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質問
程輝與余嬤嬤坐在偏廳里，前者態度散慢，渾身上下散發着痞氣。
後者正兒八經地坐着，雙手整齊地疊放在腿上，坐也只坐了半張椅子。
沈菁茹進來的時候，兩人同時站起來行禮：「小姐。」
沈菁茹雖然嫁人了，但在他們心裏，卻一直都是他們的小姐。
「坐吧，若媚，若梅，你們去外面候着，別讓人來打擾我們。」
四人皆心神微顫，還從來沒有見過小姐如此鄭重。
兩女應聲退出外面，程輝與余嬤嬤也坐好。
沈菁茹看着兩人，這兩人都是原主信得過的人。
程輝原是街頭混混，後來被沈菁茹收回來當了作坊的管事，對她心懷感激，一直很用心。
余嬤嬤更不用說了，是她的奶嬤嬤，她娘親的人，對她更是忠心。
一個主外，一個主內。
「今天我叫你們過來，是有些事情需要你們去做。」
沈菁茹的聲音壓低了，輕輕開口：「程大哥，我要你去鄰縣重新找一個地方修建作坊，然後把作坊的重心轉移過去。」
「這件事需要神不知鬼不覺，你能做到嗎？」
程輝不知道她為什麼要這麼做，卻在聽了這話后，連忙應聲。
「小姐放心，保管做到。」
對於楊家這一大家子，他早已經心生不滿，也曾暗中提醒過小姐。
可小姐一直不讓他亂來，他才一直隱忍。
現在小姐這樣的做法，正合他心意，雖然他不知道原因。
余嬤嬤的雙眼也微亮，炯炯地看着沈菁茹。
沈菁茹也看向她，輕輕道：「嬤嬤，以後楊家人的所有開銷，全部減半，月銀取消，凡事需要有我的親筆簽名才行。」
她倒是可以直接將所有都抽走離開，不過，原主的仇還得報，還有這份虛假的婚姻，她也要處理了才行。
她可一點也不想再與這個男人有關係。
所以，這段時間她還得與她們虛與蛇委。
余嬤嬤激動地應聲：「好！小姐，早應該這樣了。」
沈菁茹一心為楊家，但楊家人對她，只是表面恭敬，私底下可半點也不放在眼裏。
只是，以前的沈菁茹根本聽不進去她們下人的話，一心都撲在楊家上。
現在沈菁茹忽然下這樣的命令，一點也不奇怪，早上的風聲她們都聽到了。
她也完全支持小姐的決定。
接下來，她得去敲打一番那些下人才行，讓他們知道，誰才是主人。
「嬤嬤，還有一件事需要你做，將曾經送出去的貴重物件，儘可能地給本小姐弄回來。」
她說的是弄回來，不是拿回來。
到了那些人的手裏，想要正大光明地要回來，那些人肯定不會同意。
那她就用非常手段，吃了原主的，一件件都要給她吐出來。
「小姐放心，老奴一定做好。」
沈菁茹點頭，再次輕道：「讓人給我盯緊若梅。」
余嬤嬤眼眸微眯：「小姐，你是說……」
「先盯着她，暫時不要輕舉妄動。」
原主會中藥，肯定是身邊出了內鬼，最大的可能便是身邊的兩個丫鬟。
早上她從房間走出來的時候，沒有錯過若梅那震驚與躲閃的眼神。
楊明浩要回來了，他父母着急處理她，應該是帶了女子回來吧？
她倒想看看，當他看到自己的時候，是什麼表情。
「老大家的，你給我出來，你還我的雪兒，你還我雪兒。」
外面傳來楊柳氏哭天搶地的聲音，程輝與余嬤嬤同時看向她。
沈菁茹輕輕勾唇，唇角是一抹若有若無的邪笑。
但很快，那抹邪笑消失，快得讓程輝與余嬤嬤都以為看花眼了。
她往偏廳外面走去，程輝與余嬤嬤一左一右跟在她後面。
外面，楊柳氏帶着一群人走來，都是楊明浩的家人。
看到沈菁茹站得筆直的身軀，又看到她身後的兩人，眼神躲閃了下。
「老大家的，你怎麼能把雪兒送給二傻子？那是什麼人你不知道嗎？你這是要毀了雪兒一生啊。」
楊柳氏絲毫不再提昨晚的事情，而是扯皮到楊明雪身上。
她生了三個兒子一個女兒，這個女兒是她的掌中寶啊，現在她們的條件好，完全可以為女兒尋個富貴人家的。
可現在出了這事，還鬧得人盡皆知，楊明雪的一生算是毀了。
就算那樣，楊家也完全有能力養她一輩子，甚至過兩年風聲過去后，再為她覓良人就可。
可沈菁茹卻將楊明雪送給二傻子，這分明就是要置她於死地。
沈菁茹聽着她的質問，心底平靜，臉上卻是痛心疾首的表情。
「娘，不是我要那樣做，而是當時村長只給了兩條路啊。」
「要麼讓明雪與二傻子馬上完婚，要麼是浸豬籠。」
「明雪是我們大家的心頭寶，怎麼能讓她浸豬籠？」
「娘你放心，明雪的現狀也只是暫時的，他日夫君歸來，村長自然會把那些話收回去，你說是吧？」
她所說之話字字在理，讓人無可反駁。
而聽到她提起夫君，楊柳氏渾身輕顫，徹底醒悟過來。
她們現在最應該處理的，是沈菁茹的事情，而不是楊明雪的事情。
楊明浩雖然只是中了榜眼，卻被丞相之女瞧上，在丞相的幫助下被封了安寧候，更賜了婚。
那可是聖旨賜婚，還是丞相之嫡次女，自然不可能為妾。
所以，家中的糟糠之妻就得想辦法安置了。
她們原本是算計沈菁茹犯錯，將她貶為妾室。
這樣之後，既不會擋了丞相嫡次女的路，她所有的財富，也仍然是楊家的。
可事實完全超乎她們的想像，本該與二傻子鬼混的人，卻變成了她的寶貝女兒。
沈菁茹完好無損地從自家房裏出來，這一幕，完全超乎了她們的認知。
過幾天楊明浩就要帶未婚妻回來了，沈菁茹還好好的在這裏，她們怎麼辦？
三房的楊李氏眼珠微轉，訕笑道：「老大家的，你不是常說離家三四年沒有回去了嗎？」
「現在家裏也沒有什麼事，不如，你趁機回家，看看你爹娘？」
昨晚的算計失敗，再想算計可不容易了，留給她們的時間也不多。
現在唯有想辦法支開沈菁茹，只要沈菁茹與楊明浩的新未婚妻沒有碰面，一切都好辦了。
其餘的人也瞬間明白她的意思，紛紛勸她回娘家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