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清賬

電話掛斷了。

黃老闆主動掛的。

他沒說答應還是不答應。

顧尋也不在意。

俗話說的好，破船還有三斤釘呢。

就算換了身份，收拾區區一個小錢販子，還是不在話下的。

「顧先生，如果沒什麼事，我們就不打擾了。」

狗鏈大哥也不是真沒眼色。

連和他們老闆糾纏，顧尋都嫌麻煩。

更別說他們了，正想揮手讓他們滾，忽然又想到了什麼。

「我院牆上那些亂七八糟的，是你們搞的吧？」

「還原，我們這就去給您還原了。」

狗鏈大哥明顯比他老闆要痛快。

這見勢不好就認慫。

哪怕身邊一群小弟都在，也毫不遲疑的果斷。

反倒讓顧尋高看了一眼，掏出煙遞了一支過去。

「辛苦了。」

「不敢。」

門口。

圍觀群眾的討論，在大門打開。

狗鏈大哥帶着人出來時，停了。

2000萬巨額利息再欺負人，聽聽新鮮，看看熱鬧可以。

也沒人真替顧尋出頭，去干那惹火上身的事。

甚至相當一部分圍觀群眾，是抱着看笑話的心思的。

也正常，不患寡而患不均嘛！

顧家兄妹苦難的時候，同情的是這批人。

顧家突然發達了，羨慕眼紅的，同樣是這批人。

無論何種心思，當看見狗鏈大哥滿臉堆笑。

屁顛屁顛朝顧長順敬煙，當着圍觀群眾的面，連聲對以前他們的態度表示道歉。

然後便從車上本就帶着的塗料中選了白色的。

十幾個馬仔一起擼起袖子，開始將原來塗的亂七八糟的牆面還原。

村民們傻眼了。

顧長順和顧明更懵。

搞不清這是什麼情況。

二人也不管這群馬仔了。

進了屋一看當事人顧尋，仍然那副八風不動的摸樣。

靜靜坐在沙發上，抱着電腦，不知道在看什麼。

「那幫人怎麼回事？」

沒等顧明靠近，顧尋快速退出『天使』頁面。

他剛才是在查看裏面的新聞板塊。

目前看來，死亡的消息沒有泄露。

「解決了。」

顧尋合上電腦，隨口道。

「怎麼解決的？」

「剛才他們不是還想着敲詐勒索？」

顧明不信這幫潑皮，是能輕易打發的。

「不過是看我有錢還了，想看看能不能從我身上，再刮出點油水罷了。」

「2000萬，我真給，他們也得敢收啊」

「收了不就真做實了敲詐勒索。」

顧尋不想徒增麻煩。

沒提真轉了2000萬的事。

既懶得費心去想理由，解釋這麼多錢是從哪來的。

也因為這兩人都只是普通人，不可能接受，他就平白給出去這麼大筆錢的事實。

在一般人心裏，錢只有放自己手裏才保險。

「這倒是。」

顧明點頭贊同這個說法，同時說教：「你剛才就不該攔着我報警。」

「就說你那600多萬，其中利息怕是佔比不少吧。」

「剛才如果我報警了，就抓住他們敲詐的理由，說不定能逼他們退一部分錢回來。」

眼看着顧明一副見過世面，很懂這些套路的道理。

顧尋心裏是真有點無語。

他剛才那麼說，只是應付罷了。

人家如果真怕犯法，還放個屁的高利貸啊。

顧尋剛才如果用敲詐來威脅，黃老闆絕對會死纏不放。

黃老闆肯當機立斷退他錢，可不是怕顧尋去告他。

他忌憚的是，玩白的，顧尋身後還有個顧曉。

玩黑的，顧尋突然之間，路數搞的比他還黑。

再加上2000萬不足以他賭上身家性命跑路，這才二話不說就肯退款。

顧尋自然不會和顧明去說這些。

他看向顧長順：「二叔，我身上還有些債，有您家和兩個姑姑家裏的，還有村裏人的，我等會全都給您轉過去，您幫我代還一下。」

「這個……也行。」

顧長順本想說他們三家的錢，顧曉私下都已經替他還了。

只是又忍住了沒說。

主要是擔心顧尋手裏有錢，又重蹈覆轍。

旁邊顧明問：「你怎麼突然有這麼多錢了？」

「前兩年有錢時，買了些股票，之前給忘了，最近發現賺了不少。」

「你還會炒股？什麼股票？」

「外股，記不住名字，下次發給你自己看。」

顧尋還真的能拿出賬單來。

『天使』能在暗網排名第一，走錢手段是絕對穩的。

二叔和顧明對視，均還是有些懷疑。

實在是顧尋這幾年，為了弄錢，那嘴裏就沒有過實話。

但想到，顧尋就算想搞什麼歪門邪道。

也確實沒這個時間。

自從東海回來后，他就窩在家裏，除了喝酒就是喝酒。

除了到要債的上門，有時去別人家躲躲，基本就沒出過門。

