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這徒兒好像有點不正常
我叫姜涼渝,是青牛村一個採桑女,三天前,一位紅衣仙人從天而降,她太美麗了,而且身上帶著一道道綺麗的光彩,讓我的心神為之搖動。
當時,我下意識便喊了一聲:「仙姑。」
那仙子微笑道:「叫我掌門。」
然後,她細細的打量了我一眼,從上到下,我感覺自己里裡外外都被她看了個通透。
「不錯。」
她似乎是評價般的自語了一句,然後收回了目光。
接著,她問我,是不是願意拜入紫雲宗,成為紫雲宗弟子。
紫雲宗,我當然知道,那可是方圓千里最大的仙門,就連當朝的皇帝,都要對其客客氣氣的。
當個官就能光宗耀祖了,更不要說是進入紫雲宗,這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我當時整個人都彷彿在雲霧之中,不明就裡,暈暈乎乎的,甚至懷疑自己是不是在做夢。
我只是個採桑女,充其量長得好看一些罷了,但和面前這個仙子相比,也是遠遠不及的。
我為何會被這等仙人看中,有了如此機緣?
但現在,我知道,一個修仙的機會就擺在我的眼前。
我說:「仙姑,我進入……」
「叫我掌門。」她微笑道。
「掌……掌門。」我不好意思的低下頭,囁嚅著問道:「我加入紫雲宗,都能做些什麼?」
仙姑道:「進入我紫雲宗,我會替你尋一位師尊,教你法術,日後呼風喚雨,成仙作祖也未必不能。」
我的呼吸頓時急促起來,我只不過是一個採桑女而已,但我知道,若是踏入了法術這個大門,一切都將截然不同。
或許,這就是所謂的仙緣,不看你原本的身份,也不論是王侯將相還是走夫販卒。
我立刻重重點頭道:「我願意!」
只不過,我的家人還未曾安頓。
仙姑點了點頭,給了我一個布袋,告訴我,既入仙門,俗世即斷,讓我把這布袋交給家人,三日後帶我上山。
且,此事要保密,不得與任何人講。
我自然應允。
然後,仙姑便化為一道流光,消失在了我眼前。
我站在原地,久久還沒有回過神來,甚至,我懷疑剛才所發生的一切,都只是一場夢。
只是手裡緊緊捏著的袋子,在告訴我,剛才發生的一切都是真的。
袋子很好看,上面鑲著金黃色的絲線,摸上去不像是普通的線,大概是真正的金線。光是這個袋子,便比我見過的最好看的衣服還要華美數十倍。
我找了個無人的地方,打開了這個袋子。
然後,我便見到,這袋子里,滿滿的都是金銀珠寶。
我從小便是父母雙亡,是被姨娘家養大的。
我也明白了仙姑的意思。
若是將這些東西都留給姨娘家,也便是報了這些年養育的恩情。
而且,我也並不反感。
我已經十七歲了,姨娘一家早就想要把我嫁給村頭的孫員外。孫員外已經五十多了,我不願嫁給他。
這些金銀珠寶,想必要比孫員外家的聘禮還要更珍貴吧!
就這樣,三天後,我把這袋金銀珠寶留在了房間里,寫下了一封短暫的書信后,便來到了之前見仙姑的地方。
這些年我雖沒有上過什麼私塾,卻也偷偷學了一些知識,識文斷字也略通一點。
仙姑果然又出現了,她一出現,便拉住了我的手腕,帶著我乘奔御風。
我只感覺自己是如此的自由,看著四周飛掠而過的雲霧,以往的種種,採桑、洗衣、孫員外,似乎都已經離我遠去;姨娘,表兄,村落,都已模糊。我從未感覺過如此的愜意。
我想,或許這就是修仙的感覺吧,這就是那些修仙之人一直所追求的吧!
那麼,別了,過去。
我感覺自己有了一個莫名的變化,過去不可尋,未來新奇又帶著一些忐忑。
我將來,將會變成什麼樣子呢?
