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禽獸與禽獸不如

「你怎麼突然停筆了？」

一直觀察石川動靜的深田恭子疑惑道。

「總感覺第二小節寫的有些過於平淡，差點意思。」

石川雙手抱胸，背靠沙發，看著屏幕上的文章，作出思考模樣。

「既然感覺過於平淡那就改，你是作家，這是你的小說。」

「小說家寫出來的東西，要是連自己都不滿意，這可是討好不了讀者的。」

深田恭子給出了自己的建議。

「改嗎？」

石川思考一番，最終還是決定對其進行改稿，既然寫了，那就盡自己所能去做到完美。

如果拿他都不滿意的文字，去敷衍這個世界的人，那可太對不起搬運過來的作品了。

保證大致情節骨架不變的情況下，儘可能去豐滿故事的血肉。

於是在他刪減添加一番后，原本平淡的第二小節，增加了一些潛意識的暗示。

如第一小節般，隱藏在不起眼的文字中，然而這些不起眼的文字，如同一顆顆暗雷，將會在接下來的劇情中一一炸開。

……

第三小節是女記者帶著年幼的兒子去參加侄女智子的葬禮。

這邊侄女遺像的描寫，石川是通過女記者兒子的視角進行的。

除了讓讀者知道，女記者的侄女正是第一小節中死亡的少女外。

也是在暗示讀者，純潔的小孩能看到一些成年人看不到的髒東西，為後面的劇情做鋪墊。

葬禮中女記者跟叔母之間偷偷摸摸的對話，聊到侄女的死亡情況。

「查出智子的死亡情況了吧？」

「沒有。」

「警察…不是已經解剖了嗎？」

「但是說並不是意外，還在調查。」

「那可不是一般的死法啊！葬禮上連開棺都沒有，不覺得奇怪嗎？」

那叔母壓低的聲音，遮掩的動作，還有小心翼翼打量房間的眼神，更是突出了對話的陰森詭異。

東瀛的葬禮中，棺材都會留有一扇可以看到死者容貌的小門，以供其他親人緬懷。

而現在這場葬禮，棺材小門卻連開都沒開，稍微思考一下，不難想到棺材內那人的死狀，是有多恐怖，這種腦補及其容易觸發人類的恐懼機制。

葬禮結束，眾人散去，在無人注意的情況下，小男孩獨自走到樓梯口，似乎看到了死去少女上樓的動靜。

此時的讀者，一下子就能明白，剛才石川為何特意從小男孩視角描寫看到遺像。

這個小男孩似乎見到了鬼魂，並且鬼魂在引誘小男孩前往二樓。

最後是小孩在陰暗的二樓卧室內，一直死死的盯著衣櫃看。

女記者找上來，見到兒子的異樣，害怕不安的拉開衣櫃，卻什麼都沒發現，匆忙帶著小孩離開，作為第三小節的結尾。

電影中的場景，是小男孩在盯著電視看，導演可能是想營造出，錄像帶就在這個房間內的假象，讓觀眾腦補小孩在鬼魂的引誘下，拿走錄像帶的可怕猜想。

但石川感覺還是換成衣櫃比較好一些，雖然現在看上去會令人疑惑，但這是一個伏筆。

在後面的劇情中，女記者回來調查侄女死亡的時候。

從自己姐姐的口中得知侄女就是面容驚恐，肢體扭曲的死在這個柜子中，這樣描寫更加容易引起讀者的聯想恐懼。

從下午3點寫到晚上9點，石川大概寫了差不多1萬多字，雙手都敲痛了，於是他打算結束今天的工作。

「看你在最後提到了電視，我還以為結果會是小孩找到錄像帶呢。

結果居然是盯著柜子看，雖然也很恐怖，但總有種虎頭蛇尾的感覺。」

深田恭子對著洗完澡的石川說道。

「等第四小節出來吧，我想你會喜歡的。」

石川此時正拿著浴巾擦頭髮。

渾身上下就穿了一條短睡褲，飽滿的肌肉，白皙的肌膚，再加上絕殺的容貌。

妥妥的偶像劇男神出浴圖，直接把原本還打算繼聊劇情的深田恭子看呆了。

「如果深田姐姐有需要，晚上我可以侍寢哦！」

石川開著玩笑道。

「這可是銀座獨角龍王的單獨服侍！」

「走走走，別胡鬧！」

深田恭子紅著臉，十分不好意思的離開。

……

「沒想到，最後還是讓我侍寢了呢。」

夜晚，石川躺在地板上，聲音帶著慵懶感說道。

「什麼侍寢，別亂說。

