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冊封 有美一人兮(2)

第94章 冊封 有美一人兮(2)

第94章冊封有美一人兮(2)

她站直身子抬起頭仰望赫連卿,嫣然一笑間,面紗翩然垂落在地,近在咫尺的距離,赫連卿再是能控制自己,也禁不住身子無可自抑的重重一怔,僵硬在那裏。

怎樣的一張容顏?

赫連卿想起一句:一笑萬古春,一啼萬古愁!

這張臉陌生卻也熟悉,若是她穿的是男裝…

他笑了笑,突然冷了眉眼高聲命令,「都給朕退下!」

一時間文武百官面面相覷,卻動作迅速的退出金鑾殿外。

安紫薰面對着他,明黃色衣衫,綉著騰起的五爪金龍,他很少將發束起簪住,他笑起來還是那般孩子氣,淺淺的梨渦…

不過他不再是當初的慶王赫連卿,那般冷漠狂傲的男子,如今的他是西楚皇帝,穩重深沉。

她的夫君,會是天底下最英明的帝王。即使她再也看不到他,安紫薰仍舊心頭仍舊因此喜悅。

「我是金痕波,我也是安紫薰,曾經…我是你口中的寶寶,」她慢慢的回答。

「好,很好!」赫連卿連連說着這幾個字,雙手指節被捏的泛白,他唇角弧度被拉扯的上揚,妖冶的瞳眸卻停留在她面容,有控制不住的光影紛亂掙扎。

震驚、迷亂、沉痛、甚至帶着惶恐…複雜難辨。

突然的,他從惶恐中驟然驚醒,伸手鉗制她雙肩,眸中甚至閃過一絲絕望。

他有多用力,甚至捏痛了她,安紫薰甚至能感覺到他手發抖的厲害。

「我爹爹為我定下一門婚事。我並不願意,爹爹說我未來的夫婿並非庸才。十七歲時,我出海遇見了一個人,我將他放在心中卻深深藏起來;三年後我雙十年華如約嫁來西楚,我的夫婿將我拒之門外抗旨不婚,大婚當天,他同時妻妾入府;一年之後,他再問我,我心中所想的那個人到底是誰?其實,我不知道他的名字,只記得他說過,會將我的模樣烙印在心中,不會忘卻!」

安紫薰深深的吸氣,盡量將話說的完整。

他手指發抖的厲害,幾乎快要握不住她的肩頭。

「我曾經想着若是能相見,一定要問他一句,當時的他是否真的將我的模樣烙印在心底,不會忘卻?關於我的一切就這樣簡單,我想,此生再也不會見到他了,再也不會了…他不記得我了…」她緊緊閉起眼睛發出一聲嘆息,止不住的潸然淚下。

赫連卿頹然的鬆開手,死死的盯着她,彷彿天地中只剩下一片寒冷。

——

我們是夫妻,我不會害你!——

赫連卿,為什麼你不相信我?

——

你這個混蛋,我就不該救你!

——

你這般對我,你沒有良心!

他定定的站着,想上前替她擦去眼淚,卻唯恐被她厭惡,「寶寶,我……」

他對她都做了什麼呀!

她的寒症是因為救他,她受不得一點風寒,他拿她來為花淺幽試藥,他曾經將她拋在冰冷的營帳里,甚至差點親手殺了她…

——

三皇叔,阿薰有什麼錯,她什麼都沒有做錯,為什麼你要這樣對待她!?

赫連春水曾經質問他,是啊,她根本沒有錯,錯的是他!

即使他心中千百次的想過她會對他說出什麼樣的話來,直到親耳聽見,赫連卿才發覺,那些話哪怕是一句,都足可以令他懊悔一生。

「是我對不住你。」

「我來,不是要聽你說一句對不起。」她怨過赫連卿對她的不信任,甚至極力想要離開他。卻每次因為種種緣由兩人總是糾纏不斷。

最初她怨過恨過赫連卿的無情冷漠,之後卻又在他溫柔攻勢下一步步淪陷,前世與今生她一直所求是一個愛她寵她真心呵護她的男子,有可愛的孩子,一家人團圓美滿幸福。

前生她求不得,今生她舍不下。

「天下初定,你該用心朝政,還有善待我們的兒子。還有一事……」她頓了頓還是決定說出來,「花淺幽雖然不可信,不過稚子無辜,你不要遷怒她的孩子,畢竟是赫連氏的骨血。」

赫連卿冷聲道,「你聽好了,從成親開始我除你之外沒有再碰過其他女人,一次都沒有!」

「那花淺幽的孩子…我見過孩子的樣貌,和你…」她見赫連卿抿緊了唇,將後半句咽下。

「像我就一定是我的孩子嗎?」他唇角掠過一抹冷笑,「從南海被你爹爹押送回西楚,有一次我喝醉,記得房中來了女人,我抱了她,卻知道不是你。」

隨行又敢進入他房中的,只有花淺幽。

他曾經失明過,觸覺敏銳,他記得抱着安紫薰的感覺,溫暖安心,即使醉了,他還能分辨出,況且她肩胛那裏傷痕很深,他記得清楚,她痛了很久得不到好的醫治,留下傷疤,而懷裏的女人沒有。

