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24 鹿死誰手

玉炎可是一直在等他們回來，前幾日得知他們已經找到了那個產婆，他的心情總算有些光明，為此，他還忍著對玉梓的不滿，打算等到產婆指證他們夜風流就是女兒身的時候，再將他們這些人連根拔起。

「你們總算回來了，都平身吧！」玉炎啟聲道，隱含微怒的眼眸在他們的身上流轉一番。

「謝皇上！」兩人應答一聲，直起腰身以後，由行雲先開口，他說，「回皇上，當年替夜風流接生的產婆已經找到了，此刻就在殿外等候。」

玉炎嘴角輕揚，說道，「做得好，馬上讓她進來。」

「是皇上！」行雲應答一聲，轉身又出去接那個產婆進來。

而流水也開口道，「啟稟皇上，當日我們找到產婆的時候，她已經親口承認，當日給夜門劉氏接生的嬰兒確實是個女娃，因為劉氏為了在夜府佔有一席之地，才給產婆一筆銀兩，讓她謊稱她生下的是個男嬰！」

玉炎眼眸一暗，薄唇掀起，幽幽道，「呵，做的好，這次朕就看看他們還有什麼本事來自圓其話！」

而御書房的門口，行雲已經帶著一名老婦進來，此人已經滿頭白髮，年紀約莫六十多歲。

老婦人有生之年第一次進宮，也是第一次有幸得見龍顏，心裡是緊張的不得了，根本就不敢抬頭看一眼寶座上的皇帝。

「民婦參見皇上。」產婆含著顫音跪地呼道，仔細看去，她的身體都在輕顫，可見她現在有多緊張。

「你就是當年給夜府劉氏接生的產婆？」玉炎親自問道，雖然已經從流水的口中得知了真相，可他還是要原原本本的聽她再說一次。

「是的皇上！」產婆回道，不敢有半句謊言。

玉炎又道，「你將當年在夜府接生的情況一五一十的再說一遍。」

產婆應道，遂開始追溯二十二年前，她在夜府給劉氏接生時的一幕……

大約過了半刻鐘，產婆也講完了。

玉炎現在有了人證，也知道了此事的來龍去脈，他就不信，這次還對付不了玉梓他們！

「你說的可都是實話？」玉炎問道，涼她也不敢有半句虛言。

「民婦說的句句屬實，真的不敢騙皇上的。」產婆伏地呼道，就算借她一百個膽子，她也不敢騙當今的皇帝。

玉炎吩咐道，「將她待下去，好生看管著！」

產婆還以為自己要受到懲罰了，連忙求饒起來，「皇上饒命，皇上饒命啊……」

玉炎還說，「你剛才若是說的都是真的，朕不但不會罰你，還會重重有賞~！」

產婆聽他這麼說，面色的表情也僵住了，再加上剛才一害怕，她居然忘記了緊張，眼下正好與玉炎的眼神相視著。

「還不快謝恩？」行雲提醒道，見她居然愣住了。

產婆從來沒有見過大世面，唯一的一次也就是當年給夜府二夫人接生。

「是皇上，民婦剛才說的都是真的，不敢騙皇上的。」產婆又道，瞧她的神情也不像是在說謊。

「退下吧！」玉炎吩咐一聲。

行雲領著產婆離開，御書房再次剩下了流水和玉炎兩個人。

「皇上，如今我們已經找到了產婆，是否要將夜家上下所有的人全都收押天牢呢？」流水抱拳問道，覺得他們反擊的時候到了。

玉炎卻勾唇一笑，臉上透著幾分邪氣，他說，「此事不急，朕另有打算！」

流雲不太明白，心想他一開始為了解決玉梓這顆眼中釘，心裡已經是等不了一刻了，可是如今機會來了，他反而不急了！

流雲回道，「皇上，夜長夢多啊！」

玉炎自有打算，說道，「朕心中有數，你派人盯著夜家，千萬不能讓他們離開皇城，另外，產婆的事也萬萬不能走漏了風聲，知道嗎？」

流雲回道，「屬下明白！」

玉炎又嘆道，「你也退下吧！」

流雲再次作揖，恭恭敬敬的應了一聲，「是皇上！」遂，他也弓腰退出了御書房。

當剩下玉炎一個人在殿內的時候，他的眸色也變了變，心裡還在想著，如今他有王牌在手，夜風流、玉梓以及所有夜家的人，他們的命全都在他的手中，他可以名正言順的剷除玉梓，不過在此之前，他還要做一件事……

