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不舍 何必苦相思(2)

第88章 不舍 何必苦相思(2)

第88章不舍何必苦相思(2)

金痕波搖著頭,「我這次來這裏就是為了見你,姬雲裳這個人太過陰毒,他是北海龍氏一族的後人,當時姑父奉旨一戰幾年,攻下北海,姑姑心軟放走了傷勢很重的兩個孩子,他們逃走的船沉了,以為葬身魚腹,居然讓他們活下來了。他處心積慮的報仇,阿薰及早抽身,你一個人救不了赫連卿!」

「我不能走,唯獨姬雲裳知道赫連卿的下落。目前看來,他不會對我怎樣。」

「阿薰,他不放心你的,昨天我看見你身後暗處有人跟蹤。」不然,他也不會用好些辦法能和阿薰單獨見面說上話,「你還回來找我,表哥沒有什麼可怕的,我只擔心你!」

姬雲裳從不相信任何人,當然了他說不會傷害她也許是真的,但是善意的欺騙,他一定會做,例如安排人再次跟蹤。

她還是回來了,身邊多了一個人。姬雲裳自然是認識的,南海龍少金痕波,他不會忘記這張臉,南海一戰,最後放過了他。

安紫薰扶着他,靜靜立在姬雲裳面前,金痕波眼裏有的只是仇恨,顯然他被點了穴道,不能動也不能說話。

姬雲裳神情平和,看着安紫薰將他扶進房中,他猜到阿薰去見了什麼人,如今沒有幾個人能令安紫薰冒險。

船艙里,她坐在金痕波身邊,對着他疑惑不解的神情,「什麼都不要再問了,你就在這裏安心養傷,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你出事。」說完,不再看金痕波的唇語說的是什麼,她已然出了船艙。

最危險的地方,最安全,自古以來都是不變的道理。

船在岸邊停靠,隨着海浪推動,船身不住擺動,姬雲裳一身流白隱在濃如墨的夜色中。

手中樂器彈奏的是南海小調《船歌》安紫薰記得,當初正是被這首曲子吸引,注意到姬雲裳。

今夜琴聲悠揚,仔細聽去,多了一抹不易察覺的紛亂。

聽見身後安紫薰腳步,一曲未有結束,他嘎然停下,「你不怕我殺了金痕波?」

「你會殺,可不是現在。」姬雲裳斬草除根的個性,不會隨意放任金痕波活命到今天。她是如此了解他,金痕波放任到現在沒有動手殺之,姬雲裳有自己的顧慮。

姬雲裳聽聞輕笑轉了身看着她,幽黑的眸子閃過的卻是真實的殺意。

「南海金家雄霸海上百年,俗話說百足之蟲死而不僵,你在短短時間打敗金家,可想真正擁有所有的海域,不是一朝一夕,金痕波活着,其他海域的人還是會忌憚三分,姬雲裳你再是聰明,也不過一己之力。況且,還有西楚在其中的利益,你暫時吞不下這麼一大塊的好處。」

