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4剎車失靈了

84剎車失靈了

潘南華渾身如同電擊般猛地一顫,笑容僵住,哆嗦著嘴唇,「你……你知道些什麼?」

孔信笑得雲淡風輕,「潘總覺得我該知道些什麼?」

潘南華失態只在幾分鐘,很快就恢復鎮定,從容地笑笑,「孔大少見多識廣,知道的總是很多的。」

「不,」孔信搖頭,「我一直覺得自己是個傻逼,雖然老一輩總是誇我,但其實你看,我這輩子沒啥出彩的地方啊,唯一折騰出點名氣的,還是五年前和小孟在汝州一擲千金買了個柴窯,還沒捂熱乎就被撞成齏粉,這事兒可小小地讓我出了點名氣,哦,我記得當時潘叔叔還想買的來著,要知道會出車禍,早該賣給潘叔叔了,至少還能為全社會保存下那個稀世珍寶……」

潘南華看著他東拉西扯,臉上保持著微笑,那雙老辣的眸子中卻漸漸有聚起複雜的光芒,過了片刻,突然嘿嘿冷笑了兩聲,「原來是我低估孔大少了。」

「什麼意思?」

潘南華收斂了笑容,「孔大少剛才說得對,果然大家都心知肚明,敞開天窗說亮話才是明智的。」

孔信垂眸喝酒,一笑,「潘總想說什麼亮話呢?」

「本來我還在想,你們兩兄弟為什麼總跟我過不去,」潘南華淡淡道,「原來如今的果,都是因為以前種下了因。」

「這是亮話?」孔義從盤子中抬起頭來,「卧槽這比之前更難理解了好么!」

潘南華:「蘇富比春拍上,孔大少和韓夜咬得那麼緊,沒想到私下還是朋友。」

孔信隨口道,「我和他愛人比較熟。」

「到底是年輕人啊,紅粉知己總是比較多的,」潘南華突然一拍腦門,「哦,差點忘了,孔大少的藍顏知己也很不錯,溫少如今做了心臟手術,憑他的手藝,想必很快就可以成為國內木雕第一人,溫家十三刀啊,到底沒有失傳。」

孔信心頭一跳,冷冷道,「我和溫知君只是普通朋友。」

「嗯?誰說不是嗎?」

「喂喂!你們打什麼啞謎?」孔義吃完一條松鼠桂魚,將蟹黃豆腐轉到自己面前大快朵頤,口齒不清道,「時候不早了,咱們有話快講好嗎?本少還要回家睡美容覺呢。

「哈哈哈,」潘南華讚賞地笑,「二少果然爽快人。」

「我不但是爽快人,還很樂意和爽快人打交道,遇到說話吐三句咽兩句的就特么的想脫了鞋底抽他,」孔義大大咧咧,「潘總,你家鑒定師那事兒吧,只要你誠意到了,一切都好說。」

「什麼誠意?」

孔義勾起嘴角一笑,「我聽說潘總有個柴窯貫耳瓶,借我玩玩,那三千萬就一筆勾銷了。」

潘南華臉色一變,沉聲,「二少不要說笑!」

「你沒有貫耳瓶?」孔義嗤笑,「老潘,誠意不夠啊。」

潘南華正色道,「難道這就是二少的誠意?哼,簡直是胡攪蠻纏!」

孔義也收斂了笑意,微傾身體,隔著桌子看向潘南華,咬牙切齒,「我就是胡攪蠻纏了,你能怎樣?」

「你!」

孔義摔了筷子,站起來擦著嘴,「我看咱們也沒必要談下去了,潘總很明顯沒有誠意嘛,哥,咱們走。」

「孔義你不要欺人太甚!」

「到底是誰欺人太甚?」孔義冷冷地盯著他,唇角勾起一絲邪笑,他慢慢點一根煙,深吸一口,俯身噴到潘南華的臉上,壓低聲音,「告訴你一個秘密,我孔二少的老婆,姓康。」

潘南華一驚,瞬間瞪大了眼睛,「你是說……你和康純傑……」

「閉嘴!我老婆的名字也是你這個垃圾能叫的?」孔義如同看一隻死螞蟻一般斜睨著他,「咱們一開始就是個死局,不死不休,所以你最好祈禱別落到我的手裡,否則就憑你對阿純做出的那些齷齪事兒,我剮你一百遍都是輕的!」

