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6章 李善長會信誰?

第176章 李善長會信誰?

第176章李善長會信誰?

「豈有此理……豈有此理!」

朱祁鎮被罵得臉色愈發難看,但是他一時間找不到口子駁斥對方,只能吼:

「朱由檢,你一個亡國之君有什麼臉面說我?大明亡在你手裏是事實,就算現在還沒有亡,以你的能耐也沒法好生治理,你還好意思罵我的土木堡之戰,先生上次不還說你濫殺忠臣嗎!」

「不論如何,我都是你祖宗,連祖宗你也罵,朱家的孝道何在?真是倒反天罡了!」

他拿出身份來壓人,朱由檢還真沒法說什麼了。

雖然班裏的學生來自歷朝歷代,但平時熟悉的人說起話來其實都沒大沒小的,態度只在於對方的成就和政績,以及對不對胃口。

像朱元璋跟李世民一說話就忍不住瞪眼那種,你要說朱元璋的政績名氣壓過了李世民嗎?沒有,大家旗鼓相當,朱元璋驅除韃虜恢復中原,彌合了南北數百年分裂的局面,李世民也不差,滅了突厥當了天可汗,為日後的盛唐締造了良好基礎。

不過這裏面就有個bug。

其他朝代雖然都不止一個人,但大家君臣涇渭分明,就算是張良跟劉徹這樣隔了幾代的君臣,前者也會因為想幫襯老劉家一手,從而幫幫劉徹。

明朝就不一樣了,洪武、永樂、天順、崇禎四位一體,來自洪武年的朱元璋和朱標穩穩噹噹壓着所有老朱家的人,永樂又壓着天順,天順自然也壓着崇禎。

他們都是老朱家的人,祖宗輩分就是天然的壓制力。

朱由檢是在場輩分最低的,放眼望去全是祖宗,朱祁鎮拿這個說事,他半點辦法都沒有。

「喲,說祖宗啊?」

朱元璋幽幽開口,倒沒發火,就是盯着朱祁鎮:

「那剛才朱由檢說的話放在咱嘴裏再說一遍,伱準備怎麼反駁?」

「朱祁鎮,他縱然有千般萬般錯,但是他有一點比歷史上很多人都要強,更不要說你。」

「你滿口都是宋先生說的如何如何,那你記不記得,宋先生也說過,大明亡國之時朱由檢上吊自殺殉國?」

「他甚至不能接受在自己死前看到大明亡國,如果土木堡時被瓦剌俘虜的皇帝是他,他絕無可能厚著臉皮在草原上苟活一年,更不可能幫着瓦剌人叫大明開城門,當叫門天子。」

「真要跟朱由檢比骨頭硬,咱看你渾身上下加起來都沒他膝蓋硬吧?」

朱祁鎮:……

用祖宗身份壓人,總是要還的。

他知道會被罵,但沒想到會來的這麼快,沒想到朱元璋會當場打他的臉。

這下真是丟人丟到祖宗家了!

朱祁鎮一張臉跟調色盤似的,白了又紅紅了又紫,可這下已經徹底說不出話。

正此時。

辦公室的門被打開,宋慎和李善長一同走了出來。

「怎麼樣,卷子看完了嗎,大家對朱祁鎮的答卷有什麼看法?」

宋慎隨口問了一句,但很快他就發現氣氛不大對,好像有點冷場。

他看了一眼這張卷子的主人,見朱祁鎮滿臉都是憋屈憤懣,也猜到他大概是被噴了,於是笑了笑,道:

「每張卷子大家都是可以討論的,不過如果不需要討論的話,也可以刪掉這個環節。」

「這樣吧,各位同學舉手錶決,要是超過一半的同學認為卷子沒有必要討論,那我們就直接走流程開始評分,怎麼樣?」

朱祁鎮瞪大了眼睛,憤懣憋屈變成了震驚和不解。

他豁然起身,剛才積攢的情緒在此刻爆發了:

「憑什麼?為什麼!先前給永樂帝評卷的時候就沒有提過要舉手錶決的事,怎麼到了我的卷子就要他們舉手?」

「如果不討論、不問我為什麼要定下這樣的策略,若是枉自猜測誤解了我,我的分定然很低,更何況他們本就對我有偏見,這樣不公平!」

宋慎掃視了一圈,發現包括朱由檢在內,所有朱家人的表情都差不多。

他們沒有表情,沒人在乎朱祁鎮的憤怒大吼,甚至對於討論不討論的都滿臉無所謂,似乎朱祁鎮並不是朱家人一樣。

看來,自己跟李善長進去談事情,倒是錯過了一場好戲?

