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四十八章:各人有各人的無奈

一百四十八章:各人有各人的無奈

「嗯哼!」

林黛玉傲嬌道:「我不過是看看解悶罷了。」

探春眨了眨眼,率先開口道:「林姐姐,借我幾本看看?」

「林姐姐!」

史湘雲撒嬌似得已經抱在了懷裏了。

「也借我看看!」

林黛玉忽然有種被搶走了心愛的玩具的感覺,秀眉一挑。

「不行,都在我這看,可不許帶出去!

但凡丟了一本,我都沒臉再去討他的東西玩了。」

「好吧~」

就在眾女失望之際,突然又傳來了史湘雲的咋呼聲兒。

「啊,我知道了!林姐姐是怕我們弄壞了她未來夫君的寶貝東西呢!」

「呀,死丫頭!看我不撕爛你的嘴。」

林黛玉俏臉一羞,作勢就要上去揪湘雲的小臉。

二女一追一逃,房間內頓時響起一片歡聲笑語。

話分兩頭。

卻說。

薛寶釵因見賈寶玉對於眾女的勸告都一點不聽。

依舊一心只顧想着逃避、玩鬧。

一路心事重重的離開瀟湘館后,回到自己居住的小院兒。

鶯兒迎上來說道:「姑娘,熱水都已經燒好了.......」

「先不急。」

薛寶釵澹澹的回了一句,又擺手道:「你先下去吧,我還有一筆賬目要算清。」

近來薛家一連出事,薛大爺如今還關在牢裏。

家裏的一切生意、賬商都由寶釵接手。

鶯兒很清楚自家姑娘身上承擔了多大的壓力。

只得默默心疼,卻也幫不上什麼忙,索性乖乖退了出去。

寶釵獨自進到了西廂書房內。

入內后反鎖好房門,她兩手搭在門栓上。

沉默了許久。

才緩緩踱步到書桌前,顫巍巍翻出已經『三易其稿』的相夫手冊。

先是翻開來逐字逐行的看,沉吟半響。

將那手冊又撕又團,最後將其一股腦丟進了廢紙簍里!

「難道我真的選錯了嗎?」薛寶釵微微失神。

賈琮一路高升,大有風雨無阻之勢。

前途不可限量。

反觀賈家、薛家接二連三的傳出噩耗。

賈家宮裏尚且有個貴妃娘娘照應,在家又有個狀元郎坐鎮。

薛家呢?

唯一能倚靠的王家倒台了,哥哥薛蟠又鋃鐺入獄.......

母親每日以淚洗面,寶釵看在眼裏,疼在心裏。

沉默良久,寶釵深深地嘆了口氣。

然後,起身走到廢紙簍前。

將撕碎、揉成團的相夫手冊撿起來。

重新在書桌上拼湊好。

接着。

她又輕車熟路的備好紙筆,目光堅毅的。

開始撰寫第四版相夫手冊。

如今唯一能倚仗的便是賈家.......

既然選了這條路,那她就一定會走到底!

........

作為高級秘書的鴛鴦,晚上也陪着老太太睡。

方便傳喚伺候!

賈母穿中衣躺在裏邊:「鴛鴦,我恍惚聽說。

有人來問二姑娘的親事了。」

鴛鴦尋思一番,道:「還沒影兒,都是亂傳的!

婚姻六禮、納采問名,那個孫家才登門兩次。

三次才准,還沒定下婚書呢!做不得數。」

「都瞞着我。」

賈母的語氣很不滿。

雖然兩個玉兒的婚事早已板上釘釘。

但她對王夫人,當初偷偷進宮請懿旨的事。

還存有怨氣兒呢!

鴛鴦無法回答,老太太本就是專門享福的。

就因為沒定下,她才不回!

賈母又道:「為什麼是孫家?

而不是趙家、李家呢?」

鴛鴦答道:「據說這位孫紹祖是世襲指揮,題本上了兵部!

要陞官的。

大老爺如此安排,是有大用處。」

肯定是利益聯姻了,世家大族的姑娘往往就是一顆籌碼!

賈母從史家嫁過來,王夫人從王家嫁過來。

何嘗不是門當戶對,利益當先!

賈母雖然心裏不快活。

但迎春始終不是寶玉、黛玉,自然得由她的父母做主。

實際上。

內中緣由是賈赦欠了孫紹祖五千兩銀子。

這一條賈赦自然不會透露出來,下人也不知!

若是賈母知道這一點,情況或許不同。

鴛鴦安慰道:「那個孫紹祖,傳言祖上是我們賈府門生的。

說起來也算是一家人,本來要成。

又說害了大病,容后再議。」

賈母語重心長:「按府里的慣例,丫頭小廝年紀大了!

一般二十齣頭左右,都要婚配,子女留作家生奴才。

鴛鴦,我這老太婆總有死去的一天。

你往後要是看上了哪位爺,趁早和我說。」

「老太太.......」

鴛鴦泫然欲泣:「當初大老爺要娶我做小,我就發誓不嫁!