「阿薰,你很知我心思。」

「對手太過於強大,不得不如此。」

「你想讓他在這裏養傷。」

「你跟蹤我也是怕我與金痕波之間計劃什麼,現在,我們身處你監視範圍下,你應該不會再擔心什麼了,何樂而不為之。」

「我不會不答應你要求。」他低頭指尖撥動琴弦幾下,琴聲隨着姬雲裳下面說的話一併劃過安紫薰心頭,「早點休息吧,再過些日子,我們就要到了。」

原本背對姬雲裳的她,頓時身子一震,眼神盯着茫茫大海,墨藍一片,無盡無邊。

他彷彿沒有在意,繼續說道:「你該是知道我多麼討厭赫連卿。」

安紫薰緊緊咬着唇,直到口中嘗到血腥的味道,姬雲裳是在提醒她,讓她不要再耍什麼小心思。

海上漂泊的日子久了,習慣了那種微微的搖晃,等終於到了目的地下船時,她難得站在平地上還覺得搖擺的感覺。

「阿薰?」金痕波察覺她有些不對勁,握緊安紫薰的手,充滿關切地看向她。

她搖搖頭表示無事,心裏卻有莫名的不安。

環顧四周,這裏是海域上一處小島,島上有人居住過的痕迹,不過看起來年代久遠,卻還能從所住之處的精細看出這裏曾經的華麗。

「北海!」

安紫薰聽見表哥有些驚訝的低聲說道。

北海龍氏,那這裏應該是姬雲裳出生長大的地方。

等走到小島中心位子則是姬雲裳為他們準備的住處。

金痕波撇了一眼不由冷笑,「真是好,這裏就是長了翅膀都難以飛出。」完全孤立的一處地方,在茫茫大海上的他們,意味着沒有姬雲裳,他們就能逃離這裏也是要葬身魚腹。

——

我會想辦法。

阿薰用唇語對他說話,他倒是突然笑起來,如今他樂意陪在阿薰身邊,試想她單身一人與姬雲裳在這裏相處,根本就是拿命一搏。

她是為了赫連卿而來,這個傻丫頭,和姑姑一樣傻。他照例扶着她,走了進去。

姬雲裳為她安排的很周到,衣食住都格外仔細,安紫薰住了幾天,姬雲裳偶然會來,卻對她提出的要求避重就輕的回答。

「告訴姬雲裳,我今天一定要見到他。」

她命伺候的人帶了話,然後端坐在鏡前梳妝,極少在這上面下功夫,今夜卻是難得,人說女為悅己者容。

她想了想,唇上點了淺淺的胭脂,出門前,她在銅鏡前端詳了好一會。

在每天姬雲裳必經之路她等著,不一會兒她眼裏漸漸行近了素白身影。

第一次她會主動提出見他,雖然最終的目的卻不是因為他姬雲裳。

她喜歡紫色,尤其愛紫色衣衫,淺淺的紫色不著其他任何顏色,穿在她身上襯著瓷白細緻的臉頰,沒有任何凝重感簡單卻極致的美,他呼吸輕輕一滯。

「你想見他。」姬雲裳目不轉睛的看着安紫薰。

她不會再輕易的和姬雲裳頂撞,簡短的道,「想見,當然了,必須得到你的同意,我想你沒有忘記之前的約定。」

他很快答應,吩咐身邊的人為安紫薰帶路。

她剛轉身,姬雲裳又喊住她,抬手替她將風帽拉了下,將一縷烏黑濃密的長發挽進帽中。

「記得早些回來。」他細聲叮囑,幽黑的眸有着說不出的溫柔,「太久見不到你,我的心會很難受。」

溫柔的叮囑,細聲的呵護,安紫薰乖順的點頭,「我會。」

等她走遠,姬雲裳眼神一暗,他修行的武功,忘情無欲,以前他與花淺幽的歡好不過是身體的發泄,記憶恢復后,身體的慾望卻因為安紫薰深深的忍耐。

他之前認為最為可笑的愛欲,如今卻百般折磨他。

沒有人帶路,誰能想到在這座小島上,會有那般大的一個地宮。

姬雲裳似乎對她很放心,任由她記着如何到走到那裏,帶路的人指著藏在岩洞裏的石階請她一個人下去。

石階很窄,最多容納兩個人並肩同行,從高處而下,有些曲折,好在四周每隔幾步石階都在石壁上點燃油燈,綽綽人影映在牆壁上不斷變化,她提着裙角小心走着,心中暗暗記下石階數,走了好一會她才安然到盡頭。