安紫薰回到身邊不久,花淺幽就告訴他有了身孕,確實真的有了孩子,按著日子算,正是他酒醉的那幾天。

至於這個孩子是誰的,或者為什麼要弄的這般巧合不重要,而是這個孩子將來出生會起到何種作用。

在得知花淺幽懷孕后,隨後他以為寶寶也有了孩子,他小心的保護她的安危,雖然最後是弄錯,正巧躲過了烏月氏太後下的毒手。

皇室子嗣有嫡庶之分,她是他的正妻,他要她儘快的生下孩子,無論他將來是否能成為西楚王,他的嫡子必然能得到他所有的一切。

其他的人,休想利用他赫連卿分毫!

「我以為…」

「你以為她有了我的孩子,我雖然厭惡她的欺騙,卻還是將她安排妥帖是嗎?」不用看,赫連卿也想到安紫薰會是什麼表情望着自己。「還記得湘陵嗎?我答應帶你去看霧凇的。」

因為瘟疫沒有去成,她也覺得奇怪,那個時節赫連卿為什麼無緣無故要帶她出去,還分成兩路出發。

「能證明當年是你救了我的唯一人證在那裏,那次出行目的就是要找他。」如果不是那場瘟疫,「那個人還是死了,不過就是沒死,他也說不了話,他交給我的侍從一樣東西。」

「是什麼?」

「一根金針,花淺幽並不會暗器,而你會,還在落海時扎過我一次,況且金針很別緻,尋常人家沒有。」

安紫薰記得,她當時身上沒有銀兩,求漁村大夫給她些草藥,大夫送了她一些,之後她送了身邊唯一的金針當做診金。

當時的他太謹慎,他與安紫薰才會兜兜轉轉那麼久才,不過卻也共同經歷了甘苦,幫他確定了對她的感情到底是迷戀,喜歡還是愛?

「你早就知道了,所以你一直是在算計花夫人?」

赫連卿揚起唇角,卻是殘酷嗜血的笑,「還有她身後的人,對我赫連卿下手可以,卻萬萬不該害了你!」

安紫薰凝視着他,今日的赫連卿經歷種種磨練,他有資格成為這九五之尊。

「我有生之日,得見你君臨天下,心愿已了。」安紫薰拭去眼淚卻他嫣然一笑。她凝視赫連卿,萬般不舍,她不止一次想過恢復容貌與他相見的情形。

這才是我安紫薰,赫連卿你要清楚記得我的樣子,這最後一次相見,你不準忘記。

赫連卿心中惴惴不安,他朝安紫薰走去,她就在眼前,可他總覺得即將會失去她似的。

「到我身邊來。」他伸出手想要緊緊握住她。

嬰兒的哭聲響亮,打斷安紫薰的話,她急切的返身找尋,遠處聳立的琉璃瓦上立着的白色身影,他懷中紫色的襁褓,嬰兒的聲音從那裏傳來。

「很強的結界,可是還是不能阻攔我得手。」姬雲裳一抹淺笑,赫連卿記憶蘇醒,借用三生蠱可以令他不能靠近西楚宮中。

他們有一樣的能力卻是很難完全擊敗對方,不同的是,他姬雲裳如東方非池預言那般,此生墜入魔道,為了阿薰,在所不惜。

他再低頭看着襁褓里的孩子,那五官眉眼無一不相似赫連卿,正瞪大了眼睛揮動小手哭鬧着,姬雲裳眼底泛起暗紅這樣緊緊盯着他,那孩子卻哭的更賣力,有股子倔強,這點倒是像足了阿薰。

千年前,她居然有了妖王的骨肉,即使被欺騙,她還是執意要生下。

那個孩子不容於天地,最終還是沒有出生!

千年後,她還是堅持生下了那個男人的孩子。

阿薰的選擇只是同一個男人,為此,根本看不清他姬雲裳對她的保護與愛意。

是人是魔再也不重要,他有執念,千年不能放手,他既然成魔,是再也無法回頭!

