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琳琅商會，寡頭初始
——原來如此，這就是原始資本在關鍵時刻勾結地方武力，聯手侵吞平民資產，朝著地方武裝寡頭進化的過程啊。
想明白了這點，安靖微微點頭，他用刀鞘指向老者，令對方俯首：「你在避重就輕，你們和琳琅商會是合作關係。」
「你們的隊伍組成，是斷刃山周邊的凶獸獵人和熟悉山中情況的採藥人，這也是你們消滅那些競爭對手的機會……我猜，有不少不願意和琳琅商會合作的獵庄和採藥人，都被你們逼走，甚至殺害了吧？」
「對，對……」獵人老頭匍匐在地磕頭，血都磕出來：「我們豬油迷了心竅，這都是報應，都是報應……」
「的確是報應。」安靖不在意對方此刻的懺悔，他若有所思道：「你們的隊伍一直獨立在大山中穿梭，和群獸為伍，獨立性和隱秘性太強，也是為了避免被琳琅商會控制分化。」
「正因為如此，伱們被真魔教看上，然後被他們鳩佔鵲巢，被徹底控制，成了他們隱藏在斷刃山周邊的畫皮。」
「除此之外，琳琅商會的命令也越來越過激了，最開始還是用你們當刀，侵吞斷刃山周邊的資產，而現在，他們直接開始雇傭你們，或許還有其他馬匪惡人去襲擊護送援助物資的鏢師車隊……」
「他們這是要做什麼？徹底封鎖斷刃山周邊與外界的聯繫？」
安靖陷入沉思。
第一時間，他想的就是，琳琅商會和真魔教合作，要血祭臨江城。
但很快，他打消了這一想法。
琳琅商會表現出的，是單純的貪婪。
他們趁著災難完成資源整合，徹底控制臨江城周邊的優質資產，達成在某一地區的壟斷，想要成為一手遮天的寡頭。
商會的目的是賺錢，賺更多的錢，掌握更多的資源。
在這方面，琳琅商會已經快要成功了，不需要和魔教合作，而且如果真的要血祭臨江城，那它之前還費勁收購資產逼人走幹什麼？
至於真魔教的目的，安靖有所猜測。
考慮到懸命庄中，那些大天魔明顯地表現出了對伏邪的注意，安靖也只能相信，天魔一方因為種種原因，也知曉伏邪碎片位於斷刃山周邊的情報。
霜劫北蠻，讓斷刃山周邊成為沒有大辰官員的無法之地，獸潮封鎖了各路民間武者的行動，而誘導小隊是完美無缺，合情合理的可以在大山深處穿行的身份，而那些獵人採藥人亦對大山知之甚深，可以為他們尋覓伏邪碎片異象。
琳琅商會真的對真魔教一無所知嗎？安靖認為未必，至少也是互相利用。
因為之前的誘導小隊和琳琅商會也是合作，這群誘導小隊武者背後的勢力，將會在獸潮結束后，幾乎獨霸斷刃山中的所有收益，而這些武者的聯合，將會成為一個不遜色於琳琅商會，巨大的本地利益-武力集團。
這顯然不是琳琅商會願意看見的，所以商會那邊很可能與真魔教有合作渠道，商會幫助真魔教提供一些物資和掩護，而真魔教幫助商會消滅這群誘導小隊的武者，到時候被人質疑，也可以推鍋到真魔教身上。
既然如此，那麼，琳琅商會自己肯定掌握有運輸糧葯的渠道。
他們驅使真魔教/誘導小隊封鎖臨江城的支援物資，就是為了由他們徹底把持所有糧葯，掌握城內的所有資源，完成對城內資產的再整合！
很有野心魄力的行動。安靖甚至可以確定，這背後絕對有大辰官員的支持，不然的話，琳琅商會絕無可能如此肆意妄為。
或許背後還有更多隱情，但這就是安靖目前分析不出來的了。
「許苔。」
抬起頭，安靖看向站在一旁，眉頭已經緊皺的鏢頭：「你是臨江城周邊人，你知道臨江城的情況嗎？」
「嗯。」
許苔彷彿大夢初醒，從獵人老頭開始講述他們與琳琅商會的合作時，這位武者的手就一直忍不住朝著腰間刀柄探去。
而現在，他按捺住了自己的憤怒，深深地看了眼眼前頹然的獵人老頭后，才平靜道：「其實嚴格來說，我不是城裡人——臨江城的城牆之外還有一圈臨江外城，是漁戶和其他貧民的居所，我是那裡的窮苦人家出生。」
「我家父母早些年太過疲累，身有舊疾，前些年過世了，自那之後我就沒怎麼回去。不過在我的記憶中，那是一座還算不錯的城市，外城的鄉親雖然貧窮但淳樸，我去幫他們打下手，總是能得一條魚回家。」
「每天一條魚，養好了我的身體，這才有機會進武院。」
「而城內的有錢人和老爺雖然高高在上，但在武院也沒歧視我這個外城來的——恐怕是不屑，覺得我不是他們的競爭對手，所以反而想要拉攏我，我經常被他們請客吃飯，當年回家鄉剷除匪徒前，他們還送了我這把刀。」
許苔拍了拍他腰側的長刀，那也是一把法兵，雖然比不得霸海刀和安靖之前的紫曜明金鐧，但也是一把有兩種禁制術法的中階法兵了。
一分錢一份力，一碗飯一句話，許苔搖了搖頭，神色複雜道：「雖然我不屑於和庸庸碌碌的他們為伍，但也不太想直接說他們壞話……不是什麼壞種。」
「反正我對臨江城印象還不錯，這次也是因為想要幫幫老家人，才帶隊送糧回去的。」
「但現在看來……」
「是啊。情況不太妙。」
安靖站立起身，打開門，令凜冽寒風席捲屋內，他毫不在意跪在地上的獵人老者瑟瑟發抖，而是看向臨江城的方向：「按照琳琅商會的做法，城裡面有些家產的人也會被他們盤剝，榨乾最後一點錢財。」
「假如我母親就在城內……」
安靖沉默了一會，然後道：「你對琳琅商會知曉多少？」
「奇怪的地方就在這裡。」
許苔眉頭緊皺：「琳琅商會是州府那邊的大商會，聽說在朝內都有人（神藏可入朝開會）。」
「這麼大的後台，怎麼會突然跑到咱們這種線鄉下地方圈錢？」
「他們主營什麼業務？」安靖問，而許苔思索：「很雜。幾乎什麼都做，甚至也接受委託劫鏢，武者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