兄弟兩個走出燴萃樓,外面燈紅酒綠,孔義從孔信手裡抽出車鑰匙,「你喝酒了,我來開車吧。」

「嗯。」

回去的路上,孔信擔憂地看著孔義,「暴露了阿純,別惹出什麼事來才好。」

「哥,你現在是越來越像個女人了。」

「滾!」

「矮油,別對我嬌嗔!」

「……」

過了一會兒,孔義叼著煙,淡淡道,「別擔心,哥,你把阿純想得太脆弱了,他有能力來面對各種困難。」

孔信剛要說話,突然前方路口衝出一輛貨車,大叫,「小心!!!」

孔義眼明手快,一腳踩向剎車,頓時整顆心沉了下去,「剎車壞了!卧槽……」

「什麼?」

對面貨車發出刺耳的剎車聲,孔義大吼,「護住頭!!」說著猛地一打方向盤,失控的汽車瘋狂地橫過路面。

只聽一聲巨大的轟鳴,孔信胸口一痛,彷彿被一腳蹬進鬼門關,毛骨悚然的耳鳴聲中聽到孔義粗重的喘息,和嘶啞的聲音,「是的……車禍……在……」

殘存的意識很快就消失,孔信在渾身劇痛中暈了過去。

昏迷彷彿只有幾分鐘,再醒來時還在車中,車外傳來救護車的聲音,他動了動眼睛,透過車窗看到交警和醫生正合力打開變形的車門。

「你醒了?」沙啞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孔信奮力扭過頭去,看到孔義在安全氣囊的保護下穩穩坐在駕駛席,鬆了一口氣,「你沒事就好。」

孔義啞著聲音笑了笑,「可我感覺有點糟糕,我有點怕。」

「別胡說!沒事的,我們都會沒事的,」孔信虛弱道,「禍害存千年,你肯定能長命百歲。」

孔義笑了兩聲,覺得笑聲如同拉風箱一般,喘著粗氣點頭,「嗯,我們都會長命百歲……還有阿純……哥,阿純性格直來直去,自己帶著孩子……很不容易……你以後多幫幫他……」

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話,孔信心頭突然湧上一種不祥的預感,斥道,「你自己的老婆,不要交給別人!」

「嗯,我的老婆……」孔義大口喘了兩聲,突然賤兮兮地笑,「你們都是受,比較有共同語言。」

「滾吧你!」

「哥,」孔義轉頭看著他,嘴唇慘白,對他低聲道,「我這輩子很幸運,有個疼我的傻逼老爸,有個愛護我的兇殘哥哥,還有個愛我至深的神經病老婆……哦,我還有兒子,我的小天真……那個快樂的小2b,我真幸運……可惜……我這輩子沒能給你們什麼,總是我在索取……」

孔信看著他臉色漸漸泛出不祥的青白,心頭的恐懼到了極點,顫聲,「你不是沒事嗎?阿義,阿義,你怎麼了?你感覺怎麼樣?醫生!醫生!你們快點……」

外面終於打開變形的車門,兩個醫生小心翼翼拖出孔義,被禁錮在副駕駛位的孔信突然彷彿被一根冰錐狠狠扎在了心口,四肢百骸都涼了——只見孔義的身下不停地往外流血,整條牛仔褲都被血染得變了顏色。

孔信傷得不重,有安全氣囊的保護,只有手臂骨折,渾身有些輕微挫傷,孔義在事故發生的一瞬間狂打方向盤用自己所在的一側撞上貨車,車頭都撞變形,進急救室十幾個小時還沒有出來。

羅子庚和康純傑都已經趕到,孔信打著石膏出來,看到康純傑牽著小天真站在急救室門口,誰都不理,瘦削的身體如同一根綳到極點的弦,輕輕一碰,就能讓它崩斷。

「這是怎麼回事?」孔仰山拄著拐杖趕回來,一眼看到孔信,眼神倏地複雜起來。

多日不見,這位博學多識的長者如今已經實打實是個老人模樣了,頭頂有了不少白髮,比幾個月前老了有十幾歲。

孔信心頭滿是愧疚,低聲道,「我的車被做了手腳,剎車失靈。」

孔仰山重重跌坐在長椅上,聲音痛苦,「怎麼會這樣……是誰?誰做的?」

「不知道,」孔信搖頭,「我懷疑是潘南華,因為我們去的時候還好好的,赴了他的宴回來的路上出的問題。」

「潘南華……」孔仰山念著這個名字,痛不欲生地閉上眼睛,「阿義……出了這麼大的事情,行景……行景怎麼能接受這個事實?」

寂靜的走廊里一時間沒有人說話,只有遠處護士跑動的聲音。

「爸爸,我們為什麼來這裡?」一個脆生生的聲音響起,「我困了。」

孔仰山抬頭望去,看到牽著孩子站在急救室前的男人,一怔,「你是……純傑?」

康純傑轉過身來,猶豫了一下,牽著小天真走過來,「大伯,你好,康天真,叫爺爺。」

小孩歪頭打量半天,「爺爺,你和我信伯伯是什麼關係?」

康純傑道,「是父子。」

「這是……」孔仰山不敢相信地看著眼前的小孩,「你的孩子?」

「嗯。」

孔仰山狐疑地看他一眼,捧起小孩的臉,仔細打量了一會兒,「純傑,這真是……你的親生兒子?」

「矮油爺爺你好討厭!」康天真蘭花指,「人家當然是爸爸的親生兒子!」

康純傑嘴角浮出一絲悲傷的笑容,摸著小孩的腦袋,輕聲道,「是我的兒子,也是阿義的兒子。」

孔仰山一震,瞬間明白,長吁一口氣,「好,好,你們……你們都大了,像模像樣成個家,好好過日子,和別人沒有什麼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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