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91章 合理

第391章合理

便在群豪洶湧而上之時，忽有一個雄壯的聲音喝道：「誰敢動我兄弟！」

這一聲大喝猶如雷霆，震撼四野，頓時令得群豪止步。

那聲音中蘊含著無比的威嚴和憤怒，彷彿一頭覺醒的猛獸，令人心生畏懼。有功力淺薄的甚至被震得腳步虛浮，臉色煞白，幾乎站立不穩。

眾人轉頭一看，卻見喬峰從大殿中大步邁出，身姿挺拔如松，眼神如電，威風凜凜。

喬峰的出現，宛如一股強大的力量，瞬間壓制住了群豪的氣焰。他那雙炯炯有神的眼睛掃視全場，目光如刀，直刺人心。群豪中有不少人曾親眼目睹過喬峰的武功，深知他的恐怖實力，此刻見他出面，心中不禁生出幾分退意。

「喬大俠……」一個站在前排的漢子結結巴巴地開口，額頭上滲出冷汗，「我們只是……只是……」

喬峰冷哼一聲，聲音如寒冰般刺骨：「只是什麼？你們這些人，仗勢欺人，欺我兄弟無人相助么？」

他的話語中充滿了憤怒和不屑，彷彿一把利劍，直刺群豪的心臟。那些原本氣勢洶洶的人，此刻卻如同被澆了一盆冷水，紛紛低下頭去，不敢直視喬峰的目光。

慕容復見群豪氣勢被壓制，心道不好，立馬大聲道：「喬峰乃是契丹狗種，與這辛稹狼狽為奸，在聚賢庄大開殺戒，不知道有多少英雄豪傑命喪其手，今日正是有怨報怨，有仇報仇之日，大家無須懼怕他，就算他武功蓋世，面對上千豪雄，今日他們一個也別想走！大家跟我一起上！」

慕容復的聲音高亢激昂，帶著一股煽動人心的力量。他的話語如同一顆火星，瞬間點燃了群豪心中的怒火。眾人紛紛拔出兵刃，眼中閃爍著仇恨的光芒，向喬峰圍了過來。

喬峰冷冷一笑，眼中閃過一絲不屑。他的身形微微一動，彷彿一隻猛虎般撲向前方。只見他雙掌翻飛，掌風呼嘯，瞬間便將幾名沖在最前面的豪雄擊倒在地。那些人慘叫一聲，捂著胸口倒退幾步，臉色蒼白如紙。

慕容復見狀，心中暗暗吃驚。他知道喬峰武功高強，但沒想到竟如此恐怖。他咬了咬牙，揮劍向喬峰刺去。喬峰眼中寒光一閃，身形一側，輕鬆避開了慕容復的攻擊，反手一掌拍在慕容復的肩頭。

慕容復只覺得肩頭一麻，整個人被震得倒飛出去，重重摔在地上。他捂著肩膀，臉色蒼白，心中既驚且怒。他怎麼也沒想到，自己竟然在喬峰面前如此不堪一擊。

喬峰冷冷地看著慕容復，眼中滿是鄙夷之色，道「慕容復，你也配稱英雄？」

慕容復咬牙切齒，掙扎著站起身來。他知道，今日若不拚死一戰，自己將再無立足之地。他深吸一口氣，強壓下心中的恐懼，再次向喬峰衝去。

「喬峰！」慕容復大吼一聲，聲音中充滿了憤怒與決絕。

喬峰冷冷地看著慕容復的衝來，身體微微一側，躲過了慕容復的第一擊。慕容復的拳頭擦著喬峰的肩膀掠過，帶起一陣勁風。喬峰迅速反擊，一掌擊向慕容復的胸口。

慕容復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襲來，他的身體如同斷線的風箏一般倒飛出去，眼見著便要重重地摔在地上，忽有一個灰色身影閃電般追上慕容復，伸手搭在慕容復身上，將其接了下來。

卻是那之前被辛稹擊敗的灰衣僧，灰衣僧將慕容復放下，拍了拍肩膀，隨後飛鳶一般向喬峰撲去。

慕容復只覺得渾身氣血翻騰，憤怒和羞愧卻如同潮水般湧來，幾乎將他淹沒，耳邊只剩下自己急促的呼吸聲和心跳聲。

灰衣僧直撲喬峰，忽而有一個便在此時，半空中忽有一條黑衣人影，如一頭大鷹般撲將下來，正好落在灰衣僧和蕭峰之間。

這人驀地里從天而降，突兀無比，眾人驚奇之下，一齊呼喊起來，待他雙足落地，這才看清，原來他手中拉著一條長索，長索的另一端系在十餘丈外的一株大樹頂上。只見這人黑布蒙面，只露出一雙冷電般的眼睛。

