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領悟聖道，文鍾作響

天機閣的事情，顧輕舟先放一邊，時間還長，主要的就是打發時間。

眼下正兒八經的事情，還是突破問題。

能突破，一切好說，什麼風言風語，什麼天災人禍，國運衰敗，統統都是浮雲。

不能突破，老老實實找個地方改名換姓，當個逍遙富翁也不是一件壞事，只是苦了那批債主。

想到這裏，顧輕舟翻開《君子》，開始細細觀看。

如此，轉眼之間，便過了半個時辰。

馬車內。

顧輕舟眉頭一直皺的很緊，倒不是看不懂這書中內容，主要是這本『君子』太怪異了。

首先，這本『君子』，被稱之為這個世界儒家四書之首。

跟自己前世儒家的四書之首『大學』有異曲同工之處。

什麼是『大學』？大學就是大人學問，也可以理解為『君子』之道。

這東西看似簡單又格外複雜，因為前世大部分人都不會去研究這玩意。

隨機做個抽查就知道，大學開篇第一句寫什麼？

答案是：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善。

意思很簡單，大學的宗旨，是弘揚光明正大的品德，棄舊圖新，去惡從善。

可這君子就有些怪異了。

君子之道，應心存聖道，弘揚聖意，持於聖法，存得善念。

大致意思就是，讀書人第一件事情就要認清楚，誰是咱們讀書人的老祖宗，這個人就是聖人，我們要做的事情，就是通過不斷學習聖人的言行舉止。

然後去弘揚聖人的光輝，要時時刻刻把聖人放在心上，做一個心存聖人的好人。

一句話離不開聖人二字。

雖說這個世界上有聖人的存在，而且聖人擁有偉力，可也不至於這樣吧？

這是思想根源出了問題啊，人家董哥罷黜百家，獨尊儒術也是獨尊儒家『思想』，不是獨尊聖人。

這算是扭曲變形了啊。

而且這還是開篇，往下面就越來越抽象，三句不離聖人，什麼都是聖人說，如何如何，要怎麼去弘揚聖人之道。

如果有人不知道聖人該怎麼辦？如果有人質疑聖人該怎麼辦？

這哪裏像儒家之學，這分明就是宗教之學啊。

當然非要說，還是有一部分思想在裏面，不過不多。

等徹底看完之後，顧輕舟直接將君子丟一旁去了。

說實話，顧輕舟不是什麼迂腐古板之人，可這本君子實在是接受不了，他甚至感覺這本君子之所以能成為四書之一。

完全是因為吹捧聖人，導致大家不得不把它列為第一，不然的話，他實在是想不明白，這為啥能成為四書之首。

思來想去，顧輕舟還是想弄明白這個問題，故而起身打開天機閣。

天機閣中有天機書閣，這裏面存放諸多書籍，只需要意念搜索，就可以得到相關書籍。

當然有些書籍是免費閱讀，有些書籍則需要花費靈石。

就是分不分著作人版權費就不清楚了，反正基本上四海八荒大部分書籍都納入其中，除了少部分珍藏亦或者一些高深玄術之外，基本上都有。

如此，兩個時辰后。

顧輕舟整個人陷入了沉默。

因為他發現，如果說『君子』帶着吹捧聖人的意思，被稱之為四書之首，那麼剩下的三本儒家經義，就更加誇張了。

『君子』起碼還會闡述一部分儒家經義，而剩下的『正氣』、『聖言』、『天理』就只有一丁點儒家思想了。

對比前世的『大學』、『中庸』、『論語』『孟子』，真就.......完全沒得比啊。

他有些不理解，前世的儒家，前前後後不過兩千多年的歷史，這個世界的儒家，好歹有幾萬年的歷史吧？

就算思想家不同，環境不同，可衍生這麼多年，代代更迭，也不會這麼差吧？

很詭異也很奇怪。

「哦。」

大約過了半刻鐘后，顧輕舟想到了什麼，當即重新翻閱書籍，不過沒有直接切入正文，反倒是觀看前言。

「哦，怪不得啊。」

當看到著作者是『孔聖後人』四個大字之後，顧輕舟就徹底想明白了。

這踏馬純純就是學閥因素啊。

怪不得堂堂儒家四書，會寫上這些內容。

這下子很好理解了。

不是這個世界的儒家思想不強，而是有人在刻意打壓，學閥打壓。

孔聖，儒家第一位聖人，萬世師表，儒家第一人，而他的後人，世代蒙蔭。

可哪裏有千秋萬代的王朝，又哪裏有不朽的世家，陽盛陰衰，這是自然規律。

為了維持家族榮耀，也為了世世代代成為這世界上的掌權者，孔聖後人自然而然要藉助先祖的威名，為其造勢。

外加上這個世界的儒家，實打實是有真本事的，不像顧輕舟前世一般，光動嘴皮子，實在不行干一架那種。

這個世界的聖人，上達天聽，言出法隨，擁有神通偉大之力，如此一來，深深的敬畏與尊重刻骨銘心。

而孔家只需要稍稍在啟蒙書做點手腳，那就能徹底掌控儒家。

試問一下，倘若你是個讀書人，剛開始學文之時，第一個教你的字不是一二三四五，也不是大小日月，而是聖人兩個字，你會不會對聖人感到好奇。

然後所有教書先生日日夜夜就是，聖人云，聖人說，子曰，孔子言，外加上各種神話故事，聖人曾經如何如何，聖人又如何如何。

