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馬叔

夜幕降臨，火車賓士在原野上，路上凝聚著暴風，窗外偶爾有閃電劃破夜空，把漆黑得夜，撕碎了一道口子。

列車停靠在松林站時，雨中的站台，乘客們紛紛上車，小跑慢跑的，害怕被淋濕。

三個穿著雨衣的人，他們的帽檐壓的很低，趁著夜色，悄然的上了硬卧車廂。

雨一直在下，這雨下的很突然，東北的春季本就多雨，大粒的雨點拍打在車窗上，讓人感覺都有些害怕，啪啪啪的聲音，一些乘客在車廂里隨意的聊著天。小孩被嚇的不停的再哭。

蒸汽駕駛室內，牛大力汗如雨下，奮力添煤，彷彿有著用不完的力氣，老吳大哥瞅了他一眼，這小子還真是對得起他的姓，這虎背熊腰的，一膀子的力氣。

「哎，大力，別添了，再有十根電線杆，就要過彎了，該減速了」

「這黑燈瞎火的，老吳大哥你也能看得清啊？」牛大力瞅著外面烏漆嘛黑的，豆大的雨點拍打著窗外，手上聽到老吳的話，也停下來了。

「你吳哥這雙眼睛啊，那就跟在太上老君煉丹爐里煉過一樣，比孫猴子還精呢。」聽到牛大力的話，老蔡在一旁笑呵呵的說道。

「就靠這倆眼睛吃飯呢，不好使是不行啊。」老吳緊緊盯著火車前面，下雨了，更得認真才行。

「瞅著沒大力，這火車啊，可不是那麼好開的。」

牛大力有些不服氣，他視力也不差啊，他就是沒機會，有機會不一定比老吳大哥做的差，不過雖然這麼想，但是老吳和老蔡對他都十分照顧，老吳大哥說一聲是他師傅都不為過。他也就是有些叛逆，但是倆人為他好，他明白，怕他好高騖遠。

「那我也去煉丹爐煉煉」牛大力抹了一把臉上的汗水。

「咋的，惦記我這位置呢？」老吳望向大力，行啊，小子，你這心思挺野啊？

「那哪能啊，我哪有那本事啊」

「你小子，那點心思，我還能不知道」

老蔡看著倆人你一句我一句的，插了一句「年輕人心氣高是好事，但是那也得腳踏實地一步一步來。」

牛大力明白，但是有時候看著那位置說不羨慕，那是假的，嘿嘿一笑，不再說話，老蔡控制氣門，開始減速。

嗚嗚嗚…前面進入了一條長長的彎道。

……………………………………

車廂里，李平安和汪新仔細的巡查，車廂里大部分乘客在睡覺，呼嚕聲打的此起彼伏，有的乘客被子掉在地上，他倆得負責幫著撿起來。

「這小點了」汪新看了看窗外，雨明顯小了。

「春雨來的急，也去的快。一會你去睡一會吧，我盯著。」李平安也瞅了一眼，確實小了。

「睡啥，還能讓你一個人看著，那我成啥了。」汪新不同意，他這人最講義氣。

「那一會我去睡一會，你盯著。」

「？」汪新白了他一眼，你還真不客氣。明白他其實就是想說這句話。

李平安嘿嘿一笑，剛要開口打趣幾句，卻看到前面三個穿雨衣的，坐在床鋪上。

由於光線太暗，三個人突兀的坐著，有點嚇人。

三個人穿著雨衣，被帽檐遮擋著，也看不清面容，汪新看了一眼，沒發現啥異常。

三個人也發現了他倆，中間穿雨衣那個，對他倆做了一個喝水的動作。

「你要喝水？」汪新問道

「我要喝酒」

對方的回答讓汪新楞了一下，大半夜的去哪給你整酒，你還怪會喝的呢？

「老實待著，吵什麼吵」旁邊的人不樂意的呵斥一句。用手碰了碰中間的人。

「幹什麼？有話說話，別動手奧」中間的人不樂意的回答。用手肘頂了回去。

這一來二去的縱然三個人很小心，但是汪新還是看到了那個男人帶著的手銬。不禁下意識的用手碰了碰李平安。

李平安面色如常，不動聲色。拿著手電筒照著亮。

「同志，麻煩看下車票」

一名押送人員拿出自己的證件，對著兩個人，李平安和汪新看到，心裡鬆了一口氣，繼續往前走。知道這是碰到押運的了。

望著倆人離開，押運的人員對著中間的男人說到「馬魁，伱還真是個人物呢。」

還沒走遠的李平安耳朵一動，對方的聲音雖然輕，但是他聽的一清二楚。這不是我馬叔的名字么？那麼，那個人就是馬魁？我馬叔？他不是在勞改農場么？這是要去哪？

李平安心思活躍，但是也沒聲張。這不關自己的事。而且有押運的同行人員在，即便認出了馬魁，也沒辦法和對方敘舊。

馬魁是李平安父親的同事，都是鐵路警察，十年前，因為一起火車上的偷盜事件，在抓捕犯人的過程中，意外造成了對方的死亡，而被判處過失殺人罪，進了勞改農場。馬魁當時那可是精英，絕對可以說是響噹噹的人物。和父親的關係也是最好的。

可惜，十年彈指一揮間，物是人非，父親不在了，馬叔也進去了。想到馬叔，李平安心裡也是五味雜陳。

對於這個警察叔叔，他內心是崇拜加敬佩！和自己的父親一樣的尊敬。這是一名真正的人民警察。一心只為了人民群眾，黨和國家。當年的事情他知道，肯定是冤枉的。可惜的是，電視劇他沒怎麼看過，看到的片段有限，就知道這或許和汪新爸爸汪永革有關。

「那三人你怎麼看」

出了硬卧車廂，汪新忍不住好奇，對著李平安問道。

「這事不歸咱們管，跟咱倆沒關係。別多嘴。」

「我這不是好奇嘛？這大晚上的，你說他們這是去哪？」

「你這好奇心，還真適合當警察」

倆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繼續巡查，車上的乘客睡得東倒西歪的，趴著的，歪著的，大晚上容易困。這個時候也是最容易丟東西的時候。人的精神放鬆了，小偷就容易得手了。

另一邊，馬魁瞄了一眼窗外，要起身，押送的警察立刻警覺的問道「你要幹嘛？」

「上廁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