「你和我的恩怨不要牽連到無辜的孩子。」面前的姬雲裳周身的那股肅殺之氣很是詭異。

姬雲裳卻逗著懷裏的孩子,「你不惜用苦肉計來北海,然後炸毀那裏,還有多年前,西楚與安宗柏派兵攻打北海,死的那些人誰不是無辜?你憑什麼讓我放過你的兒子!」

「說吧,你要如何才能放過孩子!」

「你沒有資格和我談條件,讓阿薰來問我吧。」他的手指被嬰兒抓在胖乎乎的小手裏,還一個勁的往嘴吧里送去咬。

真是個大膽的孩子,姬雲裳卻任由他咬着手指,目前他在乎的是阿薰。

「我過來了。」安紫薰的眼神被孩子牽動。

他早該明白會是如此,不過他再是傷心卻不會表達人前,勝負關鍵在結果,而不是結局。

「和我走。」很簡單的三個字。

赫連卿怒道,「休想!」

姬雲裳卻只望着失魂落魄的阿薰,他的阿薰真美,如千年前般沒有絲毫改變,他柔聲道,「你放心,我沒有打算傷害孩子,那是你的孩子,我不會動他。」

安紫薰慘白著臉,他詭異的眸子令她心中一驚,東方非池說過,姬雲裳終有成魔的一天,半晌,她慢慢轉過身子望着趕來在她身邊的赫連卿,目光相對她驀的淺笑,「三郎,我賭不起孩子,不能…」

他伸手拉着她纖細的手腕,冰冷的觸感,赫連卿心頭煎熬。「我不會讓孩子出事,不會!」

她不住搖頭握住他,彷彿能汲取一絲力量給自己堅持住,淡淡的唇微微發抖,話語卻堅定有力。

「即使我不去,上邪大法也不能解除,姬雲裳如今成魔,他更不會放過我。」她撫著赫連卿涼涼的臉頰,邊落淚邊很快的擦去淚水。

赫連卿不肯放手,他不會讓她走。

「三郎,若非我一開始固執,也許我娘親和爹爹都會活着,還有南海金家。很多人因為我一時固執丟掉性命。我們,不如放手吧。」

赫連卿攥着她手腕,目中血紅一片,放手?她可知曾經那一次放手,令他後悔莫及到今天。「你答應我很多沒有做到,你個小騙子,不準走!」

「如果可以,我希望從來沒有愛過你,從來沒有……」

她用盡最大力氣掙脫,跌跌撞撞跑開,不能回頭,她平生說過最違心的謊話,她怕自己一旦遲疑再無勇氣離開。

西楚,這裏有她的愛人、孩子、朋友,她多麼捨不得離開。然而她的不離開定會令西楚遭受瘟疫。

她的性命與姬雲裳相連,她不能掙脫上邪大法的控制,那麼姬雲裳,我們就一起下地獄,千年糾纏,也該是了斷。

姬雲裳伸手搭在她手腕,他並沒有用力,甚至她幾乎感覺不到姬雲裳的觸碰,詭異的是她整個身體卻因此不能動彈。

姬雲裳修長手指愛憐的撫著安紫薰的長發,阿薰我不想如此對你,可我不會讓你再回到赫連卿的身邊,永生永世都不能。

他指尖捏出詭異的手勢,瞬間從安紫薰眉間取出一樣東西,跳動的藍色火苗被他捏在手掌中小心收好。

安紫薰身子一軟,倒在姬雲裳懷裏,失去意識。

「這是阿薰的一魂一魄。」他對赫連卿笑道,「捨不得你的命嗎?魂魄離開身體不能太久,除非你想害死她!」

那一刻赫連卿心痛到幾乎不能呼吸,他不再遲疑,反手長劍轉刺心口。

「卿兒!」

「三哥!」

眾人皆是心驚,赫連卿支撐身子,目光卻始終在她身上,他踉蹌步子慢慢移動朝着她而去,奈何這一劍刺入心口要害,他轟然倒地,沾染鮮血的手伸出可無法觸及她一分。

「寶寶…」他發出最後的聲音喊着她,而她卻毫無意識被姬雲裳扶著。

眾人還未有從驚慌中恢復,謝陌年卻是身姿迅猛,拼盡全力刺殺姬雲裳。

「上邪大法固然厲害,而謝陌年卻是個不要命的!」他劍鋒發出淡淡緋紅,每招每一式都不計活路。

這些年他抱有復仇的信念活到現在,到此時他突然明白這半生他將自己囚禁在仇恨中。

安宗柏戰死,赫連御風如同廢人在地陵陪着姑姑,雖然之前安紫薰用孩子穩住他在宮中守護,等待卿兒回來的日子裏,他想了很多,半生已過,如今卿兒成家立業,他對姑姑的承諾已然了解。

沒有仇恨的謝陌年,早就不該活在世間。

姬雲裳冷笑,謝陌年真是個不折不扣的瘋子,若不是他取走阿薰的魂魄花費了精力,哪裏輪到被他所傷。

他不想再與謝陌年糾纏,此時帶走阿薰回去才最為重要。

「赫連卿活不成了,你與其殺我,還不如趕緊過去瞧他一眼,聽聽有什麼遺言的。」姬雲裳廣袖拂過,帶起狠戾的狂風撞向謝陌年,將他推開數十米之外。

他騰起身子宛若飛翔空中,將謝陌年遠遠甩開,更不會在意背後那些密密如雨的飛箭。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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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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