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我成了

從巡檢司到老房子的距離不算遠。

兩人簡單吃過早餐，就慢慢散著步回到老房子。

家裏昨天被巡檢司的人搜查了一遍，此刻一片狼藉，桌椅凌亂的四處擺放，許多柜子抽屜被拽出，有些還掉落在地上。

「巡檢司的人也太過分了，弄成這樣就走了。」許恆罵罵咧咧的嘀咕道。

傅詠晴卻是沒說什麼，已然走上前，準備要收拾地上的東西。

「師姐，先別忙了，我有件事要跟你說。」許恆當即說道。

「恩？」

傅詠晴這才轉過身，看向許恆。

「我昨天覺醒了節令，小寒節令！」許恆故作平靜，內心暗自欣喜。

雖說這個年齡才覺醒節令有一點遲，但好歹也是節令師了，以後身份地位將截然不同，更有希望去插手調查老許的案子。

然而，傅詠晴聞言微微張開了小口，有些驚訝，隨後卻皺起了秀眉，面色逐漸凝重。

「你……想當小寒節令師？」她略帶遲疑的問道。

「對，以前我沒得選，現在既然覺醒了，為什麼不順勢改修節令呢？」許恆錯愕道。

他斷了兩條經脈，基本宣告武道之路到此為止。

現在覺醒了節令，理應是值得高興的事，可師姐為什麼會是這種反應？

許恆有些不解：「師姐，你不希望我成為節令師嗎？」

傅詠晴輕輕搖頭：「若是其他節令，對你正是一個好的選擇，但小寒節令……不太好。」

「什麼？」許恆一怔。

小寒節令不太好？

不應該啊，剛剛在巡檢司看那監控，不管對方怎麼把東西帶進來的，光憑這一手段，就很不簡單了。

「你知道小寒節令的節氣特性嗎？」傅詠晴問道。

「不知道，學校沒教。」

許恆直接搖頭，又補充道：「不過我覺醒之後，能感覺到小寒節令散發出來的節氣帶有寒意。」

「沒錯。」

傅詠晴點了點頭：「小寒之寒，為陰邪，主收引、凝滯，易傷陽氣、氣血、經脈與五臟，所以小寒節令師多為體弱多病，且時常遭受寒氣折磨，最終嗜殺成性。」

「啊？」

許恆突然懵了，「師姐，你前面說的我還能聽懂，但後面怎麼就跟嗜殺成性扯上關係了？」

「因為……」傅詠晴正要回答。

突然間，她口袋裏的手機響了起來。

傅詠晴看了一眼，微微皺眉，接通了電話。

數息后，她臉色微變：「什麼時候的事？好，我正好在大容市，可以過去看看。」

「師姐，怎麼了？」許恆見她掛斷了電話，緊忙詢問。

「沒什麼，一點小麻煩，我需要出去處理一下。」

傅詠晴輕輕搖頭，神情已然恢復平靜。

隨即沉吟了片刻，又拿出手機點了幾下。

「關於節令方面的一些介紹，我發到你手機了，裏面有一小部分相關的修鍊方法。

你如果真的決定改修節令，可以先嘗試建氣，初步階段不會對你造成永久損傷，感覺難以忍受的話，就立刻停下來，其他事等我晚上回來再說。」

說完，傅詠晴便轉身離去。

許恆張口想要追問，但剛一眨眼，師姐已然從門外消失無影。

他只能無奈的搖搖頭，拿出自己的手機，插上充電器。

好不容易等到手機恢複電量，開機成功，就收到了不少信息提示，其中好幾條來自唐候，詢問他的情況。

許恆快速回了一條信息，通知他自己在裏面經過改造，已經出來了。

隨後就打開了師姐傳過來的一份文件，裏面是關於節令方面的介紹，內容也不多，只能算是一些基礎。

不過也足夠讓許恆對節令師有了一個比較大概的了解。

所謂節令，源於十二節月，每一個節月對應一種節令，因此有十二種節令。

當然，裏面也有幾句單獨的註釋，可能是師姐自己寫上的。

有一些邪教組織，認為世間原本有二十四節氣，分為十二節與十二氣。

他們覺得如今所有節令師所修鍊的十二節令是殘缺的，呼籲人們不該享受當下，應打破舒適圈，去尋求被遺忘的十二氣。

可最終遭到巨大的阻力，被定義為異端，如今還在被打壓針對。

「十二節，十二氣，二十四節氣……原來還有這種說法，不過這最多也就是理念不同，怎麼會被當做邪教組織？」

許恆看到這，有些疑惑。

但上面並沒有就此事進行延伸，許恆也只好繼續往下看。

後續便是關於節令能力的基礎介紹。

十二節令，各有其賦能。

其中立春、立夏、立秋、立冬被稱為四大節令。

號稱四大節令之首的立春節令師，春來柳綠，草長鶯飛，不僅自身生命力旺盛，還擅於治療各種傷病。

據說他們的治療不講究章法，不管什麼傷口只要隨手一摸，瞬間就能痊癒。

對於這個描述，許恆是認可的。

他之前斷掉的經脈，就是師姐找了一位立春節令師過來幫他治療，可惜恢復是恢復了，一修鍊又斷掉，連那位立春節令師都對此感到詫異，直呼「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其他的節令，許恆大多都是一掃而過。

