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晨曦透過微薄的窗帘，溫柔的打在安寒的臉頰上。春季易城陰雨連天，這是少有的好天氣。父親和林阿姨定了機票，說要去看看五月的普達措，這個季節的普達措正是百花盛開，雲海茫茫的仙境。想必這個時間應該已經在飛機上開始享受二人的休閑時光了。
安寒想到昨天和方仁的約定，看了眼手機已經八點了。早已經過了手機的鬧鈴時間。她也是接受了事實，沒辦法，安寒睡覺再響的鬧鈴也吵不醒。方仁對於這個事情也早就坦然了。起初，方仁總是會比約定的時間早到半個小時，後來只要是和安寒的約定，方仁準點到就是提前到，不過方仁還是會提前到。他說他不願意讓安寒等，萬一哪天安寒來得早沒有看見他怎麼辦。
安寒拉開窗帘，天暖風柔，她挑了件白色衛衣，這是和方仁一起買的。
果不其然，出門后就看到坐在竹椅上的方仁。現在已經比他們約定的時間超過了半小時，想來是等的累了。安寒走過去從後面蒙住方仁的眼睛：「猜猜我是誰？」
方仁做做樣子摸了摸安寒的手，故意說道：「猜不出。」
她牽住方仁的手坐到旁邊：「不好玩。」
方仁寵溺的揉了揉安寒的頭髮。而後掩面輕咳了兩聲。
「怎麼了？手也這麼涼！」
方仁抽出手捧住她的臉：「還不是等你等的。」方仁的右臉上還殘有兩條輕微的印記。放在從前或許看不出，可現在方仁的臉比以前白了許多。好像就是從老家回來之後。之前安寒還認真的問過方仁，是不是吃了什麼美白的食補。
安寒握住方仁的手插進自己的口袋裏：「我們快些走吧。」他們約了去恐龍園，安寒早就想去坐過山車，可自己一個人又害怕，軟磨硬泡後方仁答應和她一起去。
天有不測風雲，還沒等來公交車就下起了小雨，真是易城的天姑娘的臉，說變就變。沒辦法，恐龍園是去不了了。
站台下避雨，安寒的肚子「咕嚕咕嚕」的響起，她捂住肚子，用笑容掩飾尷尬：「我沒吃早飯。」
「那我們去吃飯。」
外頭的雨越下越大：「可是吃飯的地方離這還有兩條街呢。」方仁拉開外套，作勢要擋在頭上給安寒擋雨。她看了眼方仁沒有血色的嘴唇，又給他拉了回去：「去我家吧。」
「去你家？」
她整了整方仁的衣領：「對啊，我家最近。」
就這樣，安寒拉住他站停家門口。
「不然，拿把傘我們去外面吃。」
安寒瞧了眼方仁略微緊張的神色，「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怎麼？醜媳婦還怕見公婆。」
「我爸和林阿姨都沒就在家。進來吧。」安寒走進洗手間拿了條幹毛巾踮起腳給方仁擦拭頭上的雨水。
方仁接過毛巾：「我來吧。」他把毛巾放在安寒的頭上使勁的揉搓：「好了。新髮型還不錯。」細長的頭髮裘在頭頂，亂糟糟的。
方仁隨意的給她捋了捋，滿意的點點頭：「嗯，還不錯，去看看吧。」他把安寒推到鏡子前。
「方仁，你死定了，啊！！！」頭髮亂成一團，安寒一邊掰扯一邊跺腳。
這時，從樓道傳來腳步聲，安寒轉頭，雲城正站在樓道口看着發瘋的安寒和站在一旁的方仁。
安寒竟忘了雲城的存在。她胡亂的隨意囫了兩下，有些尷尬的走到中間。
「額，這是方仁......我......同學。」她轉身朝方仁使了個眼色，又轉回身：「這是」還沒等安寒說完，雲城已經走到桌前倒杯水坐了下來。