「債還了，今後有什麼打算？」

二叔這問題，顧尋還真沒想好。

不過還是先把這身份的遺留問題給處理乾淨了。

顧尋想了想，目光看向顧明：「等會把你賬號發給我，我把這些年用顧曉的錢，給你轉過去，你幫我給她。」

「行。」

顧明沒拒絕。

「還有這房子，之前雖說賣給你們家了，實際上也還是我在住，這樣，房款我還給你們。」

二叔沒意見：「那我再過戶給你。」

顧尋搖頭：「直接過給顧曉吧，這房子也是她出的錢蓋的。」

「那你呢？」

聽顧尋似乎有和顧曉徹底算清的意思，二叔皺眉。

「我暫時還會在家待一段時間，具體多久還不確定。」

「你想去哪？」

「還沒定，以後再說。」

……

顧尋還債的消息，傳出去后。

從當天開始，本地其他幾家牌場上放貸公司。

還有曾經的朋友，就一個個上門了。

顧尋非但不介意，反而覺得省事了。

沒啥說的，來一家就結清一家。

約定怎麼還，就一分不少的轉賬，絲毫不墨跡。

其實錢不多，總共加起來連本帶利，也就不到一百萬。

就是債主着實不少，這些都是後期顧曉和他斷絕關係后。

放貸公司抱着僥倖心理，每家都讓他欠了點。

後面見確實要不到錢了，才不借給他了。

醒來后，一連三天，顧尋才算是將原主遺留問題，給徹底清了。

值得一說的是，顧曉的錢。

他在家整整拿着計算機，對着轉賬記錄，算了三個多小時，才算清楚。

好幾伙，短短兩年時間，顧曉單單轉給他的錢就將近四百萬。

加上替他還的債，總共居然將近一千萬。

饒是顧尋看着這數字也不禁沉默。

顧曉才出道不過三年，只能算是個新人。

難怪最後在見到黃老闆六百萬的賬單后，崩潰的發聲明和他斷絕關係。

給顧明的賬戶轉了一千萬后，顧尋才終於長出了一口氣。

對於和顧曉的關係，他沒想改變。

一來他上輩子孤家寡人慣了，對這血脈親情有點不習慣。

二來，他壓根不是什麼好人。

也不會永遠待在這小村子裏。

和顧曉牽扯太深，他沒什麼，對顧曉卻不是什麼好事。

……

「吃飯呢，看什麼手機？」

飯桌上。

顧長順看着拿着手機獃獃發愣的顧明，皺起眉頭。

「他真給我轉賬了，一千萬，足足給我轉了一千萬。」

顧明抬頭看看父母，有點語無倫次。

顧長順愣了下，反應過來：「你是說顧尋讓你幫他還顧曉的，轉過來了？多少，一千萬？」

顧尋二嬸吳彩鳳聽見這話，驚了下。

之前父子倆說顧尋要還顧曉的錢，她是不信的。

甚至私下跟父子倆，還說了幾句酸話。

什麼親兄妹就是親兄妹，無論她親哥怎麼不成器，最後也還是會幫他。

顧明這堂哥，到底還是假的。

咱們這當叔叔嬸嬸的，養了她那麼些年，沒有功勞也有苦勞吧。

她惦記的就只有她親哥，沒這堂哥。

這話的意思，無非就是顧尋還的錢，還是顧曉給的。

也是在抱怨顧曉太過偏心。

二嬸早有心讓顧明去她身邊，給她幫忙。

明裏暗裏提了好幾次，顧曉都說身邊人都是由公司安排。

可當初顧尋賭博，被顧曉知道后。

沒敢讓顧尋在待在家裏，將顧尋叫去了東海，留在身邊幫忙了。

二嬸因為這事，心裏就有了疙瘩。

顧明雖然看不上顧尋，但他還是講道理的。

顧曉小時候在他們家生活。

顧尋是出了錢的。

甚至頭三年，顧尋出去打工，連工資都是村裏人代領了，過年回來直接交到他們家的。

每年就留個來迴路費，其餘的全給他們家了。

三年後，顧曉就上了中學，更是直接辦了住校。

沒再麻煩過他們家。

就這樣，顧曉成名后，也報答了。

顧尋蓋房子時，就讓他們家也讓他們家一起翻蓋了。

顧明結婚，顧曉出錢置辦了他們家所有家電，還給了大紅包。

兩個姑姑家對此很有些閑言碎語。

但顧曉並沒給他們家也一起蓋房，這足以說明顧曉心裏是有本賬的。

顧明每每聽到他媽跟人說，顧曉是她一手養大什麼的，都會有點尷尬。

「不是顧曉給的，他哪裏來的這麼多錢？」

二嬸看着顧明手機里的收款信息上，一長串的零，喃喃。

這話讓顧長順眉頭皺起，有點擔心，問顧明：「他說的股票，給你看過沒？」

「之前我找他要的看了，不是股票，是基金，確實翻了十幾倍。」

顧明遲疑着回道。

他確實看了，但只有那600多萬，這一千萬又是哪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