匆匆退出了殿中。

「慕容沖,你是哥哥還是弟弟?」看着慕容謙消失的背影,皇后忽然冒出一句話,讓凌歌都一時沒有反應過來。

「回娘娘,臣是弟弟!」慕容沖迅速應聲,似乎對雲清的好奇早已明了。

「呵呵,你們兄弟倆很有意思,竟然見面都不交談一句話。若不是你們名字相像、長相相像,本宮還真想不到你們兩人是兄弟呢!」皇后搖了搖頭,想到方才三人一起的情形,他們兄弟二人間,竟然半句話都沒有說過。

她身為皇后坐在他們面前,她本便是讓二人一同商議,卻不想二人頂多有意見跟自己提出,彼此間一句話都不講,真是讓她有些好奇。不由笑道:「不會是你們兄弟間有什麼過節吧?」

「娘娘明見!」慕容沖先是一愣,而後在皇后輕淡隨意的笑容下,點了點頭,出聲承認。

「哦,那是為了什麼?」皇后好奇。

「屬下曾殺了他最愛的女人!」微微沉吟片刻,慕容沖俊眸一垂,語調平平道了出來。他這句隨意而出的話嚇得皇后一愣,不想隨口而問的話題竟然讓她如此驚駭:「為什麼?」

慕容沖面無表情,看到皇后的驚訝,他並不意外。

而他之所以告訴皇后,因為她是他如今的主子。他不會對她隱瞞任何事情,便是私事,只要她開口問了,他便會答。

「那個女人是我們的殺父仇人之女!」冷冷地說出這句話,慕容沖的平靜與皇后的震驚形成鮮明的對比。

她想不通,慕容沖說這話時如此的冷靜。難道,男人的感情真的是這樣的理智嗎?

「那個女人本身該死嗎?」她輕問,忽然有些同情慕容謙。

一個仇人之女,哥哥愛上了,弟弟卻將她殺了。唉,難怪慕容謙對他如此的冷漠,若換成任何一人,怕都無法釋懷吧。

「不!」俊眸一沉,慕容沖沒想到皇後會這樣問。

在他心裏,父仇必報,他沒有辦法親報父仇,可是殺父仇人之女,他同樣不會放過。

就像此刻問他話的皇后,她是皇后,他是她如今的近身侍衛。那她便是他的主子,無論她有什麼吩咐,他都絕不會違背。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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宮心計:冷宮皇后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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