宋慎笑笑,沒搭理他,只是虛指著嬴政說:

「嬴政同學,你年代最早,說話也算是班裏最有份量的,那就你先說,朱祁鎮的卷子有沒有必要討論?」

嬴政沒想到被點名的居然是自己。

評卷這種事情,他本來只是想看熱鬧,畢竟秦朝年代最古老,他對於後世的很多策略和發明都不了解,更不知道往後的歷史,無法以史為鑒,也就無從談起評價。願意認真聽其他人說話,大部分原因也是揣着想要多套話的想法,打算多聽聽這些後世帝王將相的打算。

結果現在宋慎竟不知為何,點名要自己來說話,這……

心裏有些疑惑,不過嬴政自然不可能怯場,便起身淡淡看了朱祁鎮一眼,道:

「朱祁鎮答卷上所寫之事,不過小道耳。」

「他滿腦子都是朝堂權術平衡,根本沒把心思放在國策之上,寫的自然也不會是於國有利之策。」

「若他想發展大明,合該琢磨要如何打贏瓦剌,如何選將,如何精進武器,抑或是如朱棣打算建設港口去海外掘金一樣琢磨怎麼賺錢。」

「雖然朱祁鎮口口聲聲說的是得先穩定朝局再談國策,不過對於一個有能力的皇帝而言,這難道是什麼需要殫精竭慮的事情嗎?」

「朕以為,他的卷子不需議論了,在座那麼多皇帝,除了朱由檢並非太子出身能力不足,也就只有他一人把這當回事了,請先生莫要浪費時間,直接發表評卷。」

眾人大點其頭!

嬴政說得一點沒錯,但凡是有能力的皇帝,除非朝廷已經亂得遍地是反賊,否則僅僅是朝臣爭取權、新帝樹威,根本就算不上事兒。像朱祁鎮這樣,寫了洋洋洒洒數千字雄文,竟只是想要闡述朝中各種勢力黨派爭鬥以及如何解決的……真是看一眼都覺得浪費時間。

最重要的是,這貨還覺得自己搞爭鬥的水平很高,字裏行間滿是自得,看一眼都覺得煩,誰還想要討論啊!

宋慎點點頭,看向其他學生:

「那這樣吧,大家想討論朱祁鎮卷子的舉個手我看看。」

沒人舉手。

就連朱祁鎮本人都沒有舉手。不是他不想,而是覺得丟人,不好意思自己給自己投票。

看見居然一個人都沒有,宋慎也驚了一下。

他知道堡宗在這兒很不受待見,但萬萬沒想到,這廝居然能不得民意至此,評卷子都沒有一個人想討論的,哪怕當他是同窗給點面子呢!

「……行,那就這樣吧。」

宋慎默然片刻,選擇聽從大家的意見。

他揮揮手,眾人桌面上浮現出跟剛才一樣的表格和筆:

「既然不需要討論,那我們加快進度,直接開始評分。評分標準和條件我就不多說了,照常來,遵從自己的想法公正評價即可。」

等到評分表被收上來開始算分之後,宋慎再度震驚。

這麼多表,沒有一個人給朱祁鎮打分超過六十分,更有甚者居然連零分都打出來了,還不止一個人!

「我只能去掉一個最低分,但如果都是最低分,同樣的分數超過兩個,我就只去掉一個。」

宋慎看看自己拿着的評分表,滿臉的一言難盡:

「朱祁鎮同學的最後得分,39分。」

叮鈴鈴——

恰好,就在他宣佈了朱祁鎮的考試分數之後,下課鈴響了起來。

一陣熟悉的眩暈感后,眾人離開了系統空間回歸現實。

…………

大明,洪武十年。

武英殿。

朱元璋從坤寧宮氣沖沖地回到自己辦公的地方,朱標跟在他屁股後面追,追都追不上。

「爹,你等等我……別跑那麼快啊!」

坤寧宮屬於後宮,而文華殿和武英殿屬於前殿,這兩個地方本來距離就不算近,朱元璋還一路大步流星競走過來,身體素質硬朗得沒邊兒了。

朱標在後面氣喘吁吁的,邊跑邊岔氣,疼得肺都快炸也不敢停下來。

直到朱元璋跑進了武英殿內,朱標才總算能鬆口氣!

