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章 不必執念

第55章 不必執念

十一外出購炭,晏行亦有事要外出。

算算日子,西京城外,南華山純陽觀李觀主已雲遊歸來,晏行上次帶上十一隨行拜訪,卻被道觀小道童告知,自家師父下山遊歷去了,約摸在冬日回山。

趁那場風雪還未襲擊西京,晏行得抓緊再去拜訪一趟。

此次他坐上馬車孤身一人上山,便是連個貼身護衛都沒捎上。

他雖以文采著於世,可不代表他沒有任何防身之術,且西京城長治久安,沒人會選擇在一個冷天外出刺殺他一屆閑散王爺。

南華山下,晏行讓車夫將馬車停靠在山腳等他。

從前他從不輕信鬼神之說,卻也對這方面心懷敬畏,如今怪事頻發,他不得不將解惑希望寄託於道家。

與想象中截然不同,行蹤不定的李觀主並非鶴髮老者,反倒是一位清雅溫潤、眉心生了顆硃砂痣的年輕男子。

李觀主先開口道:「觀中清苦,只有三清殿才燒了些劣炭取暖,還請王爺見諒。」

晏行驚詫:「見過李觀主,敢問李觀主是如何認得本王?」

李觀主微微一笑:「貧道受師弟之託,去西京城做過幾場法事,偶然見過王爺一面。」

晏行:「原來如此,看來本王與李觀主有緣,不知李觀主是否能為本王排憂解難?」

李觀主:「貧道一屆出家人,排憂解難之事恐怕還不如王爺身邊的小廝。但王爺既誠心求見,貧道便點撥一二。」

「天命不可違,萬事萬物皆有定數,上天感念您前生勛績,方得今生奇遇。福禍相依,奇遇可助人,亦可害人。若欲破此劫,王爺斷不能再執念於前塵舊夢,當不計名利、積德累功,否則便是作繭自縛,以致滅頂之災。」

滅頂之災?

晏行面無血色,強撐著道:「李觀主可否再透露一二,此劫是何劫?」

李觀主:「緣起於情,緣滅於情,且不止情。」

一個時辰后。

晏行頂著西京城今年的初雪,沿著難如登天的羊腸小道,搖搖晃晃下山。

坐在馬車裡,李觀主那番話,反反覆復迴響在晏行腦中。

依他所言,自己做的那些夢,是真真切切發生過、存在過的,就發生在前世。

只是不知因何緣故,人一旦投胎轉世會換上截然不同的人生、命數,甚至連性別和朝代都會換,可為何重來一遭,他仍舊是大秦和帝第六子逸王呢?

晏行神不守舍。

前世的他並未與祝思儀成為結髮夫妻,他做上攝政王是真,祝思儀變成昭德太后也是真,幼帝病逝后,他獨自一人撐著風雨飄搖的大秦江山,度過了後半生的三十二年更是真。

莫非這就是李觀主所言的勛績?

這樣的勛績又有何不可再執著?

他不懼情劫,卻畏懼自己日後當真會成為一名無所事事的廢人,浪費朝廷無數俸祿、吸食民眾無數血肉,卻不能以能臣之身為大秦建功立業。

只是可惜,時至今日他都不知道自己的髮妻是誰。

現在通知十一不用繼續購炭還來得及。

晏行壓下眼中那團躍動的火苗,吩咐車夫道:「直接回王府。」

……

皇宮。

外出一月的阿勒宏風塵僕僕回到大秦。

這一個月里,他不得不將珍珍暫留秦宮。

「末將同意陛下的要求,事成之後,陰山以南的全部區域歸於秦土。」阿勒宏再也沒了先前底氣,「只是末將還有一個要求,那便是冬日出兵。」

「冬天?你瘋了還是我瘋了?」

晏為第一個跳出來不滿嚷嚷:

「別以為本王不知道你打的什麼主意!你們草原的冬天可是能凍死人的,你想讓大秦援助北涼也不是這麼個援助法,為了陰山以南這點彈丸之地,大秦將士的命就不是命了?」

阿勒宏赤紅了眼:「末將亦是無奈之舉,北涼如今形勢艱難,末將麾下大多將領已倒戈那木納什,若待到開春再進攻只會難上加難。」

「秦人畏冬,北涼人亦畏冬,那木納什更是算準了冬日會休戰。我們的戰術更要抓緊時機出其不意,好打他個措手不及!」

阿勒宏說得不錯,北涼鐵騎以一當十,若是等到春日出征,那木納什就不是這麼好對付了。

見晏修當真在沉思,李卧雲和任河等人也坐不住:

「還望陛下三思而後行!我軍從未深入北涼境地,對北涼地形毫不知情,若是冬日北伐,恐怕——」

任淮再也不沉默:「陛下!聽兄長說,您十八歲那年亦進行過一次場冬征,此中後果您自己也清楚!」

晏修:「正是因為朕親自冬征過,所以並無大礙。」

祝元存漲紅了臉:「陛下別呀!您要是冬季北伐去了,那臣的姐姐怎麼辦?」

晏修:「……武興伯言出不當罰俸三月。」

「你們的顧慮朕都清楚,但阿勒宏將軍所說亦有可取之處。阿勒宏,你這番日夜兼程風餐露宿,朕能體諒你的誠心與苦心,你先回宜蘭殿歇息,朕會著重考慮此事。」

阿勒宏的神色總算如常,激動退下了。

殿內除了晏為受風寒猛吸鼻子的聲音,一片死寂。

晏修若無其事問道:「諸位愛卿怎麼都不說話?啞巴了?」

李卧雲起身準備告退:「陛下,微臣家中的貓無人接生,微臣先告退。」

晏修笑道:「急什麼?朕又沒說要答應阿勒宏。」

在場武將的眼睛全部亮起來:「陛下此言當真?」

晏修:「君無戲言。」

李卧云:「那陛下方才為何……」

晏修:「朕逗他的。」

眾人不免有些同情阿勒宏:「……陛下您還真是好興緻。」

晏修起身,雙手負在身後:「那木納什控制了北涼可汗,按照他們北涼人以往爭權奪位的劣性,早就將北涼王除之後快。可他卻不殺,為的,便是穩住阿勒宏留在北涼部下的軍心。」

「除此之外,阿勒宏麾下倒戈之將皆是受那木納什蠱惑。儘管阿勒宏寄回北涼的書信在前,卻遭那木納什半路攔截,回到王都后,那木納什便信口雌黃,反誣陷阿勒宏有不臣之心。」

「如今北涼形勢無論如何變化,對大秦都是百利而無一害。我們拖的時間越久,越能玩弄阿勒宏的心智,得到的東西便會越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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假死後我成了暴君的白月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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