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百六十五章 隱晦
諾大的紫鑾殿內，就只剩下青衣男人和海大復。
昏沉的燈光下，趙匡衡看了眼案面上的雞湯，眼中掠過一絲難以言喻的目光。
隨後，他又緩緩抬起頭，看向跟前的老太監。
「大復，朕的詔書送到淮陰侯府上了嗎？
這裏沒有外人，你如此倉惶，可是發生了什麼？」
海大復深吸了一口氣，強行壓下心頭的波瀾，回答道：「稟陛下，老奴已將入宮面聖的詔書送至淮陰侯府，而且還......」
「還什麼？」
見海大復吞吞吐吐，趙匡衡的雙眸頓時眯成了一條狹縫：「可是淮陰侯府有什麼異動？」
此次崔燦無詔入京，一路上都被東廠監視着，所以趙匡衡對崔燦的行動一清二楚。
除了隨行的三百北境甲士外，崔燦幾乎是隻身一人入入京。
儘管他是當世無量大能，但在皇城龍氣的壓制下，根本就掀不起任何波瀾。
然而，海大復歸來后的態度，卻多少讓這位高坐龍椅的男人心懷不安。
海大復平復下心神后道：「倒不是淮陰侯府有異動，而是老奴在淮陰侯府中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
聞言，趙匡衡眼中的深寒愈發濃烈。
「但說無妨。」
「淮陰侯府中有道法高手！」海大復如實說道。
「道法高手？」
趙匡衡聽后，眼中的冷意淡薄了幾分：「大復啊，你多慮了，淮陰侯作為鎮守北疆的大樹，身懷道法又又何足稱奇？」
海大復喉嚨一動，又戰戰兢兢道：「可老奴看見......那道法高手出來后，直接就奔著皇城來了......像是......像是回家一樣......
老奴猜測......此人至少乃半步金仙境，會不會是皇後娘娘......
畢竟，能自由出入淮陰侯府的，放眼整座皇城，也就只有皇後娘娘一人了......」
本以為此話會讓趙匡衡大吃一驚，海大復也微微抬起頭，看向坐在御座上的青衣男人，試圖觀察他的表情變化。
不料，趙匡衡非但沒有任何驚訝之色，反而是平淡如水地嗯了一聲。
「朕，知道了，大復啊，多半是你看錯了，皇后乃是朕的髮妻，她若在暗中修習道法，朕又怎會不知道？
再者，皇城內有龍氣庇護，修習道法艱難無比，又怎會有半步金仙出世呢？多半是你看錯了！
此事就到此為止吧，不可外傳，大復你應該知道怎麼做的。」
海大複目光微動，心頭似掀起了萬丈波瀾，但仍是恭敬答應道：「陛下請放心，老奴斷不會多說半個字。」
「嗯，整合元老閣一事，再加緊一些，朕有些乏了，你先退下吧。」
說着，趙匡衡便擺了擺衣袖。
海大復答應了一聲后，再次恭敬地離開了紫鑾殿。
回到東廠書廳，海大復的眉頭幾乎連成了一線。
「不懂......咱家不懂啊......陛下，這道題老奴該如何解啊？」
海大復面容凝重，踱步來到了窗前，看向整座金碧輝煌的皇城。
「為何陛下聽完咱家的描述后，沒有絲毫詫異的反應？」
「這皇城內暗藏半步金仙境的道法高手，陛下竟然不忌憚？
而且......此人多半就是皇后，眼下又是廢后風波，陛下為何不直接點破此事？讓廢后一事順理成章？」
「難道說......陛下早就知道了此事？」
想到這，海大復便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
此局似乎遠比他想像的要複雜，難怪趙匡衡說將他調到元老閣，是為了保全他，如今一看，似乎還真是這樣？
而就在海大復沉思之際，一道黑色閃電掠入了書廳內。
來者正是許久不見的鳥仙。
他一進門，便帶起了一陣穿堂風。
海大復眉頭一斂，旋即便伸出袖子捂住了鼻子，一臉的嫌棄。
「咱家不是讓你去收攏舊部嗎？你幹嘛去了？怎麼渾身都是藥味？」
「去去去，一邊去。」
海大復不斷晃着袖子，驅散空氣中的草藥味。
被嫌棄的鳥仙也是尷尬一笑，乖乖地躲到了角落：「廠公，這不最近虛汗冒得慌，補補嘛！」
海大復冷哼了一聲道：「咱家看你是腎虛了吧？真以為咱家不知道你在松花樓幹了什麼？
咱家只是調職不是辭職！」
聞言，鳥仙耷拉下了腦袋，解釋道：「廠公，屬下也是為了拉攏陳向北這小子啊！」
「放你娘的狗屁！人是太監！去那松花樓有個屁用？」
海大復也深知鳥仙的尿性，狗改不了吃屎：「罷了罷了，收攏舊部的事情辦得怎麼樣了？」
鳥仙聞言，喉嚨下意識地一動，旋即支支吾吾道：
「廠公，以往那些舊部大多都是見風使舵的玩意，拿了好處不辦事，這丹藥不夠用啊......」
「什麼？好幾百萬兩的丹藥都不夠用？你當咱家開丹藥庫的嗎？」
海大復一怒，猛地一巴掌拍在了案面上，指著鳥仙怒道：「說！是不是都被你中飽私囊了！」
鳥仙心虛啊，這批丹藥他的確抽走了五成，可剩下那五成，的的確確給到了那些舊部的手上，但他們就是不辦事，他又能怎麼辦？
「冤枉啊廠公！」
鳥仙喊得比竇娥還冤，稀里嘩啦地擠出大堆鼻涕眼淚！
說着，便從懷中取出了一份名冊，上邊全是收過丹藥的舊名單，遞到了海大復的跟前。
海大復結果一看，上邊的確標明了各個收取了丹藥的名字。
鳥仙也很雞賊，並沒有列明每人收取的具體丹藥數，而是以瓶數代替，如此一來，海大復就看不出端倪來了。
果不其然，海大復掃過名單后，火氣才消了一些。
「咱家不管你如何去做，反正丹藥是散出去了，你要辦不來事，那就將所有丹藥都拿回！」
「這......」
鳥仙泛起了難，那可是數百萬兩的丹藥啊，即便有一半的數量在自己手中，但發下去的那部分又怎麼拿得回來？
這不明著讓自己填補虧空的意思嗎？
哪有到嘴的肥肉再吐出來的道理？
見鳥仙不語，海大復便厲聲道：「聽見沒有？要麼做事！要麼歸還丹藥！要是都辦不成，那咱家覺得你的鳥寶就沒有再留着的意義了。」
聞言，鳥仙渾身一顫：「卑職記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