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 女兒妝落契
翌日，辰時，秀安街行人漸漸多了起來。
只是生意極好的女兒妝店鋪門口，這會兒竟有握刀披甲的軍卒來回巡弋。
讓一眾早早出門前往女兒妝打算販賣頭面布匹的百姓，望而卻步。
黃善喜滋滋地從京兆府趕回到女兒妝。
掌柜屋內，李煜靠在太師椅上閉目小憩，昨夜想了一晚上牛頭村和清虛觀，天亮才睡下。
他曾一瞬間聯想到，會不會是和他爹當年的仇家有關，要來一個趕盡殺絕？
但轉念一想，從牛頭村到清虛觀，中間也只是間隔了兩到三年。
打進了寧國府之後，如牛頭村、清虛觀的事情再不複發生。
莫非這裏面與牛頭村無關，僅僅是清虛觀藏着白蓮教的秘密？
聽見腳步聲響，李煜睜眼見到滿臉笑容的黃善，「老黃，契約過好了？」
「大人，過好了，昨兒錦衣衛西署的人鈐了印，大早上我便拿到了內務府鈐了印，有此二印，京兆府裏面的主事沒敢為難，這女兒妝，還有後面的大作坊，均是在大人的名下了。」
說着，黃善笑眯眯地遞過去一個牛皮袋子，裏面裝着的正是地契文書。
「好，吩咐下去，今兒讓兄弟們好生歇息，晚上，你再置辦一些好酒好菜，讓大傢伙好好撮一頓。」李煜伸手接過，打開看了起來。
黃善點着頭應下，目光微動，似乎是想到了什麼。
因說道：「大人，若是咱們每次都從外面訂席，這開銷實在太大，以前咱們在大同，隨時隨地要離開，那時才沒有時間去考慮，這會咱們回到京師，不若自己開一家酒樓？」
李煜大為意動，當年商行裏面沒有考慮酒樓這一行業，便是這個原因。
不過，神京城裏面似乎有什麼三大園、五大居、八大閣的。
這都是以美食美酒或清倌兒聲噪神京。
神京五城，每一條街起碼有三到五間餐館酒樓，
倘或是要開一家酒樓，那就需要琢磨一番。推出屬於自己的特色，藉此來吸引客源。
張獅虎這會忍不住插了一嘴：「不是還有個現成的樓子被錦衣衛給圍了起來，至今還沒有開業的蒔園嗎？黃叔你想個法子，把它轉到伯爺手中不就好了。」
黃善當即搖頭道：「蒔園背後的真正主人，不是八皇子，而是忠順王爺。但凡太上皇還健在，這忠順王爺只要不謀反，他的地位就無人可撼動。」
李煜愕然問道：「蒔園是忠順王爺的？」
黃善點頭確認。
見狀，李煜登時沉默下來，他還真的有過想法要把蒔園給弄過來。
但此刻得知蒔園實際是忠順王爺的，隨即顧慮起來。
這忠順王爺屬實是太上皇最寵愛的皇子。
相傳，當年上皇便是在他和六皇子當中猶豫良久，最終才挑了當今。
而順德帝對忠順王爺這個皇弟，亦是疼愛有加！
嗯，這也是裘良一個開國元勛，投靠在忠順王府的根本原因。
「老黃，一會你將女兒妝和大作坊盤點好。酒樓此事，咱們容后再計議，虎頭，傳膳。」李煜從椅子起身，活動了一下筋骨。
張獅虎忙答應一聲，出去傳膳。
……
寧國府，九筒院。
二進東廂房。
林黛玉她們這會兒才剛用罷膳。
見到襲人進來替她們送瓜果，湘雲迎上前接過來，因問道：「襲人姐姐，我聽外面的人說，煜大哥昨夜打發人回來傳話，說是要過幾天才回來，你可知你們大爺在外面做些什麼？」
聞言，林黛玉臉上裝作不經意的樣子，耳根子卻是偷偷支了起來。
一直留意林姐姐的探春不覺好笑起來，接過侍書遞來的香茗淺抿著。
