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五章 瘋魔

站在符籙法陣之外，以沖虛為首的青山四虛們。

看着終於使出殺手鐧的羅袖臣，一臉譏諷。

「這就是天原秘境帶出來那塊銘刻符經的石頭，所能製造的手段嗎？」

「倒是有點東西。」

空虛道人收回那剛刺入了陣中，就被差點摧毀的寶劍，朝着師兄道：

「師兄可是覺得那天原秘境的東西不好？你看看師弟我的法劍在裏面都不能撐過一息呢！」

沖虛道人呵呵一笑道：

「沒說不好，只是和侯爺想要的南境秘密來說，天原秘境的吸引力就沒那麼亮眼了。」

太虛道人也是撫須大笑道：

「所以諸位師兄瞧瞧這些年為何我們家侯爺為什麼總是壓鎮南侯一頭？目標都要定得更高一些。」

沖虛呵呵笑了一陣，旋即一臉陰沉看着三名師弟道：

「可惜我宗得不到南境的秘密了，只好替侯爺先行收下這天原秘境的東西再說！」

提及這件事，其餘三人笑容僵在臉上，旋即嘆起氣來。

他們是想起了當年自家山門，被羅道恆攻破一事。

那一日，師尊的落魄模樣深深烙印在了他們腦中。

而又要不是師尊在這齊蘭山上，被羅道恆摘去了神骨，毀去氣海修為。

師尊最後也不會在回宗后，僅僅三日就迅速離世。

沖虛道人還記得師尊臨終前，在自己耳邊說的那些話。

「沖虛，你雖是五名徒兒中，性格最沉穩的，為師還是需得交代你一番。」

「待為師死後切勿存復仇之心啊，不然我門中還得再做籌碼！」

「為什麼！」當年的沖虛立即反問。

豈料，景陽真人卻是咧嘴一笑道：

「為師其實，亦是甘願拜在那羅道恆手中。」

師尊景陽真人看着青山五峰，滿臉沉醉：

「只有當狗的沒了價值，做主人的，才不會再想起還有過這條老狗。」

「也就不會踢翻狗的窩棚了.........」

沖虛道人當年看着師尊在生命盡頭髮瘋，說着各種各樣的胡話，甚至是詆毀侯爺。

雖然心中覺得不適應，但他依舊心疼那個老人。

畢竟是這老人對着羅浮山的求敗，才保住了山門道統。

可即便師尊下葬，他始終也未曾答應師尊的那個要求。

他看着巨大石棺緩緩沉入劍湖，目光先是一陣虛索。

繼而迷茫，然後開始變得堅毅起來。

「師尊之死，宗門之辱，不共戴天，豈可忘之？」

他的復仇之心，隨着師尊的神骨被羅浮山取出的時候生出。

又隨着師尊下葬而瘋狂到了極致。

他後來和四位師弟師妹也交代了師尊遺言。

還好師弟師妹們亦是和自己一般想法。

他們師兄妹五人，勢必要以羅浮山的血，澆灌他青山五峰!

才算洗刷數千年來的奇恥大辱！

過了幾年，他們又在一次群仙宴上遇見了鎮西侯。

彼時只有鍊氣修為的沖虛想要擠進去，卻被回稟說如今的青山劍派不得面見侯爺。

他變賣了祖產，花費了許多靈石，最後才從侯府僕人那裏得到消息說侯爺在習練一門純陽功法，正在尋找極陰的女修共修合歡道方能突破才可。

他不知從哪裏尋找，卻不料這個消息被師妹也聽見了。

她猛地從宴會中跑開，站在山巔搖晃着腳丫看着月亮，回眸笑道：

「大師兄，你知不知道師尊當年為什麼要傳我鬼絕劍？」師妹說着說着眼睛就泛起了淚花，「因為師妹我啊，正是乙亥，乙酉，乙亥，乙酉生人，師尊說只有鬼絕劍才能壓制我的八字，你說我可以嗎？」