玉炎眯了一下眼眸，吩咐道，「來人啊……」

很快，門口的李公公手拿拂塵進來了，還低著頭問道，「皇上，有何吩咐！」

玉炎說，「傳靜王進宮，朕有要事與他相商！」

李公公領命，應答之後就速速去辦了。

靜王府

琉璃剛剛從西塘回來了，玉梓得知以後也放下了所有公務來了房間。

一進門，他就見她坐在桌前，精緻的面具被她放在右手邊，瞧她的神情，似乎還些不悅。

「王妃似乎還是不太高興，為夫應該怎麼做才能博得王妃一笑呢？」玉梓的聲音從門口傳來，抬眼看去的時候，他的神情有種玩世不恭的味道。

琉璃淡淡道，「王爺應該很清楚，又何必多此一問呢？」說著，她也拿起一個茶杯給他倒了一杯熱茶，並放在了右手邊。

玉梓順勢坐下，看著她說，「不如今夜為夫帶你進宮，先解決一人，也好讓你高興高興！」

琉璃瞧著他問，「你是說沈如月？」

玉梓點了點頭，微笑回道，「如今她已經沒有了利用價值，留著她也無用了。」

琉璃覺得也是，一來她的手裡沒有了先皇遺詔，二來身邊連最親的人都死了，這種人活著，簡直也是浪費。

「皇宮守衛森嚴，我們要如何進去？」琉璃問道，雖然他們兩人的武功底子不錯，可是皇宮戒備森嚴，再加上玉炎一直盯著他們，想要神不知鬼不覺的進宮，恐怕有些不易。

而玉梓卻釋然一笑，端起茶杯的同時還說，「王妃放心，為夫只有辦法！」

琉璃擰了一下眉頭，瞧他神采飛揚的神情，好像真的有辦法似的。

「好啊，那我就拭目以待了！」琉璃應道，也端起了茶杯輕啄一口，心裡也暗暗想著，今晚她就拿沈如月來祭旗，讓她嘗嘗失去一切是什麼滋味！

……

她的神情和此刻的眼神雖然很平靜，但裡面的那層暗色依然沒有瞞過玉梓的眼睛。他知道，她又想起了賀雲，而她今時今日所做的一切，大部分都是為了替那個男人報仇，若是讓她知道，她心裡記掛的人還活在這個世上，她會不會放下現在的一切去找他，然後和他一走了之呢？

玉梓心想，她會的，不然自己也不會如此擔心了……

「王爺，李公公求見！」房門外，管家的聲音傳了進來。

聞言，琉璃先是蹙了一下眉頭，然後又將視線落在了玉梓的身上，兩人還相視了一眼。

「知道了，讓他在大廳稍等片刻。」玉梓吩咐道，聲線平穩而低醇。

「是王爺。」管家領命應道，接著就轉身離開了院子。

剛才縱然房門開著，他只要往裡探一探，就能看見琉璃的樣子，可是他不敢。

等到管家的心聲飄遠以後，玉梓才不緊不慢的喝了一口茶，看著琉璃故意問道，「王妃，你覺得他找為夫進宮，是所謂何事呢？」

琉璃輕笑一聲，「王爺莫不是不能解決？需要我和你一起進宮嗎？」

玉梓心情大好的笑了起來，「哈哈哈哈……。王妃姿容卓越，為夫豈會捨得讓你拋頭露面的？還是在府上等候為夫的佳音吧！」

「好啊！那我辛苦王爺了！」琉璃客氣回道，還語帶三分玩味。

玉梓也笑了笑，愛極了這樣的她！

而他們兩人都以為玉炎是要以西塘之事借題發揮了，哪知，他是另有打算……

遂，玉梓在房裡又坐了一會，故意讓李公公久等，然後才前往大廳，和宮裡的幾名小太監一起進宮面聖！

皇宮——御書房

玉炎等了又等，卻遲遲不見玉梓來，這也令他心裡的怒火飆升到了最高點，可是他並沒有大發雷霆，反而以靜制動，讓御書房的氣氛變了又變。

他在心裡暗暗發誓，玉梓越是不將他放在眼裡，後面他越是不會讓他有好下場，他會讓他知道，誰才是月國真正的真命天子，誰才是最後的勝利者！

「皇上，靜王爺來了！」李公公低著腦袋進來回稟，後背早已出了一身冷汗。

剛才玉梓遲遲不出現，讓他足足等了大半柱香，而他是個奴才，等多久都不要緊，可問題是，他遲遲不歸呀，他要是不回來複命，皇帝就要跟著一起等，眼下，他還真擔心眼前的帝皇會那他開刀，要是將所有的怒火牽扯到他的身上，那他就死的冤枉了。

「讓他進來。」玉炎啟聲道，眼裡的暗芒已經收了起來，而且聲線平穩，聽不出任何的情緒。

為此，李公公趕緊應了一聲，「是！」接著，他趁著眼前的男人還沒有遷怒到自己的身上，隨即退出了御書房。

不消片刻，玉梓從外面走了進來，一身天藍色的麒麟長袍令他顯得清爽而飄逸，一張鬼斧神工的俊臉讓他恍若神人降世一般，不論從哪個角度看去，亦或者是在無光陰暗的地方，他都是如此的出彩，令人難以轉移目光！

