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苦回憶

他雖為她這麼高的悟性感到欣慰，但那嬌小到幾乎一陣風就能吹倒的身體卻讓他雙眼發澀。

「好了，今天就到了這裏吧，等到時機成熟，我再教你後面的。」

晗昱不動聲色地將靈犀額頭的汗珠拭去，眉頭上的片刻緊鎖沒能逃過靈犀的眼睛。她主動將他的皺眉歸功於自己做得不好，暗自下決心要更努力才是。

因為有了前天的「梅花事件」，晗昱不敢再在靈犀面前提生日的事，而谷中幾位師父很一致地也都沒提，晗昱一個人在悶悶不樂中度過了這本就不屬於他的難熬的一天。

索性傍晚的時候，他找了個很蹩腳的理由邀靈犀一起去瞭望台看夜空，其實二月里的夜空有什麼好看的！正想收回自己的話，沒想到靈犀卻一口答應了，讓他糾結了一天的心情得以舒坦。

瞭望台上，靈犀很是乖巧的依偎在晗昱懷中，眼睛看着二月里不算明朗的夜空，思緒漸漸被拉回了一年前的那一夜。

……

「景娘，你帶着犀兒從後院那條小山路逃走，不要回頭，快，快走！」靈長遠隨手扯了一塊床單破布，將靈犀胡亂包了一通，塞進盧氏懷裏，狠心將她推出後院小門，小門被毫不猶豫地關上，「砰」的一聲阻隔了盧氏的呼聲，「遠哥！」

院內傳來雞飛狗跳的聲音和一聲聲凄慘的叫聲。

「啊——救命啊！」

「不要，不要殺我的孩子！」

「小花，小花！」

「你們這群強盜，到底要什麼呀！」

「老天啊，這造的是什麼孽啊！」

刀起，刀落。

一聲聲清晰的血噴聲如萬箭根根刺在盧氏耳中。

「交出那孩子，饒你們不死！」一聲蠻橫而粗獷的聲音在院內響起。

「什麼孩子呀，我們的孩子都被你們殺……啊！」又是一聲刀進刀出之聲，又一個生命終結。

「不要跟我廢話，交是不交？」

明晃晃的大刀抵著靈長遠的下巴，月光下，刀身上的血一滴滴順着刀沿滴進他脖頸處。

「你們這幫畜……」

這是靈長遠生前最後一句話。

盧氏的淚一滴滴打在懷中靈犀的小臉上，此時的她似乎已經知道發生了什麼，乖乖地偎在盧氏懷中一點也不動彈。

盧氏抱着靈犀一頭扎進了漆黑的小山路中。

心裏雖苦，但她卻知道不能回頭。整個村都是因她而遭殃，她卻沒得選擇。就讓她自私一回吧，她不想做一個聖母，只想做一個護著女兒的母親。要她為了全村人的性命交出這個她三十來歲才得來的唯一女兒，她做不到。

「站住，什麼人？」

一聲怒喝打斷了盧氏的愧疚。

看到前方那凶神惡煞的身影，盧氏嚇得一個偏身隱入周圍的草叢中。

「快，人在這兒！」那人聲音陡然提高百度，對着周圍大喊。

看着周圍若隱若現的火光，盧氏摸出臨走時靈長遠給她的匕首，掀開靈犀臉上的破布，俯身親了親那以後再也看不到的臉頰。

冰涼的眼淚落在靈犀唇邊，靈犀似乎料到盧氏要做什麼，小手從破布中伸出來，貼在盧氏臉上。

知道現在不能出聲，她便用口型喚道：「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