「你們都,都出去。」

朱標喘著粗氣跟宮人吩咐,汗水大顆大顆地往下滴也顧不得擦。

被他吩咐的太監先答應了一聲,而後指了指桌上的那壺茶水,低聲說:

「太子殿下,那壺茶是一刻鐘前泡的,還溫著,要給您換一壺新的來嗎?」

朱標大喜過望,擺手道:

「不用,你們都出去吧,孤與父皇有事要說。」

所有人都退出去之後,朱標才放下太子形象跑去桌邊,對着壺嘴大口大口地灌。也幸好這壺茶不是剛泡出來的,是溫茶,他才沒被燙出泡來。

一口乾了半壺茶,總算是解了渴,朱標才緩過氣走到朱元璋身邊。

「爹,我知道您不高興,但是您這會兒不高興也沒用啊,那個朱祁鎮本就是多少年後的皇帝了,咱們只需顧好自己就是,不必為他多操心。」

「像朱由檢那種人,以後有機會倒是可以指點一二,他本性不壞,只是從小沒有被當太子養著,多教教他,或許崇禎的大明還有救。」

朱元璋剛才也是一路衝過來的,早就渴得嗓子冒煙了,只是礙於面子不好提出來。

如今眼見朱標手裏拎着茶一口氣喝了那麼多,站着說話不腰疼,火更大了。

他劈手奪過兒子剩下的那半壺茶,咕嘟咕嘟也一頓猛灌,之後才拿袖子一抹嘴巴,氣哼哼道:

「誰說咱是為了朱祁鎮生氣?」

「那種不肖子孫,只要你日後能改命,就不會當上大明的皇帝,咱為他動肝火干甚,他配?」

朱標懵了一下:

「既然不是朱祁鎮,那您為什麼如此生氣?今日班裏除了他,也沒人惹您啊?」

說到這,朱標還反覆回憶了一下,確定戳肺管子大戶李世民今天極少發言,才自我肯定地點了點頭。

朱元璋聲音頓冷:

「當然有人惹咱了。」

「今日李善長莫名其妙進了班上,按常理而言,這根本不可能,除了咱們第一批學生之外,所有後來者都有提示,偏偏就他一人例外。」

「再者,宋慎從未將學生帶進他那個辦公室里,李善長一來就被他帶進去,這一講就是一兩刻功夫,誰也不知道他們在裏頭說了什麼,不知道李善長有沒有說漏嘴。」

「退一萬步說,你也清楚,宋慎通曉上下兩千年歷史,他知道咱會對胡惟庸動手,甚至宋家也會被牽連進去。在這種情況下,他跟李善長單獨聊天,這是不是意味着李善長在這案子裏也有份,他才需要從李善長那裏多套套話?」

「假如李善長的結局不好,假如宋慎想拉他站到自己那邊去,你覺得,李善長會信誰?」

朱標被哽住了。

這樣說起來,那還真是沒說錯。

他對自己老爹的德行自然心裏有數。

洪武三年時論功行賞,當初那些開國功臣們該封爵的封爵,該當官的給官,而且許多人都得了朱元璋的親口承諾,還有丹書鐵券,可以免一死罪。

李善長就是其中之一。

按理說李善長並不需要怕死,丹書鐵券和免死金牌代表的都是皇帝信譽,如果朱元璋隨意反悔,必定也要承擔反噬。

可如果老爹真的想對哪個人動手,這種保命手段真的管用嗎?

免罪是沒問題,但只需要扣上一個謀逆罪名,天王老子來了都救不了人。

更何況,昨天夜裏他們父子倆還特意隱瞞行蹤,找到了李善長府上去威逼利誘,但凡不是個傻子都能猜到這樣做就是明擺着拿李善長當魚餌釣魚,非常危險。

要是這樣做了結局仍然不好……

「爹,您自己在這裏生氣也沒用啊。」

朱標定定神,勸道:

「要不然,咱們今晚再去一趟韓國公府上,細細問明白宋慎到底跟他說了些什麼,再以陳國瑞和陳標的身份試探試探宋慎,兩方印證?」

朱元璋嗤笑一聲。

「還偷摸著去做什麼!」

「標兒,去外頭傳旨意,宣韓國公李善長覲見,朕要他親自進宮!」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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