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高山流水

第六十五章 高山流水

搖曳的燭火遠去了喧囂,平撫了人心。

內寢很安靜,除了伺候在一旁的幾個親近仕女發出的窸窣腳步,便只有男人吞咽食物的聲音。

趙章邊吃東西,邊向一旁的婦人兒絮叨著戰場上的一些瑣事。這段時間他整天面對著鮮血淋漓的悲戚場景,這對他的心境也造成了幾分不可回逆的壓抑。

突然回到了自己熟悉的地方,面對著親近的人,最想的,大概就是傾訴了吧。

稚奴跪坐在几案一邊,靜靜地聽兒郎說著話。她看向兒郎時、眸中閃過几絲複雜的光,神情時而變動,好像是進入到了他的內心世界,與他感同身受般。

晚膳用的很快,奴婢們收拾完殘羹便退了下去,兩人又說了會話。

作為傾訴者的趙章,這會兒,或許恰巧說到戰場上的風餐露宿和生活不便……

「太子……」稚奴這時突然輕喃一聲,神情中隨著話音的起落,露出一抹異樣的色彩。她輕咬了下嘴唇,細聲說道:「妾身服侍殿下沐浴吧。」

趙章一怔,明明很正常的一句話,也是用膳后的正常流程。然而不知怎的,此刻再聽,卻讓他猛然想到了出征的前一夜。

那道略帶著幽怨的眼神。

趙章這時重新打量起身邊的女人,稚奴此刻正穿著一身大紅的曲裾深衣,深衣好像纏的很緊,從他這個角度正好可以看到那被勾勒出的身姿曲線。

戰場上一直緊繃的心弦,似乎在這一刻才徹底放鬆。

他似乎從來沒有這麼認真地看待過這個女人,又或者說、沒以這個角度觀察過。

稚奴的容貌雖然不算是驚艷,但著實很耐看,那張毫無稜角的鵝蛋臉上,五官生得也很是秀氣。隨著他的目光下瞧,身材再度一覽無餘,雖然失去了女人最好的年華,但或許是沒生過孩兒,體態沒有絲毫走樣。

這時趙章才發現,稚奴的胯骨很寬,但腰身卻又保持的很細。

或許是燎爐的火光太過強盛,此刻將稚奴那刻意塗抹了胭脂的朱唇映照的愈發嬌艷。

趙章吞咽了口唾沫,身子也瞬間被燎爐的溫度烘的燥熱起來。他怔怔地點了點頭,率先起身,也沒再多說什麼話,快步朝著內寢一側的浴間走去。

稚奴的身子此刻也被兒郎地目光瞧地有些不自在,這時盯著兒郎的背影,那雙點綴了喜怒哀樂的眸子中驀然閃過一絲嬌羞。但轉瞬間又多了絲堅定,似乎是下了什麼決定般。

她緩緩起身,跟著兒郎的步伐,也朝著浴間走去。

氤氳的霧氣漂浮在半空中,迷了雙眼,也亂了心性。

剛被奴婢伺候著脫下外衣,稚奴便悄步從身後走了近來。她微微擺手、屏退了一側的宮人,自己上前小心翼翼地替兒郎解開了中衣的系帶。

待內里的褒衣滑落,女人神情中驟然流露出一絲心疼、憐憫,柔荑輕輕地撫摸過兒郎胸膛上那道已經癒合的傷疤,她的朱唇顫抖地嗡動道:「疼嗎?」

疼嗎?感受著胸膛滑膩而又溫涼的觸覺,趙章現在只感覺太陽穴上的血管已經暴起,嘴裡卻只得強忍著回道:「無,無事……」可被女人貼身地味道一衝、他瞬間又起了更大的反應。這和身份沒關係,完全就是身體本能的反應,柳下惠來了也得倒!

「妾身服侍殿下可好?」窸窣地聲音從耳邊響起,顫抖地音線中似乎飽含了數不盡的情緒,似有迷茫、似有垂憐、又似有懇求。

趙章卻只感覺腦子昏昏沉沉地,現在只想脫下小袴,撲入那熱氣蒸騰的溫潤水池中,好好睡一覺。

……夜裡不知何時起風了,巍峨的宮闕在寒風肆凌間也顯得渺小起來,宮寢檐台上兩盞迎新的暖燈指引著風前行的方向,幽暗的燈火在夜風的吹拂下止不住地搖曳起來。

風兒緩慢地掠過殿外晶瑩的雪花、輕扣起了內殿的門窗。窗檻上裱紙的薄膜似是頂不住凜風的拍打,發出陣陣低沉地嗚咽之聲。

風兒終於是侵入到了內寢。暖池之中,只見池水被風兒激地也是輕輕一盪、水花波散開來,隨即掀起陣陣浪涌。恰逢王宮城牆下的寒梅開放正盛,風兒這時悄然掠過枝頭,裹挾過片片嬌艷似血的梅葉,送進了溫香軟玉的寢宮。

梅香點綴過池水,瞬間便給這方天地印出了片片蓮紅。

呼嘯的凜風愈發猛烈起來,風聲時而低沉、時而高亢,就猶如古琴演奏起的高山流水,壓抑且奔放。

……也不知過了多久,風聲漸漸停歇。

趙章這些日子可能是真的累壞了,他這時從水池中氣喘吁吁地起站起身來,邁出池水的那一刻,腳下一個趔趄差點栽倒。

拿過木架上的一塊乾燥的絲巾,再回頭看向池水中的婦人兒。

稚奴此刻也正深情地注視著他,兩人默默對視片刻,些許又是想到了方才的瘋狂,婦人又快速別過頭去、未褪去的潮紅再度映上臉色。

趙章盯著婦人兒的姿態,身下這時又起了反應,他不禁感嘆一聲,這年輕的身體一旦釋放出慾望,就如同脫韁的野馬,再想控制可就真不容易了。隨即他也不管婦人心中所想,上前將她從水池中攔腰抱起,朝著內寢的卧榻行去。

稚奴輕嚶一聲,下意識地就想讓趙章把她放下,但一想到自己的姿態,就羞地將臉再度縮進了兒郎的胸膛。嘴裡輕輕喃道:「太子真是……長大了……」

將婦人兒輕放在卧榻上。稚奴此刻已經不敢再對視兒郎的眼神,就在她準備迎接新一輪暴風的時候,卻聽見兒郎的聲音,在她身旁輕聲響起:「待我去向父王和王后請安后,再來陪卿。」

稚奴轉頭看去,只見太子已經起身顧自穿起了褒衣。她滿面潮紅,突然為自己方才淫靡的行為感到一絲羞恥,她強撐著身子在塌上坐了起來,身上披著的帛巾、頓時又滑了下去。

稚奴小聲說道:「殿下以國事為重,只是……妾身沒力氣,不能伺候殿下穿衣。」

趙章手上的動作不停,轉過頭柔聲道:「卿歇著便好,待回來,我再陪卿。」

穿好褒衣他就朝著外寢走去,到屏風前,他又回頭看了一眼,只見婦人兒依舊保持著剛才的姿態,正深情地看著他。

趙章笑著朝對方點了點頭,隨即在外寢幾個奴婢的伺候下換上了一身正式的袍服,朝著趙王後宮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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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服騎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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