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就往死里錘！

當郝林在學校多功能廳語出驚人的同一時間，楚春生卻並不在現場。

他之所以能看到許緩緩，是通過手機上的一場直播。

這會兒的楚春生甚至都不在學校。

他去還錢去了。

之前為了唬住林旺達，逼他簽下所謂的「間諜確認書」，楚春生特地提前辦了一本假的外交護照，為此，也欠下了【手藝人】張強三萬塊的辦證錢。

就在當天，他獲得了系統獎勵的一百萬行動經費。

給了林旺達五萬。

後來又給了郝林六千。

卻一直沒來找張強還錢。

當然不是楚春生忘了。

也不是他準備翻臉不認賬。

而是楚春生在等一個機會。

一個再讓張強幫自己辦事的機會。

做生意嘛。

一回生，二回熟。

楚春生並沒有直接招募張強的打算，卻很願意跟對方建立良好的合作往來。

他擔心，如果自己直接還錢的話，張強會不會在收回欠款后就乾脆跑路了。

到時候再想找到他，可就沒這麼簡單了。

而今天，這個機會來了。

楚春生輕車熟路地敲開了張強家的大門，一進門，也沒有任何拖泥帶水，直接便將三沓鈔票放到了桌子上。

今天的張強一如既往顯得十分邋遢，家裏更是髒亂無比，電腦桌旁堆著各種外賣的包裝袋和空的飲料瓶，也不知放了多少天。

眼見楚春生這次如此乾脆，張強臉上的戒備也不自覺弱了幾分。

「倒是講信用。」

說着，張強從抽屜里拿出了楚春生簽下的借條，將其交還了回去。

楚春生仔細辨別了一下，確認無誤，於是慢條斯理地坐在了沙發上，笑着道：「還有一個活兒，放心，這次不賒賬。」

張強點點頭，轉身走到飲水機邊上，估計想給楚春生倒杯水。

卻找了半天也沒找出一個杯子來，只能悻悻作罷。

「這次又想辦個什麼證？」

楚春生搖搖頭：「這次不辦證，我想讓你幫我查一些信息。」

張強微微一愣：「什麼意思？」

楚春生輕輕聳了聳肩，笑着道：「你不是黑客嘛，我覺得，如果要調查一些私人賬戶，或者公司賬戶什麼的，對你來說應該是小意思吧？」

話音落下，張強眼中再次露出了強烈的警惕。

「你到底是什麼人？」

「我？」楚春生調整了一下坐姿，繼續笑道：「我是你客戶啊。」

……

從某種角度上來說，一名優秀的情報官，需要懂的東西非常多。

包括語言、法律、金融、國際關係、網絡技術等等。

所以楚春生當然知道，讓一名黑客攻擊某網絡系統，跟讓他獲取某人的個人信息，兩者之間的難度，其實並沒有太多的差別。

也不一定非要進行所謂的【物理接觸】。

尤其對於像張強這樣的超級黑客來說。

但他沒想到，這次張強的要價竟然高達十萬塊。

這讓本來就預算不足的楚春生，更覺捉襟見肘。

他只能寄望於，此時在學校多功能廳的郝林，能夠一把將王德昌錘死。

事實上。

當郝林當場舉報王德昌是境外間諜的那一刻，整個多功能廳都陷入了絕對的死寂。

包括台上的許緩緩，也一時間有些錯愕。

但很快，整個會場便被劇烈的嘈雜聲給淹沒了。

「驚蟄傳媒？沒聽過啊！」

「王德昌……等會兒，那不會是亮哥他爹吧？」

「卧槽，這不是那個貧困生嗎？他打人那事兒還沒下文呢，怎麼突然舉報起間諜來了？」

或許是因為腎上腺素的快速飆升，讓郝林的四肢再次開始發麻。

但他仍舊站得筆直，眼中不留絲毫的怯意。

幾秒鐘之後，許緩緩終於反應過來，利用手中的麥克風，讓同學們安靜下來，然後才對郝林說道：「這位同學，這可是很嚴重的指控，你剛剛說，你是有證據進行舉報的，對嗎？」

「沒錯！」郝林肯定地點了頭：「這個間諜王德昌的兒子，就是我的同班同學王亮，我曾經親耳聽他說過，他爹利用公司某次採訪的機會，將咱們一家軟件加密公司的研究數據賣給了燈塔國的企業！」