這尷尬的氣氛讓安寒有些不知所措，她打開冰箱，一頓翻索，左右手分別拿個速食袋：「湯圓還是水餃？」
「湯圓。」雲城沒有抬頭。
方仁握著杯子：「水餃吧。」
安寒點點頭，還真是不統一，她抿抿嘴笑了笑：「好。」
廚房裏安寒透過窗戶偷瞄餐桌上的方仁和雲城，氣氛冷冰冰的，一個低頭不語，一個坐立難安。
窗外陰雨綿綿，就像安寒此刻的心情。
直到到一通電話打破了這份寂靜。是方仁，他看到屏幕上的來電提示，面色略顯沉重，走到門前接聽，聲音很小但卻依然可以聽到方仁煩躁的語氣。
「煮好啦！」安寒一手端著一碗，方仁掛斷電話幫她接過。
安寒坐到方仁的旁邊聳了聳肩：「只會煮這個。」
電話鈴聲再次響起，方仁看到直接掛斷。安寒抬頭看了看方仁：「不接沒關係嗎？」
方仁攪拌著湯水點了點頭。
這頓飯，方仁的手機總共響起27次。直到方仁離開那通電話依然在響。
方仁的那碗水餃幾乎沒動過，是安寒讓他走的。
是誰撥他電話，能使他面色如此沉重，即使方仁假裝輕鬆。安寒不知道是誰，但知道對於方仁來說一定是件急迫的事情。
方仁出門時外頭已無風雨只是颳起微弱的春風，他在路邊隨手叫了輛車。
半開窗，方仁倚靠在車窗上，想起了他五歲那年。
那年司九九第一次跟着媽媽來到方仁家，這個比自己矮上半頭的女孩就一直跟在自己的身邊，他去哪她就去哪，無論他對她多麼冷淡，她還是鐵了心的要跟在他身邊。如果不是那件事，或許方仁可以把她一直當做妹妹，可是，她偏偏......
「到了。」車子一座大樓前。
方仁打開門一股刺鼻酒精的味道。
司九九一把攬在方仁的脖子上：「我就知道你會來。」她貼在方仁的耳邊，酒精味濃重。散落一地的酒瓶。
方仁扯下她的手，她卻抱得更緊了，死活不放。
方仁更用力，把她甩開，跌倒在床邊，想去扶，可看到她的樣子又收回了手。
「她到底有什麼好。」
方仁收拾酒瓶沒理她。
司九九笑了：「你們現在還不是在一起了。」她撿起腿邊的酒又喝了起來。
從小到大司九九都覺得方仁只能是自己的，直到看見方仁對一個女生那樣好，和對她的不一樣，方仁看她的時候眼裏有星星。司九九不知道方仁喜歡她哪一點。可是方仁就是喜歡她啊！那天公交車上原本去找方仁上學的司九九都看見了。方仁還故作沒和她講話，難道是怕她找麻煩，方仁也未免太看得起她。
「回去吧。」方仁奪過酒瓶扔進垃圾桶：「看看你現在的樣子！」
「回去？我還能回哪啊......」
方仁手中握著啤酒瓶微顫，怒火被她這句話澆滅全無，不知道還能說些什麼。
他一直覺得那件事和他也有關係。
那天在教室，她偷親方仁被進門安寒看到。方仁有時候覺得司九九就是個瘋子。
他氣急了一巴掌打在她的臉上，其實方仁也很後悔。再怎樣都不該打她，如果不打她可能就不會發生後面的事情。從小到大除了友情，有時候他早已把她當做自己的妹妹，他無法接受她對自己做出這樣的事情。那天下午司九九跑了出去，徹夜未歸。也是在那個晚上她的父母出了車禍，直接進了icu。
方仁蹲下身拍了拍她的肩，司九九轉頭趴在方仁懷裏哭起來。
他們之間就是一段理不清的孽緣，如果司九九不曾遇見他，這一切或許就不會發生。可世間哪裏來的如果。