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第一

警笛聲破空。

紅藍燈閃爍。

一身黑色女式西裝，像辦公室白領更多過重案組專員的林小薇和搭檔張青抵達了小巷子。

「林督察。」

黃色的警戒線外，一個掛著督察警銜的男子迎了出來：「這是死者的資料，龍泉房地產開發有限公司總經理，夏利，男，今年五十四歲……」

「監控調出來了嗎？」

「調了一部分，不過……對方有很強的反偵察能力，行走間要麼是位於監控攝像頭的死角，要麼提前遮掩好了自己的面貌特徵，沒有任何一個攝像頭完整的錄下了他的身影……我懷疑，這是一場蓄謀已久的謀殺。」

說到這，男子語氣一頓：「死者的死法和十六天前、四十四天前、七十九天前並為一起，被標為『3.11』連環殺人案的三位死者幾乎一模一樣，被用物理手段殘忍打擊致死……我很有理由相信，兇手是同一人。」

「我去看一下受害人。」

林小薇和張青一起，掛上專家牌子，進入被封鎖的案發現場。

案發現場中，一個個關鍵性物品都被標記了出來。

她首先看到的，就是那根幾乎呈「V」字型撞斷，露出內部鋼筋的電線杆。

緊接著，她的目光又落到了地上似乎被踩裂的石板。

然後……

她視線上移，望著小巷旁一棟彷彿被拆遷鐵鎚狠狠砸過一般的小樓牆壁。

那蛛網般的裂縫範圍足有兩米。

很難想象，究竟是什麼樣的力量能夠將實磚水泥的牆壁破壞到這種地步。

「砰砰。」

張青敲了敲牆壁，發出一陣沉重的聲響。

「很厚實，沒有偷工減料。」

他說了一聲。

林小薇沒有回話，觀察了片刻，來到了死者屍體前。

案發現場已經進行了一定的清理。

可即便如此，看著那胸骨凹陷、手臂粉碎，頭顱貫穿的龍泉地產總經理，林小薇和張青仍然感覺到一陣不適。

「太殘暴了。」

張青道了一聲。

「黃督察，有目擊者嗎？」

林小薇轉過目光。

「有，死者的助理秘書，方晴，女，二十六歲……」

黃督察說著彙報信息，並將一個受到嚴重驚嚇，額頭上沾滿鮮血的女子帶了過來。

張青上去對接。

不多時，他重新找到林小薇。

「頭顱受到重擊，精神有些錯亂，表述詞不達意，恐怕得心理學方面的專業人士過來才能得到有用的線索。」

張青道。

「留下的線索也未必有用，對方很專業。」

林小薇說著，再度伸手，撫摸著那根已經斷裂，全靠鋼筋結構撐住未倒的電線杆。

「你說，這真是人類所能擁有的破壞力嗎？」

血肉之軀，崩裂鋼筋水泥！？

怎麼可能！？

「當然可以。」

這個時候，又一個看上去三十多歲的男子和一個與林小薇年齡相仿的女子越過警示線，走到現場。

「你是……」

林小薇眼中有些疑惑。

「林督察。」

負責現場的黃督察黃兵笑著介紹：「這一位，是這方面的專業人士，雲夢市……甚至天南省武道界公認的第一人——夏武淵，同樣也是上面為偵破『3.11』連環殺人案特意請來的武道顧問。」

