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9章 山間吹來了冷風

第二天一早，沈亦安與隱災、燭龍二人先行出發前往了天蒼山脈附近，神君、惡來、寅虎等人率領隱兵分為數路在後跟隨，剩下的符生、青魚、鬼面三人留在馬場，等待玄刑和千劫抵達，待其在馬場休整完畢，在一同追上大部隊。

天蒼山脈。

沈亦安簡單易容成了收購毛皮的商人，燭龍和隱災自然成為了護衛，三人一馬車慢悠悠進入了一個村子中，行動時間定到了晚上，白天時間就想辦法多搜集一些關於山內的情報。

「怎麼了主上，是在擔憂什麼嗎？」

馬車內，燭龍見自家殿下一副皺眉的樣子沉聲問道。

「不，在想一些事情。」

沈亦安搖頭，他皺眉的原因，是因為藍蝶的位置一直在移動，自出了天蒼山脈對方就一路南下，這個方位大概率是往天武城去的。

藍蝶身邊一定有皇甫家的人跟着，皇甫家的人跟着她去天武城幹什麼？為了調查皇甫叢雲消失的原因？

如果要調查早就應該派人來天武城了，而且何必要把藍蝶這個累贅帶上，總不能是為了來看望藍夢極吧。

不過，倒是還有一種可能，那就是去找廣陽王沈尋，對方所在的城池距離天武城很近，方位也差不多，他覺得去找沈尋的概率最大。

把藍蝶送到沈尋那，這是馬上完婚了嗎？

沈亦安不禁冷笑，不知道這次隨行的會有多少皇甫家人，那就回去的時候順路去解決一下，順便看望一下藍蝶以及自己這位許久沒有謀面的堂哥。

「他們村長來了。」

馬車緩緩停下，隱災的聲音緊隨傳來。

「我們出去看看。」

聞言，燭龍率先走了出去，幫自家殿下把帘子掀開。

一聽有商人進村收購毛皮不少村民都趕了過來，他們之中大部分是獵戶，如果對方能給出好價錢，他們肯定不會錯過機會。

「你要收購毛皮？」

開口說話的是一名脖子上掛着圖騰項鏈的中年男子，周圍簇擁著不少村民，他是獵人也是這個村子的村長，學過字，拜過師，會算數，一般村民賣毛皮都會找他來幫忙算賬。

「沒錯，我們商會要收購毛皮。」沈亦安走下車，特意伸手指了下馬車上商會的旗幟。

「今年來的這麼早嗎？」

中年男子不解的問道，每年收購毛皮的商人多是入冬之前才來，那時剛秋獵結束，家家戶戶都有許多動物毛皮，那時的價格會相對應便宜一些，製成衣物賣出去利潤更高，這幫商人不是最看重利益了嗎？

「我們這不是聽說山神大人要封山嗎，這一封山也不知道要封多久，還聽說你們村子獵人厲害，毛皮質量好，就趕緊來收購一批，好給我們當家的交差。」

沈亦安笑呵呵說道，特意稱呼了山神大人，還順便恭維了一下這些村民，有意的讓對方放下戒心，拉近彼此關係。

「你們不是北疆人吧。」中年男人聽着沈亦安的口音，又問道。

沈亦安點頭：「對，我不是北疆人，我老家在鏡州，第一次來北疆。」

見回答如此誠懇，加上對方眼睛給他一種十分真誠的感覺，中年男子朝一旁使眼色，告訴村民沈亦安可能真是來收購皮草的商人，可以放鬆些警惕。

中年男子拱手道：「還請見諒，最近來了好多別有目的的外來人，所以多問了些問題。」

「沒事沒事。」沈亦安擺手表示不要緊。

「請跟我來。」

中年男子伸手邀請道。

燭龍留下守着馬車，隱災跟隨沈亦安與中年男子來到了一處院子中。

路上中年男人簡單做了個自我介紹，他叫章川，沈亦安則借用了一下宋金煥的名字。

進入屋中，隨着暖爐點燃，茶水燒好，章川沒有多餘廢話，直接詢問起沈亦安收購各類毛皮的價格。

既然是做戲就要做全面，關於毛皮商會一直有收購，每年收購的價格名單自然會有，這些沈亦安都有準備。

聽完報價，章川有些難為情的搖頭：「價格有些低了吧。」

沈亦安不禁笑道：「章村長，這個價格，換其他人來你覺得他們能給嗎？山神大人要封山不假，但毛皮又不是只有你們這裏才有，其他地區我們依舊可以收購。」

他給出的價格已經高於收購價格的平均值，對方是很清楚地，換句話說，過了自己這個村可就沒這個店了。

章川有些尷尬的笑了笑，能賣出去，自然是希望高價賣出去的，正是因為這封山，他們的冬天多了許多不確定因素，所以想再高些價格，能讓這個冬天好過一些，起碼不餓死人。

沈亦安忽然嘆了一聲，對村民的處境表示同情和理解，並訴說了自己的家境，他的父親也是獵人，彼此也算是有緣，於是決定用自己的錢，又把毛皮的收購價格提升了一些。

這一下子給把章川感動壞了，眼眶都紅潤了起來，看向沈亦安的目光越發柔和，感激之情無法用言語表達，說什麼也要讓沈亦安留下吃個飯，讓他們好好招待一下。

後續收購皮草的過程十分順利，全村的毛皮幾乎都被沈亦安給買下了，村民們熱情的招待了他們。

酒過三巡，喝醉的章川拉着沈亦安跑到了村西邊的小山坡上，從這裏正好能看到綿延不知幾千里的天蒼山脈，一山又一山，重巒疊嶂，十分壯觀。

在這裏章川傾吐了許多話，其中甚至包括他對山神的不滿，他覺得山神奴役了村民，因為這所謂的山神並不是隨天蒼山脈出現而出現的，按照記錄，是數百年前突然冒出來的存在，佔據了天蒼山脈，並讓人們信仰它。

這讓沈亦安大感意外，按照計劃，到了這個階段，他是準備套話的，不曾想對方自己全都講了出來，而且對方訴說的內容似乎都是秘聞，自己這算是想打瞌睡來了枕頭嗎？

這其中有一條重要信息，最近天蒼山脈內不時會傳出怪響，章川認為這是山神要封山的原因，怪響是什麼就不得而知了。

章川之所以敢講出來這些，一是酒精上頭的緣故，二是因為他父親就是因為山神而死，三是因為沈亦安是一個外人，兩人算是投緣，對方非常適合做傾聽者。

一生信仰的神最後成為了他的死因，想想都覺得諷刺。

他的信仰自父親死後就沒有了，至此從未與山神建立過聯繫，村中獵戶上山打獵要進行的祈靈儀式都是由村中其他長者幫忙舉行。

「謝謝。」沈亦安忽然道了一聲謝。

「謝什麼，我還要謝謝你呢，能聽我說這麼多莫名其妙的話。」

從山間吹來的冷風，拂去了章川幾分醉意，他並沒有因說出這些話而後悔，反而覺得壓在心頭上的石頭沒有了，莫名有些輕鬆。

沈亦安微微一笑，感受着拂面的冷風並沒有回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