盡頭之處地方頓時寬廣,撲面而來難聞的氣味,同樣點着照亮的油燈,卻因為地方太大光線很微弱,她感到腳下的地面滿是水跡潮濕,每走一步她都能聽着鞋子踏在水上的嗒嗒聲。

安紫薰順着找尋,在路的盡頭,她緩緩停下腳步,隔着一層鐵門,那熟悉的人影差點令她控制不住的驚呼。

他半躺在那裏,微弱光源下,離赫連卿不遠的地方,伏着一隻體態龐大的野狼,碧綠色的眸子警惕的盯着她,喉嚨中發出陣陣低吼,突然的野狼站起身,對着赫連卿張口就咬去。

安紫薰手中銀針連發,刺中它一隻眼眸,野狼眼睛滴血嗷嗷亂叫,卻是慢慢從這裏退出去。

她疾步撲過去,半跪在他身邊,瘦削的臉冷冷的抿緊了唇,是她的三郎,安紫薰顫巍巍的伸出手想撥開他臉頰的髮絲,卻聽赫連卿狠戾的說道,「快滾開!」

妖冶的重瞳確實緊緊盯着她,然而安紫薰發現他的眼瞳並沒有焦距,她不甘心的伸手在他面前輕輕晃動,結果卻是…

赫連卿的動作依舊很迅速,卻因為看不到,被來人避開而落空,他緊皺眉頭像發怒的野獸,本不能留下活口被人知曉他眼睛出了問題,可面前的人讓他有種熟悉的感覺。

她怎麼會來這裏,她根本不該來這裏!或者,她是被什麼人強迫而來?再或者…

沒有時間再那麼多假設,赫連卿手臂伸展,手指成爪迎面朝著安紫薰揮來,目的不是傷她,而是他要親口問清楚。

「是我,金痕波。」她噙著淚,故意改變了嗓音。

他動作一滯,在半空停住,「金痕波?你怎麼在這裏?她呢,她是不是也來了?」他連珠炮一般的發問,急切擔憂。

「南海戰敗,我追蹤姬雲裳到這裏。」安紫薰幾乎止不住哽咽,她不得不強迫自己控制情緒慢慢的對他說道。

她的目光,一刻未曾離開赫連卿的眼睛。

「阿薰表妹沒有來,你怎麼會在這裏?」見他表情明顯放輕鬆,安紫薰死死的捂住唇,滾燙的淚水打落在手背,他的眼睛看不見了,她該來這一趟,不然根本不知道他這般不好,她會後悔一輩子。

對於自己赫連卿卻說的輕描淡寫,幾句話帶過,末了,他聽『金痕波』半天不出聲接着問道,「你怎麼了?」

安紫薰穩了穩聲音,「難得我們在這裏遇見,你有什麼消息讓我帶給阿薰的?」

「她…」赫連卿眼底流露無限思念,好些天過去,孩子大概出生了吧,可他卻不能陪在寶寶身邊。「讓她別擔心,說我很快…哦不,還是什麼也別對她說,我不想她擔心。」他說過,要讓她和孩子一世無憂的活下去,給予他們最好的一切。

「好,我不會告訴她關於你的事,等你回去親口對她說,赫連卿,她為你生了一個兒子。」安紫薰咬緊了唇,如此靠近的距離,她看清楚赫連卿臉上每一分微小的神情,他又驚又喜,整個人神采飛揚異常雀躍。

他的孩子,他和寶寶的孩子,他不止一次想着孩子的眉眼模樣,他第一個孩子,那種喜得麟兒為人父的喜悅在心頭充溢滿滿,赫連卿簡直按捺不住無窮的思念。

突然的,他臉色一變,「她和孩子怎麼樣了?」姬雲裳說過,虢國夫人在她身上落了蠱,會傷及孩子。

他驚慌追問,泄露了他早已知她身體狀況一事,安紫薰心裏酸楚,她能想像到姬雲裳會是如何威逼赫連卿,他早就拿了下三生蠱,甘願為了她和孩子被姬雲裳擒獲。

「母子平安。」她輕聲道,再一次無聲落淚。

三郎,前世無論發生了什麼,那些都是過去,我早就轉世今生,我也只要今生與你相守,若是不能,我還想為你再做些什麼。

安紫薰離開地宮,很快姬雲裳從暗門裏走出,遠遠瞧着她離去的方向,他伸手摸著身邊野狼的腦袋,那野狼傷了一目,碧落眼瞳被血蒙住,說不出的駭人,顯然氣憤發狂,不過礙於主人沒有出聲。

「去吧,玩玩就好,不能過火。」姬雲裳輕笑間,他從折磨對手的身體,這次卻心中難以忍受的嫉妒。

野狼發出惡寒的低吼,得到主人命令它飛速衝進赫連卿所在的地方,一陣低吼后一切變的安靜,姬雲裳不由移步過去。

在進入牢門的那一刻,野狼直挺挺的躺在眼前,口鼻皆是鮮血流出,早已死去。

姬雲裳眉頭一皺,急忙閃身而出捂住口鼻,不由失笑眯起眸子,他懂得用毒,方才卻差點栽在安紫薰手裏。

你在警告我,敢隨意傷害赫連卿的下場就在眼前是嗎,阿薰,你這個丫頭還真不能惹!