片刻后,我們降落在一座山腳下,仙姑要帶我去見我的師尊。
聽仙姑說,我的師尊十分的優秀,而且還沒有一個徒弟,但仙姑給了我一個很奇怪的要求,
她要我把師尊不正常的一舉一動都報告給她。
我有些奇怪,但仙姑對我有知遇之恩,也只好答應了她。
拜師的時候,本來以為是個白鬍子老爺爺,沒想到竟然這麼的英俊。
當時見到他的第一眼,我就愣在了原地,這世上,竟有如此俊逸的男子么?
不,他恐怕是仙人吧?
師尊給我蓋了一間茅草屋,
師尊的手法並不顯得很生疏,相反,我覺得師尊的手法異常熟練,似乎已經蓋過了許多次這樣的茅草屋。
這已經比我們村裡最優秀的工匠還要熟練了。
我並不懂,但我大受震撼。或許,這就是修仙之人,對什麼事物,都掌握的無比之快,甚至天生便懂。
即便蓋一間茅草屋,亦是如此。
正在我失神之間,師父告訴我說,房子蓋好了。
我看著眼前這茅草屋,只覺得師父建造的工藝實在是很出色。
然後,師尊又不知從哪裡變出了一些傢具,放到了我的屋裡。
然後,師尊告訴我,讓我先在裡面休息。
我聽話,乖乖的進去了。
後來師父叫我出去,原來又有一個人來拜師了。
我走出去后,便見到一個少女跪在了地上。
比我還要小一點。
師妹長得真的很好看,而且自身有種無比的氣度。
這種氣度,可不是平凡的百姓能擁有的。
沒想到,這樣的人,也來拜師尊為師。
當時,我想可能今後會有個照應,並不會孤獨。
畢竟,山上只有師父和我兩個人。
可,師妹,也很奇怪。
她似乎和師父認識,言談之間,一點也不生疏。
等到後來,我們兩個相處的時候,她更是問我,你知道什麼是黑絲嗎?
我不明白她說的是什麼,直到我見到她拿出了一個皺巴巴的黑色布料出來。
我看到師姐非常熟練的穿了上去,很絲滑的樣子。
緊接著,師姐讓我也穿。
我實在不好意思,但師姐說很舒服。
她還說,想要在這師尊的手下發展,這個是必須要穿的,要不然,沒有前途。
我覺得這修仙門派,似乎……有點不正常。
然後,我就見師姐穿著這黑絲,走了出去。
還有嶄新的一雙黑絲留在了藤椅上。
漆黑內斂的表面,看上去無比光滑。
師姐說,那是沒有開封過的。
這個宗門,果然好奇怪啊。
……
方遠正在修鍊,忽然聽到有敲門聲。
略微感應了一下,方遠道:「進來。」
「師父。」
門剛剛被推開,一道清脆甜美的聲音便傳了進來。
緊接著,一道俏麗的明黃色身影雙手背後,小步走了進來。
「何事?」方遠掃了一下少女嬌美的臉龐,垂下眼瞼,淡淡道。
「師父,我剛剛來,還沒有自己的住處呢。總不能和師姐擠在一起吧?」
看著這屋中的布置,姬青竹眼神略微恍惚了一下。
果然是他,就這種布置,全天下也找不出第二個人來了。
誰會把椅子帶上滑輪啊?
「嗯。」
方遠應了一聲,這倒是他疏忽了。
刷。
只見一道殘影閃過,方遠已然從門中飛了出去。
眨眼之間,方遠落在院外的山地之上。
然後,看著小跑過來的姬青竹,指向身前,問道:「徒兒,這地方,你可還滿意?」
姬青竹看了看方遠所指的地方,這地方是一片空地,還算是風景不錯,而且比較開闊,視野很好。於是便點頭道:「徒兒滿意。」
方遠點了點頭,佇立在原地,衣衫無風自動。
「徒兒,你離遠些,為師要動手了!」
轟!
