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順利進組，抽煙的大明宮女

200塊的誘惑，已經足以讓很多窘迫的群演們趨之若鶩。

幾個人的空缺，卻足足來了幾十號，甚至形象明顯不太過關的也厚著臉皮擠進來，巴望著碰個運氣。

劇組的負責人有經驗，根本沒必要對這些只是露個臉的前景演員一一面試，而是將幾十號人都拉到一個寬敞的地方，舉起手中的大喇叭，喊道：

「現在，面試開始。」

「你們演的是明朝宮廷里的小太監，遇到李自成攻打北京城，消息傳開，你們表現出恐懼害怕，死亡將至的那種狀態，懂了么？」

穩了。

蘇擬臉上浮現出意外的微笑。

本來他還打算用強行的方式，裝成已經活不起的群演，為了爭奪這個機會不惜拚命，然後發動恐懼之心，應該可以唬住這劇組的負責人，然後成功混進去，繼續尋覓進入副本的路徑。

現在可倒好，面試內容竟然是這個。

戲說過了，也不需要什麼特別的準備，隨著負責人一聲令下，這幾十號人，立刻開始了價值兩百塊的表演。

「啊！」

「這……這如何是好？」

「跑！快跑！！」

「能跑到哪裡去？我聽說……那些反賊……是要吃人的！」

八仙過海，各顯其能。

有的瑟瑟發抖，有的顫聲囁嚅，有的躲到角落，有的撒丫子就跑……

每個人對於「恐懼」的理解不同，表演出的內容，就大相徑庭。

驀地，蘇擬腦中掠過昨晚才翻了幾頁的《演員的自我修養》里的一句話。

——有些神經質的演員會故意做出過度緊張的情緒，製造出歇斯底里，病態狂亂的舞台效果，而這一虛假的肢體興奮狀態就跟其表演的內容一樣，都是空洞無力的。

蘇擬搖搖頭，彷彿呆住了一樣，在一眾儘力表演爭取機會的演員中間，反而顯得格外扎眼，讓負責人的目光轉了過來，眉頭微皺。

隨後，蘇擬忽然身體一顫，眼睛瞪得大大的，臉上肌肉彷彿不受控制地微微抖動，緊接著就帶動全身，渾身抖得如同篩糠一般，終於再也無法站立。

噗通！

蘇擬兩腿一軟，雙膝跪倒，卻似乎根本感受不到疼痛，抖得更加劇烈，直到整個人匍匐在地……

我去！

牛逼啊！

劇組負責人眼前一亮，頓時將目光聚焦，沒想到這群演的窩子里，還有這樣的好苗子？

驀地，趴在地上的蘇擬，哆嗦著抬起頭來，剛好跟負責人對了一眼。

呼！

莫名的恐懼情緒，瞬間升騰起來，那負責人心尖一顫，激靈靈打了個冷戰，不由自主地回頭張望，似乎是擔心身後有什麼可怕的東西。

牛逼牛逼！

待他回過神來，才意識到自己剛才是被這年輕人的表演徹底感染，竟如同身臨其境。

這樣的演員……怎麼會在這裡？

負責人綳不住了，快步上前，急切道：「你叫什麼名字？考過特約么？」

「蘇擬。」蘇擬從地上爬起來，一切的恐懼表演已經結束，微笑道：「還沒去考。」

「以後你跟我們劇組！」負責人當場拍板，可把還在爭取機會的其他人羨慕壞了，各種複雜的目光投到蘇擬身上。

意料之中。

蘇擬把之前副本中看到的那倆小太監的反應，儘力表現出來，再加上一點小小的外掛手段，能鎮住這個負責人，一點也不奇怪。

有了蘇擬這樣的珠玉在前，其他人可就有點慘，被負責人用更挑剔的眼光選了半天，總算是矬子里拔大個，勉強湊夠了數，一起上車，去往今天拍攝的地點。

「哈？又來了？老弟。」王正危看著從車上下來的蘇擬，先是一愣，隨後微笑道。

