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 黑店
「個人晶片,那可不是隨便能改造的東西,你想做什麼?」
聽了面前黃毛學生崽的訴求,老陳一下子來了精神,剛拿下來的義眼也不盤了。
與默許部分人改造義體以便於工作為生不同,新月政府可是明令禁止隨意改動個人晶片的。
個人晶片與新月政府的監控系統息息相關,新月球的安定幾乎一大半都依仗由基於個人晶片而構築的安全監控體系。
眼前的學生崽居然上來就提出了可能讓人吃槍子的活計,真是令人不可小覷。
若是這個學生崽真有點本事,也不是不能拉來做炮灰,一起出去干一票。
「不是那種改造,我只是想給個人晶片加一個可以突破考試屏蔽的附加件,可以事後移除的。我從同學那兒聽說您好像可以做這種改造。」
像是被語氣中帶着興奮的老陳嚇到,連帆連連擺手,以示自己依舊是個想要遵紀守法的好學生。
「考試作弊是吧,到後面來。」
老陳頓時失去了興緻,抬手將義眼塞回了眼眶,起身往櫃枱後面的私人診所區走去。
還以為又是一個有膽子搞事情的傻小子,結果就是個想考試作弊的學生崽。
跟着老陳進入診所區域,連帆安靜而又小心的躲開因為老陳刻意抬高而要重重拍到臉上的厚重門簾。
與此同時,意識光幕上『未解鎖』紅框的閃爍愈發的快速,幾乎完全處於紅亮狀態。
圖鑑所指引的機械類六星奇迹造物就在這後面。
進到診所區域,燈光從白色轉為暗黃,空氣中瀰漫着一股消毒水的氣味。
磨損的手術椅,落灰的義體陳列櫃,生鏽的儲物櫃,更裏面還有一重半透明的幕簾,幕簾後面是一張手術床。
簡陋、陳舊。
這無良黑診所的感覺一出來,連帆良心稍安,更堅定了自己今天必須把東西拿到手的想法。
既然大家都不是什麼好人,那我也就不客氣了。
這屋內的「寶物」,必然是與我有緣啊。
或許是因為這裏終歸只是灰色地帶,診所的義體陳列櫃里雖然存放着不少看起來特殊的義體,但是其中並沒一眼看上去就像是軍用類的產品。
連帆在新月球待了快三年,許多新月球這裏常見的義體早就已經解鎖並研究過了,所以內心對這些顯眼的東西毫無波瀾。
但他依舊錶現的像是對那些特種作業類的義體很感興趣,不僅目光放在了陳列柜上,甚至腳步也往那裏稍有偏離。
最終偏離的腳步停在了一個未有覆皮的破損金屬頭骨旁。
他開始仔細的盯着那個金屬頭骨,從頭頂到下巴,最後與其空洞的眼眶對視,彷彿要從那雙沒有眼睛的眼眶裏瞧出些門道來。
「小子,別看了,那東西可不是你能裝的起的,還是來面對現實吧,3000月幣,保你考試無憂。」
老陳舉起手中的不記名現金卡,示意先付款后幹活。
像是被突然打破安靜環境的粗野話音嚇到,約翰·拉姆的軀體打了個寒顫,然後轉過身來,臉上露出極其勉強的笑容。
「規矩我懂的。」
彷彿是下定了決心,他最終還是坐到了已經半支起的手術椅上,並且快速的用自己的個人晶片向著老陳不記名現金卡轉去了3000月幣。
然後斷開了個人晶片和意識光幕的鏈接,閉上了雙眼,神情僵硬蒼白的如同死人一般。
看着現金卡上的增加的數字,老陳對着閉眼的約翰·拉姆露出了賓至如歸的笑容。
合上手術椅上用於固定客人的拘束器,他摘下了自己的仿生手掌,換上了多功能手術手,然後從手術椅旁柜子的最下方拿出一個極其微小的元件……
一邊感受到著後頸植入體被改動的觸感,連帆一邊依然在注視着約翰·拉姆的意識光幕。
即便已經斷開了與個人晶片的鏈接,意識光幕上仍舊在運行著名為奇迹圖鑑的應用。
原本顯示『未解鎖』的紅框已經不再高頻閃爍,而是開始完全轉為常亮狀態,連『未解鎖』三個字都開始逐漸模糊,彷彿下一個就會轉變為其他文字。
這意味着東西近在咫尺,幾乎唾手可得。
「搞定了。」
臉上感受到了幾下不太禮貌的輕微拍打,連帆睜開了雙眼,卻依舊無法起身,因為手術椅的拘束器還沒有解開。
不等他有所反應,老陳見他睜開雙眼,臉上掛着依舊是賓至如歸的笑容:
「附加件3000,手術費3000,麻煩結一下後面3000,約翰·拉姆先生。」
即便是笑着說出這句話,老陳也絲毫不掩飾自己語氣中的威脅之意。
微微張了張嘴,連帆最終只是努力從嘴裏擠出了一個「好」字,然後便沿着上一個轉賬記錄又轉了3000月幣過去。
等到老陳收到了轉賬,手術椅上的拘束裝置才鬆了開來。
趕緊跳下了手術椅,約翰·拉姆看上去已經非常想離開這處傷心之地。
「下次摘除費也要3000。」
老陳正百無聊賴的整理著一旁手術台的雜物,頭也不抬的說着。
而這次回應他的並不是約翰·拉姆唯唯諾諾的應答聲,而是自頭頂砸落的拳頭。
身子一側,老陳麻利的滾到一旁,肩部狠狠地撞到了不遠處的義體陳列柜上。
伴隨着一陣巨響,堅固的金屬手術台被一個看似平平無奇的拳頭砸的扭曲變形,其上的各類手術用品也四散飛落。
「敲詐勒索,可不是一個好習慣。」
因為用力過度而損傷的手開始流淌鮮血,連帆卻彷彿感受不到絲毫痛楚。
原本唯唯諾諾的神情與臉上所有的血色一同消退,名為約翰·拉姆的軀體失去了多餘的偽裝,臉色僵硬蒼白,看起來像是剛死不久的屍體。
「這裏是11區零號地下街,學生崽,你壞規矩了。」
揉着肩膀,老陳緩緩站起身子,原本令人毛骨悚然的營業笑容也已經不見,留下的只有語氣中的憤怒。
11區的零號地下街,新月球有名的灰色區域之一,能在這裏開店要麼是確有本事,要麼就是背景深厚,本事與背景兼有的也不在少數。
與外面被新月政府監控系統幾乎完全覆蓋的區域不同,這裏絕多數時候首先遵守的並不是新月政府的法律條文,而是其自有的規矩。
顯然,此時破壞規矩的並不是索取費用的老陳,而是襲擊手術醫生的約翰·拉姆。
「地下街區的守衛還有三分鐘就會達到這裏,趕緊跑吧,至於你後頸個人晶片上的附件,你還是另請高明吧。」
老陳右手似乎受了傷,一直低垂著,左手則是扶著義體陳列櫃,臉上雖然帶着憤怒,但話中的意思似乎是準備放過襲擊自己的約翰·拉姆。
聽到這話,連帆開始操縱着軀體轉身,似乎準備跑出診所,離開這裏。
而在他側頭的一瞬間,老陳低垂的右手快速的舉起,手掌中顯露出了一個黑洞洞的槍口。
伴隨着低沉的槍聲,特製的麻醉彈穿入了約翰·拉姆的左腿,帶出了鮮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