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嫡庶有別,這是規矩

第2章 嫡庶有別,這是規矩

「你,你答應給三郎納妾?!」

韓老夫人瞪圓了眼睛,活像是見了鬼。

她剛才不過是隨口一說,嚇唬姜穗寧的。

哪個女人願意給夫君納妾,分走自己的寵愛?

「母親不是說,要讓侯府開枝散葉嗎?」姜穗寧語氣淡然,「身為嫡妻,為夫君納妾,多幾個知冷知熱的妹妹照顧他,也是我的職責。」

韓老夫人心中惱火,轉動佛珠的速度加快了。

「所以你寧肯給三郎納妾,也不願把序哥兒抱回去養了?」

「是。」

姜穗寧語氣篤定,毫不畏懼地對上韓老夫人的目光。

「嫡庶有別,這是規矩。」

「作為嫡母,照看序哥兒衣食起居是我應做的。但要把他記在我名下,以庶充嫡,那萬萬不能。」

「當今聖上最重禮教名節,先皇后嫡子一出生就被立為太子,昭告天下。難道母親要和皇家對着幹嗎?您就不怕平遠侯府惹了聖上厭棄?」

「我……我沒有。」

韓老夫人驚出了一身冷汗,看向姜穗寧的目光越發驚疑不定。

姜氏口口聲聲說自己見識淺薄……但這份超脫內宅的眼界見識,豈是尋常商戶女子能有的?

韓老夫人心生退意,自己先緩了話頭,「姜氏說得也有道理,那記名一事就先不提了。」

「母親……」韓凌雪着急出聲,被她一個眼神制止。

姜穗寧注意到,掩唇輕笑,「四姑娘對序哥兒真是用心,巴不得為他爭一個嫡子出身,真是……慈母心腸啊!」

韓凌雪慌了,多說多錯,她怕姜穗寧猜到什麼,連忙低下頭閉口不言。

「既然如此,那我就張羅著給三郎納妾了。」

韓老夫人被將了一軍,心中還是有些惱火,重提納妾,想殺殺姜穗寧的威風,讓她服軟。

姜穗寧神色平靜,「一切都憑母親做主。最好選個性格柔順,知書達理的,省得序哥兒被教壞了。」

韓老夫人皺眉,「你的意思是,讓新納的妾來撫養序哥兒?」

「對啊,我聽說序哥兒生母只是個沒名沒分的通房丫鬟,又福薄死得早……」

姜穗寧一臉惋惜地搖著頭,「妾就不一樣了,是過了小納,正經給主母磕頭敬了茶的,給序哥兒當養母,還能抬抬他的出身呢。」

一樣是庶出,通房丫鬟的兒子和良妾的兒子,地位也不同。

韓老夫人瞥了一眼,見韓凌雪都快哭出來了,咬着牙答應:「好……我必定選個老實本分的!」

「母親英明,那兒媳就先回去了,侯府上一季的賬目還沒盤完呢。」

姜穗寧起身福了一禮,從容離開。

韓老夫人深吸一口氣,對王氏道:「老大媳婦,你也回去吧……老大媳婦?」

王氏從聽到姜穗寧要盤賬,就有些心神不定,被韓老夫人喊了好幾聲才如夢方醒般,匆匆離開。

韓老夫人一擺手,丫鬟婆子們也紛紛退下。

壽寧堂正房內只剩下她和韓凌雪。

「母親!」

沒了外人,韓凌雪嚶嚀一聲撲進韓老夫人懷裏。

「說好了要將序哥兒記在姜氏名下,讓他當三郎的嫡長子,怎麼能交給妾室撫養?」

「唉,我沒想到那姜氏實在牙尖嘴利。」

韓老夫人疼惜地撫著韓凌雪的髮絲,「但她說得也有道理。平遠侯府本就被聖上冷落多年,若是再鬧出以庶充嫡的醜聞,恐怕連爵位都保不住了!」

爵位不保?

韓凌雪一驚,立馬改了話頭,「是,一切以侯府為重。侯府要是倒了,母親還怎麼安享晚年?那雪兒真是萬死難辭其咎,恨不得把心挖出來給您看……」

韓老夫人心中熨帖,轉怒為笑,「我知道你是最善解人意的,為了侯府的前途名聲,只能先委屈你和序哥兒了。」

韓凌雪輕垂下眼,搖著頭說:「女兒不委屈,都是女兒不好,辜負了母親的苦心,與三郎情不自禁,做下錯事,害得母親還要費心為我們周旋,女兒這輩子都會好好孝敬您的!只是序哥兒……他畢竟是您的親孫子啊。」