唯一的師妹也如自己一般倔強道：

「只有小妹對侯爺有價值，侯爺才會重新看見師兄們。」

「為了宗門，我願意和侯爺雙休！」

就這樣，四個師兄心中含淚，也只好將唯一的小師妹送進侯府。

那日，侯爺正是心情大好答應了面見他們。

同時擺放出來的還有一口燒得正旺的丹爐，侯爺摟着師妹的腰笑着問四人。

「你等青山劍派好久沒消息了，如今獻上美人意欲如何？」

沖虛顫顫巍巍下跪，對着鎮西侯恭敬道：

「聽聞侯爺神功未成，正是我青山劍派效力的時刻呢！」

侯爺哈哈大笑，伸手一揮就將自家師妹扔進了丹爐，爽朗道：

「好！既然你這無用之棋助本侯煉成九幽陰魂丹，本侯倒是可以再許你宗一個恢復榮光的機會！」

「準備準備吧，不遠的將來，自有你宗收回故地，洗刷恥辱的一天！」

太虛、子虛、沖虛、空虛四位道人，先是一愣，旋即才反應過來。

侯爺並非是要行那陰陽雙休之道，而是練出某種陰丹服用。

他們眼睜睜看着爐火亮起，耳中儘是回蕩著師妹的慘嚎。

即便雙手都被指甲掐出血來，卻也不敢多說什麼。

最後也只敢在丹成的那刻，扯著滿是血痕的嘴角道：

「恭賀侯爺！」

他們不敢恨侯爺！

也恨不起！

最後迷茫過後，亦是不知到底該恨自己還是恨侯爺！

可四人每每午夜夢回之日，都只在宗門陣法隔絕內哭得血淚橫流，他們似乎知道師尊臨死前的交代了。

對了，臨死！

他們找到該恨誰了！

該恨那群羅浮山的臭蟲！

恨他們為什麼要那麼聽從鎮南侯的命令！

為什麼要那麼對待自家宗門！

他們恨那羅浮山眾，恨得咬牙切齒，甚至可以生啖其肉！

空虛、太虛、子虛三人腳踏飛劍，看着在山巔符陣進不去，急得跳腳。

而青山五虛之首的沖虛道人，卻神情始終平淡。

一片靈光下，他又想起剛才跪在自家腳下的羅浮掌門。

亦是回想起當年那個跟着自家父親身後耀武揚威的少年來。

彷彿，這已成夢魘，或是心魔，時刻折磨自己。

那一年自家師尊為了保存宗門道統，和宗門弟子性命，幾乎是沒有任何反抗地舉了白旗。

然後也是在這齊蘭山上，被當年的羅道衡來回羞辱，丟進了數千年宗門的顏面。

每每想起當年的這一幕，他和三位師弟就恨不得一夜都不敢睡。

日夜修鍊劍法，想要把手中寶劍再磨得鋒利些！

而就是今天，這日子就要到了！

「沖虛掌門，這羅浮山的法陣不愧是當年羅道橫利用天原符經原石布下，竟然連金丹威力都能擋下！」

「呵呵！沖虛掌門莫急！待我等借用了侯爺那鬼劍之威，破此符陣就是須臾之間！」

太虛、沖虛、空虛、子虛四道人連連朝着眾多侯府修士作揖，直道感謝。

等一陣熾烈的光臨亮起，幽冥鬼意席捲了整個羅浮山時，沖虛老道這才拂塵一擺呢喃道：

「景陽真人，加上子虛師弟、繁虛師妹、何師侄、陳師侄........」

「數百年來，我青山劍派一共折在你們手中的二百一十一條人命，正需要你羅浮山的血來償還。」

他身邊似乎是出現了師尊景陽真人，和兩名師弟、師妹的身影。

沖虛道人指着火光漫天的山門道：

「師尊、師弟、師妹，看見了嗎？燃燒起來了！」

「我沒有食言，一定會讓欺辱了宗門的對頭統統亡於幽都神劍之下！」

道道陰煞氣息滿布天際，黃泉九幽似乎也在那柄劍下打開了縫隙。

一陣震天劍壓壓下，而幽都神劍已出！

無盡鬼氣森森而來，沖虛道人看着那些在神劍劍威下一劍洞穿的羅浮山眾們，笑得前仰後合。

可忽然間，他像是聽見了什麼聲音。

那是一聲嘆息。

「徒兒啊，為師當年即便是割讓土地、情願被那羅道衡洞穿神骨也要脫離侯府掌控，可你......哎........」

沖虛明白，他什麼都明白，他笑着笑着就哭了起來：

「師尊！可是弟子沒有選擇啊，要是沒有侯爺的幫助，弟子也不會短短百年就衝上了築基修為！」

「弟子無法，給你報仇啊，無法洗刷我宗的恥辱啊！」

哭着哭着，師弟太虛來報：

「師兄，不好了，白猿長老被人殺了，而且是在離這很遠的地方。」

沖虛一把抹去臉上的淚痕，像是剛才發瘋的不是自己一般。

他繼續恢復往日的從容道：

「慌什麼，幽都神劍已出，誰要翻天不成？」

「去，派幾名得力的弟子去看看情況，若是可以，直接殺了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