被稱為夏武淵的男子在夏利身旁蹲下，直接上手查看起他的傷勢。

「喂，不要輕易搬動受害者屍體。」

張青忍不住道。

可夏武淵卻如若未覺。

不止檢查夏利的屍體，甚至在他身上一陣拍打。

「我讓你別亂動，這樣很容易破壞受害者身上殘存的線索……」

張青忍不住上前。

「別急，交給我師兄即可。」

這個時候，跟著夏武淵一道而來的年輕女子攔住了他：「如果說這個案子我師兄破不了，雲夢市，乃至整個天南省，都別想有人能破。」

「你……」

張青皺了皺眉頭。

口氣也太大了吧。

「夏武淵！？」

這個時候，一旁重案組督察林小薇彷彿想到了什麼，突然道：「第十四屆全國武道大賽冠軍？真武拳十代傳人夏武淵？」

「你是五行拳林老爺子的孫女吧？可惜，你父親沒有將五行拳傳下去，不然，你也不會發出剛才那樣的疑問。」

夏武淵將手從夏利右手處那盡數斷裂的肱骨上收回，站起身來：「先皮后肉易筋骨，吐納內勁壯肺腑，換血洗髓一入聖，仙佛神魔盡匍匐。」

「我聽過這個說法……」

林小薇凝思：「這是武道四重練法。」

「不錯，四重練法，外練體魄、拉筋拔骨、內壯肺腑，直至換血洗髓，再輔以運勁打法，構成了武者、武師、宗師、武聖四大境界。」

夏武淵對武學一道如數家珍。

「中洲各國的武道職稱不是一到十級么？」

一旁的張青忍不住道。

「時代在進步，武道劃分也不斷細化，可仔細觀察，一至三級、四至六級、七至九級，也是和武者、武師、宗師相互對應。」

夏武淵點了點頭：「林老爺子當年便是天南省聲名赫赫的大武師，離內壯肺腑，臻至人體極限亦是只差一步，他雖未成宗師，可勁力運轉卻攀至化境，二十年前縱橫天南，少有敵手。」

說罷，他看著牆壁上那處直徑兩米的龜裂。

「宗師不止運勁入化，體魄之強，臻至人體極限，勁道爆發，開碑裂石，自是可以做到這種地步。」

此話一出，張青、林小薇、黃兵幾人都禁不住倒吸了一口冷氣。

開碑裂石！？

這種勁道若落到人身上，豈能還有活路？

「宗師之力，以一敵百，放到古代，身披鐵甲、騎乘戰馬、全副武裝，更可殺穿千人軍陣，萬人敵也。」

夏武淵看著身旁屍體：「龍泉地產總經理夏利，表面上是身家巨億的地產大亨，可在武道界還有另一個身份，龍形拳第九代傳人，也是龍形拳這些年來最出色的傳人，其實力，不比林老爺子年輕時遜色。」

「咦？」

張青彷彿記起了什麼：「黃督察問過那位倖存者方晴，據她所說，兇手行兇後留言，龍形拳第九代傳人，不過如此。」

「不止龍形拳第九代傳人。」

夏武淵深吸了一口氣：「破軍拳傳人、趙家拳傳人、洛河門門主……這些成名武師全部折在他手裡。」

他的神色帶著凝重：「這人犯下的，可不是單純的『3.11』連環殺人案，檢察廳將好幾個雷同的案件進行了合併，兇手作案手段和他一模一樣，換句話說，他近年來殺死的成名武師不下十人。」

這個數字爆料出來，林小薇、張青兩人頓感一陣頭皮發麻。

成名武師不下十人！？

這麼多被害者！？

這人瘋了嗎！？

「他……他想幹什麼！？」

張青忍不住道。

「死在他手上的無一例外，都是當世武師中的最強一批的存在，如果我沒猜錯……」

夏武淵重重道：「他想做天南第一！」

「天南第一？」

張青腦門上冒出一個問號。

都什麼年代了，還老封建思想，想著拿天南第一？

好吧，天南第一的頭銜，足以讓他每場比賽獲得數百上千萬級的收入，但……

用殺人的方式證明自己天南第一……

即便真走到這一步了又怎麼樣？

是扛得住槍械還是擋得住炮彈？

冒著被警衛署緝拿的風險殺人……

圖什麼？

「天南第一？」

夏武淵身旁的女子淡淡道：「他想奪天南第一，得問問我師兄答不答應。」

夏武淵擺了擺手。

從打鬥造成的破壞來看，夏利的實力比外界傳聞更強，絕對已經踏入內練肺腑的宗師境界。

去評職稱的話，應該能評到第七級，如果能動用人脈打通關係，評八級都並非奢望。

這等實力都被那個凶人打死，哪怕作為全國武道大賽冠軍的他……

也沒有必勝把握。

不過練武之人，境界並非衡量個人強弱的唯一標準。

勁力運用、身體狀態、精神意志缺一不可。

最終的勝負高低，只有打過才能知道。

因此，他也不會妄自菲薄。

「上面將這次行動定義為『誅魔』行動，並給這個兇手取代號『影魔』，意指他來去無影，但……」

夏武淵重重道：「我會抓住他。」

他的語氣義正言辭：「不為其他，就為了捍衛法律的威嚴，還死難者一個公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