黑衣人與灰衣僧相對而立，過了好一陣，始終誰都沒開口說話。群雄見這二人身材都甚高，只是黑衣人較為魁梧，灰衣僧則極瘦削。

過良久，黑衣灰衣二人突然同時說道：「你……」但這「你」字一出口，二人立即住口。再隔半晌，那灰衣僧才道：「你是誰？」黑衣人道：「你又是誰？」

那灰衣僧道：「你在少林寺旁一躲數十年，少林派武功秘本盜得夠了么？」黑衣人道：「我也正要問你，伱在少林寺旁一躲數十年，少林寺藏經閣中的鈔本鈔得夠了么？」

二人這幾句話一出口，少林群僧自玄慈方丈以下，無不大感詫異：「這兩人怎麼互指對方偷盜本寺的武功秘本？難道真有此事？」

只聽灰衣僧道：「我藏身少林寺旁，為了借閱一些東西。」

黑衣人道：「我藏身少林寺旁，也為了借閱一些東西。咱們三場較量，該當已分出了高下。」

灰衣僧道：「不錯。尊駕武功了得，多蒙指點，甚為感激。」

黑衣人道：「閣下心不自滿，精進不懈，兄弟甚為佩服。」

灰衣僧道：「既然如此，你我不用再較量了。」

黑衣人道：「甚好。」二人點了點頭，相偕走到一株大樹之下，並肩而坐，閉上了眼睛，便如入定一般，再不說話。

群雄面面相覷。

喬峰亦是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全場靜寂。

萬籟俱寂之際，忽而有人輕輕笑了一聲，立即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卻是那劍魔辛稹。

只聽得辛稹笑道：「喬大哥，你身背諸多的冤屈，今日便是洗清之時。」

喬峰道：「剛剛玄慈方丈已經替我洗脫，已經確定不是我殺的爹娘還有玄苦師父他們。」

辛稹點點頭道：「但你知道是誰殺了他們么？」

喬峰聞言怒氣勃發，道：「兄弟，你知道？」

辛稹笑著指了指樹下的灰衣僧道：「此間種種，盡皆是這人造成的，灰衣僧乃是姑蘇慕容博，慕容復的父親，當年假傳信息之人。

慕容復頓時大驚，看向那灰衣僧那灰衣僧一聲長笑，站起身來，說道：「辛稹，你眼光好厲害，居然將我認了出來。」

伸手扯下面幕，露出一張神清目秀、白眉長垂的面容。

慕容復驚喜交集，叫道：「爹爹，你……你沒有……沒有死？」隨即心頭湧起無數疑竇：爹爹為什麼要裝假死？為什麼連親生兒子也要瞞過？

玄慈道：「慕容老施主，我和你多年交好，素來敬重你的為人。那日你向我告知此事，老衲自是深信不疑。

其後誤傷了好人，老衲可再也見你不到了。後來聽到你因病去世了，老衲好生痛悼，一直只道你當時和老衲一般，也是誤信人言，釀成無意的錯失，心中內疚，以致英年早逝，哪知道……唉！」

他這一聲長嘆，實包含了無窮的悔恨和責備。

喬峰直到此刻方知這個假傳音訊、挑撥生禍之人竟是慕容博。喬峰心想：「當年雁門關外的慘事，雖是玄慈方丈帶頭所為，但他是少林寺方丈，關心大宋江山和本寺典籍，傾力以赴，原為義不容辭。其後發覺錯失，便儘力補過。真正的大惡人，實為慕容博而不是玄慈。」

慕容復聽了玄慈這番話，立即明白：「爹爹假傳訊息，是要挑起宋遼武人的大斗，以至宋遼兩國間的大戰，我大燕便可從中取利。

事後玄慈不免要向我爹爹質問。我爹爹自也無可辯解，以他大英雄、大豪傑的身分，又不能直認其事，毀卻一世英名。

他料到玄慈方丈的性格，只須自己一死，玄慈便不會吐露真相，損及他死後的名聲。」

隨即又想：「我爹爹既死，慕容氏聲名無恙，我仍可繼續興復大業。否則的話，中原英豪群起與慕容氏為敵，自存已然為難，遑論糾眾復國？因此，當年他非假死不可。想來爹爹怕我年輕氣盛，難免露出馬腳，索性連我也瞞過了。除了媽媽之外，恐怕連鄧大哥他們也均不知。」