老太太一死,我就隨老太太一同去.......」

為此鴛鴦還當場鉸發,剛烈無比。

說大不了去做姑子,以明此志!

她深深看清楚了這個大家族的沒落腐蝕。

不管是做誰的妾,下場都不會好。

平兒、趙姨娘就是例子,都說好人有好報!

可平兒也是白白做了好人。

當然有一個希望是琮三爺......

瞧瞧現狀,比別的爺們都要好。

但琮三爺房裏已經有晴雯一個妾了。

未來還不知有多少。

賈母答非所問:「寶玉你也看不上,琮哥兒如何呢?

年紀輕輕、功成名就,就是馭下也嚴。」

「老太太快別說了,當心明兒犯困。」

鴛鴦避而不答,給她拉被子!

賈母也深知這丫頭是很難勸的,下人也是人。

她們的美往往是用血和淚,綻放給所謂的主子看!

這世上。

無論卻什麼,都不缺底層人的掙扎。

~~~~~

沒有絲竹管弦之音、也沒有南北九宮之調。

丁丑戊寅之交,照往年一樣!

開宗廟祭祖也在賈母房拜過歷代祖師畫像。

唯一有區別的是,鋪張規模略有縮減。

焚香、鋪毯、飯食這些,大不如前。

賈母選了自家花廳作為年節團聚之所。

男女老少,四世同堂。

東西兩府一連歡快了幾日,場面好不熱鬧!

年節之後,賈琮與黛玉的親事也逐漸臨近日程。

——————

東路院。

「岫煙這事兒,我回過大老爺,成是能成的.......」

邢夫人話只說一半。

她們邢家說起來是比較窮的,可是娘家人一進京!

哥哥邢忠竟然不向她哭窮。

像薛家一般,吃穿自己出錢,邢夫人着實納悶了一陣!

旁敲側擊錢從何來,邢母口風嚴,雖不知他們近況。

但這個事實讓她心中大定。

只要不使自私自利的她出錢,什麼都好說。

邢母心底有些猜測,遂問:「是怕琮哥兒本就年紀尚輕。

正妻未過門,便侍妾太多,為人議論?」

邢夫人笑着面對這個嫂子:「就是,琮哥兒還算克制一些!

璉兒小時候,這種胡亂的事不少。

就是捧上天的寶玉,開臉襲人也比琮哥兒早。

如今寶玉才有襲人一個妾。

只能先定下,等過兩年再辦婚事。

橫豎岫煙也不到二十。」

邢母想也只能如此了,眼神精光一閃。

「只要定下就好,姑娘,我們進京多日!

也麻煩你們多日,前兒出去燈市。

京師的燈市果然繁華,購了不少東西。

幾樣上好的茶葉、人蔘、貂皮,就算過節的禮吧。」

邢夫人心下大快,笑道:「一家子骨肉,嫂子何必見外。」

邢母卻要顯擺一番,叫人抬進來。

邢夫人得了好處,自動無視嫂子的顯擺了。

……

邢岫煙翩然進了大觀園東部的櫳翠庵。

拱形的山門外。

幾叢紅梅開得正茂盛,遙知不是雪,為有暗香來!

妙玉一身斑斕的水田衣,頭束巾帶。

「你是來告別的?」

「你怎麼知道?」

邢岫煙檀口輕啟。

妙玉沒有說話,迎她進了庵內。

往桌案倒茶,用的是自己的杯子。

「你面有惆悵不舍之色,看也看得出來。」

「我不舍的是你,我一個姑娘家與你在蘇州玄墓蟠香寺。

比鄰而居十年,字是你教的,詩書也是你教的!

沒有當日的你,哪有今日的我。」

邢岫煙說完。

妙玉打量她半晌,笑道:「你不舍的,恐怕不止是我!

既然你父母做了決定,你也沒怎麼不滿的。

既然已經說開了豈不是好?

當年吳越有一個奇女子,名叫黃媛介。

以賣詩書字畫為生,對丈夫忠貞不移,你也可以啊。」

「我又哪裏稱得上奇女子。」

邢岫煙搖頭,起身告別:「你若回蘇州了。

儘管來找我們,也有個落腳點。」

「我過一久看看,你知道我在蘇州為權勢所不容,才有今日。

不過也餓不死,賣那些古董茶杯,都有好些錢了。」

亦師亦友的兩個女人,在門口分別。

頗有些今朝把臂同憐調、始信當年女校書的味道。

妙玉折身回來,幾個婆子在沖水掃地。

妙玉眉頭微皺:「邢姑娘不是外人,又不臟,何必掃。」

婆子們也是無奈。

這個帶髮修行的妙玉,性子實在過於古怪。

有潔癖!

但凡有一個人進來過,她們就要衝洗。

今天卻一反常態,反覆無常,真是難伺候。

邢岫煙往南走,走回綴錦樓的路,過了沁芳橋。

就見香菱捧了一封請柬:「我們爺請邢姑娘參加元宵節前的詩會。」

邢岫煙暗暗驚喜,摸摸請柬的銀箔,讀完后問道。

「他請的還有官場上的人,我要是過去。

