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是有過幾個不錯對象」

六個女人，六雙眼睛。

灼熱的目光，齊刷刷向林深時身上激射過來。

此刻的他，感覺自己就像一張薄紙，馬上就要被燒穿了。

「我……」

尾音拖得老長，頭腦狂烈風暴。

解釋，趕緊解釋……

然而，徒勞無功！

六個美人，神色各異。

謝菲琳冷笑看笑話，心道：「那天在我家，還巴巴跟我對峙！要不是裝的，他怎麼知道我沒有忘不了的前任？」

當時她被林深時一句「你愛過我嗎」的反問噎住了，所以沒反應過來。

事後冷靜下來，才察覺到他的破綻。

卻也懶得揭穿他，就等著節目里看他露餡，才好出一口被他騙的惡氣。

現在。

女王靠著椅背。

臉上帶著微笑。

全程作壁上觀。

葉夢倒沒謝菲琳這麼壞，但也愛莫能助。

她雖然沒發現什麼漏洞，但通過兩次旅程的接觸，她早就確定林深時是裝的失憶了。

這沒有什麼道理，完全是體驗派演員的直覺。

全場反應最大的，當屬閔真真。

此刻的她，也顧不得什麼節目效果、現場氛圍了，扯著嗓子大喊：「林狗，你果然在騙人——渣男！！」

林深時：「？？？」

騙子和渣男之間，有什麼必然的聯繫嗎？

這時，梁藝純冷笑了一聲。

「你又笑什麼？」林深時沒好氣！

「笑你自作自受唄！」

小野貓撩了撩短髮，懶散道，「上次玩INEVER的遊戲，小黎晴說她沒坐過熱氣球，你不舉手，說明你坐過。可我明明記得，你坐熱氣球是跟我一塊去土耳其的時候，當時還說自己的第一回來著……」

「我就不能是最近坐過嗎？」

「什麼時候，哪裡，和誰？」

「……」

林深時啞口無言。

能說得出來就有鬼了，醒過來才兩個月，大把時間還都跟她們在一塊！

梁藝純看他的窘樣，冷笑連連。

「《他不愛我》這麼好的歌，給別人唱不給我，我可不幫你！！」她心道。

姐姐們的目光更加灼熱，都快把他燒熟了。

林深時嚇得直咽口水。

一直以為自己裝得可好了。

可現在才知道，自己這是邊跑邊竄稀——漏的哪都是！

「怎麼辦，怎麼辦？要不我現場表演個胸口碎大石？」

他頭腦風暴中。

一桌子人，最氣憤的當屬閔真真和秦詩雨。

詩雨瞪著他，臉憋得通紅，不說話。

閔真真可沒那麼多顧慮，捏著他的小辮子就不撒手。

「林狗，給個交代吧，你為什麼騙人，為什麼說謊？」

「我……」

剛編了一個字，餐廳的音樂區突然驟停——門口位置有一個五六平米的小舞台，有現場樂隊在表演，大家進門時就注意到了。

貌似是老闆登台，熱情招呼道：「各位朋友，現在是我們的樂隊休息時間，在座有沒有才華側漏，想自告奮勇想上台表演的？」

台下觀眾無人搭話。

老闆似乎是見怪不怪，又問了兩遍，見無人回答便祝大家用餐愉快。

「我來！」

林深時突然舉手。

老闆目光投射過來，眼露驚喜。

「大傢伙今天來值了啊，大明星將為我們現場演唱，大家掌聲熱烈歡迎！」

老闆熱情招呼。

不大的餐廳，頓時掌聲如雷。

林深時起身要過去。

閔真真冷道：「別以為你唱首歌，裝失憶的事就這麼過去了。我告訴你，林狗，這次沒這麼容易！！」

林深時笑而不語。

走上舞台，老闆非常懂規矩地遞上吉他。

底下顧客立刻笑成一片——確認過眼神，都是在追《花兒》的人，知道林深時原來會彈吉他。

然而他卻拒絕了老闆的好意，轉而在旁邊的鍵盤後面坐了下來。

姐姐團又是愣成一片。

「他還會彈琴？」葉夢問。

「哼，他會的多了！」

閔真真揭老底，「他十歲就開始學鋼琴，貪玩不認真，每天晚上一練琴就鬼哭狼嚎，喊得全小區都能聽見了，出名了都！

「練了三年多，終於有一次踢球把手摔骨折了，可把他美壞了！阿姨沒轍，由著他休養了兩個月，後來每次一練琴，他就說手疼，阿姨也不敢逼他，這事才算完！」

姐姐們都笑。

卻又莫名的微微含酸。

雖然都當過他的正牌女友，但論對他的了解程度，閔真真無疑是最深的。

大家都自愧不如。

……

舞台上。

林深時坐在暖光燈下，萬眾矚目。

沉吟半晌。

「今天坐在這裡，有一首歌，要送給幾位……對我來說很重要的人。」

底下。

閔真真：「切！」

其他人：「很重要？安慰獎唄！」

台上。

林深時繼續道：「我知道在大眾眼裡，我是個渣男，是個浪子，對於這些，我也不願意去辯解什麼……因為都是大實話！」

底下大笑。

林深時也跟著笑。

遠處的餐桌，閔真真卻是氣不打一處來。

「他渣他浪，他還驕傲上了！」

沒人回他，只不過是敷衍一笑。

台上，林深時還在繼續，話鋒卻悄然一轉。

「但是吧，渣男也有心，浪子也是人！」

他頓了頓，四十五度角抬頭看天，把兩輩子最傷心的事都想了一遍，語氣陡然變得傷感。

「我曾經遇到過想共度一生的人……好幾次！

「但造化弄人，要麼是我太小太幼稚，付出的真心被當作是玩笑，要麼是我太渾太老成，明明是真心卻莫名其妙地假裝開玩笑……結果到頭來，我成了個玩笑！」

台下又笑。

但笑聲相比於剛才，已沒了嘲笑的成分，反而帶著一種紓解他自諷的安慰。

遠處。

六個美人已徹底沒了方才的怒氣，神情雖不盡相同，但都有幾分情真。

就連自帶百分百狙擊林深時屬性的閔真真，都不自覺專註心神，怔怔地看著台上。

「這些年，我犯過很多錯，說過很多謊，也傷害了很多人。」

林深時眼泛淚光，自己都分不清楚是演的還是真的動了情，「沒什麼可狡辯的，但願這首歌，能給她們帶來些許安慰吧……」

「一首《說謊》，送給各位！」

言畢，不作任何停頓，手指敲擊琴鍵，音符流轉出來。

六人神色怔怔。

無不有所觸動。

即便是明知他在狡辯脫罪的謝菲琳，也被他那一句「付出的真心被當作玩笑」，狙得心碎了一地。

不知不覺，視線已有些朦朧。

台上，林深時眼神放空，緩緩唱出詞來。

「是有過幾個不錯對象

說起來並不寂寞孤單

可能我浪蕩

讓人家不安

才會結果都陣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