原地忽然響起一陣爆鳴。
一旁的草屋中,姜涼渝興奮的跑了出去,師父又蓋房子了!
只見微風之中,方遠手掐著訣,一塊塊青磚凝聚,叮叮噹噹不停。
有樹木自遠方飛來,自動剝皮烤乾。
更有茅草憑空飛來,落在房頂之上。
然後,他走進茅草屋,依照第一間茅草屋的配置,將傢具補充完整。
之後,看著屋外小臉略有些出神的姬青竹,他問道:「可是有什麼疑惑不解?」
姬青竹怔了怔。
方遠耐心道:「為師可以替你解答。」
解答?
那晚,似乎也是這樣,然後,這個狗東西給我講了一堆大道理,當時年輕的我還真的被忽悠了,甚至下定決心,此生此世都要陪在師父身邊,聆聽他的教誨,然後,他就這麼消失了。
屍解?
呵呵,騙了我這麼多眼淚。
師父,你知不知道,女人的腦袋裡都是水,可等眼淚流乾淨以後,就會變得聰明了?
你知不知道,眼淚很苦很澀?可即便眼淚再苦再澀,哪怕世界都一片模糊了,也敵不過那種撕心裂肺。
我也要你品嘗一下這眼淚的滋味。
這,不過分吧?
姬青竹露出甜甜的笑容,手搭在腿上,小腳卻微微向前踏了一步,道:「沒什麼了,師父真好。」
「嗯,那你熟悉下環境,為師便回去了。」方遠已經轉身。
姬青竹的臉上露出疑惑,不解,震驚,難以置信。
「誒師父,你難道沒有見到……」
方遠的身形已經原地消失了。
似是忽然窒息一般,姬青竹咬了咬紅唇。
她的眼神,略有些委屈,轉頭朝著姜涼渝道:「你說師父他,他為何變……」
姜涼渝看著面前拔起而起的茅草屋,一臉崇拜的表情,眼中都閃著小星星,不可思議道:「師父好厲害,如果回到我們鎮上,恐怕會成為首屈一指的大工頭吧?」
姬青竹嘴角抽了抽,我這師妹,不是腦子有什麼問題吧?
師尊竟然讓這樣一個人做我的大師姐,我……我真的好不甘心。
難道,這又是師尊什麼不可言說的新愛好?
她看了一旁傻傻的姜涼渝一眼,或許,師父喜歡這種傻子?
方遠的身形現身修鍊房之中,門自動關上,他繼續修鍊。
吸氣,呼氣……吸氣,呼氣……
他的胸脯高高鼓起,然後又凹陷下去,最後恢復平常。
正在方遠沉迷在修鍊的美妙中時。
咚咚咚。
門再次被敲響了。
方遠從修鍊的美妙之中醒來,略微皺了皺眉頭后,道:「進。」
門被輕輕推開,一道身影溜了進來。
「何事?」方遠的聲音有些不悅。
三番兩頭打擾他修鍊,他方遠也是有脾氣的,你看那姜涼渝,自立能力多麼強?
姬青竹並未在意,她微啟紅唇,露出甜美的笑容,道:「師父,你畢竟新收了徒弟,晚上不請我們吃點東西嗎?」
「徒兒,好餓呢。」
她伸出粉紅的小舌,舔了舔紅唇。
有意無意的,將穿著黑絲的修長大腿往前有意無意的抬了一下,似是大膽,又似是嬌羞。
嘶……
方遠眼角抽搐了下,若無其事道:「這黑色的襪子,你是從哪兒得來的?」
「這是娘親給的,怎麼,好看嗎?」她扭動了下纖細的腰肢,眨了眨眼。
方遠喉結微動,平靜道:「是為師考慮不周,你們還都是凡人,未曾辟穀。」
「師父,你怎麼閉著眼,你睜開眼睛看看呀。」
「為師在修鍊。」
方遠平靜道:「你難道沒有見到嗎?」
「知道了。」
姬青竹恭敬的說了一聲,轉身歡笑著走了出去。
哼,什麼師尊,不過只是一個膽小鬼罷了!