怎麼妥當呢?」

「爺說了不必擔心,官家夫人們在內堂。

男人們在外邊,也不用怕。」

香菱打量這個老鄉幾眼,暗暗琢磨。

自家爺叫她來送,偏不叫晴雯。

這個邢姑娘和他,恐怕有故事.......

他也不怕林姑娘吃醋啊。

不過香菱轉念又想想,林姑娘會吃醋嗎?

.........

過年過節,但凡沾親帶故的各門各戶都要送禮。

如今過了年,往後兩三月。

賈府的兩位寶貝疙瘩又有大喜事。

府里府外幾番熱鬧下來,又是幾大比不小的開銷。

如今王夫人當家,榮國府的總流水、賬庫,她最清楚不過。

能單獨拿出來作辦的銀子,一萬兩都堪憂。

年節歡鬧,都是拆東牆、補西牆。

真真箇急得無法。

「咱們西府在關外的庄屯,畢竟路遠,鞭長莫及!

派人去管理,庄頭們又和奴才們送禮交好。

少交一些也是有的,隔着幾百上千里。

我們哪裏知道詳細的狀況!

他們又只說或乾旱、或下雪....收成少........」

王夫人在耳房心焦地走動,望望金碧輝煌的內室,頗有孤立無援之感。

「再說老爺做官的俸祿,那是塞牙縫也不夠的。

且老爺又不管事!

如此下去爵位耗盡,莫非要吃盡當光?

成日家看大房的臉色,好受么?」

王熙鳳明眸閃爍,這回她不再輕易發話,亂出點子了。

想想以往幫二太太管家,管得好了!

二太太也有功勞,有識人之明。

管得不好,還是她背鍋,她並非看不清!

只是礙於長輩的輩分,不得不那樣。

如今果然是路遙知馬力,日久見人心。

歷經了幾件事情,王熙鳳才猛然發現!

這個親姑姑、夫家嬸嬸,關鍵時刻對她沒有一點感情可言。

真是為誰辛苦為誰甜。

自己不過是姑媽的矛和盾而已!

當然那時管家的王熙鳳自己也心甘情願。

她爭強好勝也愛賣弄才幹,最主要是能撈錢。

經濟權力的操縱,是影響夫妻地位傾斜的一個內因!

她有錢了,面對賈璉也底氣十足。

見這個內侄女一言不發!

王夫人很不滿:「鳳丫頭,我們二房,怎麼說也是皇親國戚!

這樣窮得沒法送禮......當初大老爺不是收土地進來了么?

若不是老爺通知衙門,衙門也不會來收稅。

琮哥兒倒好,把土地全清理出去了........

我看我們也行,寶玉好歹也是國舅爺。

索性派周瑞打起皇親國戚的招牌旗子。

不愁沒人來投.......」

王家倒了!

她還有大女兒賈元春這個貴妃的名頭可以依靠呢。

王熙鳳心裏卻覺得不妥。

賈琮那麼厲害,也不做欺瞞朝廷收土地的事情!

肯定事有緣由。

固然對於這件事,放過高利貸的王熙鳳也是心熱的。

此時她撫住額頭,話音虛弱地道:「太太,我這身子是早年氣壞了.......」

王夫人斜睨了一眼,知道她裝病。

但目今形勢,卻也不好指派王熙鳳操縱什麼。

「你回去歇息吧。」

王熙鳳告退了。

王夫人又坐下,命令彩雲、彩霞兩個丫頭的老子娘進來!

她們在裏間的帘子外面跪見。

王夫人冷漠道:「彩雲、彩霞兩個,年紀也大了!

該跟府里的小廝婚配了,都領出去吧。」

這是賈府慣例,兩個婆子唯命是從。

玉釧站立不安,太太為什麼不叫她出去呢?

王夫人面對她,換了一副慈眉善目的表情。

「玉釧還是跟着我,鴛鴦不也沒嫁么。」

玉釧和金釧是親姐妹,金釧被逼死之後!

王夫人虛偽地聲稱是金釧打壞了一件東西。

她不過教訓幾句,想不到金釧受不了云云。

實際上那一句:「好好的爺們,都叫你教壞了」。

無異於是罵金釧賤貨,這個時代的女人如何忍受得了?

餓死事小、失節事大,一句話就把人殺了。

事後。

王夫人還戲精似的流下了鱷魚的眼淚。

並且為了收買人心。

把金釧的月例,加給玉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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紅樓:開局庶子,嫂嫂請自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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