說實話，玉炎憎恨他，不但因為他的存在威脅到自己的地位，更重要的是，他太優秀，就算他真的想當一隻閑雲野鶴，可是他本身的能力令人無法忽視！

猶記得當年先皇車冊立他為儲君的時候，玉炎真的很意外，他以為皇位與自己無緣，月國的皇帝一定是玉梓，可沒想到，最後居然是自己登上了龍位，既然東西已經屬於他了，那今時今日，他又豈會甘心再拱手讓出來？

玉炎看著玉梓，眼神雖然平靜，可是那份殺意卻在眸中跳躍。

他在想，一旦產婆出來指證他們的時候，就算他真的有三頭六臂，無所不能，涼他這次也是插翅難飛了！

……

「參見皇上！」玉梓抱拳弓腰，低醇的聲線在御書房內響起，雖然一副恭恭敬敬的模樣，可是絕不卑微。而他的氣度和氣場都令玉炎厭惡，因為，他太耀眼了！

「平身！」玉炎回道，合上了面前的奏摺，啟聲道，「朕今日招你進宮，是有要事與你相商。」

玉梓沒有說話，站在那裡聽他繼續說下去。

玉炎說道，「有大臣聯名舉報，說錦州刺史杜康年貪污受賄，私下搜刮民脂民膏，令錦州百姓一直生活在水深火熱中，多年來也是敢怒不敢言，甚至多次發生冤案。此事雖然說得有形有色，但卻缺少證據。朕要你前往錦州調查清楚此事，若證據確鑿，立即將此人押回皇城！」

玉梓聽他這麼說，低頭回道，「遵旨！」

玉炎還道，「這些年你一直是神龍見首不見尾，見過你樣子的人並不多，此事朕不想節外生枝，所以這次你只需帶上幾名親信暗中前往既可。」

玉梓再次回道，「微臣明白！」說罷，他還道，「皇上放心，微臣定當竭盡所能辦好此事！」

玉炎滿意道，「好，那你今晚就動身前去，早去早回！」

玉梓恭順應答，「微臣領旨！」

玉炎看他如此聽話，似乎並沒有起疑，心裡還有些暗爽，一絲陰暗的眸光在眼中稍縱即逝！

他還從寶座上站了起來走到玉梓的身邊，一手搭在他的肩頭，一副兄弟情深的模樣，說道，「五弟，朕也知道你向來不問朝事，不過如今正是朕用人之際，此事你一定要辦好。」

玉梓向來息怒不行於色，縱然自己和眼前的男人勢如水火，可他卻緩聲回道，「皇上放心，微臣定當辦好此事，不負皇恩！」

玉炎點了點頭，深表欣慰的說，「那就好。你這就回去準備一下吧！」

玉梓弓腰道，「微臣告退！」遂，行禮之後他就轉身離開了。

而玉炎就這樣看著他走出御書房，從剛才他進來到離開，似乎一切都很順利，不過，為了以防萬一，他覺得有必要派人看著他離開皇城……

另一邊，玉梓這次也沒有想到，玉炎讓他進宮居然是委派他去調查貪污的事，一開始，他和琉璃都以為是因為西塘的事，如今看來，似乎真的有些低估此人的能力了。另外……

玉梓走出御書房的時候，他的眼瞳里的眸彩也有了微變，一絲不易捕捉到的精芒宛若流星飛逝，快的令人看不見！

正所謂一山還有一山高，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既然這場較量已經拉開了序幕，若是不分出反問勝來，那是絕對不會罷休的！

玉梓就拭目以待，看他能玩出什麼把戲……

靜王府

琉璃一直在房裡等著玉梓回來，也想知道玉炎找他是不是為了西塘之事！

不過，玉梓回到王府以後，他並沒有第一時間就回房間，而是直接去了書房……

琉璃得知他已經回來了，還在房裡等了一會，可他遲遲沒有回來，她心裡擔心是不是橫生枝節，遂前往了書房去找他。

就在她抵達院子的時候，正好看見書房裡走出了一個男人，此人是玉梓的親信之一，叫高峰。

「參見王妃娘娘！」他停住了腳步行禮，在得到琉璃的點頭示意之後才繼續邁開腳步離開了院子。

而書房裡的玉梓聽到了聲音，知道琉璃來了，神情也收斂了幾分，還隨便拿了一本書放在了面前，等著她推門而入。

雖然琉璃也猜到屋裡的男人應該知道自己來了，可她還是敲了敲門扇，啟口道，「王爺，我能進來嗎？」

玉梓應道，「進來吧！」

琉璃推門而入，一進去就見他坐在作案前，臉上的神情似乎也沒有什麼變化，不過……

她視線輕瞟了一眼，見他面前放著一本已經算過的賬目。

「王爺，這次進宮，皇上可有為難你？」琉璃隨意問道，還走到了他的面前，並拿起了他面前的那本賬本看了看。

玉梓微笑道，「沒有。」

琉璃故作好奇，繼續追問道，「哦？那王爺說說，你是怎麼說服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