片刻后。
房間里的方遠緩緩吐出一口濁氣。
我這徒兒,好像不太正常。
對了,她好像還沒問我晚上吃什麼。
不過她既然沒有提,那等我修鍊完再說吧。
他緩緩吸氣,沉入修鍊之中。
咚咚咚。
宛如縹緲仙境之中猛然一記重鎚砸下。
方遠驟然睜開雙眼,山中閃過一抹不耐之色。
這徒弟怎麼這麼煩人,我想要將她逐出師門了,不知道她娘同不同意。
「你怎麼又……」
「師父,喝湯了。」
方遠還沒說完,便見姬青竹端著一個玉碗,推門而入。看著面前盤坐的方遠,她斂了斂鬢角的一縷髮絲,暗暗想到,能讓我姬霓裳親手調羹湯的,你也算獨一份了。
「師父,這是我下廚熬煮的八珍湯呢,美味可口,或許對您的身體有些好處。」
八珍湯?
方遠自然知道,這八珍湯乃是採取八種天材地寶熬煮而成的,不僅美味,而且延年益壽。只是他已經大乘期了,喝不喝其實都沒有什麼關係。
他剛要回答,無意間瞥見到她撩頭髮的動作,頓時一怔。
這動作和其他人絕對不一樣,這一點,方遠可以確認。
雖然女孩子很多都會撩頭髮,但動作有細微的差別,而且霓裳公主的動作也絕對有辨識性。
他不動聲色道:「你這個動作,和霓裳公主,倒是有幾分相似。」
「是呢,女兒隨母,打小宮裡人都這麼說我呢。」姬青竹彎了彎眼眉。
「嗯。」
方遠釋懷,也是,畢竟是母女,相似一些很正常。況且姬霓裳那個逆徒,怎麼可能會親自下廚做菜?
細微的清脆聲音回蕩在房間之中,姬青竹手中的白玉湯勺攪動著湯汁,她等待著。
然而等了半天,卻也沒有任何回應。她氣呼呼的看向方遠,內心不斷譴責:
你就不問問我嫁……呸呸,我娘親嫁給了誰?
然而,她卻見到,方遠已經閉上了雙目。顯然,又沉浸在修鍊之中了。
「我走了!」
當即,她忍不了了,直接放下湯碗,氣鼓鼓的轉身離去。
哐當!
隨著關門的聲音,方遠睜開眼睛,略有些奇怪。
咦,怎麼生氣了?
我等著你開口呢,你怎麼先走了?
算了。
方遠搖了搖頭,閉上眼,繼續修鍊。
運行一周天,二周天,三周天……
順暢無比的修鍊之路,讓方遠腦海中突然蹦出了一個念頭:好像,這二徒弟生氣了,反而是好事?
姬青竹走出方遠的小院,回到自己的草屋之後,仍舊怒氣未消。
「修鍊,修鍊!哼,我就不信,你如今變成了一個只知修鍊的痴道人!」
姬青竹一屁股坐在座椅上,胳膊放在書桌上,手托著下巴,一雙黑白分明的俏麗眸子閃動:「怎樣才能讓他從這種沉迷修鍊的狀態里,慢慢的覺醒呢?」
我記得曾經,師父最喜歡把酒對月,說什麼酒是男兒的膽,三碗不過崗,一拳打死山頭虎。
姬青竹直起身子。
沒錯,世間能夠讓人意志沉迷的,莫過於美酒!
而且,酒能亂性。
若是再微微的添加一點點作料……
嘿嘿,到時候,你醜態百出,我看你怎麼收場!
一念及此,姬青竹感覺整個草屋都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