「老王，你認識？」那負責人也是有些意外，拉著大老王說道：「這小子可是個好苗子，演技很不錯！」

哦？

王正危倒也拭目以待，沒提昨晚的事，笑著跟蘇擬說道：「今天，肚子沒事了吧？」

「王哥放心！」蘇擬一拍胸脯，但心裡卻補了一句：不一定……

啪！

不遠處，忽地耳光響亮，隨後便是尖利的女聲響起，罵道：「瞎啊你？不長眼睛的？」

聲音有點熟。

詞兒也是。

蘇擬眉頭一皺，循聲望去，果然見到那個依舊囂張的趙靈萱，一巴掌扇在一個年輕女群演臉上，毫不留情地發泄怒火。

哎。

心疼這整容婊的公關團隊三秒鐘。

就這暴躁的性子，糟糕的脾氣，躥紅大半年以來，竟然沒塌房，也是異類。

「對不起！對不起萱姐……」那女群演還穿著一身大明宮女的服裝，可憐戲里戲外都是下等人，躬著身連連道歉，極盡謙卑，倒是讓那個趙靈萱的火氣散了，然後三兩句話一說，居然還漸漸熟絡起來，主動提出要買奶茶賠罪，將關係拉得更進一步。

人才啊……

蘇擬搖搖頭，雖然不贊同，但對於他們這些小演員來說，見人說人話，見鬼說鬼話，原本就是生存哲學，沒什麼好指責的。

趙靈萱其人，噁心歸噁心，紅也是真紅，導演都讓個三分，何況是最沒地位的群演。

至於那個「宮女」，蘇擬看著有幾分眼熟，卻也記不起來在哪裡見過。

沒多一會兒，蘇擬尋了個機會，跟身邊的王正危低聲道：「王哥，我……去趟廁所……」

等會兒說不定又要原地消失，先來個鋪墊，免得突兀。

王正危皺皺眉頭，尋思昨晚那個路邊攤果然有問題，這年輕人……聽說演技還不錯，但怎麼如此貪吃呢！

離開人群，蘇擬其實肚子里沒貨，也就沒進廁所，而是繞到後面，打算躲一泡屎的時間再回去。

誒？

裊裊青煙升起，底下是衣襟敞開兩個扣子的明朝宮女，正在吞雲吐霧……

咳！這畫面可真妖。

蘇擬啞然失笑，定睛望去，沒見過女的煙癮這麼大，居然穿上戲服，還要躲起來抽一根。

可是接下來。

那宮女左手的兩根手指熟練地夾著香煙，飛快地打開奶茶蓋子，將長長的一截煙灰彈了進去，然後一番攪動……

嚯！

蘇擬哭笑不得，當然已經認出，這就是剛才那個卑躬屈膝的年輕女群演。

有點東西啊！擱這暗度陳倉呢？

加完臟料，宮女一抬頭，剛好對上蘇擬那雙恍然中帶著幾分好笑的眼神，被嚇了一跳，手裡奶茶差點都給扔了。

完了，已經全被看到……

咬咬牙，她索性也豁出去了，壓低聲音，叫道：「老娘就是要搞她！你說出去我也不怕！」

咳……才多大啊，是誰老娘了？

忽然轉為彪悍的畫風，讓蘇擬再次猝不及防。

解釋，挺費口舌的。

蘇擬微笑，從旁邊廁所的土牆上，捏起一把積年的塵灰，丟到奶茶里。

這動作雖然簡單，但意味很明顯：我們，是同志了。

「哈哈哈！好哥們！」宮女大喜，長長鬆了口氣，騰出手來用力一拍蘇擬的肩膀，大氣地說道：「以後有什麼事兒，報我凌姐的名兒！」

這都哪跟哪……

蘇擬無語。

這妹子穿著大明宮女的服色，卻是東北女漢子的做派，從裡到外，滿滿的都是違和感。

正要問問她到底多大，看著好像毛還沒長齊呢，怎麼一會兒老娘一會兒姐的。

遠處卻已經傳來呼喝的聲音，劇組要正式開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