一年，三年，五年，十年這樣灌輸之下，等你真正成年了，可以學習真正的經文時，翻開一看，還是聖人說。

如此一來，聖人，孔家，這幾個字在你心中就變得無比神聖。

走到任何地方，只要談起儒家，談到思想，你第一反應就是，聖人說。

也別管這聖人說了沒說，反正我說是聖人說，那就是聖人說，你可以質疑我，但你最好想想，萬一這真是聖人之言，你要付出多大代價？

好，就當你叛逆，有自己的思想，等你成年進入『儒家社交圈子』時，你一說，我覺得吧，聖人有些時候說的話不一定是對的。

只要你敢說這句話，甚至你只要說，我覺得吧。

從這一刻開始，身邊人全部遠離，而且還到處說，這傢伙不尊聖意，那個時候你就成了人見人厭的玩意。

這還算好的，遇到一些看你不爽的人，直接造謠，你私底下污衊聖人，你當初看到聖人雕像，不跪不拜，甚至還吐了口唾沫。

遇到極端儒生，聽到這話就要衝過去邦邦給你兩拳，就算你躲起來，可你要不要考取功名？要不要學習新的東西？

不好意思，主持考場的大人，聽到你來了以後，直接給你施壓，或者就故意噁心你，讓你考不好。

你想學新東西，也沒有一個先生願意教你，這個時候你咋辦？

所以，從一開始，你就要選擇加入他們，不然你就要遭到孤立，遭到排擠，遭到各種謾罵和質疑。

「好手段，當真是好手段啊。」

細細思考之後，顧輕舟徹底明白，孔家到底有多可怕，也徹底明白，這四書有多重要。

沒有儒家思想沒有關係，定四書的目的，就是希望你沒有思想。

怪不得老爺子不希望自己走儒道，這要是走了，自己純純給自己加限制啊。

六啊。

「就這樣子，還修什麼儒道，瑪德！」

馬車內，徹底想明白儒家之後，顧輕舟有些鬱悶了，本來按照天機閣主的意思，修行儒道有益突破境界。

現在看樣子，這條路看樣子是堵住了。

「唉。」

接連嘆了口氣，顧輕舟直接躺在軟塌上，心情莫名鬱悶了不少。

只是大約半個時辰后。

顧輕舟猛地坐起身來，眼中閃過一絲疑惑。

「不對啊。」

「我修我的儒道，幹嘛要考慮他們啊。」

「這幫讀書人靠這玩意都能開竅，要是拿出前世的四書，那不得起飛？」

想到這裏，顧輕舟眼神愈發堅定。

當下，也不啰嗦，盤腿一坐，便開始靜心默念『大學』之道。

儒家開竅，只能靠『悟』，按許雲鏡的意思就是，有空就誦念，沒事就抄錄，通過寫和抄這種基本方式，進行深度理解。

抄寫誦念之後，就打坐思考，去理解聖人的意思。

孔聖為天下讀書人開闢了一條修行之道，所以但凡有誰能理解聖人之意，或者是感悟出更好的東西，聖人意志都能感應到。

從而賜下儒家正氣，使其開竅明悟。

抱着死馬當活馬醫，不行就拉到的心態，顧輕舟開始平靜心情。

一刻鐘后，隨着內心逐漸平穩，顧輕舟內心開始誦念經文。

「大學之道，在明明德，在親民，在止於至善。」

「知止而後有定，定而後能靜。」

「靜而後能安，安而後能慮，慮而後能得。」

「物有本末，事有終始。」

「知所先後，則近道矣。」

「古之欲明明德於天下者，先治其國。」

顧輕舟格外認真，做到了心無旁騖，去字字理解。

而與此同時。

中洲聖地。

孔家聖院。

潔白的儒家正氣瀰漫府中，數千名白衣儒生正在誦念君子之道。

郎朗之音，與這方天地回蕩，生生不息。

可就在此時，聖院後山，這裏是孔家朝聖地，一口古老的聖鍾懸浮於山頂之上。

這是儒道聖器，儒家文鍾。

文鍾環繞各種奇異仙光，時而有人影浮現，教化萬民，映照古往今來諸多儒家大能顯赫之時。

可就在此時。

一道恐怖的鐘聲響起，驚動整個聖院。

「怎麼回事？」

「發生了什麼事情？」

「文鍾，是文鍾！」

「不可能，怎可能是文鐘的聲音？這百年來都未曾響過啊？」

剎那間，諸多聲音響起，充滿著疑惑和震撼。

「速去長老院。」

有人大喊一聲，當下數千道身影朝着長老院走去。

只是就在眾人還沒到達長老院時，數十道身影從長老院飛出，出現在文鐘面前。

「這不可能！文鍾百年未響，怎麼突然發出如此之音？」

一名老者開口，聲音帶顫，這是孔家長老，地位超然。

「是某種預警嗎？世間有大魔誕生？」

又一位長老開口，眉頭緊鎖。

「應當......」

「鐺！」

還有人準備開口，只是話音還未落下，又是一道恐怖鐘聲響起。

而這一道鐘聲，直接將數十人震飛。

並且一道恐怖的光柱，自文鍾爆發，衝天而起。

「這.......我知道了，四海八荒有人觸碰聖道了。」

百丈之外，一位老者指著文鍾開口，渾身顫抖，眼神之中充滿驚愕。

「什麼？聖道！」

下一刻，其餘長老紛紛露出不可置信之色。

「鐺。」

就在此時，第三道鐘聲再度響起。

這一聲。

響徹中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