「你胡說！」

郝林的話剛一說完，便遭到了不遠處一道聲音的反駁。

說話的正是王亮。

原本他是跟他爸一起在校醫務室外面等郝林的。

結果後來發現郝林居然翻窗戶跑了，這讓爺倆頓時陷入了非常被動的境地。

好在王亮想起今天下午全體高三學生都要來多功能廳聽講座，於是決定試試運氣，看看能不能在這裏碰到郝林，再想辦法扭轉現在的輿論風向。

卻不曾想。

郝林是碰到了，但對方居然當着安全廳領導的面，當場污衊他爸是間諜！

「你這完全就是信口開河，純屬污衊！我根本沒有說過這樣的話！」

這一次。

王亮倒是沒撒謊。

他確實沒說過這話。

關於王德昌將數據賣給境外企業這事兒，他也不可能跟王亮說。

這是林旺達調查出來的。

不過即便身為一名金牌狗仔，在這麼短的時間裏面，想要打聽到這種內幕消息，也並不容易，所以林旺達發給楚春生的那份調查報告中，只有一些比較模糊的線索，並不存在所謂的實錘證據。

但楚春生還是讓郝林這麼說了。

此刻面對王亮的反駁，郝林根本沒接這茬兒，而是繼續高聲道：「如果老師不信的話，可以去調查我說的是不是真的，與王德昌進行交易的那家燈塔國企業，叫做沃森集團！」

此言一出，就看到前排幾個來自黔州安全廳的領導，紛紛拿起了手機。

大概是讓手下立刻查一下郝林這番話的真假。

畢竟作為一名高三學生，按理來說，是不可能隨隨便便說出【沃森集團】這四個字的。

那可是在安全廳里掛了號的，境外「知名」NGO間諜組織！

此時的王亮卻是根本不知道郝林在胡說八道些什麼。

一張臉已經被氣得通紅。

卻好似突然想到了什麼，粗重的雙眉高高挑起。

「老師！這明顯就是郝林對我的報復！想要通過栽贓污衊我爸的方式，來報復我之前對他的捉弄！我也想問老師一個問題，如果故意誣告他人，損害他人名譽，應該是什麼罪！」

郝林聽着王亮的這番話，沒有反應，他正打開手機，看向楚春生髮給自己的信息。

「是不是誣告，我相信老師一定能調查清楚，剛剛老師說過，間諜罪想要定罪，其中有一項關鍵指標，就是看對方是否收受過來自境外的資金支持，驚蟄傳媒又不是什麼跨國公司，要是王德昌定期收到境外匯款的話，就很說明問題了！」

面對兩人的這番爭論，許緩緩倒是顯得很淡定。

「關於這位同學的舉報，我們一定會調查清楚，不過同學們也要知道，關於間諜罪的定罪，主要還是得看對方是否簽訂了【確認書】，如果沒有的話，那對方的定罪很可能要按照『為境外竊取、刺探、收買、非法提供國家秘密、情報罪』來論處，這也是我們現如今抓捕境外間諜的一大難點……」

許緩緩措辭顯得非常謹慎。

卻讓站在角落處，正操控手中設備進行全場直播的林旺達心如死灰。

為了拍到郝林對王德昌的現場檢舉，今天林旺達當然是必須在場的，之後還會將這段直播剪輯好全平台發佈。

以完成楚春生對他的任務要求：直接把王德昌錘死！

但也正因為如此，林旺達聽完了許緩緩整場安全講座。

此時的他已經徹底確定，自己，就是許緩緩口中被定性的【間諜】！

他看過楚春生的外交護照。

他也收過楚春生的錢。

最要命的是，他簽了那份該死的【確認書】。

現如今，就算是他願意主動投案，也為時已晚。

但林旺達不明白的是，自從楚春生將自己策反為燈塔國間諜以來，並沒有讓他去竊取什麼國家機密，提供什麼軍事情報的，反而是在幫他捉姦、打聽小道消息、網絡炒作……

甚至今天還幫着逮了一名燈塔國的間諜？

這是正經情報人員能幹出來的事兒？

難道那個王德昌，隸屬於楚春生他同單位的競爭對手？

林旺達想不明白，只能先按部就班，照着楚春生的吩咐行事。

同時暗自祈禱，自己的這些所作所為，可千萬別被安全局的人給發現了啊！

林旺達這邊還在默念阿彌陀佛，他卻不知道，就在距離自己不到十米外的多功能廳側門處，王德昌已經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他今天是來幫兒子擦屁股的。

卻沒想到，臨到頭，事兒沒辦成，自己卻引火燒了身。

此時的王德昌哪裏還有什麼大老闆的沉穩氣質，整個臉都被嚇得慘白一片，眼神空洞獃滯，就像是失了魂一般。

他實在是不明白。

一個普普通通的高中貧困生，是怎麼知道自己這麼多事的？

他又憑什麼敢在今天這個場合下公開舉報？

王德昌六神無主地轉過頭，像是要抓住最後一根救命稻草一樣，哆哆嗦嗦地吩咐道：「小唐，快，快扶我起來，現在，馬上回公司！」

然而，此時的小唐、小丁、老徐三人，卻全都下意識地往後退了幾步。

看向他的目光更是從敬畏轉為了厭惡。

下一刻，小唐直接轉過頭，示意老徐打開相機錄像，隨後對着會場內大喊道：「漢奸王德昌就在這裏！快來人把他抓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