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軍魂！軍魂！

眼前的一切，徹底顛覆了李修對於戰爭的認知！槍聲響徹了整整三個小時，幾十名戰友從身邊倒下，殘肢斷臂到處都是！

他高估了自己，低估了敵人！燃燒彈並沒有太大的改變戰局，小蝴蝶也沒有掀起颶風！

小鬼子依舊在拚命進攻，只有兩輛報廢的坦克和一輛懸挂反鏟式挖掘機，徹底的停在了四行倉庫的西邊。

小鬼子依舊如同電影里的那樣，打出了那一發違規的炮彈，當陳樹生抱著炸彈跳下去的那一刻起，李修便知道，四行倉庫守衛戰的意義在哪裡。

就是要讓蘇州河對岸的民眾，乃至全世界都看到，這個民族對於這場戰爭必勝的決心和信念！

哪怕粉身碎骨，血肉之軀，亦可撼動鋼鐵洪流！

…

持續了三個小時的進攻停了下來，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收攏著傷員和武器。沒有人哭泣，因為戰爭並未結束，氣急敗壞的小鬼子也不會就此放棄！

用紗布包紮好從手腕處斷掉的左手，看著身前擺放著十多個人的遺物，包括，連長老李的！

李修沒有去動，把它們交給年紀最小的小東北，一瘸一拐的走上樓去，嘴裡哼著從從考古隊劉教授那裡聽來的曲子！

「我本是，卧龍崗上散淡的人…」

…

報童的聲音傳遍大半個租界和整個四行倉庫

「三個小時到了，小鬼子沒有打下四行倉庫！」

「小鬼子食言了，三個小時沒有打下四行倉庫！」

可是原本喧囂熱鬧的蘇州河南岸，此刻卻鴉雀無聲，所有人都默不作聲的注視著西牆，那個剛剛英雄埋骨的地方！

國人皆如此！倭寇何敢啊！

四行倉庫樓頂突然傳來年輕豪邁的歌聲！一首大家從未聽過卻熱血沸騰的歌聲！

「如果祖國遭受到侵犯，熱血男兒當自強，喝乾這碗家鄉的酒，壯士一去不復返！…」

「紅旗飄飄，軍號響，劍已出鞘，雷鳴電閃！從來是狹路相逢勇者勝！」

「向前進！向前進！向前進！向前進！向前進！！中華軍魂！！」

哪怕只有一人，也唱出了千軍萬馬的氣勢，還沒等所有人回過神來，又有三道叫罵傳來，這回是三種語言！

「あなたのおじいさん」

「小鬼子，我艹你大爺的！」

「FuckyourmotherEmperorofJap…」

嘭～

「媽的，不講武德，也不等老子說完。」李修扔掉手中被打碎的擴音器！

「真要等你說完，那小日子在國際上會被恥笑很久的！」懂英語的謝晉元這個時候走了過來，欲言又止的盯著李修看了好半響！

「團座有話直說，這麼盯著讓人不自在啊！」

謝晉元點了一支煙，看著李修眼睛，不急不緩。

「林大海，28歲，河對面林氏商會的公子，民國21年畢業於復旦公學，次年前往倭國留學，民國25年，也就是去年回國參軍，由於受過高等教育，年初晉陞少尉，調入八十八師，成為我的部下」

「但我卻萬萬沒想到，你竟然是北邊的人！」

而此刻的李修聽到這裡，卻有點懵，什麼南邊北邊的，不是都知道家住對面了嘛？我，林大海，這裡本地人啊！

謝晉元卻沒有停下，看著不明所以的部下，接著說。

「資料天衣無縫，你偽裝的也很好，但是你知道嗎？人在知道自己必死的情況下，會放下心中的顧慮！」

「這首歌真好啊，唱的也很好，全世界的人都會聽到的，他們會感慨這個民族不屈的精神，頑強的意志！」

「可是…可是為什麼就偏偏是紅旗呢！哎！」

聲音越來越小，謝晉元邁著沉重的步伐越走越遠，李修這才警醒，原來他說的北邊是甘陝啊！

紅軍的旗，可不就是紅色的嗎？

《中華軍魂》這首歌從亮劍大火之後，可是聽了無數遍了，都是下意識唱出來的，剛剛穿越過來，誰會記得黨派區分呢？不都是打鬼子嗎？

可是生活在現代的人，誰還沒有一顆紅心呢！

……

入夜，躺在行軍被褥上的李修怎麼也睡不著，電話線接通了，軍旗送來了，記者也來了，可是明天就要升旗了！謝晉元的話卻還回蕩在耳邊。

明天，很多兄弟都會因為那面軍旗戰死在樓頂，為了信仰戰死沙場，經過一天戰鬥廝殺的李修，可以摸著自己的良心說，他能！他敢！

可那一面軍旗不是他的信仰，正如謝團長猜測的那樣，在北邊！

思緒許久，他還是一瘸一拐的找到了謝晉元。

「你說你要幹什麼？你是在送死你知道嘛！」

「對啊，送死！」

「林大海，你…」

「團座，你知道我的身份，明天，你們所有人都會前仆後繼的把它屹立起來，我不知道我會怎麼選擇，但我知道我不會眼睜睜的看著伱們犧牲！」

「團座，忠和義，從來就不是選擇題，也不應該用來做選擇！」

「團座，幫我！」

謝晉元看著眼前這個只比自己小四歲的弟弟，凝視許久，笑了。

「林大公子，後悔么？本來你可以高枕無憂的在租界花天酒地，現在卻只能和我們這群丘八死在這！」

「哈，如果，我是說如果，我沒有參軍的話，那座垃圾橋上，那條用屍體堆起來的電話線上，一定會有我滾燙的鮮血！」

…

「兄弟們，來世再與你們同生共死！」

「團座！小心郝精誠！」

…

嘭～嘭～啪！

槍聲打破了凌晨的寂靜。

「快快快，跑了一個俘虜！」

「開槍，快開槍，別讓他活著，他知道倉庫里的情況！」

李修向西飛快的奔跑，身後沒有一發子彈打在身邊，他其實很想回頭看一眼的！也不知道團座記住名字沒有，應該給他寫下來的。

「哈衣壓庫，救人，他是大倭帝國的勇士！」

「掩護，掩護！」

槍聲停止的時候，相對於高興的日本，此時的蘇河南岸確是叫罵聲起伏！

「弄嘛呢，會不會搞嘛？都嘛時候了，還留俘虜，留著抱兒嘛！」

「就是說啊，本來就不好守，現在還遭曉得了布防，吶還打個鴨兒哦！」

「哎，這哈莫戲咯！」

所有被驚醒的百姓都在討論，有怒其不爭的，有唉聲嘆氣的，還有某個站在陽台上拿著把噴子，卻始終沒有勇氣開槍的教授！

突然！

倭軍臨時指揮所傳來一聲大吼聲！

「老子叫林大海！換倆大佐！值了！哈哈哈～」

轟～～！

伴隨著一道轟鳴，四行倉庫和蘇河南岸停止了所有交談！爆炸的光源，照在了所有人的臉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