辛稹一笑道：「喬大哥那黑衣人是誰么？」

喬峰看向辛稹。

辛稹指向那黑衣人道：「便是你親生父親蕭遠山。」

那黑衣人哈哈一笑，拿下臉上黑色面幕，只見他方面大耳，虯髯叢生，相貌十分威武，約莫六十歲左右年紀。

蕭峰驚喜交集，搶步上前，拜伏在地，顫聲叫道：「你……你是我爹爹……」

那人哈哈大笑，說道：「好孩兒，好孩兒，我正是你的爹爹。咱爺兒倆一般的身形相貌，不用記認，誰都知道我是你的老子。」

一伸手，扯開胸口衣襟，露出一個刺花的狼頭，左手一提，將蕭峰拉起。

蕭峰扯開自己衣襟，也現出胸口那個張口露牙、青鬱郁的狼頭。兩人並肩而行，突然間同時仰天而嘯，聲若狂風怒號，遠遠傳了出去，只震得山谷鳴響，數千豪傑聽在耳中，盡感不寒而慄。

長嘯聲歇，蕭遠山踏上兩步，指著慕容博喝道：「慕容老賊，你這罪魁禍首，當年我和你三次對掌，深悔不知你本來面目，沒下重手殺了你。上來領死罷！」

慕容博一聲長笑，縱身而起，疾向山上竄去。蕭遠山和蕭峰齊喝：「追！」

分從左右追上山去。這三人都是登峰造極的武功，晃眼之間，便已去得老遠。

慕容復叫道：「爹爹，爹爹！」跟著也追上山。他輕功也甚了得，但比之前面三人，卻顯得不如了。

但見慕容博、蕭遠山、蕭峰一前二后，三人竟向少林寺奔去。一條灰影、兩條黑影，霎時間都隱沒在少林寺的黃牆碧瓦之間。

辛稹笑了笑道：「一起去！」伸手拉住身側的阿朱向少林寺奔去，雖然提攜一人，竟是比前面那三人還要快得多。

段延慶與譚青立即跟上，亦是快如閃電，後面的人想要跟上，只聽得玄寂喝道：「結陣攔住！」

百餘名少林僧齊聲應諾，一列列排在當路，或橫禪杖，或挺戒刀，不令眾人上前。玄寂厲聲說道：「我少林寺乃佛門善地，非私相毆鬥之場，眾位施主，請勿擅進。」

群豪等見了少林僧這等聲勢，已知無論如何闖不過去，雖然心懸主人，也只得停步。

辛稹提攜阿朱跟在喬峰等人身後，跟在眾人身後，漸漸深入後山。

少室後山地勢險峻，林密路陡，段譽走出數里，已不再聽到下面寺中的嘈雜之聲，空山寂寂，唯有樹間鳥雀鳴聲。山間林中陽光不到，頗有寒意。

阿朱心中十分震撼，在她心目中，喬大哥的武功已經是如同天人一般，那慕容博、蕭遠山更是絕頂高手，但辛稹提攜自己，竟還能夠跟得上他們，連那慕容復都被落在了後面！

辛稹提著阿朱跟在後面，看著喬峰父子與慕容博一邊糾纏一邊追逃，也不著急，便是這般跟著，等到慕容博逃入藏經閣，這才施施然跟著一起進入。

見得喬峰守在門口，辛稹放下阿朱，與喬峰笑了笑道：「喬……應該叫你蕭大哥了，今日深仇大恨可報矣。」

蕭峰聞言神色有些苦澀，有些仇是可報了，但有些仇卻是報不得了。

喬三槐夫婦、玄苦師父……

辛稹拍了拍蕭峰的肩膀道：「你爹沒有什麼錯，對他來說，那不過是毀了他幸福的人罷了，換了是你，你一樣如此。」

蕭峰正要說話，忽聽得樓梯上腳步聲響，走上來一人，卻是鳩摩智。

慕容博心中大喜，正待說話，辛稹忽而道：「鳩摩智，你來作甚？」

慕容博與鳩摩智同時嚇了一跳，齊齊看向辛稹。

慕容博道：「辛大俠，我慕容家與你可算是沒有什麼深仇大恨，反而是你奪了我慕容家的地盤，總不至於這般咄咄逼人吧？」

辛稹笑道：「那倒是沒有，不過你們慕容家在中原攪風攪雨，籌謀復國，我作為一個宋人，出手打殺你們是不是很合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