「我自然是疼序哥兒的,你放心,我一定給他安排個好前程。」

韓老夫人摩挲著養女嬌嫩白皙的面頰,目光很遠,彷彿在透過她看另一個人。

「倒是我小看了姜氏。呵,她也不看看這侯府過去幾十年是誰在掌家,還想翻出我的手掌心?反正序哥兒年紀還小,不急,我們慢慢謀划……」

韓凌雪心下稍安,又想起另一件事,期期艾艾地開口:「您真的要給三郎納妾嗎?」

*

姜穗寧回到棠華苑,只覺得渾身疲憊,像是打了一場硬仗。

也許是老天見她前世被騙了一輩子太可憐,才給了她重活一次的機會。

可若是這樣,為什麼不讓她重生在出嫁前?那她拼了名聲不要,大不了一輩子不再回京城,也不願再踏入侯府這吃人的魔窟。

好在一切悲劇尚未發生,還有轉圜的機會。

等她想法子從韓延青那裏謀一紙和離書,從此便天高海闊,兩不相見。

「小姐,壽寧堂的王媽媽來送葯了。」

彩秀掀開內室珠簾,輕聲說道。

姜穗寧起身來到花廳,王媽媽笑着端上一碗烏漆嘛黑的湯藥。

「三夫人之前落水傷身受了寒氣,老夫人交待,這調理的補藥要一日不落地喝,將來才好為三爺綿延子嗣,開枝散葉啊。」

姜穗寧接過葯碗,剛湊近唇邊,那股熟悉的,上輩子喝了十年的苦澀氣息湧入鼻腔,讓她不受控制地乾嘔。

她連忙把葯碗放到一旁小几上,又抓了一把酸梅脯吃,才壓下胃裏那股噁心的感覺。

「有勞媽媽了,我等會兒便喝。」

姜穗寧沖王媽媽歉意地笑笑,又讓彩秀給王媽媽賞錢。

荷包入袖口,王媽媽偷偷捏了兩下,至少五兩的銀錠子讓她笑開了花。

怪不得人人都愛來棠華苑跑腿,這商戶女還真是大方!

「哎,那奴婢就先回去了。」

王媽媽前腳剛離開,姜穗寧就冷了臉,對彩秀說:「把葯端去後面倒了。」

彩秀不明白,「小姐您不喝了嗎?可這是老夫人送來的補藥,說是幫您懷孩子的……」

「我進門三個月了,韓延青來過我房裏嗎?」

姜穗寧抬眸看她,語氣冷淡,「他不來,我一個人上哪兒去懷孩子?」

前世她便是日日喝着壽寧堂送來的補藥,一連數年也毫無起色。外面的婦科聖手不知請了多少,把了脈個個都搖頭,說她體質陰寒,絕無生兒育女的可能。

反正怎麼治都是不能生,那她何苦為難自己?

彩秀勸道:「小姐別灰心,你這麼漂亮又聰明能幹,姑爺早晚會明白你的好,收心和你好好過日子的。」

「聽話,倒了吧。」

彩秀只好去了後面花園,過一會兒端著空碗回來了,忍不住看了姜穗寧好幾眼。

小姐今日從壽寧堂回來,就好像變了個人……

傍晚,金烏西垂,暮色濃重。

棠華苑各處點起了燈,兒臂粗的牛油蠟燭,照得正房亮如白晝。

姜穗寧就著橘黃色的燭火,又翻過一頁賬本。

「小姐,今兒是姑爺休沐回府的日子,您要不要去二門上迎一迎?」

彩秀等了半天,終於忍不住開口。

「就算姑爺不留下過夜……哪怕來咱們院子坐坐,吃頓飯也好啊。」

姜穗寧合上賬本,問她:「外面的人都嚼什麼舌頭了?」

彩秀低頭,「都是些渾人腌臢話,您別聽,免得髒了耳朵。」

「猜也猜得出來,無非是說我小門小戶攀高枝,耍了手段才死皮賴臉嫁進侯府,活該新婚夜獨守空房,活該被夫君冷落唄。」

姜穗寧語氣輕快,像是絲毫不放在心上。

她沖彩秀晃了晃手中賬本,「你看這是什麼?」

「賬本啊。」彩秀不解。

「錯了。」姜穗寧勾唇一笑,明艷昳麗的面孔在燈光下灼灼生輝,「這是侯府的管家大權。」

侯府娶她進門,不過是看中了她的管家能力,和皇商姜家數不盡的銀子。

這外表花團錦簇,煊赫一時的百年侯府,其實內里早已蛀空了,爛透了,就等着她來續命呢。

這也是她今日敢拒絕韓老夫人的底氣。

可惜前世的她想明白這個道理時,已經太遲了。

「侯府上下幾百口子人都握在我手裏,生殺予奪,我還要男人做什麼?」

話音剛落,就聽外面小丫鬟喊了聲。

「三爺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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侯府寵妾滅妻九千歲抄家求娶主母姜穗寧商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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