自然是不能惹,安紫薰順着原路返回揚起一抹冷笑,她在這裏,就沒有人能傷到赫連卿。

持續三天,姬雲裳才親自去見安紫薰。

越是過於緊張在乎,越是不能讓她知曉,他何嘗不明白經歷千年,她轉世為人兩次,早已經不是他的妹妹,何況她對他曾經的情意早就抵不過對他的恨意。

消除她的記憶不難,上邪大法甚至幫他輕易的得到安紫薰的愛,可那些本就是虛幻,愛有心而生。

這一點,才是他千年所求!——

姬雲裳,想起來又如何,我是安紫薰,不是你的妹妹!

一句話徹底擊中他內心的不安、不甘、甚至有的是對赫連卿的嫉妒。

對,是嫉妒,人只要有了感情,機會有情慾、嫉妒之心,他的修鍊不能再讓他可以一如既往平復心靈。

人的心很大,容納百川,人的心很小,小到只能裝下一個人。

他無法給予安紫薰選擇,他更沒有那些所謂的成全放手的大愛。

愛情是什麼?他不斷內心問著自己。

冥君讓他學會放棄?真是可笑,冥君千年來都不曾知曉愛為何物,他憑什麼讓他放棄?

愛情沒有定數,愛情本就自私,他不過放手去獲得他所愛的人,這沒有錯!

不去嘗試不去爭取,誰能預測到,最終能給予她幸福的到底是誰!

一進屋,就瞧見她纖細的身子蜷縮在榻的一角,長長的睫毛投下扇形的陰影,眉間總是微微皺起,環抱着自己睡着,看上去有種無可依賴的無助。

姬雲裳拿了毯子走過去想替她蓋上,他腳步一動,安紫薰猛然張開眼睛注視他,深深的戒備。

姬雲裳看了眼她手邊未動分毫的菜肴與糕點,「你不用這般防備我,這裏是你的家,沒人會對你怎樣。」

「家?你想讓我住多久?」

「我們成親后,住在這裏一輩子,如何你不喜歡,還可以換別的地方。」姬雲裳說到這裏,笑起的模樣可謂一笑傾城。

安紫薰正端起一杯茶輕呷,聽他一言,頓時無語,她發現姬雲裳溫和儒雅的外表下內心想法卻是捉摸不透最為瘋狂!

「嚇着你了?」他伸手過來,被安紫薰狠狠打落。

「你瘋了!」

姬雲裳卻繼續笑眯眯道,「等這一天,我確實等的快要瘋掉,整整千年!」

她眉梢上挑,「這就是你的目的?我以為你要的是西楚、南海,甚至整個天下。」

安紫薰斜斜靠着,支起手肘,衣袖滑落露出白玉似的手臂撐在散落的墨發里若隱若現,她不住的搖頭,笑意在唇邊越發的加大。

「阿薰,天下與美人是可以兼得擁有的。」他輕鬆自若的回答,眼神卻一刻不停的落在她臉上,她的反應讓姬雲裳摸不透。

她笑到眼角有淚,安紫薰抬手擦去,方才止住笑意,「沒錯,你姬雲裳有能力說出這樣的話,這也是你肯讓我見赫連卿一面的條件之一。」

沒有免費的午餐,答應姬雲裳那一刻起,她就明白將來要面對什麼。

「現在,我沒有別的選擇,他的性命在你手中,甚至我的命也是由着你來決定。」

「我說過,姬雲裳可以為你無條件付出;對於其他人,只是我可以利用的棋子。阿薰,你最是懂我的!」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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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妃出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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