「大爺在家那會提過一嘴，陛下限期讓大爺抓捕賊人，大爺讓咱們不用擔心，說是里三層外三層都披着甲呢。」襲人順勢將竹筐遞給湘雲。
眾人聽說要抓捕賊人，都紛紛掩嘴驚呼出聲。
雖襲人姐姐說煜大哥披了甲，但刀劍總是無眼的，前不久才發生珍大哥的事情呢。
林黛玉這會覺得手中的龍井茶不香了。
悄悄地嘆了一聲，遂將茶盞擱置案桌上面，朝着襲人說道：「你回頭至偏廳那邊，囑咐你家大爺的親兵們，讓他們好生護著煜大哥。」
襲人忙脆聲應了下來。
惜春瞧了一眼竹筐，見壓在福桔下面的是一種黃白青兒，遂驚訝道：「咦，襲人姐姐，這下面的青兒莫不是李漁所言；蔬食之最凈者，曰筍，曰蕈，曰豆芽中的豆芽？」
襲人轉過頭，朝惜春笑道：「四姑娘說得正是哩，按大爺所說，這就是黃豆芽。」
正說着，晴雯挎著一個竹籃走了進來：「果然大家都在林姑娘這裏用膳，大姨娘打發我過來，給姑娘們送些櫻桃番茄。」
將竹籃遞給紫鵑接過。
晴雯杏眸含笑，朝林黛玉說道：「林姑娘，大爺打發親兵拉了幾車錦緞布匹回來，說讓姑娘們都挑些喜歡的色料，趁著這三日趕做新的衣裳出來，讓大家過個新年。」
「大姨娘和二姨娘都說了，先讓林姑娘緊著挑。」
話落，湘雲和惜春開始鬧：「林姐姐快挑，你不挑，咱們這些妹妹也不好挑。嘻嘻！」
林黛玉臉色染緋，一面拿手帕摔打她們，一面從椅子起身，命雪雁替襲人和晴雯倒茶過來，岔開話題：「二姐姐和岫煙姐姐可用過膳了？」
晴雯點了點頭，「大姨娘和二姨娘都用過了。」
正說着話，鴛鴦帶着幾個丫鬟走了進來。
每個丫鬟手中都提了一些禮品，都是一些年貨常見的乾果、茶葉等，均是一些不太值錢的東西。
「給諸位姑娘問好。」鴛鴦屈膝福了一禮，「這些年貨，是珍大奶奶娘家中那位老娘帶來的，珍大奶奶命銀蝶帶人送來院裏，說是給姑娘們分一分。」
瞧見鴛鴦走了進來，林黛玉等都不敢託大，都齊齊起身迎了。
林黛玉上前拉過鴛鴦的手，因問道：「鴛鴦姐姐，這些東西可有先行送去給二姐姐和岫煙姐姐了？」
若是沒有，林黛玉是不敢先收的，雖說她才是煜大哥的正妻，但眼下他們還沒有成昏，院裏面可還住着兩位姨娘呢。
「林姑娘放心，我已經命采兒送給大姨娘了，不過二姨娘出了門，等她回來后，我再給她送過去。」鴛鴦笑着答了一嘴。
聞言，眾人微感愕然。
「岫煙姐姐幾時出的門？」林黛玉心中微感詫異，美眸連連忽閃起來。
鴛鴦見眾人臉色，隨即明白過來。
因笑道：「姑娘們不用擔心，是二姨娘在揚州的一位親友進了京。二姨娘早前問過大爺了，大爺說過，往後但凡想要出門，隨時可以出去，記得喊上親兵護送就好，旁的不用回回找大爺彙報。」
眾人這才恍然，隨後大家又歡呼起來，若按煜大哥這般說法，那麼她們是不是也可以出門頑去？
大家正高興著。
又見迎春的丫鬟司棋，一臉喜滋滋地走了進來，屈膝道：「林姑娘安好，探春姑娘安好，惜春姑娘安好，湘雲姑娘安好。」
「大爺給我家姑娘送了一些好頑的東西回來，說是可以讓姑娘和二姨娘平時消遣打發時間的玩物，對了，那親兵說的就是麻將。」
「還有什麼紙牌的，我見着都是一些新奇的頑物。」
「大爺還打發兩個婆子回來，眼下正在內院，我家姑娘命我過來傳稟，請大家一同過去學一學頑法。」
諸釵聽后，眸眼一亮，都滿臉高興地催促身邊人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