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安排

人聲鼎沸，樂聲悠揚。

這好像是在舉辦什麼祭典？

克蕾雅睜眼。

她站在人群中。

人群里都是年輕的男女。

這些相熟的人打著招呼，男孩們勾肩搭背，女孩們牽手聊天，他們都笑著說著，渲染著歡慶氛圍。

但這氛圍有些僵硬，有些輕浮，有些虛假……

克蕾雅記得她最後看到了噩夢娃娃的眼睛。

噩夢娃娃……那她這是在噩夢中嗎？

克蕾雅回想起這件封印物的描述——

根據教會中強大非凡者的使用實驗，噩夢娃娃會將與它對視的人拉入噩夢。

那噩夢是被拉入者最害怕的記憶。

被拉入者將在噩夢中被活活嚇死。

「但這不像我最害怕的記憶啊？」

克蕾雅看到高台上的中年男人以渾厚嗓音高喊著：

「庇護我們的高山之神，您忠誠卑微的孩子向您祈求。」

「祈求風調雨順。」

「祈求豐收平安。」

「祈求您的目光落下，從這裡選擇一個您最喜歡的孩子，讓他在您神國中陪侍！」

隨著男人的祈求聲，四周那些年輕人們僵硬地發出歡呼聲，高舉著雙手。

只見那中年男人在高台上蒙眼轉了七圈，然後猛地將手中由稻穀紮成的小草人拋了出來。

所有年輕人的目光都死死盯著拋飛的小草人，腳下卻生根般僵直地站著。

克蕾雅也跟著看到這小草人落在了她旁邊女孩的懷裡。

片刻寂靜后，周圍有人爆發出如釋重負的尖叫聲。

他們欣喜若狂，高歌起舞。

在這一刻，周圍這些年輕男女褪去了剛才那種僵硬的虛假歡笑，露出了發自內心的輕鬆喜慶笑容，歡慶著慶典。

只有那懷中落下草人的姑娘，僵硬笑臉如玻璃般破碎，神色怔怔，而後崩潰落淚。

落淚的女孩整個人跌撞在克蕾雅的懷裡，哭得稀里嘩啦：「尤菲，怎麼就是我呢？為什麼就是我呢？」

近距離下，克蕾雅看到女孩碧藍瞳眸倒映著「尤菲」的模樣，跟面前女孩面容一模一樣。

尤菲。

克蕾雅想起她看過值夜者們收容「3-0957」時的記載。

記載中的受害者及源頭就是名叫「尤菲」的女孩。

在那個愚昧封閉的山村中，舉辦著名為「豐收慶典」，實則是將青年獻給邪神的血腥祭祀。

那場祭祀中，被獻祭的女孩名字便叫「尤菲」。

克蕾雅看著面前驚恐落淚的女孩，將記載中的描述與之對應：

「那這女人就是記載中，尤菲的孿生姐姐『珍娜』了？」

「也就是說，我現在成了「尤菲」？」

這算哪門子噩夢……

克蕾雅感受到心口悸動，那是女神之劍的躁動。

此時克蕾雅明白了為何她陷入的噩夢跟實際描述的不一樣。

有著「安眠和寂靜的領主」之稱的女神賜予的聖物，像這種3級封印物的噩夢能怎麼可能傷害到她。

也就能跟放電影似的，讓克蕾雅看一看這封印物的源頭，「尤菲」的生前記憶。

之後發生的事情，跟值夜者們的調查報告相差不大。

尤菲被狠心的姐姐喂下失聲的毒藥，推成了祭祀的替代品。

沒想到那舉辦祭典的中年男人是一名真的邪教徒，祭祀也是真的指向某個存在。

被替換的祭品使得祭典失控，在山村造成災難的同時，也造就了「噩夢娃娃」這一封印物。

……

克蕾雅再次睜開眼，她僵直地站在露出縫隙的查尼斯門前，左手捏著噩夢娃娃，右手持有不足一米的骨劍「女神之劍」。

噩夢娃娃在克蕾雅手中戰慄。

就算克蕾雅此時直視著它黑布掉落後的大眼珠子，這卑微的封印物也不敢再將克蕾雅拉入夢境中了。

白色骨劍重新流回克蕾雅的心中處。

克蕾雅彎腰將黑布條撿起，給手中噩夢娃娃纏上眼睛，想了想后，將噩夢娃娃放入懷中。

最後克蕾雅將露出縫隙的查尼斯門重新關緊。

……

紅煙囪的房屋裡。

五官深邃如同雕像，暗金頭髮整齊梳理著的中年男子，看著他用羽毛筆書寫下的語句一行行地被自行塗抹掉。

而後羽毛筆寫下了新的句子：

「在聖物『女神之劍』的庇護下，克蕾雅.梅阿查無驚無險地從噩夢中醒來。具備些許活性的噩夢娃娃向克蕾雅表示了臣服。因斯.贊格威爾愚蠢的想法就是個笑話。」

眼睛瞎了一隻的金髮男人難以置信的發出了一聲低吼：

「她怎麼可能會有聖物？！」

這聲音又驚又怒。

這讓他回想到他晉級失敗被教會放棄的記憶。

「區區一個序列9怎麼能擁有聖物？！」

如果這件聖物是他的……

這個想法在腦海中升起的瞬間，金髮男人猛地抬起頭來，僅剩一隻的深藍眼眸爆發出狂喜色彩：

「一個序列9，一個身在廷根的序列9身上竟然藏著件聖物！」

男人一掃陰霾，臉上重新掛上了鎮靜自若的微笑，他端坐在桌前稍作思考，然後用並沒有沾墨的羽毛筆，流利地在筆記本寫道：

「以上發生的事情雖然超出了因斯.贊格威爾的描述，但並不影響故事的發展。」

「在鄧恩的幫助下，克萊恩成為一名非凡者，成為值夜者正式隊員。」

「巴庫斯和他的兄弟們運氣轉壞，在賭場中欠下龐大的債務，他們決定綁架勒索某位富商。他們選擇最後的藏身地點時，巧合地看中了瑞爾.比伯家對面的房間。」

「值夜者尼爾幸運地收集到最後一個珍貴材料，他著手準備復活妻子的儀式魔法。」

一行又一行對他人命運的安排，被古典羽毛筆所書寫。

時間流逝，命運如羽毛筆下所寫的那樣。

6月30日，感受到被人窺視的克萊恩躲入聖賽琳娜教堂，通過地下通道，向鄧恩求助。在克萊恩的協助下，廷根值夜者們捉住了一名密修會的成員。也因此鄧恩給了克萊恩一次選擇魔葯的機會。

7月1日，克萊恩拿著預支的薪水，與哥哥、妹妹重新在水仙花街租住了新的房屋。

7月2日，周一。

克萊恩喝下老尼爾為他調配的「占卜家」魔葯，在踏上非凡之路的同時，也正式向教會提交了成為值夜者的申請。

與此同時，克蕾雅也在鄧恩的指示下，寫著「3-0957」封印物是怎麼變成她個人所屬物的說明報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