誰叫你寫的小說這麼恐怖，根本就不敢一個人睡。」

深田恭子躺在床上，死死裹著被子，一臉后怕的說道。

原本她以為自己可以如往常一樣，可燈一關，光一滅，四周的黑暗湧現出來。

什麼都看不清，就會忍不住的開始胡思亂想，一會兒想到鏡子里會不會有鬼魂，一會兒又想到衣櫃里會不會有鬼魂。

感覺哪裡都不對勁，嚇得半死，思來想去，最後跑到石川房間，強行霸佔舒服的大床，將他趕到地板上。

「把我趕到地板上睡覺，還真是令人傷心呢。」

石川繼續逗著深田恭子，假裝傷心的開著玩笑。

「閉嘴，睡覺。」

深田恭子害怕石川胡說八道，趕緊讓其閉嘴，省的再妖言惑眾，影響軍心。

「你看過我這邊床底嗎？」

石川顯然是不想這麼輕易放過她，於是繼續說道。

講鬼故事給膽小的人聽，確實是一件很有趣的事情。

「什麼意思？」

深田恭子警惕心起，但又忍不住好奇心詢問道，俗稱又菜又愛玩。

「如果你趴下頭去看，說不定在床底下會有另一個我。

然後緊張的對著你小聲說道，他才是真的，我是鬼假扮的，讓你別出聲，趕緊逃跑。」

石川隨口說了個床底下的小故事。

「那麼～問題來了，我是真的，還是假的呢？」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一句話，直接把深田恭子的腦子燒壞了。

「要～趴下去看看嗎？」

石川續開口道，聲音輕柔，卻宛如地獄的低語，讓人發寒。

「別…別說了，你上來睡覺吧。」

深田恭子瑟瑟發抖說道。

「啊？」

這下輪到石川發懵了。

惡趣味的講個鬼故事，逗逗人而已，結果完全沒有預料到的劇情展開了。

「孤男寡女的，這不太好吧。」

石川嘴上說著拒絕，但行動上都不帶一秒鐘遲疑，然後就被深田恭子警告了。

「一人睡一半，不準過線。」

一條三八線，赫然出現在床上。

深知石川魅惑力的深田恭子，十分警惕的說道。

要不是過於害怕，再加上她一直把石川當成弟弟看待，要不然才不會讓他上床呢。

關於鄰家弟弟突然變成帥氣的成年男性這件事情，背德感實在是太過於強烈了。

「深田姐姐你聽說過，禽獸跟禽獸不如的故事嗎？」

石川看著三八線，霎時想到了這個古老的笑話，忍不住笑出了聲。

「什麼意思？」

「相傳古時候，有一個秀才跟一個大家閨秀去拜佛，誰知道途中下了大雨，沒辦法下山。

無奈之下，兩人只能同睡一張床上，然後大家閨秀睡前在床中央畫了一條三八線。

對秀才說，伱晚上要是敢越雷池半步，你就是禽獸。

秀才飽讀詩書，讀春秋的，講禮儀的人物，自然是不會做此等禽獸之舉。

一夜下來，自然是相安無事。

第二日，大家閨秀一醒過來，很生氣的給了秀才一巴掌。」

「為什麼要給秀才一巴掌，他都沒有越過雷池半步？」

深田恭子皺眉不解，為什麼正人君子的秀才要挨上這一巴掌，簡直莫名其妙。

「因為這個秀才，禽獸不如呀。」

石川湊到深田恭子耳旁，小聲說道。

充滿磁性的輕柔聲，再加上說話時嘴中吐出的熱氣，刺激著敏感的耳朵。

頓時令深田恭子身體一軟，差點沒撐住，撲倒在石川懷裡。

「睡覺吧。」

見深田恭子紅著臉，一言不發，石川還以為是玩笑開的太過分了，生怕她暴起打人。

趕緊找個睡覺的借口，直接躺下去，免得被爆揍一頓。

一夜無話。

清晨，半睡半醒的石川感覺自己好像抓住了一朵巨大的，軟乎乎且棉柔柔的雲朵。

然後天空突然電閃雷鳴，烏雲中冒出一隻巨大的八爪魚，將他身體死死纏住。

猛然睜開眼，便見到了抱在他身上的深田恭子，不過哪怕醒過來，雲朵那軟乎乎的手感，也依舊沒有消失，低頭一看。

嗯，果然是很大的白雲，一隻手完全不行。

「唔！」

此時，深田恭子也醒了過來，迷迷糊糊的看看石川，感覺不對勁，又低頭看去。

「早。」

「啊！！！」

「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