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信徒
「你剛剛說，嗯……她們私奔？」克蕾雅還記得塞蕾娜德的介紹，其中最讓她在意的也就是私奔這一詞了。
問題恐怕也就是出在這兒。
塞蕾娜德情緒低落，苦笑道：「是的，她們互相愛慕，卻迫於外界壓力只能相約私奔，那之後我就沒了她們的音訊。雖然我不知道她們去了哪裡，但我祝福她們能幸福美滿。」
如此說著的塞蕾娜德，此刻也隱隱從當前的邪異事件聯想到，她那兩位前輩恐怕已經凶多吉少了。
克蕾雅聽了這些講解，並不抱期望的問了一句：「你能立馬找來那兩人之前遺留的常用物品嗎？」
失蹤了一年多，克蕾雅不太覺得還能在學院找到什麼遺留物品，恐怕需要花費更多時間，去那兩個女孩的家裡一趟。
卻沒料到，塞蕾娜德竟肯定地點頭道：「能倒是能，就是不知道有什麼要求嗎？」
事情順利得讓克蕾雅反倒驚訝，先說出了要求：「越貼身越好，攜帶得越久越好。」
而後懷疑地問道：「你們學院還有搜集儲藏學生物品的習慣嗎？」
「這倒不是……」塞蕾娜德尷尬地笑笑：「只是我們這兒的學生會成員在學院非常受歡迎，我們都是由學生們人氣投票出來的，所以即便某個成員畢業了，人氣還是會延續兩年，這期間基本能從在校生中找到該成員的一些慣用物品。」
克蕾雅聽后保持了沉默，明智地沒去問學院女學生們搜集這些物品要做什麼。
「那就拜託了。」
將跑腿的事情交給塞蕾娜德，克蕾雅從懷中掏出一本《驅靈儀式的一百零八種方法》，不太顧忌形象地坐在一個荒廢石凳上看了起來。
坐下后還補充道：「對了，入夜後再帶著東西過來，讓我先看會書。」
聽了這話的塞蕾娜德笑容尷尬，看著書封名稱，頭一次用懷疑的目光投向克蕾雅：
「梅阿查女士，您這是要……現學嗎？」
克蕾雅抬頭解釋了一句：
「哦……你誤會了。儀式需要晚上才能舉行，在這之前我打算先看會書，有問題嗎？」
其實克蕾雅這樣安排，是因為她在夜裡才具備足夠的靈性嘗試簡單的通靈儀式。
至於手中書籍記載的驅靈儀式，都是她現在還未能實際操作的高端儀式。此刻拿出來只是提前了解學習而已，順帶減輕弱些耳邊的囈語。
塞蕾娜德將信將疑地離去。
在天色漸暗前，塞蕾娜德取來了通靈所需的物品，還給克蕾雅帶來些食物與飲水。
克蕾雅並沒有用這些食物與飲水，謹慎地用靈視觀察著塞蕾娜德帶來的一隻鋼筆和一對耳環。
「鋼筆是麗薩的，耳環是芭麗絲的。」
塞蕾娜德因羞澀聲調有些低：「據我所知，有人是當初是得到了麗薩一些更為貼身的衣物。但去詢問的時候，沒人承認，也問不出來，只能找到這隻鋼筆了。」
克蕾雅聳聳肩：「夠用了。」
從攜帶來的手提箱中取出儀式需要的材料，做出了一番布置，等到入夜後，憑藉提升的靈性，克蕾雅借用儀式的力量，以鋼筆與耳環為媒介，與懷錶中的怨念體連接溝通。
虛幻的哀嚎與被哭聲混雜進耳畔囈語中，穩定著自身靈性的克蕾雅努力地去審視她看到的一切——
「麗薩，你說女神也是祝福我們的，是嗎？」
溫柔地聲音響起，但視野卻模糊不清，如同置身於淡淡乳白色的夢幻空間，身前隱隱有著一蹲、一立兩個女子身影。
「可為什麼你那位父親大人，逼迫著我的家人給我轉校，逼迫著我從聖賽琳娜學院退學，逼迫著讓我離開你呢？」
聲音再次響起，卻變得凄厲，四周突然間暗了下來，乳白色的空間被墨潑也似，黑白交錯，殘破一如撕扯紙張的裂痕。
「你春假裡去了貝克蘭德，去見了你父親讓你見的相親對象……」
似是傷疤的黑白交界處，一個嬌小的身影逐漸清晰，蹲在那裡，劉海垂落，一頭散落的黑色長發籠著半身，語調哽咽。
那是……
克蕾雅忍著頭部刺痛仔細辨認出，是懷錶照片上的芭麗絲。
「我永遠是芭麗絲的，麗薩永遠是芭麗絲的。」
一個更為高挑的身影抱住了蹲在那裡的嬌弱身影。
如暖暮灑漫，驅除了所有詭異的乳白與暗黑，周圍所有的一切都變得清晰起來。
隨風搖曳的舊鞦韆，落著餘暉的廢棄教舍，不遠處的低矮房屋，還有被攤開在地上的黑色魔法書，一切都彷彿沉浸在溫暖之中。
「這是在廢舊校舍？」克蕾雅揉著額角嘟囔了一句。
面前擁抱在一起的兩人，克蕾雅此刻都能看的真真切切。
她眼前就是兩人生前的記憶幻影。
「吶，芭麗絲，我們向『神』祈求吧，祈求我們永遠在一起。」
深邃的五官輪廓，一頭飄逸及肩的金髮，麗薩用著溫柔的口吻撫慰著芭麗絲。
「真的嗎？麗薩，我的麗薩。你願意永遠與我在一起了？！」淚痕遍布的芭麗絲驚喜地仰頭，嬌小的手捧著麗薩的臉。
看著糾纏在一起的克蕾雅，嘆了口氣。
她看著她們的激情，看著她們在激情褪去后，念著不知何處而來的咒文，向她們口中的「神」祈求。
祈求她們永遠在一起。
克蕾雅看到了一個空蕩蕩的黑袍虛影出現在場景中，祂回應了女孩們的祈求——
祂享用了以自身為祭品的女孩們的血肉！
祂將女孩們的靈揉成了一團！
做完這些，那黑袍虛影抬頭看向克蕾雅。
兜帽下露出一張歪歪斜斜長滿豎眼的、沒有其餘五官的臉！
耳畔囈語驟然變得很大聲，克蕾雅捂著刺痛的雙眼，從幻影中被迫退了出來。
「梅阿查女士？」塞蕾娜德趕忙過來扶了克蕾雅一把。
克蕾雅擺了擺手，好半晌才覺得耳畔囈語小了一些。
「我沒事了。」
「發生了什麼事情？」塞蕾娜德看克蕾雅確實像是沒事了，便詢問道。
克蕾雅長吐一口氣，最後看到的黑袍人身上有著濃濃的隱匿賢者的氣息。
但那不是隱匿賢者，不然以她如今狀態直視隱匿賢者，體內污染早就爆發了，就算是胸口聖物也保不住她。
所以是信仰著隱匿賢者的邪教徒？
基本了解事情走向的克蕾雅，向塞蕾娜德解釋了些她看到的畫面。
「……我看到了麗薩和芭麗絲向某個怪物祈求。她們的靈被那怪物融成一團，就寄居在這懷錶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