直至看到小寒節令師，他才坐直了身子，認真觀看。

小寒節令，擁有的是一些適合潛伏刺殺的能力。

所以小寒節令師基本就是負責干臟活，古時候叫刺客，如今叫殺手。

這一節令，所吸取的小寒節氣，擁有極強的破壞力。

但也如師姐所說，小寒節氣也傷自我，越往後修鍊，所遭受的損傷與折磨就更大。

而且小寒節令師所執行的，往往都是一些危險的斬首行刺任務。

他們長期沉浸在刺殺前那種高度精神壓力下，以及刺殺成功后的亢奮與喜悅。

兩種極端情緒不停的轉換，又時常忍受寒氣侵體帶來的痛苦折磨，最終難免會為了減少痛苦，去殺人尋求亢奮感。

所以，大部分人在覺醒這一節令后，都直接棄之不顧，直接修鍊武道。

只有一些走投無路，想富貴險中求的亡命之徒，在覺醒這一節令后，才會順勢成為一名小寒節令師。

「小寒節令師，嗜殺成性啊……」

許恆這時候明白了師姐剛才那番話的意思，內心從一開始滿懷期待的熱衷，也逐漸冷卻下來。

小寒節令，好像還真的不太妙呀！

我這麼帥的一個人，善良單純，天真無邪，怎麼會覺醒出這麼邪惡的節令？

媽的，都怪杜國武！

要不是他打暈了我，也許腦海里的北斗就不會被激發，害我在小寒節覺醒。

就不能等立春那天再打我么？

不過現在覺醒都覺醒了，要不試試？

「試試就試試！」

許恆咬了咬牙，看起文件中所提到的修鍊方法。

節令修鍊初期，以建氣為主，只要納入足夠多的節氣，使其環繞識海中的節令圖騰，便可利用節氣的特性激發出能力。

這有點像武道之中的內力，只要內力足夠渾厚，就能打出體外造成破壞。

不過小寒節令的能力很特殊，擁有「破壞」與「隱匿」兩種特性。

當節氣凝聚，可化成殺傷力極強的一股力量。

當節氣擴散遍佈全身，可讓自身進入隱身的狀態。

「隱身！」

許恆看到這瞬間就明白了。

在老房子裏放置報紙與紀念幣的那個小寒節令師，必定是用了這個能力。

而且從監控錄像可以看出，這個能力不僅是自身隱匿，還能讓報紙與紀念幣都隱匿起來。

「這種能力，也太妖孽了，不過……好像有點短。」

許恆看了一下介紹，隱身所消耗的節氣巨大，所以建氣階段的小寒節令師，最高記錄是隱身兩秒。

「算了，先試試再說。」

他隨意找了塊空地，直接盤膝坐下，開始進行嘗試。

節令修鍊的方法並不難，甚至沒有特定的方法可言，全憑自身的感知就可以做到。

按照記載，空氣本身就含有多種絮亂的節氣。

節令師可以根據呼吸，去感受空中的節氣，尋找到那一縷與自身節令相對應的節氣，便可吸納入體。

久而久之，這會變成一種技巧，根據節氣頻率來形成一套呼吸法。

只是這種獨創的呼吸法並不適合傳承。

每個人的體質不一樣，且不同區域所蘊含的節氣數量也不同，數量不同導致頻率不一致，唯有自己累積出來的經驗才能具備適應力，能夠自如調整呼吸法去適應不同區域的節氣。

於是這也就涉及到天賦。

許恆一向對自己的天賦沒什麼信心，哪怕曾經也被大家稱為武道天才，但比起師姐，他這武道天才的名號一下子就一文不值。

更何況他那所謂的武道天賦，還是因為腦海里的北斗才進步神速。

「唉！」

沒一會兒，許恆就睜開了雙眼，無奈的嘆了口氣。

呼吸上百次，一丁點小寒節氣都沒感覺到。

「果然，平平無奇的我，還是適合去文考，當個戰術指揮官。」

許恆搖頭自語。

什麼破武道師，什麼破節令師，打打殺殺的有什麼用，待我文考狀元歸來，就去戰術學府報道。

如果是其他節令，他或許還不會輕易放棄，修鍊這東西，就貴在堅持。

但想到小寒節令師的弊端，許恆乾脆也打消了成為節令師的念頭。

還是那句話，會打有個屁用，我有師姐罩着我怕誰？

想到這，許恆拍了拍手，深吸一口氣，準備起身。

「嗡……」

突然，腦海里響起一聲金屬顫鳴音。

隨着他深吸這一口氣，恍惚間，意識彷彿又見到了那根北斗！

它在發光，七顆星體在閃爍著輝芒。

許恆猛然瞪大了雙眸。

他看到空氣呈一片五彩斑斕，許多種顏色相互交織纏繞，絮亂的在空中流淌。

識海中的小寒節令圖騰，那團黑霧，似乎也有了反應，開始涌動起來。

於是，空氣中。

一縷縷黑灰色的寒氣，宛若一條條小黑蛇，從那一片片五彩斑斕之中鑽了出來，又隨着許恆的呼吸，徑直湧入他的口鼻。

許恆按捺住心中的驚駭，緊忙閉上雙眸，細細感受着這整個過程。

屋外陽光開始灑落進來，日上三竿。

許恆的手機響了幾次，他都沒有理會，一直沉浸在修鍊的狀態中。

很快，夜幕降臨，天色又逐漸漆黑。

從四面八方湧來的黑灰色寒氣，卻也愈發濃郁。

許恆緊閉的眼皮微微顫動，感受着縷縷陰寒的黑氣在體內逐漸成型，還在不斷朝識海中的黑霧匯聚。

他心中一片狂喜：「哈哈哈，成了，恆爺我成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